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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5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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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重的一个杯子被用力放在桌子上,但是里面的鲜奶没有洒出一星半点。
显然放杯子的人只是为了表达自己的不满,也不存了泄愤的心思。
沈长阶抱着杯子喝了一口,他想了下,说:“一段时间吧,不长也不会很短。”
余光看着阿季红着脸申辩自己没有对客人不礼貌,却仍听着女人训斥,两个人打闹的样子。
在原著里面,这段剧情甚至都不怎么引人注意,甚至对阿廖莎的描写都只有寥寥几个字一笔带过。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原著被作者和读者都忽略的人,此刻却生动而鲜活地活在了独属于她的这个世界里面。
沈长阶目光停留在明灭的灯火上,烛火跳跃,他发现他最近总是很喜欢看着各种各样的烛火。
沈长阶也是第一次接触到阿廖莎,也明白了,原来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会被另一个人在此后的经年都惦记,甚至于有些偏执到疯魔。
但是有些事情还是需要他去解决的。
接下里事情的发展就如同他所预料到的那样,阿廖莎的眼睛一点点黯淡下来,但是笑容依旧是那么的爽朗温和,她好像很清楚自己的情况。
细细叮嘱了少年的一些话,这才在少年的眼里慢慢闭上了双眼,然后沉睡下去。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去雪山?”沈长阶慢慢喝完了鲜奶,将最后一丝甜味卷入品尝完,这才去问阿季。
虽然他无意打扰两个人之间的氛围,但是他也有需要忙的事情。
他应该也给够了他们两个人相处的时间。
阿季抹了抹眼睛,再抬起眼的时候还能看到眼底的红血丝。
他将阿廖莎脸颊凌乱的发梳理好,让人将阿廖莎送回了一楼的一个房间。
这才恢复了原本阴郁冷漠的神情,跟沈长阶说:“看来你确实是有能治愈阿廖莎的本事,可以,我能带你去雪山,给你当领使。”
“但是。”他的语气慢慢沉下来,“你必须要告诉我,你到底要去雪山拿什么东西。”
“宿主宿主,他怎么又跟变了一个人一样。”凤蝶拍拍翅膀,惊讶道。
他终于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啊,沈长阶想。
“雪山的领使一代只能有一个人,他们是雪山最忠诚的守护者,永远不得背弃他们脚下的雪地。”
他嘴角噙了一抹笑:“他是被雪山驱逐的人阿——”
系统跟被雷劈过一样,僵在原地,呐呐道:“宿主……那……”
沈长阶道:“没关系,即使如此,他也依旧是雪山承认过的领使,除非他死了,不然再难找到下一个领使。”
虽然独一无二,但是却是被驱逐了么?即使被驱逐,却仍旧是独一无二啊。
沈长阶给系统解释完,这才回答阿季说:“我要找的东西很简单,我要取夜见草。”
阿季的脸色依旧是阴沉得可以滴下水来,他一字一句咬牙道:“你真的是很有野心啊。”竟然敢觊觎夜见草。
沈长阶微微一笑,有些不可置否。
野心吗?他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他只是想顺风顺水地完成他想达成的结局而已。
他淡声道:“那就出发吧,这几天应该是风雪骤歇的日子,你应该也很清楚,就不要在耽搁时间了。”
阿廖莎休息的房门紧闭,门前还站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大汉,想来应该也是人偶了。
沈长阶不由得多看了几眼那些人,该怎么说呢,真的跟真的一样。
但是假的本来就是假的。
“走吧。”他说,看着阿季还顿在原地,补了句:“阿廖莎的情况短期内没什么问题,只要你跟我能快点取到夜见草回来就行。”
“好。”阿季冷冷应道,又披上了他那件灰袍子,整个人都笼罩在灰袍内,站在阴暗的角落,就像无人处行走的影子。
——
大漠跟雪山紧邻,却是完全不同的天气,一出来就是烧灼的烈日,凤蝶一出来就被晒得快干了,一路上都缩在沈长阶的袖子里纳凉。
沈长阶一路上跟在沉默的阿季身后,穿过荒芜的沙石地,不过小半日,他们就进入了雪山的地域。
满目苍白的世界,雪山连绵,寒冷彻骨。
然,系统还是不肯出来。
他动动袖子,纳闷道:“凤蝶不是不畏惧热也不畏惧寒的吗,怎么到了你这里反而行不通了?”
