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镜花水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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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镜花水月
“日本那方面我不熟……”曹草有些为难。
“没关系，你查到多少是多少。”
“真是的，哪国人不查，偏偏去查小日本，要知道那是屠杀我们中国亿万同伴的杀人狂的后代！”看来曹草的爱国主义又冒出头了。
“草……如果有一天……我是说……”
“怎么了？吞吞吐吐一点也不象你，有话快说！”
“如果我也是日本人的话，你会恨我吗？”
曹草沉默了片刻，“已经确定了吗？”
“就等你的消息了……”琉璃也变得沉默。
“我知道，我会尽快给你资料的。”曹草的声音似乎很冷淡，掐掉电话的速度也异常的迅速，看来她还是在意了……
挂上电话，琉璃向床上躺去，柔软的床褥也无法温暖自己那颗逐渐冷却的心……
从有记忆开始，琉璃的身边就只有弥月，而弥月是她的母亲。
弥月是个很随性的女人，有时象个孩子，天真活泼，有时象个少女，灵秀清新，有时又象个母亲，温婉贤淑，总得来说，她没有固定的性格，总是想做什么做什么，没有半点犹豫，而身为亲生女儿的琉璃，多少也染上了这种自我随性的个性，可直到六岁那年，她遇上了一个影响她一生的男人，她的性格才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弥月是医生，而且是脑科医生，在她们住的这个城市的众多医院中，弥月还算是小有名气的，而年仅24岁的她也常常作为重点培养对象被派往其他城市深造学习，记得那一次是去了日本，参加为期一个月的培训。刚刚才年满六岁的琉璃又必须独自面对邻居大妈的“摧残”，不过她已经习以为常了，没办法，不工作怎么有钱养活她呢？可没想到一个月后弥月回来的时候，竟然带回来一个大男孩，温文尔雅，谦和有礼，他叫月轻尘。
他与琉璃似父似友似兄，他带琉璃带来一种全新的生活，他教给她武术，剑道，教给她一些非常古典的文化知识，虽然这些都是日本的文化，不过多学点不算过分，最让琉璃倾慕的就是他那身怎么也无法掩饰的高贵文雅的气质，渐渐地，他在琉璃心中悄悄地占了一个位置，琉璃知道自己喜欢上了他，虽然她还是个小孩子，但是从小就受到弥月放任式教育的她自然比一般孩子早熟，对情感的认知也比一般孩子早，不过，琉璃就算对轻尘再有好感也不能对他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因为轻尘是弥月的。
琉璃一直很奇怪年轻有为的轻尘为什么会喜欢比他大六岁的弥月，直到有一天轻尘和她说了一个故事，琉璃才明白轻尘对老妈的爱有多深。
轻尘从小生于富贵人家，常常受到家中管制，难得有自由的时候。有一天，他偷偷从家里跑了出去，没有大人的管制的他和小伙伴们在游乐园中玩得异常开心，可没曾料想他竟然从乐园里的滑梯上栽了下去，疼痛立刻占据了他的整个身体，就在他再也无法坚持时，一个如天使般动听的声音鼓励着他，为他做了急救护理，并将他送进了医院，一直陪着他到再次舒醒。
后来，轻尘知道天使的名字，她叫弥月，是东京大学医学院的学生。待他痊愈后，天使也从他的身边消失了，他再次确信弥月就是上天派来救他的天使，并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学医，尽管这个决定遭到家里所有的人的反对，但依旧无法改变他的心意！几年后，他也进了东京大学，可惜的是，当年的那个天使已经不在那里了……
直到那一天，他在上课时，忽然看见讲堂里窗户边坐着的正是他念了那么多年的天使，幼年的心悸无法克制的全数涌出……
“你丢下所有的一切就为了跟她在一起，你觉得值得吗？她有那么好吗？”琉璃记得那时候是这么问的，而轻尘却笑得那样圣洁，“那些都是身外之物，如何比得上她？”
轻尘那双水蓝色双眸中闪着的是执着，是坚定，是完完全全的付出，也就是从那一刻起琉璃知道，她永远没有机会站在他的身边，因为他身边的那个位置永远是给老妈留的……
