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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炎这个名字,辰姝自然是听说过的。当时她掉进山洞中的时候,看到过钟堂雪掌门的日记,里面提到过这个名字。秦炎是钟堂雪掌门的徒弟,同时也是害得整个不老堂覆灭的人。
当然,和瘸爷爷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之后。辰姝心里明白,这个叫秦炎的人,他曾经还有一个身份,就是她的师兄。
十几年前的事,瘸爷爷没跟她讲过,全凭她机缘巧合下自己听说。这个叫秦炎的人什么来历,童年时代如何,少年时代如何,如今又去了哪里,辰姝一概不知。瘸爷爷在大山中待了十几年未曾出去,外面的江湖事还要通过她来打听,如今大概也不知道这个叫秦炎的人现在身在何处。
不过据辰姝的猜想,这个叫秦炎的人,很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一个人,毁了养育自己的门派,若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便只剩下为了名利这一可能性了。
瘸爷爷以前在江湖中是出了名的德高望重,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她也能看出来瘸爷爷绝非奸恶之徒。那么,秦炎大概是因为名利才干出欺师灭祖这样的事吧?
可奇怪的是,她以前在外面的时候,从来没有听说过秦炎这个名字。
他分明深得瘸爷爷真传,却在江湖上毫无音讯。真不知道他背叛不老堂之后,又经历了什么。
正如辰姝没有见到春草和游义行的尸体,便不认为春草和游义行去世一样,想来瘸爷爷也不会因为没有听说秦炎的近况就认为秦炎已经不在人世。因此,辰姝也没有把自己的猜测告诉瘸爷爷,只是答应瘸爷爷,有生之年一定会找到这个叫秦炎的人,跟找春草和游义行一样,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答应瘸爷爷之后,辰姝对瘸爷爷恭敬的磕了一个头,便与瘸爷爷分别了。
离开山洞后,辰姝没有用轻功,而是慢吞吞的沿着山间小路一直走。
走了很久很久,终于走到了记忆中和游义行、春草分别的地方。
当初沾染了辰姝血迹的树叶早已腐烂,与泥土融为一体,完全看不出曾经发生过一场生死攸关的战斗。四周草木翠绿,欣欣向荣,仿佛此处一直都是世外桃源般,与俗世斗争毫无关系。
辰姝再一次感觉到了时间的可怕。此处的一切都和辰姝记忆中太一样了。她仔细寻找附近是否有骨头之类的东西,但别说是人骨了,连动物的骨头都没找到一块。
辰姝无可奈何,只好继续往前走,希望能在这条路上找到游义行和春草曾经存在过的蛛丝马迹。
她在出来前想过,如果实在找不到游义行和春草的痕迹,她就一路走出去,去她曾经去过的不老堂遗址,去找棋小胖师兄。棋小胖师兄算是游义行的心腹,无论游义行是生是死,他总该知道实情。
一路走出大山,辰姝都没有见到路上有和游义行、春草相关的东西,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丧。
眼看前往前方镇子的官道离自己只有几步之遥,天色也已经暗了下来,辰姝便也懒得赶在这一时半会儿赶路。索性就地找了个勉强能挡风的地方,躺下来休息了。
她久在山中居住,生活上没有什么讲究。这些天,她都是白天走路,晚上随便找个什么隐蔽之处躺下就能休息。反正如今她的武功已经今非昔比,周围没有人类出没,一般的野兽伤不了她。