001堪堪冒了个头,不满道:“我这寄身的蝴蝶可是已经死掉了,被我强行改造过的。”自然是要特殊点。
谁让他们管理局规定不能寄身于活着的事物,说是怕引起连锁反应。
“行吧,那我懂了。”既然系统都这么说了,沈长阶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反而往系统身上施加了一层术法。
阿季在前面一直引路,每走一段路,他都要停下来,然后双手交叉握成拳,闭上双眼感受着这片雪山的气息。
于是他们的每一段路上都走得异常的顺利,既没有遇到雪狼或者别的妖兽,也没有被这片雪山驱逐。
只是好景不长,当阿季第三次闭眼感受的时候,掌心突然爆发出猛烈的白光,他猛地吐出了一口血,跪在了地上。
飞得好好的凤蝶被吓得一惊,往外散开。
“他这是怎么了啊?看起来情况不太好的样子。”系统颤颤巍巍地问,是他的错觉吗,怎么感觉雪山在晃动啊?!
沈长阶吸了一口寒冷的气息,眼疾手快地上前几步扶住就要一头栽倒在雪地上的阿季。
他掰开了少年的嘴,直接塞了一大把的药丸进去。
“咳……咳咳……”意识稍微清醒过来的阿季一手横在地上,一手扼着自己的喉咙干呕。
“你是要……想我死吗?”入口的药丸直接就化开,滑进喉咙,阿季干呕了几次呕不出来,哑声问。
“你真的是高估我了,我暂时还没有想杀了你的想法,不过你的反噬为什么会这么重。”沈长阶问。
“你不是知道我是被雪山驱逐的领使了吗?被驱逐了的领使早就剥夺了在雪山的权能,我还以为你很清楚这一点。”阿季缓过来了一口气,有气无力道。
入口即化的药丸开始发挥作用,身体的温度开始回暖。
阿季靠在了旁边枯树的树桩上,手掌抵在了冰冷的雪面上,却依然感受到了那种自掌心而渗入身体,乃至灵魂的刺骨寒冷。
他喘了口气,闭上眼。
我敬仰的雪山的神明啊,请您饶恕我的罪过,我只是想再回来,再看这我守护了数十年的地方一眼。
阿季轻咳一声,抹去嘴角的血迹,举起手指向一个方向,对他说:“剩下的路我就没办法在继续指引你深入了,我回来已经是触犯了禁忌,不能再往前走了。”
“你沿着前面的路往前走,就能见到夜见草了。每隔三天我会来这里等你,然后我带你出雪山。”
顺着阿季指向的地方,是一条小路,上面覆盖了一层薄雪,还有一些枯枝在上面,再往上的路,就是被浓雾掩盖,看不真切。
沈长阶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他翻出了一瓶丹药,放到了阿季的身边。
他扫过阿季的白发,解释说:“这是可以短暂治疗反噬的药,你服下应该很快就能恢复,不出意外的话我一个星期之内就能赶回来。”
阿季反而稀罕地看了他一眼,说:“你是个药修?”他刚刚分明感觉到了这个人输给他的灵力有着可以疗愈的作用,一般只有药修才能达到这个效果。
沈长阶说:“你想多了。”
说完,他就抛下兀自坐在枯树下的少年,往小路上走去。
——
天空落下簌簌的雪,一开始还跟柳絮一般,越往上的路,雪也露出了狰狞的爪牙。
风雪中一个人影缓慢地移动着,厚厚的斗篷绒毛上都落了一层薄雪,不经意间一晃,能看到白色绒毛间闪过金色的碎光。
凤蝶栖息在沈长阶的斗篷的绒毛间,探出两个触须,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又沮丧地缩了回去。
他们都不知道走了有多久了,但是还是没找到合适的路,系统唠唠叨叨:“阿季是不是把我们给耍了啊,夜见草真的会长在这种地方吗?”
它倒吸一口冷气,说:“刚刚我们可是遇上了雪崩啊!要不是你反应得快,我们都要葬身在那里了。”
沈长阶往上慢吞吞又走了一步,眼前飘过几片洁白的雪,他将目光稍微停留在那几片雪花上。
而后才移开目光,说:“他不会拿阿廖莎的性命开玩笑的。”
算了算时间,也才走了半天而已。
“宿主你为什么这么笃定他就一定不会骗我们啊?”一片雪花落在了蝴蝶身上,凤蝶往旁边移动了一下,才说。
“因为雪山虽然驱逐了他,却还承认他,不然也不会还任由他踏足雪山的领域之内了。”他想了想。
雪山的领使从来不会认错雪山的路,因为他们都曾经是被雪山承认过的孩子。
纷飞的雪渐渐染上了不同的颜色,幽蓝的光浸透了每一片落下的雪花,刺骨的寒意伴随着雪的落下骤然降临。
“我们到了。”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