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三十四颗番茄 ...
-
临走之前，娜娜还找了下喇叭拜托游斗给她拿着。
少年手指顿了顿，声音沉静下来，“用来…加油？”
“算是吧，”娜娜摸了摸下巴，“番茄怎么说呢，别人的话语总会轻易的动摇他。”
“共情他人的能力挺好的，可惜他本性过于善良纯粹，被太多恶意浸染的话，他…就找不回初心了呢。”
“所以……”游斗眸光微动，“你要引导他？”
引导？娜娜认真思索起来。乌黑的长发在璀璨的日光下镀了一层光，她微微歪头，神色有些迟疑道：
“比起引导，更像是……我只希望他听我的话吧？”
说着，她都不好意思地捂住脸，闷闷道：“哇，这样说，搞得我很强势啊……”
话虽然是这样，她果然还是这么做。只希望榊游矢听她一人的话，其他的不要在意，也不要留心，毕竟都是些没用的垃圾啊！
“没关系，我知道你是对的。”游斗垂眸，随后抬起头朝着面前的女孩眼眉弯了弯。
“欸？”娜娜眨了眨眼睛，这句话来的猝不及防，她有点反应不过来。
游斗领着她往前走，“林，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一切你都知道吧？”
“嗯，我当初和你们说过了。”
“所以，我相信你。”
相信你的判断，毕竟迄今为止，你好像什么都知道。秀气的外表下，带着一种令人悚然的清醒，仿佛早就知道了谁是好的，谁是坏的。
你对榊游矢的关注和期待……也是对的吧……？
娜娜微微扬起脸，朝他露出一个笑，“谢谢。”
游斗偏了偏头，不再说话。
……
到场后。
娜娜将带的甜牛苹果酱派分了一点给三小只，就瞧见占卜少女方中美惠留占据上风，游矢挨过头几个回合，正在努力翻盘准备进攻时。
美惠留的反转卡组打得他一个措手不及，再加上此刻对他的预言——
——正位置的塔。
意味着[崩坏]、[落魄]和[悲剧]……最重要的是，游矢因此会有性命之忧。
即使如此，他还是不愿放弃，他想赢，他想参加青年组锦标赛……
像是觉得他的困境还不够严重，美惠留并没有攻击他，而是转过身，如同不忍直视悲剧般箴言道：“你的命运，已经被决定好了。”
场下的娜娜，朝游斗伸手。
小步眨了下眼睛，“这是什么？”
“马上要用到的妙妙工具。”
“哎，可是…”太志看了看一本正经的娜娜，又瞅瞅了那熟悉的东西，吐槽道：“这不就是我们私塾的喇叭吗？”
“嗳，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
场上由于美惠留的combo，游矢的怪兽被强制守备表示不说，守备怪兽在回合结束时要被全部破坏，并给予他破坏怪兽x200的伤害。
这还没完，相信占卜的女孩如此说道：“从美惠留的场上盖放第一张卡起，美惠留的胜利就已经决定了！”
那双翠瞳居高临下审视着他，毫不掩饰的自信。
“这、这种事情怎么可……”
从决斗开始，那些画面，对方的箴言……如同流水般在眼前划过，游矢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
“不，”清澈稚嫩的声线响起，“是可能的啊。”
美惠留显得冷静得过分，视线冷而锐，“不要移开视线，好好注视这愈发清晰的现实吧。”
她的声音平静而笃定，“那正向迈向破灭的、你自己的命运。”
游矢：……我自己的命运？
“榊游矢！”
清亮的女声忽然响彻这处空间。
决斗中的两人同时一怔，下意识扭头看过去。
伴随着灯光落在观众席，黑发黑眸的女孩举着喇叭，她笑道：“我看得见。”
游矢的视线在她略显苍白的脸色上凝了一会儿，秀气的眉心中打了个结。
“我能看见你我的战斗之路，直到青年组锦标赛相遇。自己的未来就要用自己的卡去开拓，这正是所谓的‘决斗者’。”
在全场安静到寂静的气氛中，她道：“我能看见，我看得见你战胜命运的未来。”
游矢：……！
就在此时，美惠留开口了。
“美惠留的占卜不会错，他不能继续决斗下去了，如果不想被破灭吞噬的话。”
黑发的女孩轻飘飘瞟了她一眼，轻描淡写道：“命运，就是用来打破的。”
美惠留被她这一眼看得，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接着，娜娜就冲着游矢喊道：“打碎它吧，还是说，你想当命运的囚徒，榊游矢！”
少女的语气一瞬间凌厉，说一不二的压迫感强势压来。
游矢被震住了，女孩看过来的目光格外专注，柔软秀气的的轮廓中，眼眉张扬着一抹说不出的坚定锐气，漆黑的眼瞳映着灯光亮得摄人。往日的笑言晏晏好像就此淡去，深埋其中的锐意肆意翻了出来。
在那一刻，窃窃私语的人声和被紧握心脏的隐痛感萦绕下，游矢红色的清透眼瞳陡然浸润出一线暗色。
非常陌生，黑咲娜娜这副模样甚至和平日相处的模样冲突矛盾，却好像掀开一层模糊的面纱，她整个人都真实了几分。
不对……这个神情，他见过的……
第一天见面，也是这样看着他。
游刃有余中透着一股肆无忌惮的狂傲，耀眼灿烂得连直视都做不到。
“……我知道了。”好一会儿，游矢发出声来，他石榴红色的眼睛重新坚定起来，眼底再也不见一丝一毫的动摇。
最终游矢无视即将崩塌的高塔，拼尽全力拿下来改变自身命运的动作魔法卡【奇迹】。
看到这里，娜娜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然后只不过几个眨眼的时间，她眼底已经看不出一丝端倪，反而抬眸望进了游斗灰色的眼瞳里。
