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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同舟渡 ...

  •   窗后平日或许鲜有人至,连日积累的厚雪足以没过人的脚踝。

      也过着如戚照砚说的那般,两间屋子的窗户是连在一起的,在手即将撑上窗户的外沿时,荀远微留了个心眼。

      她想起戚照砚那会儿抬头看他们那间屋子里通往外边的烟囱,此时也仰头看向这间屋子通向后窗的烟囱。

      烟囱口上挂着黑灰色的冰挂,是屋子里的火炉里冒出的热气遇见外面的风雪还没来得及缓缓坠落便凝结了冰,只是看这冰挂的颜色,并不像是新凝结的。

      荀远微心生疑虑,于是伸出脚尖,轻轻地拨了拨雪,积雪覆盖下隐约可见一些黑色的痕迹,但这样的痕迹绝不是一天一夜的雪可以压住的。

      也就是说,隔壁屋子里已经至少一日没有点燃过炉子。

      但草棚里分明有炭火,又为什么不点燃呢?

      荀远微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不对劲。

      但此时隔壁的屋子里突然传来不算小的动静,她知晓这是最好的时机,遂从外面将窗子拉开,单手撑上窗沿,翻进去的时候堪称身轻如燕。

      屋中一片黑漆漆,空无一人。

      荀远微想着戚照砚白日里试探出被凿空的墙面的位置,也轻轻敲了敲,听到的声音和在隔壁屋子中的一模一样。

      她心下了然,手在墙壁上轻轻摸索着,忽然发现有一处的触感和其他地方不太相同,手腕上稍稍用了些力气,旁边的墙面却空出来一块,果然是一处暗槽。

      荀远微毫不犹豫地将手从里面探去,却发现空无一物。

      她心底一沉,立刻收回手,转头朝身后看过去。

      通过外面的雪地反映进来的光,荀远微隐隐借着轮廓分出眼前的人是个以黑色面罩蒙着脸的男子。

      中计了。

      她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朝那人的腹部而去,却先一步被男人攥住了脖颈。

      荀远微手肘抵在男人的肘弯,用力一捣,让男人捏着她脖颈的力气松了些。

      虽然不清楚这些人知不知道她的身份,但其目的却十分明显,分明是冲着她的命来的。

      断断续续的疑点,在此刻终于连结成线。

      那些世家先她一步得到了消息,却故意吸引李衡的注意力做了这么个局,在此守株待兔。

      “你可知我是谁?”荀远微此次来的时候没有留后手,也没有想到会遇见戚照砚,在这茫茫雪野中,称得上一句自己人的也就只有戚照砚一个。

      她想到这里,一边借着说话拖延时间,一边从自己的袖中往出探袖箭。

      男人并不说话,只是将手再次探上她的脖颈。

      荀远微几乎要被捏地难以呼吸,不难判断,眼前的男人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死士,一招一式都是冲着对手的命来的。

      她强忍着喉咙间的不适,抬手便将袖中的短箭刺进男人的后颈。

      在认出这人是被世家豢养的死士后,荀远微便没想过留他一命,因为即使自己手下容情,身为死士,男人发现他未曾得手也只会立刻服毒而死,更何况她和戚照砚性命危在旦夕,根本没有能将这人带回长安严审的可能性。

      男人瞳孔骤然一缩,却也当真是亡命之徒的做法,非但没有因为疼痛将她松开,反而用尽了自己手上所有的力气捏着远微的脖颈。

      即使远微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但更多的是关于指挥作战和远攻,很少有这么直接的短兵相接,加上男女天然的身量力气悬殊,若是硬拼,她不一定有胜算,必须得速战速决。

