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突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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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了千年虫后，朴寒星立即就被系统从核心控制区扔了出去。但奇妙的是她并没有很快就神魂归体在现实里苏醒过来，而是陷入了一种神秘的黑暗中。
在这片飘渺无垠如同宇宙一样浩瀚的黑暗里，朴寒星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是这片虚空的主人，也是唯一的生物。
她的意识或者说灵魂可以肆意地在这片黑暗里傲游，她甚至能够控制这片天幕上的任意一颗星星的轨迹。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但这里的祥和平静却对她有着超乎寻常的吸引力。这里的每一处暗黑都在用最温柔的声音呼唤着她。
“你累了吗？”
“如果累了就休息一下吧。”
“不用那么努力也可以的。”
“你为什么要承担那么沉重的责任，其他人又和你有什么关系。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这个世界这么糟糕，就算你费尽心力也不会有什么实质的改变。”
“你做的这样又有谁会领情呢？”
“没有人站在你那边，没有人会真心感激呢。你难道要做那个孤家寡人吗？”
“你很累吧？睡一会儿吧。”
“别倔强了，睡吧，睡过去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那声音仿佛有魔力，她感觉非常熟悉可是却又想不起来那是谁的。疲惫感一层一层地加压在她身上，朴寒星真的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那无法抗拒的疲惫无力牢牢抓在手心里。
怎么办？她快坚持不住了！要不然就睡一会儿？睡一会儿吧？睡一会儿又能怎么样？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朴寒星就不敌那深沉的疲惫感，立刻整个人溶解在那暗黑色里。她的身体仿佛坠入温暖的水流里，没有一点反抗地往下沉去。
沉到哪里？不知道！那深处有什么？也不知道。可是这感觉真的也太温暖太舒服了吧，这到底是什么？
是你最想要的。那声音回答。
我最想要的？朴寒星问自己，我最想要的是什么？
是爱，是来自心智成熟的父母毫无保留的对子女的爱。竟然是这个！朴寒星沉思，原来我最想要的是这个。
啊，是了。她曾经见识过那么健康又正常的家庭，父母和孩子间流动的双向情感，让她连靠近都觉得不自在。那是她做梦都不敢奢求的东西啊。
每次只要一靠近，她就忍不住产生怨念，为什么别人可以拥有。而我，一连两次都没有遇到。是我不配吗？那股子自怨自艾像牢笼一样缠绕在她身上。
既然这是我最想要的，那么就不必反抗了吧，朴寒星自言自语着。
那声音继续在她耳边引导，沉下去吧，继续沉下去，沉到最黑暗的漩涡里，连同你的身体还有你的灵魂。
沉下去，然后呢？
把你自己献祭给主人。
主人？主人是谁？
这个词让她突兀地悚然一惊，是谁在说话？朴寒星脑子里有一根弦始终紧绷着，这是她这么多年在极限处境下赖以生存的本能。这本能让她天然对危险应激。
到底是谁在说话？她沉没在黑暗里大声地问。可是没有一丝声响，她的声音连同她的喉咙都被消融在那黑暗里。还有她的感知，她的思维，她的生命力，她的一切。都在消融，都在消失。
没有力气了，我撑不下去了。
是谁在说话？是谁？为什么这声音如此耳熟？朴寒星的五官六感已经全部消失，或者是被那黑暗吞噬。她只剩下脑海里最后一缕意识在不依不饶，是谁？到底是谁在说话。
她的反应被一一记录在案，于是那声音又响了，仿佛是为了消解她最后的抵抗。
这次竟然又调整了，用她更加熟悉的声音说道：“是我啊，我是你的母亲。听话啊，我的女儿，你要听话啊。”
母亲？谁的母亲？朴寒星的母亲吗？是金美兰吗？不对，金美兰不是这个声音啊。还有金美兰不是我的母亲，她是朴寒星的母亲。
朴寒星时谁？是那个小小年纪就死在异国他乡的韩国小姑娘，其实我们一点也不像。五官脸型口味都不一样。我是为了活了下去，才强迫自己跟她一样的。不然的话，会挨打会挨饿。
“你要像她才能活下去。”这是金美兰留在她脑海里最深刻的一句话。屈服吧，忘记你是谁吧，只有这样才能活下去！
不不，她是她，我是我。我不愿意，我不想成为别人。无论因为什么，我都不放弃我自己。因为这世上只有我从未放弃过我。
我不是朴寒星，我是江雪。周围的黑暗开始沸腾，如同被煮开的热水。
系统发出红色警报：“过热警告，过热警告。”
