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起东方丨雪中行》淡若_晨风

3、第 3 章

　　过不多时，马夫扶着门帘，引着一个年轻人进了门。
　　想来这就是马车之内坐的人、马夫口中的公子了。
　　李雾侧首望去，只见那小公子和自己年纪相仿，一身的锦衣华服，连腰间长剑都缀着宝石，可人却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眼底发青，面色也是难看得紧，一见便知道是连着几日都没休息好。
　　他趁着两人落座的空隙迅速观望了一圈。
　　只见那些人吃菜的吃菜，喝酒的喝酒，好像全不在意，实际上动作明显心不在焉，眼角余光都向着小公子的身上瞟。
　　唯独那毛裘客，依旧淡着一张脸自斟自饮，像是对驿站内悄然发生的变化一无所知。
　　李雾倒是不信他是真的浑不在意，只怕也是在看戏，或者根本另有打算。
　　想不到，自己随意搭的一辆便车背后居然还有点来头。
　　赶路途中还能再看一出好戏，实在有趣。

　　那小公子显然是在马车里坐得浑身酸痛，捶着腰饮了一口马夫倒的茶，皱着眉头强咽下去，忍不住抱怨道：“这破茶，什么味儿……”
　　小二见他衣着不凡，自是懂得要小心伺候，听了这话忙赶过来一叠声地道歉：“这里荒僻小站，没什么好茶叶，让公子爷见笑了。”
　　小公子摆摆手：“唉，算了算了。你让菜快点儿上来就行，我饿得紧了。”
　　于是小二忙点头哈腰地告退，跑去厨房催菜。
　　小公子盯着茶杯半天，似是下了很大决心才饮了第二口。
　　马夫见他杯里空了，马上给他续了一杯，低声道：“公子，等您用过饭菜，我们再继续赶路吧。”
　　小公子一听便瞪圆了眼睛：“还走？这外面的雪也没停，干什么非要出去挨冻。”
　　马夫坐下劝道：“今日时辰还早，我们多走一走，便能赶着在明晚前到了应天府。若是这会儿就歇了，只怕得后天才能到，那就误了老爷交代的日子了。”
　　少年赌气似的又饮了一口茶，怨道：“也不知道我爹发什么疯，非要这么急地催我回去。罢了罢了，那我们吃完饭就走吧。”
　　马夫连声应了，正掂量着路程，便见眼前立了个两个影子。
　　是方才坐在一旁的食客。
　　与此同时，在场其他人也纷纷侧目过来。
　　马夫站起来，用警惕的目光打量了一番，笑着拱手道：“不知二位好汉，有什么事？”
　　其中一个年长矮壮之人与同伴对视了一下，发问：“这位，可是王克恭王老爷的独子？”
　　正端着茶杯的小公子闻言，手中一顿。
　　马夫赔着笑答：“您说的这位老爷，小人没听过，怕不是您认错了。”
　　矮壮汉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喝道：“不管是与不是，先擒了再说！”话音刚落，便与同伴出手迅疾，十指成爪，一人去抓马夫，一人去抓那小公子。
　　马夫和小公子在刚才便已有了防备，一个出拳用胳膊横栏，一个回身用剑鞘格挡，却又被对方发内劲震开。
　　“少爷别管我，快走！”
　　“陈叔！”
　　矮壮汉子大笑道：“这会儿堂内多半都是我们带来的好手，你们便是插翅也难逃。上面说了，要抓活的。所以只要这孩子乖乖和我们走，我们自不会为难二位。”
　　与他一同出手的瘦子又高声道：“在场之人，不相干的，还要命的，都赶紧离开。省得等下兵刃无眼，白白在这儿交待了性命！”
　　言罢，堂内方才还装模作样吃饭饮酒的人纷纷亮出了家伙。
　　驿站的几位伙计见此情状早就躲到了□□，扒着门框瑟瑟发抖。
　　李雾瞥了一眼毛裘客，见那人面不改色，仍坐在原位举杯畅饮，便莫名生出了几分和他较量的意思，也不动地方，只安心吃菜。
　　瘦子冷哼一声，最后示警道：“那就怪不得兄弟们出手了！”然后便赤手空拳，直向那小公子袭去。
　　小公子的宝剑装饰得极为华丽，奈何剑法却不太精。若是一对一地和瘦子对打，倒是还能勉强维持个几十回合。但在众人的混战围攻之下，却是左支右绌，好不狼狈。
　　马夫的功夫更是不如这小公子，只十几个回合，便被矮壮汉子一掌打飞，直把一张木桌撞得粉碎，呕血倒地，再难爬起。
　　小公子见了，心下更是慌乱，一招不慎便被人一脚踢到了后背，举着剑便往李雾这边扑过来。
　　李雾一直留意着堂内的打斗，见势不好，足尖一踏，便跃上了房梁。
　　他左手一挥，一道银索便冲着小公子飞去，在他腰间一绕、一提，帮他稳住了身形。右手又是一挥，几道破空之声掠过，四个追杀过来的人应声倒地，脸上都沾了几点血痕。
　　只一刹的功夫，银索随即收回李雾的袖间，再寻不见。而那四人面前的地上，只落了四颗小石头。
　　瘦子见有人出手相助，忍不住骂道：“哪里来的小贼，偷偷摸摸的，不要多管闲事！”
　　李雾笑了：“我本来只是看不过你们这么多人打他们两个，才想出手帮他一把。但你居然侮辱我是什么小贼，那我必须要给你点颜色瞧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