      男人似乎也没想到荀远微会直接用膝盖向上顶,没忍住闷哼了声。

      远微趁机反客为主,直接将短箭贯穿了男人的脖颈。

      “砰”的一声,男人倒在地上。

      荀远微在他即将倒地的前一瞬将手中的短箭拔了出来,这袖箭毕竟是射声卫特有的,在这座小屋中不能留下任何把柄,她和戚照砚的目的,只是藏在这里的朱成旭和郑惜文早年间通信往来的证据,遇刺这样的事情和她之前回京城时照夜白的草料被人动手脚的事情都不能说与旁人。

      没有明确的证据和多余的筹码,说出去只能是让自己在这场与世家的博弈中陷入被动。

      远微从那人身上扯了一片布料,将短箭的箭头用步包裹住后,才放心将袖箭收入怀中。

      那处暗槽中并没有发现什么东西,想来也是这些人故意的,那么真正的信件又在哪里?

      荀远微从怀中取出火折子,借着微弱的光亮,在不算大的屋子中看了一圈,最终目光落到了火炉上。

      如若对方先他们一步拿到所谓的证据,只能是毁掉。

      虽然她已经猜到,但还是不死心地用火钳掀开炉子上的盖子。

      火炉已经熄灭了,但里面的碎屑做不得假。

      很明显,不是炭屑而是纸张烧毁后的灰屑。

      荀远微不由得攥紧了手。

      所以,证据是这么断掉了么?

      然而,就在此时,她隐隐听到了什么东西被敲动的声音。

      荀远微将目光对向声音传过来的地方,好像是因为她的注视,那处陶缸传来的动静越来越大。

      她留了心,步步朝那处陶缸走去。

      但在掀开陶缸上的盖子的时候,却发现里面是一个老妪,被用绳子绑着,最终被塞着布团,和她白天见到的那个老妪并不一样。

      她不太能看清老妪的面容,但为了避免意外,还是谨慎行事,只是将她从陶缸中带出来,取下她口中塞着的布团,却没有解开她身上的绳子。

      “你是什么人?”

      老妪大口呼吸了两下,才道:“我,我是朱郎君的乳母。”

      荀远微闻言,蹙了蹙眉,问道:“朱成旭庶子的乳母?”

      老妪听到朱成旭的名字,似乎有些陌生,但还是道:“我,我不知道从前的郎主的名讳,只知道他在很多年前,将一个襁褓里的小娃娃抱着,让我喂奶抚养,那个时候我的夫君刚过世,唯一的女儿也没熬过那年冬天,便将郎主给我的这个孩子当作亲生的养,高门大户里的事情我不懂,只知道每个月郎主都会让人送钱粮过来,有时候是亲自过来看看那个孩子。”

      老妪说到这里,喘了喘气,“大约是两个月前,郎主来的时候给了我一个匣子,里面是一堆信件,郎主和我说,若是他离开后一个月,没有派人来找我,便把小郎主送走,然后将这里面的信都烧毁,不要告诉任何人。”

      荀远微听老妪说着,时间什么的,确实可以和她查出来的事情对得上。

      朱成旭当年娶了郑家的姑娘,郑家娘子不允许有庶出的子女,朱成旭能有后来的官位都是倚仗的郑家,自然不敢在明面上有所违逆,可能这个庶子是因为意外,所以他才迟迟没有将其接回长安的家中,而是养在乡野之间。

      荀远微不动声色地将袖箭收了回去,而后问老妪:“那些信件呢?”

      老妪咳嗽了两下,道:“郎主将那些信件留下后,我没有打开看过,我不识字,看了也看不懂,但想着这应当是很要紧的东西,便将其中的东西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堆在烧炕的火柴堆里,另一部分和空着的纸混在一起,放在那个暗格里。”

      荀远微看了一眼那个空空如也的暗槽,想到炉子里的纸灰,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便问道:“所以炉子里的灰,烧掉的是你作假的那一半?”

