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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找到吴教头给的地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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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依擦了下汗,将帕子还给轩启:“启大人?”这几天接触下来,梁依老觉得轩启做事不会变通,非常担心他说一不二,一定要打小姜儿十棍。
轩启收好帕子,终于说道:“仅此一次,长点心,下次再犯,可不是十棍的事了。”
“不敢了,”小姜儿连连保证:“我再也不敢了!”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终于驾着驴车将梁许拉回家中。
小姜儿第一次来梁依家。梁依家院子小,屋子也小,屋里的东西都灰扑扑的,都没有驴子拉磨的磨房亮堂。小姜儿转了一圈,兴味索然,顿时想回家了。
梁老伯已经让轩启背到屋里。如此麻烦轩启,梁依心中十分过意不去,正在生火烧水。
驴子拉着的板车已经卸了下来,小姜儿站在门口,牵着驴子,高声喊道:“我回乐坊了,姨母还在等着我!驴子我牵回去了!”
听到梁依应了一声,小姜儿牵着驴子慢慢回家。
轩启坐在矮几上慢慢喝水:“梁老伯隔日得针灸一次,到时我自会将大夫接过来。”
又要欠他人情!罢了,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欠吧,欠吧。
梁依喝了口水,斟酌着说道:“今天多谢启大人的帮助,我心中十分感激,想要与启大人说一些肺腑之言。”
轩启的睫毛扑扇了两下,嘴角似乎要往上翘,但又立刻绷紧。
梁依却在脑子里来回地捋顺事情。
盼夫人身份诡秘,姜尉官为何与她接触?轩启又为何突然被调动,负责王宫保卫?前世,轩王元不久就会重病身亡。
梁依只觉得脑子里乱糟糟的,千头万绪,理不出一个线头。梁依抿了抿嘴,第一次觉得自己不太聪明。
“姜尉官与启大人共事多久?”梁依问道。
轩启却一下子愣住,上翘的嘴角耷拉下来,脸色难看起来。
轩启有的时候做事不通世务,实际上颇能察言观色。
上午,梁依见到姜尉官时的那一怔神,就落入了他的眼里。下午,人精西校官还半开玩笑、半试探地说道:“你做上官的,横刀夺爱岂不方便?”
话内、话外的意思,轩启全听明白了,西校官的意思是:如果梁姑娘看上了姜尉官,他不可凭借上官身份,横刀夺爱;
听明白后,轩启感到非常糟心,指责西校官进门前没有通报,罚他跑了二十圈。
“不到一年。”轩启的声音有点不情愿。
“你可了解他?”
轩启沉默了一瞬:“还算熟悉。”
梁依说道:“我要说的事是我亲眼所见,绝对没有挑拨之意。启大人若是信我就听,若是不信,那就是小女冒昧了。”
梁依自知自己与轩启的感情,比不上他们将士之间的感情,非常担忧轩启会误解她挑拨离间。
轩启的眸子暗了下来,他的手指不自觉地团起,呼出一口气,抬眼看着梁依。
他早就认识梁依了。
八年前,梁依的阿娘去世,他跟在送葬的队伍后面,看着最前面那个小小的、穿着草衣的梁依。他就记住了她。
后来,他俩都慢慢长大,他每日去多水街巡检时,总能碰到混在闾市的她。
她长大了不少,显示出少见的漂亮;他经常能见到她,可她总是看不到他。她压根不认得他。
前几天,在乐坊碰上时,她喊出他的名字,请他帮忙。轩启非常想与她多接触,冒昧到晚上就上门,在她家里吃了晚餐。
轩启终于开口道:“你说什么都可以。”他已经准备好听到让他心碎的话。
“我在乐坊,看见姜尉官见了一位宫里的贵人,这位贵人身份很诡秘,我怀疑姜尉官有什么事情瞒着你。”梁依说道。
梁依不知道轩启会做何反应,一直注意着他的神情。
“姜尉官见了一位宫里的贵人?”轩启重复道。
“是。”
“这位贵人身份诡秘?”