可倾慕之情不是那么简单就可以消失的，渐渐地琉璃的性格变了，不再那么任性自我，不再那么随意，她的动作越来越淑女，她说话的方式也越来越文雅，连眼神、笑容都那般高贵，直到长大后，琉璃才知道自己的这种行为叫做恋爱狂想症，爱一个人得不到他就会将自己想象成他，学他的一举一动，当琉璃了解到自己的改变竟然还是因为爱着轻尘的时候，她有些疯狂了，可无论怎么躲避都逃不开他和弥月周围，看着他们甜蜜的笑容，看着他们如胶似漆的样子，伤心、绝望、落寞溢满了整个身心，那段时日她变得异常暴躁，每天放学都会出去打架，发泄心中的戾气，直到遇上曹草这个一生的死对头，她才渐渐地转移了那份痴心妄想得不到的爱情……
想起曹草就不得不说说和她结仇的原因，其实两人原本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只是源于曹草的一个好奇之问，两人结成死对头。
她问琉璃，为何她爸姓月，她妈姓花，而她姓镜。
对寻常人来说，这本是一个普通的问题，但是在琉璃的心目中这个问题有很沉重的意义，这代表着她永远都是个父不详的孩子，虽然弥月常说，人要活得舒心就不要在乎别人的想法，人生只有一次，一定要活得自我，活得精彩，要不就白来这世上一遭了。可琉璃却无法做到弥月的潇洒，她知道弥月的故事一定很精彩，但是她从来没问过，她并不想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但是她无法不介意她是个父不详的孩子……
正是曹草的随心之问奠定了日后琉璃常常针对她的基础，而曹草也因看不惯琉璃的两面风格，总是在人前出言讽刺。可随着两人的日渐成长，孩童时期的争吵已经成了幼稚的把戏，两人不约而同的决定忽略掉，不过，也正是因为孩童时期的争吵让她们比谁都了解对方的性格和心理的想法，可以说，琉璃从小到大唯一的知己只有那个被她定义为死对头的曹草，如果曹草因为她是日本人的后代而放弃她的话，这一生将再也不会有任何了解她的人出现……
弥月说自己姓花，琉璃知道这不是她真正的姓氏，轻尘说自己姓月，琉璃也知道这不是他真正的姓氏，疑惑并不代表一定要去知道答案，更何况琉璃不喜欢不快乐的心情，明明知道答案会让自己烦恼何苦要去深究呢？但自己姓镜却始终让她无法释怀，无法从亲生父亲姓，那便应该从母姓，就算不从母姓，那改随尘尘的姓也行，毕竟他是自己名义上的继父，可哪个姓氏都不是，弥月非让自己姓镜不可，一直很困惑她这么强制的原因，直到一年多前，在弥月成为真正的天使前，她得到了答案……
弥月姓花之音，她真正的名字叫花之音弥月。
弥月同样生在富贵之家，从小天资聪颖，16岁便已进入东京大学，读汉语，但后来转成了医学。琉璃曾经问过她，向来任意妄为的她为何忽然想学医，她说因为她爱上了东京大学医学系里的一名客座讲师。
那个男人同样地曾经在东京大学里读书，毕业后成为一名外科医生，担负着救死扶伤的神圣使命。那段时间正好东京大学缺少讲师，于是请他前来讲课，弥月无意中碰见了他。第一眼，弥月便爱上了他，那英俊的相貌，温和的态度中有着淡然的疏离，但是弥月相信，淡然只是他的外表，内心的他应该是热情的，而且非常的有责任感，要不然，他绝对不会做医生。
是的，内心世界的他确实火热炙烈，这是弥月挖掘出来的，而美丽聪慧的而弥月花了近两年的时间，终于让这个这个男人为她着迷，他们深深地陷入了这份炙烈的情感中，可是他们俩都忽略了一个现实中存在的问题，已经是讲师的他怎么可能还是那单纯的热血的，身无伴侣的青春少年？他已经结婚，他有一个温婉贤淑的妻子，即使他不爱她，但他是个有责任心的男子，无法丢弃她，更不可能去做对不起她的事情，于是，他开始躲避弥月。
弥月说，爱上他因为他的责任感，恨他也是因为他的责任感。她不想破坏他的家庭，更不想破坏她在他心目中单纯可人，如精灵般纯洁的形象，但她又不想让自己的这份感情就此划上句号，于是，任性的弥月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要为他生一个孩子，用这个孩子来证明他们之间曾经的拥有过的爱情！
