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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玉麒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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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轩炎黑了脸的时候,孟不究一脸志得意满的神情走了进来。现在孟城的集市上,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粮食,可轩炎刚刚按前几个月的价格卖了一批粮食给他,只要一转手,哗哗的银子就流到口袋里。
今天晚上的猎场,轻轻松松又进账了不少金子。虽然死了一名囚犯,但没有人会关心一名死囚的身份,更不会关心他是不是真的死囚。
想到这里,孟不究跟姬公主打过招呼后,对轩炎说话时,客气了不少:“公子炎怎么赏脸到我这坐下?我听奴仆们说,你今天赔了一千金,该不会来跟我赖账吧。”
在外人看来,轩启和梁依都是孟不究的人,连姬公主都对此毫不怀疑。可是,轩炎不能真把梁依留在孟不究这里。
刘管家跟他禀告的很明白,“午夜子时一过,梁夫人就面如青鬼,能够用血占卜,降下神谕。”
现在还有一个时辰就到子时了,轩炎过来就是跟孟不究说一声,带走梁依。
轩炎说了来意后,孟不究“哦”的一声,猎场搏斗时,他没去看,并未见到祭台上火光中的巫女,但也听到贵客们的感慨:
“那巫女长得实在惹人怜惜啊。”
“什么惹人怜惜,看中人家的皮相还说的这么好听!”
说真的,孟不究的这些贵客们可都是孟国的贵族,什么漂亮的女人都见过,能让他们如此感慨,孟不究还真有点好奇这巫女的容貌。
孟不究看向梁依,一下子岔了气,咳了两声。
极精致的脸蛋和眉眼,但是,肤色发青,青中泛着死灰,说句不好听的,像死了好几天的。
孟不究:“可以,既然是轩国的人,你带回到你的府上也行。”
姬公主脸色阴沉,轻哼了一声。也许是她过于敏感,她总觉得轩炎看着梁依的眼神虽然充满鄙视,但却带着深深掩藏起来的不甘和渴求。
轩炎扫了梁依一眼,看到她低着头,纤长的脖颈仿佛一折就断,可是却根本不将他当回事,连他的玉麒麟都不收。
轩炎解下胸前戴着的玉麒麟,递给姬公主:“这是母后给我的,我自小就带着,送给你,聊表我的心意。”
姬公主一下子愣住,随即眼神剧震,似乎是无法相信,又似乎是太过于高兴,她愣了一会儿才慢慢伸手接过来,想说什么却顾忌到孟不究和梁依在场,一句话都没说。
孟不究“啧,啧”了两声:“男才女貌,公子公主,再般配不过了。不过我这地方是见不得光的,咱们还是散了吧。”
钻进马车,轩启已经等在里面。
因为梁依提前卜算出那人会与轩启同归于尽,所以轩启提前在心口放了一块铁片,挡住了那一刀。
从猎场中活着走出来,已经有半个时辰了,轩启的眼神还是透着一股狠劲,看到梁依上来,他的胳膊动了下,似乎是想将梁依揽入怀里,但强大的理智让他注意到了梁依的脸色,哦,原来马上子夜了。
梁依一见到轩启,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轩启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下翻涌的血气:“多亏了提前知道,今天才没受伤。”
猎场中轩启沉稳的样子实在让人印象深刻,梁依说道:“我帮的忙不值一提,主要是你自己功夫好。”
“是吗?你觉得我功夫好?”
“难有敌手。”
轩启本就压抑着浑身翻涌的热血,让梁依这么一吹捧,再难自制,一把抓住梁依的胳膊,拉向自己:“你收下了玉环,表明你也一样钟情于我,是吗?”
“嘶--松手,胳膊要捏断了。”
轩启一下子失去分寸,太过用力地抓住梁依。他连忙松开手,但仍目光灼灼地盯着梁依,看来今天必须要有个说法。
“是。”梁依点了下头,虽然她脸皮不是一般的厚,此刻却仍觉得有些害羞,别过脸不看轩启。
轩启深深呼出一口气,张开胳膊想要抱一抱梁依,却看到梁依转过头来。
脸上面无表情,眼睛里也毫无情绪波动。
“我累了,要睡觉。”说完这句,梁依合上双眼,靠着厢壁。
轩启再热的血也凉了下来,子夜到了,梁依失去了一切情绪。
从猎场回来后,梁依再也没有见过轩炎。轩炎仿佛压根忘了她这个人,梁依在炎府后院的水池边喂了会鱼,觉得了无趣味,问道:
“我能出去转转吗?”