“是。”
“他有事瞒着我?”轩启还是重复道。
“……”梁依不想理他了。
轩启却心情大好,脸上的神情也生动了起来。他端起杯子,喝了口水,似乎这时才开始认真琢磨梁依的话。
姜尉官不是轩启提拔的,但轩启对他并无成见。姜尉官是名武将,身体壮实,刀法精湛。
“宫里的贵人?”轩启抓住重点,他从小在宫中长大,宫里的贵人们还算熟悉。
“乐坊的人都称呼她盼夫人。”梁依说道。
轩启思索了一会儿,对这个称呼没有任何印象,只可能在宫中不是如此称呼。
“盼夫人,从未听说过。”
梁依突然想到什么,连忙说道:“她面色青灰泛白,毫无生气,神情也僵硬。”
轩启皱起眉头,似乎想到什么:“听起来很像虚国的神罚者。”
“神罚者?”虽然自己的阿娘来自虚国,但梁依对虚国了解很少,从未听过这个。
“我知道的也不多,”轩启回想了下,说道:“虚国的王又被称为大巫,大巫能占卜未知,预测吉凶。据传大巫的预测之力来自于神,如果触怒了神,神虽然无法收回大巫的预测之力,但可对其降下罪罚,这就是神罚者。”
轩启的这段话,传递了几个关键信息:一,神罚者以前是大巫;二,神罚者触怒了神;三,神罚者还是能预测吉凶。
如果轩启说的都是真的,那这个盼夫人将是多么可怕的人。梁依实在不想与她和留王后为敌。
轩启也意识此事,开口说道:“我得与西校官商量下此事,这件事情除了我们三人,不能告诉别人。”
梁依沉重地点了点头。
一轮弦月挂在当空,月色澄净,鸡窝里的两只鸡挤在一起,已经睡着。
轩启离开后,梁依收拾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夜深了。她汲了一桶水,用水沾湿帕子,走进阿爹的屋子。
梁许昏迷不醒,躺在床上,盖着陈旧的被子。他年轻时肯定十分英俊,即使这样了无生机地躺着,也能看出一丝往日的影子。
梁依走进屋子,她的黑眼珠似乎占满了整个眼眶,显得看人时直勾勾的。
梁依走到阿爹床前,用冰凉的湿帕子擦了下他的脸。昏迷中的梁许动了下。梁依突然开口说道:
“梁许,今天你在药坊针灸和抓药,我刚攒的十珍贝全都花掉了。”说到这里,梁依停顿了下,接着说道:“不光如此,我的龟甲也不动了,我无法替人占卜挣钱了。”
梁依擦干净梁许的脸,定定地看着他,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没有钱了。等今天抓的这些药吃完,你还是醒不了的话,我就用驴车把你拉到荒地扔了。”
躺着的梁许眼皮剧烈地颤动着,手指也抽搐了下,看起来非常像是要被梁依活活气醒。
忙完这些,梁依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青枣街与多水街隔了几条街,街头上有一棵枣树,每年结了一树的枣,不等变红,就让顽童给摇落,捡着吃了。一名砍柴的老伯拉着一车木柴,停在了街头。
老伯坐在车前,拿过水袋,“咕咚咕咚”地喝了两口水。一大早砍好柴,又拖着板车走到青枣街,汗都出了几身,于是坐在这儿喝水稍微歇息会。
“老伯,这是青枣街吧。”
老伯听到一个姑娘问他,抬头看到一个小姑娘,年纪不大,倒是懂礼貌:“是这儿。我经常给这条街的人送柴,你要找谁?”
梁依说道:“虚临。”
老伯一头雾水,摇了摇头:“没听说过。”
正在这时,靠近街头的一户人家打开房门,一位大娘走了出来,左右张望了下,看到老伯后喊道:“徐老伯,你人到了,怎么不给我家送柴火?家里没柴火了!”
“来啦!来啦!”徐老伯中气十足地应道,起身挑起两捆柴火,走了过去。没一会儿,徐老伯就放好柴火出来,一出来,看到梁依还在等着,顺嘴问大娘:“这条街上哪户人家姓虚?”
“往里去第三家。”大娘说道:“她家姓虚。”
徐老伯一下子明白过来:“原来是疯子家。”
大娘似乎有点害怕,比了个让他小声的手势,就关上门。
徐老伯好心对梁依道:“姑娘,你找这家有啥事吗?那女的疯疯癫癫,脑子不太清楚。”
梁依如实道:“有事向她请教。”
徐老伯想不明白,有什么事得问一个疯子,但也不好再说。他挑起一捆柴火:“我反正要给她送柴火,你跟我一起吧。万一她发疯,还能彼此照应下。”
梁依连忙谢过徐老伯。
青枣街比较偏,住在这里的都是普通人家,而在这些普通人家之中,第三间院子显得更破败。院子里探出一棵歪歪扭扭、枝叶稀疏的树,一眼就能看出没人打理。院墙也不整齐,有的石块掉落后也没有修补,露着一个大缺口。
徐老伯使劲拍了拍门,高喊道:“送柴火喽--”
梁依此时才感到一丝紧张,吴教头说她也是来自虚国,可能会解答她的问题;可她的邻居们又都喊她疯子。
正当梁依胡思乱想,房门一下子打开,一个个子较高,蓬头乱发的女子站在门口,一双无法聚焦的眼睛扫过徐老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