这个决定他不知道，一切也都是瞒着他悄悄进行的。弥月找到了一个机会，在他们决定分手的那个晚上，她在他的酒里下了□□和兴奋剂。不过，身为医生的他醒来后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被下了什么药，又做了哪些事，于是，弥月在他醒来之前先逃了，逃到了一个谁也找不到她的地方。
终于如愿以偿，她怀孕了。然而未婚先孕的事情被弥月的父母知道了，他们强制她打掉这个孩子，但是弥月不同意，父母把她关了起来，和医生定好时间，准备给她做堕胎手术。在手术的前一天，弥月逃了，逃到了中国。
几个月后，弥月生下了一个女婴，起名镜琉璃。
后来琉璃问她，有没有后悔这么做？她说，既然决定要孩子，就一定要将他（她）生下来，并抚养他（她）长大，这是为人父母的义务，要不，当初就直接不要，何必怀上了再打掉，这不是活活地找罪受吗？那一刻，琉璃发现，弥月是个真正的好母亲，只是她的表达方法异于常人。
这只是旁话，一观而已。
话说，弥月来中国之前便已经准备好了大量的资金，以保证未来的生活。在生完琉璃后，她边工作边学习，取得了行医资格证书，当上了医生，而且专攻脑科。
小时侯琉璃问过她，为什么要当脑科医生，为什么要研究大脑？她说，她要研究看看究竟是怎样的大脑能控制一个内心热情的人做出异常冷淡的行为。
当然，这也是旁话。
就这样，弥月开始了在中国的生活，而琉璃从出生到长大都不知道自己有着纯种的日本血统。其实，弥月并不想瞒琉璃，她的教育很随性，从她允许琉璃喊她的名字就可以看得出来，可偏偏琉璃根本不在意，从来没有问过，这让如何跟她述说？直到弥月躺在了病床上，时日无多，她不想将琉璃的身世带入地下，于是她将事情的原委全部告诉了琉璃，并对她说了一番话。
“宝宝，人的相貌并不代表什么，有的时候，过于常人的容貌反而会带来麻烦，同样的，只看中容貌的人更加不可信，你要记住，看人一定要看心，还有，做自己想做的，无论别人说什么，坚持自己的想法便是没有错。”
不过，至死，弥月都没有告诉琉璃，她的亲生父亲的姓名，琉璃只知道，他是一个医生，曾经就读于东京大学医学系，也担任过医学系的讲师，线索只有这么多。
琉璃为什么不去问轻尘？是的，以轻尘和弥月的关系，他不可能不知道弥月的过往，可是，他并不希望琉璃去日本，但这并不是主要原因。
自从弥月去世后，轻尘的情绪异常低落，他那如大海般的宽容已经枯竭，如春风般的微笑已经停息，每天就如同行尸走肉，没有灵魂。琉璃曾经想过，代替母亲照顾他，可是她始终不是弥月，轻尘要的是弥月，而不是一个象弥月的人。于是，琉璃劝他外出散心，原本他不肯出去，因为他答应弥月要好好照顾琉璃的。
琉璃将他拉到镜子前，让他好好瞧瞧自己，这样的他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有什么资格说要来照顾她？轻尘被琉璃的话惊呆了，他深深地凝望着镜子中的自己，黯然憔悴，不但没有以往的潇洒，甚至连个人的样子都没有。他终于同意出国散心。
而琉璃依旧没有放弃去日本的念头。终于，一年后，东京大学来华招生。
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还没有高中毕业的琉璃提前一年参加高考，取得高中毕业证书，同时，苦苦研究日语，取得了语言证书，并通过了东京大学的入学考试。她要去日本，她不想为弥月报不平，不想破坏他的家庭，更不想认祖归宗，她只想看看那个提供了精子才让她降生到世界上的男人究竟长得什么，想看看那个迷得弥月冲动得为他生下个孩子的男人到底有着怎么的风采？
也是因为这一连串的事情，琉璃终于知道弥月非让她姓镜的理由了。
花，月，镜。
中国有句古语，镜花水月。
弥月与那个男人相爱却无法相守，这如梦一场。
弥月与轻尘相恋、相守，却无法到老，还是如梦一场。
她爱尘尘，却无法告知，无法相守，因为尘尘爱的不是她，这依旧是梦一场。
所有的一切都是镜花水月……
弥月通过这种方法告诉她，既然人生如梦，那么做什么都不要后悔，只要决定了那就去做！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镜花水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