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离》眠逢

10、就掺和了

　　那是发生在林予桉在被车撞之前，还在上初二的时候。

　　她所在的那个学校，升学率高，所有的老师都只看学习成绩，对其他的事情没那么在意。
　　那段时间和她一起长大的发小都有事不在学校，所以哪怕是季苑州他们，对于这个事情知道的也并不是很清楚。
　　知道的只是林妤桉被人欺负了，细节倒是没问过。

　　那时是刚开学，放学的时候她做值日晚了点，去学校垃圾场扔垃圾的时候看见班里的几个人围着另一个人欺负。被欺负的是班里不起眼的一个女生，欺负人的有男有女，看上去就很不友好。
　　林予桉当时纯属于路过，只是听着对方说的那个话实在是不好听，正义感爆棚就冲上去了。
　　因为长得漂亮性格也好，林予桉的人缘也算是好的，她就带着那个被她救下的小姑娘一起玩。

　　现在想想那时候就是同情心泛滥，林予桉听对方家境不好就包了对方的一日三餐，不说无微不至，最起码林予桉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但最后呢，她只知道的是，她救过的人，成了扎向她的利刃，差点要了她的命。

　　那段时间林予桉和对方玩得好，林予桉也没有太大的戒心。
　　女生之间性质上来了就什么都说，而且林予桉也不是那么完美的人。

　　结果就是，那个女生利用了林予桉的不足作为了她混入集体的跳板。
　　打那以后多的是人在她身前身后说她是病秧子，骂她拖累其他人。
　　远离、辱骂，那些都是林予桉也经历过的事情。

　　之前季苑州他们担心林予桉的身体情况，所以只是带着她打架，没让她上过手。所以林予桉打架也仅仅只是表面功夫。
　　她那次左一个右一个的被人架着，眼看着那女生一棒子敲到了她的头上。当时就因为止不住血进了医院。

　　林予桉是个受不了欺负的，越想越气，实在是受不了着憋屈。
　　出院后回到班里就质问对方问她为什么。

　　那时候季苑州他们也回来，就逮着之前欺负人的揍了一顿，那一架打的是全校闻名，总之没人再敢去说林予桉的闲话。
　　自然林予桉去找人麻烦的时候也没人敢拦着她。

　　“你长得好，成绩好，家境好，还有那么多好朋友。而我什么都没有！”
　　她当时就被气笑了，觉得匪夷所思：“那跟我有什么关系？那我就活该当你的跳板吗？”
　　女生也硬气了起来，反问道：“那我就活该吗？”

　　林予桉只觉得挺可笑的：“没有谁应该承受校园暴力，但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那之后，林父林母出面解决了这件事，林予桉就再没见过那个被欺负的女生。
　　只是打那之后，林予桉对于这方面的事情就淡然了，对于自己的病情也没再和其他人提过。
　　始终觉得，对方被欺负被孤立，都是有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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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予桉讲的时候省略了一些会暴露穿越的事情，不过剧情还是大差不差的。

　　秦芸有些呆愣，恍惚反应过来，那是能从语言之中听出来的震惊：“真的吗？所以你也有过那种被校园暴力过的经历吗？”
　　林予桉皱了皱眉：“我怎么感觉你那么兴奋呢？”

　　“没有没有，”秦芸讪笑两声，“所以真的有吗？也有被人在桌子上写过字吗？”
　　她嗯了一声，秦芸追问：“那你是怎么解决的啊？”

　　林予桉伸了个懒腰，像是在说什么类似于吃饭的小事一般：“我就是晚走了会儿，把他们所有的桌子都画了一遍。”
　　“啊？”秦芸懵了一会儿，又恍然大悟，“啊，所以你是让大家分不清楚谁是凶手吗？”

　　林予桉摇了摇头：“不，全班的桌子都花了，就我的是干净的，我就要他们知道谁是凶手，然后不敢明着来找我。我没做亏心事，也不怕鬼敲门。”

　　“……”你行，你真的行。
　　她迟疑一会儿：“真的不会有人来找你吗？”