      老妪点了点头,“是,真正地东西还在炕头的柴火堆里,我今天早上看着雪暂时小了些,出门去捡拾柴火,回来后院子里忽然多了很多人,他们将我绑了起来,问我信件的去处,我便告诉了他们在墙壁里的暗格里,他们翻看了两封,而后一把将那些都填入了火炉里,又将我绑了起来,塞进陶缸里。”

      所有的一切都明晰了,世家先她一步得到了这些信件的消息,于是派人在这附近守着,一是等老妪出来,而是迷惑她派出来的人,在挟持真正的朱成旭庶子乳母后,他们自以为烧毁了所有的往来信件,还要找人假扮,让她深入,企图像她回京时那样,让她毙命于雪野中,只是这些人没有想到戚照砚也会来,仓促间原本精密的安排便有了一丝疏漏,才让她找到了空隙。

      还真是阴差阳错。

      荀远微走到炕头,从柴火堆里找出了被压在底下的信件,打开了两封,草草翻开,确认了笔迹和内容,将能找到的都收入怀中。

      这些东西即使不全,却也足够证明章绶是清白无辜的。

      做完这一切,荀远微才将老妪身上的绳子割开,道:“多谢您,今日有所冒犯。”

      话音刚落,隔壁的房间里传来巨大的撞墙声。

      荀远微这才想起来,戚照砚还在隔壁屋子里。

      想必是想对他们动手的人已经和戚照砚起了冲突。

      她匆匆赶往隔壁房间。

      隔壁房间的门是大开着的。

      里面放着的桌子被掀翻在地,其中一把老旧的椅子也缺了一条腿。

      戚照砚正腹背受敌,一面与身前的人纠缠着,却不知身后那个先前被他撂倒的人又重新爬起来拿着匕首朝他靠近。

      匕首在月光下照出一道寒芒。

      荀远微立刻朝戚照砚的方向而去。

      那人完全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时并不设防,被荀远微一掌劈在脖颈上,手中的匕首也被夺走。

      而戚照砚也将自己面前那人暂时击倒。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戚照砚转身的同时道:“殿下。”

      荀远微留意到被和自己先前交手的那人丢在地上的匕首上沾了血迹,她看向戚照砚,问道:“你受伤了?”

      戚照砚动了动唇,说:“无碍。”

      说完便隔着衣袖握住荀远微的手腕,急声道:“快走!”

      当然得快走。

      想要的东西已经拿到,现在他们才是真正的孤立无援、怀璧其罪。

      荀远微点了点头,没有在此处多留,直接奔向外面的茫茫苍野。

      现下雪还没有停歇,再怎么也得先等到天亮了再说回长安城。

      戚照砚从草棚里匆匆解开照夜白,踅身和荀远微道:“殿下,上马!”

      荀远微一手拽着缰绳,踩着马鞍翻身跃上马背,而后没有多做思索,便朝戚照砚伸出手,示意他和自己同乘一骑。

      戚照砚没有拒绝,却也没有主动去握她的手,而是攥住照夜白脖子上的缰绳,足尖在地上一点,坐在了荀远微身后。

      荀远微挽住缰绳,未曾回头,声音通过风传入戚照砚的耳中:“坐稳了!”

      下一刻,照夜白便如同离弦之箭一样飞奔了出去。

      照夜白本就是顶级的汗血宝马,从前又被荀远微驯养得极好,即使是踩着厚重的积雪,速度也没有被影响多少。

      大雪漫天,入目皆是一片雪白,看不清道路,也分不清方向。

      荀远微凭借着从前征战疆场的经验驱使着照夜白。

      月上中天,雪絮纷扬。

      照夜白最终停在了一处分岔口。

      荒郊野岭,若非经常活动在此处的猎人,根本难以分清这里的地势,大多时候只能凭借直觉,看看能不能走出去。

      照夜白似乎也有些焦躁,马蹄不住在原地踩动着,马尾也一晃一晃。

      戚照砚坐在荀远微身后,闭了闭眼,感受了下迎面而来的风,伸手握住靠近荀远微手边的缰绳,将照夜白的马头调转往右边,而后身子稍稍向前,和在她耳畔落下一句:“这边。”