坐在高高树上的良盏:“公子没说不让你出门,那就可以。”
“我能回庄园吗?”
良盏拒绝:“不行。”
梁依猜测对于轩炎来说,庄园还是需要保密的。
“那你去庄园,找季大娘拿来我做的引子。”
良盏:“做发糕用的引子?”
梁依:“对,就是那个引子。”
良盏从十多米高的树上一跃而下,荡起一阵难以察觉的风。微风拂过水面,聚在水池岸边吃食的鱼儿只是甩了甩尾巴,随即又猛吃了起来。
“你让我一个顶级的刺客,给你跑腿去拿一坨面?”良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没空吗?那我喊金离去拿吧。”
良盏一下子被噎住,重重地“哼”了一声后:“等着吧,半个时辰内给你取来。”
良盏说话算话,半个时辰内不光拿来了面引子,还拿了一兜子肉干。
季大娘心里万分感谢梁依,肉干是她自己做的,本来包好准备第二天带到庄园给梁依。可第二天等她去到庄园,梁依已经离开了。
刘管家找她拿引子的时候,季大娘不由分说地将肉干塞给刘管家,让他一定带给梁依。
吃了午饭,梁依做好了一锅发糕。这发糕凉了后仍旧十分暄软,梁依找来一个干净的篮子,垫上纱布,将锅里的发糕一个个捡进篮中。
胆子小的小婢女乙问道:“你这是要干什么呀?”
梁依:“拎到闾市上卖,应该能挣点吧。”
小婢女乙胆子小,壮着胆子看了梁依一眼,说道:“我听别人说,你占卜很准,你要是想挣钱,怎么不替人占卜?”
梁依看了眼对她又敬又怕的小婢女,摆出一副大巫风范:“占卜如此神圣的事,岂能用来挣钱?”心中却流下两行热泪:“不能用占卜挣钱啊,不然就没有信力了。”
小婢女乙看着梁依的眼神,仿佛下一秒就要给她上柱香。
梁依拎着装满发糕的篮子出门了,良盏一打手势,炎府的两名护卫远远地跟上了梁依。
梁依来到孟城有段时间了,这还是第一次出门闲逛。
孟国在轩国的东边。如果说轩国重武的话,孟国人则要文雅一点。已是初冬,孟城街上的树叶子还有绿的,未成亲的男子并不束发,而是批发,手里握着把扇子摇着,大冷的天居然也没得风寒。
梁依问了几个路人,打听到闾市的位置,就往那儿走。远远跟在后面的两名护卫突然发现一名衣衫寒酸的少年鬼鬼祟祟地跟在了梁依身后。
炎府所在的位置比较偏,要去闾市的话,得经过一段很偏僻的小路。
梁依走到小路上,小路上见不到一个人,路两旁的房子门户紧闭,梁依握了握提着的篮子,觉得这段路不太安全,正要加快步伐时,一个石块狠狠地砸中了她的腿窝。
梁依腿一软,被砸中的那条腿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
一个瘦瘦的少年挡住了她的去路。
少年应该比自己少两三岁,因为开始抽条而瘦的很,陈旧的袄袍穿在他身上居然空荡荡的。
“篮子里的是什么?”少年手里握着数块石头,要是让这些石头砸中脑门,梁依觉得就自己这身板,能交待在这里。
“发糕。”
“什么东西?”少年不耐烦了,呵斥道:“是吃的东西吗?”
梁依看到他抬起胳膊要砸自己,连声说道:“能吃!能吃!”
少年皱了皱眉:“篮子放下,你,滚!”
“我这就滚,你别砸我!”梁依放下篮子,瘸着一条腿一拐一拐地走远。
少年看不到梁依的身影后,才快步上前,伸手拿篮子。就在他弯腰的一瞬间,两名护卫从路旁的房顶上跃下,一下子将少年摁倒在地上。
“放开我!”少年发出幼兽的尖叫声,奋力挣扎着。炎府的护卫可是成年男子,又会点功夫,摁住他这样的一个小孩并不用费多大力气。
已经走远的梁依又返回了,站到少年身旁:“敢抢我用来挣钱的发糕?你胆子挺肥啊!”
少年愤恨地抬起头,“呸!”冲梁依吐了口唾沫。
梁依被吐了口唾沫,倒没怎么生气,但腿窝处的疼痛一抽一抽的,让她冒火。梁依踢了少年一脚:“这次饶了你,下次再抢东西,把你扭送到官狱,让你坐大牢!”
梁依只是泄愤,并未用力,可那少年却两眼一翻,身子一抖,昏死过去。
梁依懵了,她这么一脚,将他踢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