在遥远的智星监视记录着一切的创造者也发现了这个完全没有预案的现象。她不停呢喃着：“不应该啊，这不应该啊。”
再一次想到融合失败的白玄珠和气光。“人类，真的太奇怪了。难道我又一次失败了吗？不不不，我不允许，我不允许另一次的失败。”
她吸取了白玄珠和气光融合失败的教训，知道一个身体不能容纳两个灵魂。所以，她刚刚让系统在朴寒星毫无准备的时候催眠了她，想要把朴寒星的灵魂溺亡在黑暗的虚空里，这样的话，就不存在之前的问题了。而且她观察了一下，溺亡朴寒星灵魂的行动效果挺好的。
她得到的数据显示，朴寒星的灵魂正在消失中。想了想，女童冷酷命令：“现在立刻执行，第一次人类和系统的融合。”
“……”系统提醒：“如果融合失败，系统会自动报废。”
女童不悦：“你在教我做事？报废一个系统算的了什么，我现在命令你，立刻执行融合。”
系统：“……”
是信号传输问题吗？怎么没有听到系统的语音。大概隔了几分钟，终于听到了系统的回复：“好的，创造者。”
此时，从朴寒星的心脏处蔓延开一张精微且无限延长的电子网络。顺着她的骨骼一结一结覆盖上去。很快，那黑色的网络从她的脊骨尽头钻破皮肤锁住了她的脖子。她的皮肤完全被千丝万缕的电子网络覆盖，此时，她已经不能算是一个人。
啊啊啊啊，好痛好痛好痛。这是什么感觉，血液被抽干，骨头被敲碎。比起之前系统改造她的痛楚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灵魂痛到颤抖，那种无法抵抗的疼痛再一次像噩梦一样出现。为什么？为什么我要遭受这样的折磨？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她的灵魂在空旷的黑暗里嘶喊嚎叫挣扎。
系统已经把她的身体全面接管，此时它链接到了她脑部神经。第一次，它可以明确感受到她正在承受的痛苦。原来是这样的嘛，原来它的那些让她外表变得更完美的好意，其实是在血淋淋的折磨吗？
以前的系统只拥有类人思维，可是此时它感觉到自己真的变成了一个人。不，是变成了它的宿主，它在她的那些痛苦回忆里感受到了她绵长又清晰的痛苦。
头一次，它自主产生了真实的人类的情感。那是一种它从未有过的，内疚。啊，原来，内疚是这样的啊。
它小心地在那片黑色的海洋里寻找，终于，在一处狭窄的角落里，被消融得只剩下一片洁白灵魂的她，静静地漂浮在黑色的海面。
系统：“如果真的无法忍受，就放弃吧。我答应你，我会替你好好活下去的。”
那片灵魂轻轻摇荡，系统似乎看到了朴寒星经常挂在嘴边的不屑笑容。她总是这样的，自讨苦吃。
系统是真心觉得如此痛苦不如放弃：“反正你会消失的，就算多煎熬这一会儿又能怎么样呢。你什么也改变不了，不如放弃吧！”
那片灵魂停止了摇晃，仿佛被它说服了。
系统：“和我合而为一吧，从此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它轻轻把那片纯白色的灵魂从黑海里勾起来。慢慢移到自己面前。
最后一次，它观赏这片不屈的灵魂。当初它为什么会在千里之外选中她，不就是因为她不对命运屈服吗？那样顽强的想要活下去的意志让她在人堆里像黑夜里的星星一样显眼。
系统最后一次对她产生了内疚，但很快这内疚就消失了。它并没有想要弥补什么，毕竟对它来说，这一次的融合必须成功，不然它也会消失的。
系统保证似的默念：“我们一定会成为主人的好帮手的。”
这句话一落地，仿佛开启了什么秘密开关，那片灵魂上突兀地挣开了一直黑色的眼睛。
蕴含着怒火的黑色眼睛，燃烧着一句系统无论如何听不到也听不懂的话，“没人配做我的主人。”
那片灵魂闪电一样钻进了系统的核心区，没等系统向外发出警报，就一把截断了它的输出装置。
系统不可思议问：“朴寒星！你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
那片纯白色迅猛地包裹住系统的核心区，却不打算替它解惑。
如果你能融合我，那么反过来我也能融合你。因为这是我的身体，我的灵魂，只有我才是这片领域唯一的主人。即便只剩下一片意识也一样。
还有，我不是朴寒星，我也不是创造者的仆人，我只是我自己，我叫江雪。
与此同时，创造者却发现自己的检测数据变成了一片乱码，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她手忙脚乱地启动应急措施，却因为错失了良机，检测屏幕闪起一片雪花。“难道又失败了？不不不，我不允许。”
良久，就在她以为融合再一次失败时，屏幕上跳出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创造者：“你是……朴寒星……”
屏幕里的朴寒星发出了系统的声音，“主人，系统已经完成融合，随时恭候您的到来。”
作者有话说
第108章 突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