　　“枪打出头鸟。我毕竟家境好，谁要是敢站出来和我对峙，保不齐就被我直接盯上，还不知道是个什么下场。”
　　对方说的过于理所当然，秦芸一时无言以对。

　　恍惚一会儿：“所以，那你是怎么下定决心救我的呢？不怕我反过来也害你吗？”

　　林予桉倒是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先说了啊。”
　　这一下子直接给人干懵了：“啊？”

　　“先卖惨的人比较有优势，这样你就不忍心了嘛，你说呢？”

　　秦芸觉得林予桉的这一番话，好像不太对劲，但又找不到反驳的地方。
　　最后秦芸点了点头，甘拜下风：“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林予桉顿了顿，才说了正经话：“我说过，我横插一脚，这就算有我的事情了。”
　　“我讨厌背叛，也不喜欢校园暴力，更不喜欢掺和到这件事情里来。但是如果已经掺和进来了，我也不介意在里面多转两圈。”
　　“只要你不走，我也不会离开你。”
　　林予桉看着秦芸的那双总是含着化不尽的悲痛的眼睛，攥了攥拳：“我可以救你，会改变你的未来，只要你相信我，那都不是问题。”

　　秦芸听的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回答：“为什么呢？”
　　都说到这儿了，倒是轻松了不少：“你如果非想知道，那么，可能是因为你的眼睛吧，我说过，你的眼睛很好看。”

　　不等秦芸再多说些什么，林予桉一把按住她：“行了，我去买饭了，你不饿我还饿着呢。”

　　似乎是心中的一场大事了结，脑海中的那个声音都变得欢快了不少：“上一秒还和我说就是怎么都不管，下一秒，直接就和主角拉钩上吊一百年。”
　　“你反差这么大，心里一套行动又是另一套，你之前的那些朋友们知道吗？”

　　林予桉到医院楼下的小店里随手点了两份黄焖鸡米饭：“你能不能闭嘴？”
　　“我闭不上，”它越贱越上头，“你打我啊，有本事你打我啊！”

　　林予桉：“……”
　　如果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林予桉真的就要一巴掌呼上去了。
　　最后她狠狠叹了口气：“这件事情我也考虑了很久好吗？”

　　它很是配合：“嗯嗯，那都考虑了些什么呢？”

　　“我是觉得，她挺可怜的。如果我不帮她，那她还有谁呢？”
　　“如果说，连我这个来到这里，本应该就是救赎她的人都不愿去帮助她，那她还有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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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病房以后，秦芸不知道是不是没缓过来，总之一顿饭吃的格外沉默，林予桉也在思考事情，也就比较安静。
　　整个病房里，唯一的声音来源还是隔壁床位老太太孙子打游戏机的声音。

　　还是秦芸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她觉得有些想不明白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一转头看到林予桉那皮包骨头的样子，一个新的疑问突然就冒了出来，而且未经思考，直接就问了出来：“你是怎么把我送到医院的呢？”

　　林予桉抬头：“怎么突然这么问？”
　　秦芸伸手，食指和大拇指掐住了林予桉拿着筷子的细瘦的手腕：“你看看你自己这幅弱不禁风的样子。”
　　林予桉听后嘴角忍不住抽搐：“你看我打架的时候还觉得有弱不禁风吗？我一个人能撂你八个好吧。”

　　秦芸一顿，细想来好像确实是那样，之前林予桉说自己会打架也不是在开玩笑：“那辛苦你了。”
　　这时林予桉倒是摆了摆手：“没事，反正也不是我扶着的。”

　　对方说的轻描淡写，秦芸听着倒是疑惑不解的很：“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我让李珊她们扶的。就当是废物利用了。”

　　秦芸觉得，自己都能想象到对方当时无语至极的样子。
　　就是不知道对方如果知道自己被评价为废物利用之后会是什么反应了。
　　而且，你是怎么做到把人家都撂倒了之后还能让人家帮你忙的呢？

　　吃完饭后林予桉收拾了一下垃圾：“你今天晚上就在这里住着，我还有点事要去一趟，明天再来找你哈。”
　　“等等，我觉得我也没什么事，就不占用公共医疗资源了。”