在她离开瘸爷爷之前,瘸爷爷尽力把自己的毕生所学教给她,只是辰姝一时半会参悟不了,而且是她可以预料的,在短时间内参悟不了。这也是她能下定决心先离开瘸爷爷,去找春草、游义行的原因。俗话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瘸爷爷能做的他都已经做了,剩下的便要靠她自己努力了。
通常辰姝在晚上睡觉前,会把瘸爷爷教她的东西在脑中回想一遍。这个时候辰姝总是觉得自己的意识分为了两个部分,一个部分会随着自己的□□陷入沉睡,另一部分随着自己的回想而逐渐清晰,甚至还能像是自己清醒着似的,感觉到自己周围的一举一动。而沉睡的部分,被打扰了,或者睡够了,辰姝就会像是睡醒了一样,从这种状态中脱离出来。
脱离这种状态后,她也不会像是没睡好一样感觉疲累什么的,甚至还能有效缓解她的疲累。刚开始,她还担心自己是不是练功出了什么问题,但把这种情况告诉过瘸爷爷后,瘸爷爷告诉她这是正常的,她便也就放下心来。
在官道旁边找了个地方躺下之后,辰姝便照常回想着瘸爷爷所教授给她的东西陷入沉睡,一整晚都睡得香甜。
直至天快亮的时候,辰姝听见不远处传来极有节奏感的马蹄声,和马车轱辘转动时吱吱呀呀的声音。
似乎是有一队人马,正在驼着什么重物,朝着辰姝所在的方向赶来。
辰姝所在的地方接近官道,她听到了,只当是行人路过,并不当回事。没想到这队人马的马蹄声和车轱辘声,竟然在走到她附近的时候消失了——这队人马停留在了离她很近的地方。
“小姑娘……小姑娘……”
有人伸出手,轻轻推了推辰姝的肩膀。
辰姝睁开眼,从地上坐了起来。她看见一个形容沧桑的汉子正单膝蹲在自己跟前,头发杂乱,脸庞黝黑,上面有些许岁月的沟壑。沟壑中肉眼可见藏着泥土,大概是在风霜中赶路,来不及清理自己的缘故,衣服上也不甚干净,上面蹭满了灰尘泥土之类。
辰姝被推醒之后感觉对方莫名其妙的,不过她还没来得及问话,对面的沧桑汉子倒是问起她来了。
“小姑娘,你怎么在这里啊?是家在附近么?还是与家里人走丢了?”大汉外形很有风霜之感,但对辰姝说话时,语气充满了关切之意。
辰姝摇摇头,瞬间明白了眼前这位大汉的意思。
眼前这位大汉衣着沧桑邋遢,而她又能好到哪里去?
她久居深山,身上的衣物虽能遮体,却也邋里邋遢得不成样子了。之前跟瘸爷爷在一起住,瘸爷爷不甚讲究,带得辰姝更是不甚讲究。衣着方面,瘸爷爷只有冬天会带来冬衣给她,她要么穿自己以前的旧衣,要么就把冬衣拆了穿。因此她现在身上穿的衣服不仅过分陈旧邋遢,大小还不太合身。
这路过的大汉,大概是远远的看见她这么衣衫褴褛的躺在路边,以为是出什么事了吧?所以特意停下来查看。
大汉看辰姝只摇头不说话,不知辰姝是什么意思,无奈之下,便向自己身后招了招手。
辰姝这才把目光转移至大汉身后。
大汉身后不远处,跟着一队马车,为首的马车上拉着一顶轿子,后面的马车上拉的则是成箱的货物。每匹马上都各坐着一个人,每辆马车的两侧,左右也各跟随着两个骑马的人。林林总总加起来,这一队竟然也有二十多人。
随着大汉一招手,马车上的帘子掀开,从马车上走下来一位妇人。
这妇人与辰姝眼前的汉子一般沧桑,无论是脸上还是身上,都沾着泥土灰尘,身上的衣服也是磨损得厉害,看得出这一路十分辛苦。
而与大汉不同的是,这位妇人的胳膊还用白布吊了起来,上面虽无血迹,但一看便知是受伤不轻,需要用白布加木板固定。
妇人形容邋遢,气度却非凡。待妇人走近,那大汉对妇人说道:“方才我就说叫你来,你偏不听,非要我来。我一个男的,这荒郊野岭的,人家姑娘家看了多害怕,连话都不肯说了。”
妇人笑道:“我这胳膊都成这样了,使唤你一下怎么了?使唤你一下都要埋怨,一点都不知道心疼人。”
那汉子听罢,拍了拍自己的腿,说道:“你的伤受在胳膊,我的伤受在腿,我走过来,可比你走过来费劲多了。分明是你不心疼我,怎么还倒打一耙呢。”