      荀远微会意,夹紧马腹,便朝他说的声音的方向而去。

      她没有问戚照砚为什么这么确定,也没有问这样走下去会到哪里,但直觉告诉她,戚照砚的话是可以相信的。

      快马踏白沙,寒风自凛冽。

      照夜白约莫顺着这条羊肠小道疾驰了一盏茶的功夫,两人终于看到了一处山洞,这显然是目前最好的去处。

      即使不是房屋,但也足以抵挡一部分的风雪,等捱到天亮,雪小一些的时候,再寻退路。

      石洞比较深,往里面靠一靠,地面上便没有雪了,而是带着些冰冷的干燥。

      照夜白过于高大,从石洞中进不来,一时也找不到别的地方绑它,荀远微只能将它留在洞外。

      她知道照夜白通灵性,应当不会乱跑。

      和戚照砚并肩坐在地上的时候,应当是碰到了他哪里,荀远微隐约听到了戚照砚的一声闷哼声。

      她从怀中取出火折子,一手端着火折子,一手挡着风,照亮了她和戚照砚之间的方寸天地。

      戚照砚总喜欢穿素白的衣裳,以是一点血迹沾在身上,都显得非常明显。

      此时他的肩头胸口处洇染开了一大片血迹,一时也分不清是哪里受了伤。

      只是她还没有问戚照砚到底是哪里受伤了,戚照砚便先摇了摇头:“不是我的血。”

      荀远微的动作一滞,她看向戚照砚,说:“怎么?你是怕我担心你么?”

      戚照砚没有回她这句,只是问道:“郑惜文和朱成旭往来的书信殿下可拿到了?”

      荀远微轻轻一哂,“你这是不相信我?”

      “没有。”

      戚照砚这句话辨别不出来情绪。

      但在风吹进来的时候,荀远微听见他倒吸了一口冷气,此时她更加确信,他身上的血迹就是他自己的,哪里会是别人的。

      他戚照砚手上若是有武器,又怎会和那两个人纠缠那么久?

      “你瞒不住我,你的伤在胸口还是肩头。”

      戚照砚稍稍侧了侧身,道:“不妨事。”

      他不想让荀远微看见自己身上的伤口,一方面是君子正衣冠的心思作祟,另一方面则是觉得一让荀远微看见自己身上的伤口,他就回到了三年前。

      他向来自诩自己不是个脆弱的人,但只有在这件事上,他直至现在,也不愿面对。

      因为那件事,他侥幸捡回了一具残躯,却几乎失去了一切。

      荀远微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坚持,只是说:“你说你不愿意掺和到这件事中,却还是冒着生命危险独身一人来到了郊外寻找证据,你可知道,你现在已经掺和进这件事当中了,即使这件事是在我手中了结的,你一样不能全身而退,再也做不成那个不问世事的秘书郎?”

      虽然她从来都不信五年前便去户部司查了账册的戚照砚,即使是经历了三年前的事情,真得能保持一身清白。

      周冶是怎么死的?为何在大理寺中那么对他,死前还不愿意见他,自己却从他身上看不到任何恨意?

      戚照砚垂着头,说:“因为臣不想再失去自己的老师了,”说完这句,也转过头来看着荀远微,问道:“再说殿下本来也可以不亲自前来的,也不是来了?臣与殿下各有所求罢了,殿下心中的是社稷,是万民,臣心中,只有三两个在意的人。”

      荀远微听出了他这话中的意思,他是说,他和自己,本身就不是同道中人。

      她却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说:“这倒无妨,最起码今夜,我和戚郎君共同经历了一场生死,在这方山洞中,你我守着同一个秘密,有着同样的目的,便算是同舟而渡,不是么?”

      “是。”

      戚照砚只简短地应了这一句。

      因为看不清楚,荀远微并没有看到戚照砚紧紧蹙着的眉心,只是环着自己的膝盖说:“其实很多人都说过我太执着,说有时候太过执着不是什么好事,我读书的时候,也总喜欢力求个水落石出,然而许多时候似乎都只是徒增烦恼,我也曾以为这样不好,但后来我发现不是的,你知道是在什么时候么?”