　　秦芸边说，边要站起来。林予桉连忙将她按下，一句话就打消了秦芸想离开的想法：“你想好了，我这是交了钱的。”
　　于是很顺利的，秦芸答应了林予桉一定会好好的呆着这里。

　　秦芸在病房里待了一个晚上，睡得说实话并不安稳，所以一大早的就起来了，倒是林予桉快到中午的时候才晃晃悠悠的过来，和她一起吃了顿饭：“快放假了，暑假的时候有什么安排吗？”

　　这话说的秦芸一顿，经林予桉这么一提醒，倒是想起点事情来。
　　她是每个休息日就会去离筒子楼不远处的一家快餐店打工，老板人很好，也体谅她的情况，于是能让她在空闲时间才来帮忙，工资也没少过她的。

　　本来挺平淡的，结果不知道李珊那些人是从哪儿知道她在那里打工的，各种挑衅找茬，哪怕是老板低声下气的给人哄走，第二天还是继续来闹事，直到秦芸辞职了才停止。
　　那个时候她失魂落魄的，想着老板的亏损，想着要赔钱，结果就发现自己基本所有藏钱的地方的钱都不见了。

　　她去质问，去怒吼，但是无济于事。她最亲的亲人给了她沉重一击，那之后，她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

　　她是不想再继续这么麻烦老板的，但想了想，暑假这个长假期，确实还是得去打工。
　　毕竟她手头上是真的空空如也了。

　　“去看看吧，有没有招钟点工的地方。”

　　林予桉点了点头：“你这脑袋可以吗？”
　　“我觉得应该是不碍事的。”

　　“我觉得挺碍事的，要不你跟着我吧，一天一百怎么样？”

　　秦芸被大小姐这财大气粗的劲儿吓的勺子都掉了：“你快省省吧。”
　　“那行吧。”林予桉非常遗憾的叹了口气，对秦芸的这个回答显然是不太满意的样子。

　　林予桉没待多久就离开了，也就是这时，秦芸接到了快餐店老板的电话：“小芸啊，这次暑假还来吗？”
　　老板是个不到四十的中年妇女，并不彪悍，反而是温柔得很。

　　秦芸想到这里实在是有点抱歉：“不好意思芳姐，这次可能去不了了。”
　　因为之前高烧四十多度也坚持上班，所以秦芸说不出脑震荡了就不去了的这种话，只是含含糊糊的，就说自己不去了。

　　“哎，亏我还挺想你的，假日都忙啊，没有小芸你帮忙我可怎么办啊？”
　　老板对她实在是好，而且，秦芸也无法确定有了林予桉威胁在前的李珊，还敢不敢那么明目张胆的找她的事。

　　所以她想赌一赌。哪怕是之后狐假虎威一波，李珊她们要是摔杯子就告诉她们会和理由说，借个林予桉的名头。

　　“芳姐，我会去的。”

　　正常来说轻微脑震荡的患者要住院个三五天，但秦芸状态确实是不错，而且态度十分坚决，林予桉也就随了她了。

　　来的时候没带着什么东西，走的时候也就是轻轻松松的。

　　不过林予桉依然是跟着秦芸往她家的方向走。秦芸看着她双手举过头顶然后小臂向下抱头那悠哉悠哉的样子，无奈叹了口气：“你快回去吧。”
　　林予桉摆了摆手：“不着急，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干，就当一回护花使者呗。”

　　实在是哄不走，秦芸也没有办法：“行行行，我看你也是真的没事干。”

　　后来林予桉看着秦芸回去之后，也就转身走了，半路经过一家书店，犹豫都没犹豫，直接就拐了进去。

　　“你这是打算开始修身养性了？”

　　彼时林予桉正好走到四书五经的古文翻译这一片的书籍，闻言偏头看了一眼，然后又继续往前走：“不，我觉得我确实是过于闲的没事干，需要冷静冷静。”

　　最后，眼睁睁看着林予桉买了两本高考题库精选。
　　脑海中的声音沉默了，不得不说，这个玩意确实是很能让人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