妇人回以笑声,不再言语。
辰姝看眼前这一男一女,一唱一和的,看上去似乎也不像坏人,因此也就对这两个人温和的笑了笑,以示自己的友好。
妇人同样对辰姝漏出温和的笑意,对辰姝说道:“小妹妹,我们是路过的镖队,看见你孤身一人在这里,以为此地有什么事情发生,所以停下来看了看。”
“谢谢这位姐姐,我没有事,我刚刚是睡着了。”
两个人听了辰姝的话,互相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只因此处方圆数十里都没有人家居住,且有野兽出没。这小姑娘孤身一人,显然没有马匹,不知她是如何到了这里,又是怎么能这么安稳睡着的。
“那……小妹妹……你,是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呢?可是要在这里等什么人?”妇人温声问道。
辰姝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自己是从哪里来,只好告诉这对夫妇,自己是从山中来,准备到一个叫“不老堂”的门派中去找一位朋友。她躺在这里也并非为了等人,只是走着走着,走到这里,恰巧天黑了,她也累了,便停在这里休息了而已。
听辰姝这么说,妇人松了一口气,同时觉得辰姝这么一个小姑娘独自在山林中行走怪危险的。
妇人打量了辰姝一番,看见辰姝脏且不合身的衣服,乱蓬蓬的头发,黑亮黑亮的眼睛,那模样看着怪可怜的。一时心软,便对辰姝说道:“从这里上了官道,还要走好长好长的路,才能到镇子上去。你孤身一人,又没有马匹,靠一双腿走过去不知道要费多少力气,如果不嫌弃,姐姐我可以顺路捎你一程。”
“那……多谢姐姐?”辰姝略一思索,便接受了妇人的邀请。
这些天,她深感时间的可怕。如今她许久没有出来,也不知这几年外面又发生了什么事。与这对夫妇同行,恰好可以打听打听如今江湖上的情况。
而且,方才她对这对夫妇提到了不老堂,这对夫妇却毫无波澜的样子,似乎不老堂已经是一个江湖上人人都知晓的普通门派了。
在辰姝几年前刚出入江湖的时候,不老堂在大部分江湖人眼中还是一个传说中早就已经毁灭的门派,所在位置鲜有人知。如今已经是一个人人都知道固定地址的门派了么?连她这随便遇到的这一位姐姐,在得知她要去不老堂找人,都这么自然的邀请她同行,显然是知道不老堂在哪里的。
“小妹妹不用客气,你叫我竹夫人就好。”
竹夫人说着,用自己剩下的那只没有受伤的胳膊,将辰姝扶了起来。辰姝再一次对竹夫人道了谢,报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把她放在石头后面的两把剑拿了出来。
竹夫人看见辰姝的剑,吓了一跳,问道:“辰姝妹妹,你……这是你的东西吗?”
竹夫人和她旁边的汉子立刻悄悄对辰姝做了一个防备的架势。
他们俩原本是看辰姝一介孤女,在这荒郊野外的未免有些危险,才邀请辰姝一同前行。如今辰姝突然拿出来两把上好的剑出来,他们两个皆是有伤在身,不仅如临大敌,对辰姝防备起来。
辰姝反应极快,她看竹夫人和他旁边的大汉对她有了防备,便立刻对竹夫人撒了个小谎。她假装不会拿剑的样子,揪住剑鞘将两把剑抱在自己胸前,说道:“是我的,这是我最近一路从林子中走来捡到的。听说现在铁器很值钱,我想把它带着,没有饭吃的话,把他们卖掉当盘缠。”
竹夫人听了,稍微放下心来。
一旁的汉子对辰姝说道:“你一个姑娘家,拿着不方便,左右我们要一起走,不如你将这两块铁器给我,我先给你拿着,到了前面的镇子上之后,我再还给你。”
辰姝点点头,顺从的把自己怀中的两把剑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