      戚照砚垂眼看着荀远微,发现她环着自己的膝盖,头枕靠在胳膊上,提及往事,语气中带着追怀,但更多的是坚定。

      他其实对旁人的心路和过往一点也不感兴趣,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但他却听见自己问荀远微:“什么时候?”

      荀远微换了个方向,由面朝着石洞里面转向看向戚照砚,道:“是在我写下《哀江山赋》的那一年,我及笄的那一年,那年河内爆发了很严重的旱灾,土地是龟裂的,我见过不同的人为了一点点米粒争得头破血流,见过爷娘和孩童为了一只巴掌大的馒头推来让去,见过人情冷漠和舐犊情深后,我不禁问自己,我自幼读书,所求的‘道’,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又真得甘心就这么草草的,稀里糊涂的度过一生么?大抵是不愿意的。”

      “那时候我还不是什么长公主,只是寻常的闺阁女娘,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么‘离经叛道’的想法,但不久之后的事情,你都知晓了。”

      是了,那年整个河内大旱,前朝君王却不顾民生,洛阳城中的皇帝竟然问劝他从太仓署中放粮的官员:“百姓何不食肉糜?”

      而后便有了当时镇守太原的先帝劝其父在太原起兵,荀远微所追求的“道义”也从闺阁书卷间到了铁马冰河中。

      “我真正认识到这一点,或许是在征战的那几年,又或许是在戍守边关的那几年,我看过靺鞨南侵,见过百姓流离失所,但我发现,只有当我率兵将靺鞨拦在燕山和贺兰山以外的时候,关内的百姓才能勉强维持生计,所以我在五年间只回过一次长安,也错过了兄长的最后一面。”

      “秉生于天地之间,或许在青史之间如若蜉蝣一掠,我也总想做点什么,纵然世人往后只会知道文穆长公主,不会知道她叫荀远微,也不记得她做过什么事。”

      戚照砚看不见荀远微的神色,他在这一刻,却觉得她的眼睛应当是有着星星点点的光芒在的。

      “会记得的。”他温声道。

      荀远微没有再说什么,戚照砚因为身上的伤口,撑着认真听荀远微说完这些话,已经是极限,也未曾说话。

      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和照夜白在石洞门口踩着雪的声音。

      但到了后半夜的时候,戚照砚却突然觉得身上发烫。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却发现是荀远微不知在什么时候靠在他身上。

      他本想将荀远微轻轻推开,但在指尖落在她身上的时候,蓦然被灼烫了一下,即使是隔着冬日的衣裳,他也意识到了荀远微不同寻常的体温。

      戚照砚的神识几乎是在一瞬间清醒过来的。

      他费力地抬手探到荀远微的额头上,即使自己的指尖是冰冷的,在触碰到她额头上时,没过多久,也带上了她的体温。

      很明显的事情,荀远微发热了。

      戚照砚一时不敢断定是因为什么,到底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受了伤,还是策马疾驰的时候着了凉,毕竟两个人离开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穿斗篷。

      “殿下,殿下?”

      戚照砚一遍又一遍地唤着她的名字,却没有得到回答。

      荀远微又往他身上靠了靠,“好冷。”

      戚照砚不确定让她这么下去会发生什么,又会不会有生命危险,他只能先让荀远微恢复一点意识。

      但任凭他怎么唤,荀远微回应他的,都只有一个“冷”字。

      戚照砚看向照夜白,外面风雪还没有停,只是小了些。

      他定了定神,“冒犯了,殿下。”

      而后起身强忍着身上的疼痛,把荀远微背着,走出了山洞,放在照夜白身上。

      而后翻身坐上照夜白,让荀远微靠在自己怀中。

      雪野茫茫,前路难辨。

      但他只觉得,他不能让荀远微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同舟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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