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 WC+盲》lchanglemon

4、第 4 章

　　屋里有点乱，但地上收拾的很整洁，我想，这是为了方便暨白的轮椅移动吧……
　　书桌就在前方，桌上摆着个大木盘，上面有各种活动的棋子。
　　这是我们当年学习演阵用的东西。暨白坐在轮椅里，双手摸索着移动棋子，不时停下来思考一番。
　　我就那么静静地站着看着有些投入的他。
　　过了一会儿，他似乎发现了旁边有人，他有些不确定地问：“孙嫂？”
　　认错人了我当然会不理他，见我没有反应，他迟疑了一会儿：“是小莫么？”
　　我自然还是不理他。
　　他眉头微蹙，有些不悦。
　　我知道，对于看不见的人，这样不出声，很残忍，很无礼。
　　可我希望，他来猜测是我。
　　我忍不住上前半步，衣带擦出些声响。
　　见我有些动作，却还是不明言。暨白终于明白，面前这人就是要他来猜是谁。
　　真是恶趣味而可恶。
　　可是，暨白似乎发现了些什么，嘴唇动了动，却终究还是转过轮椅，继续面对书桌。
　　哼！他刚刚明明就要叫出来了！
　　我终于忍不住了，或者说比忍耐力，我从没赢过他。
　　我质问他，“沈暨白，你就不敢猜是我么？”
　　“……”他不说话，想要装作不认识没听见似的，他现在肯定巴不得能像任暄一样可以不理人吧。
　　“沈暨白，我刚刚明明看到你嘴唇动了。”我快冒火了。
　　“我没有。”他反驳。
　　“胡说八道，看不见的是你又不是我。”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言语如此刻薄。
　　“……是，看不见的是我又不是你。”他机械重复了一遍我的话。
　　他的嗓子似乎也在火灾中弄坏了，我最喜欢的那温润好听的声音再也没有了。
　　“那你还敢叫我的名字么？”我转过他的轮椅，让他对着我，而不是那张该死的桌子。
　　“……你又来做什么呢？”他最后叹了口气。
　　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来找你么？然后被你赶走？还是说把儿子给你？我借着儿子母亲的名头留下来？
　　“我想你。”我抱住他。
　　这才是我最真实的想法。
　　我想念着沈暨白。
　　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是不是我心中幻想的那个人，他还活着，还能在我面前，听到我告诉他，我想他，这就够了。
　　“可我变了。”他语气里有些悲哀和无奈。
　　“我也变了。”我把他的手放到我的脸上，“我不再是小丫头了。”
　　他终于还是忍不住摸索了一番，“你变漂亮了。”
　　“这也能摸出来？你摸过多少个美人的脸了？”我突然发现，自己很有改善气氛的本领。他一下子手就僵住了。
　　“我看过许多俊俏男人的脸。”我坦白地告诉他，“然后我觉得还是你最好看。”
　　接着，不等他反驳，我吻上了这张我魂牵梦萦的脸。
　　比之十八岁的青涩，岁月让棱角更分明，长期不见阳光，让他的皮肤白皙没有人色，被我打开的门有些光撒进来，照在他脸上显的他五官都那么不太真切，皮肤更仿佛变得透明。
　　一时间，我真害怕他又消失了。于是，我不顾羞耻地吻住了他。
　　只有这个温暖的吻，才能让我感觉到，他还是存在的，就在我的面前。
　　我们的吻技一如当年一样青涩，不知道该怎么让唇齿相交，他的牙齿偶尔还会咬到我的舌头，一如我的牙齿磕到他的嘴唇。
　　这个吻，仿佛是冻结了十年的岁月，把我们带回到当初。

　　可是，当这个吻结束，我们也回到了现在。
　　沈暨白不再是风华正茂的沈暨白，不是正要大展长才的沈暨白。
　　而是瘫坐在轮椅里，双目紧闭的沈暨白。
　　楚袅袅也不再是青春不知世事的楚袅袅，不是怀着梦想认为什么都可能的楚袅袅。
　　而是在动摇着，在怀疑着自己的爱情和未来的楚袅袅。

　　可我还是留了下来，我既然决定了，就不会更改。
　　这是我和他的赌。

　　就在我留下的当晚，任暄来找我。
　　“你儿子很可爱。”他一张口，我就心中不安。
　　“那是我养的好。”我在他手心写到。
　　“借我带走玩一段时间吧。”他的话让我震惊不已。
　　“什么？”我觉得自己写的有些重了，他忍不住缩了缩手。
　　“呃，就是我打算去天下游历一番，带着你儿子行不行？”任暄也许觉得这要求有些为难我了，有些不好意思，“过去，我留暨白一个人不放心，但是，如今你来了就好了。”
　　“可是……”可是你难道不怕我会走么？所以你要带走我儿子？
　　“可是什么？我猜你不会走的，你会一直留下来。”任暄的猜测有的时候仿佛和神棍似的准确，那这次呢，我是不是该继续去相信他的眼光？
　　去信一个看不见的人的眼光？

　　最后，我还是信了，我把曦儿交给任暄，任暄吧暨白交给我，好像是在交换信物似的。
　　其实一直在照顾暨白的是孙嫂。
　　包括把他擦洗等等，但我知道，如果我要和暨白在一起，我就得自己亲自动手。
　　有些东西不可能一辈子假手他人，我躲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