“他马上就要使用融合了……”
游斗沉默地低下头，然后听不出任何破绽的、若无其事道：“啊，我知道了。”
他们身前的舞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榊游矢身上，践行着自己理念的少年是那么夺目，而卡组也确实回应了他。
“…驾驭神秘之力者，化为耀眼之光芒，现在寄宿于龙之眼吧！融合召唤，出现吧，古老秘术，魔天之龙，【秘术眼灵摆龙】！”
少年清朗的声音里，娜娜几乎让人听不清的微弱声调重叠在一起。
在众人的欢呼、惊叹声中，娜娜微微转过身，看着游斗，半响，她自嘲般笑了笑，“果然，我很喜欢你们的龙啊。”
游斗瞪大眼睛，看着她，又看看在舞台飞奔的身影，慢慢皱眉。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眼神存在感太强，还是那个人感觉太敏锐，他视线刚刚落下，龙背上的身影立刻转过头看向这里，眼神锐利冷漠的像是有鲜血从瞳孔里沁出来。
游斗叫那一眼惊的心头直跳，下意识站起身。
娜娜一脸懵：“怎么了？”
游斗深吸了一口气，就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他摇摇头，默默坐了回去，“没事。”
那是榊游矢吗？
一局终了。
在道完别时，游矢喊住了娜娜，“那个…我可以和你聊聊吗？”
女孩愣了下，“可以啊。”
游矢看着她，又看向娜娜身边的游斗，眉头皱了个死紧。
“可以就我们两个人吗？”
娜娜：……？
素良舔棒棒糖的动作一顿，幸灾乐祸道：“嗳——游矢哥哥和娜娜姐姐两个人吗？”
游矢有点羞恼地去捂住他的嘴，无视对方的挣扎，眼睫毛轻微颤抖着，“可、可以吗？”
他突然抬头，很认真地问：“我们可以聊聊吗，娜娜？”
女孩瞅了眼蹙眉的游斗，无所谓地一点头：“好啊。”
“你怎么回去？”
游斗让娜娜问得一愣，还没开口，游矢就挤了进来，“我会送她回去。”
娜娜：“……？”
“我也可——”恨乐子不够大的素良立马添堵，就又被强制消音了。
柚子拉住自己的师傅，冲着他们几人微笑道：“哈哈，我先和素良去练习融合召唤了啊，你们慢慢聊。”
说罢还推搡三小只，冲着游矢挤了挤眼睛，碍事家伙我替你解决了，加油啊，游矢。
游矢清晰接受到青梅的脑电波：……
游斗看着娜娜略显苍白的脸，他抿了抿唇，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就转身离开了。
等他们都离开，娜娜问：“有什么事情吗？”
游矢张了张嘴，女孩的瞳色此刻像是一泓温柔静谧的水，她站在原地安静地等待着他，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不耐烦。
“可以看着我吗？”
娜娜微怔了一下，下意识笑道：“我不是一直看着你为你加油吗？”
“…不，”游矢瑰丽的瞳仁里像是被夕阳镀上一层诡异的红，他轻声道：“这两场，在最后的时候，你总是在看游斗。”
“难道，我就不行吗？”
晚风吹起少年的发梢，暖红色的光落了他一声，那双漂亮的眼睛不似平常的清澈，像是深深浅浅的红在其中化开，眼神复杂到让娜娜完全看不懂。
“……游矢？”
“你不是喊我tomato吗？”
撞进那抹明丽的赤红色里，娜娜神色一时有些恍惚，“番茄？”
“嗯。”
她垂眸思考了一会儿，小小声道：“我知道了。”
她抬头看向面前的少年，唇角勾起，眸光却沉静下来，“我很抱歉。”
游矢一下子瞪圆眼睛，下意识凑上来，慌忙摆手，语气也不复刚才的冷静，“不要道歉啊，哈哈，那个、呃…我也不是……”
“不，是我的问题，”娜娜摇了摇头，背光下越发黝黑的眼瞳，却氤氲着温和的色调，“为你加油，却没有看到最后，我很抱歉。”
“……没、没关系啦，你可以来，我已经……”很开心了。他说到最后声音轻的几乎听不清。
“什么？”
“不！哈哈，那个，”游矢一个激灵，讪笑了下，连忙转移话题道，“咳咳，时间差不多，我送你回去吧？”
“好啊。”
两个人平排走在路上，谁也没有开口。
游矢一边走一边在思考该说什么，在内心毙了好几个话题，就听道身侧的女孩叹了一口气。
游矢下意识看向她，娜娜又不动声色的唉声叹气了一番。
他注意到那个垂下眼帘的动作，于是游矢问：“是困了吗？还是累了？”
娜娜停了一会儿，真心实意道：“走路好累啊。”——被游斗背习惯了，已经回不去一个人走路了呢JPG
游矢愣了愣，像是想通了什么，皱着眉头看着她，娜娜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又在不应该的时候说了实话。
原本流动的空气为之一凝。
“我背你？”
“啊？”
“不可以吗？”
娜娜犹豫了几秒，选择从心，她点点头，“好啊。”
风拂过街道，树影摇曳起来，沙沙地发出柔和的轻响，红眸的少年静静的微笑着。
靠在游矢的背上很温暖，他的肩膀随着呼吸的频率缓慢起伏，红绿的碎发时不时擦过脸颊，传来毛茸茸的触感。
她窝在男孩的颈窝，微微侧头就看到少年眼底那抹透彻的红，“番茄。”
“怎么了？”男孩当下有点慌乱，湿润的眼眸也在不停闪动，“是我背的不舒服吗，娜娜？”
“不是啦，”被这句话卡住的娜娜好笑地抿了下唇，她有点犹豫，最终还是开口了：“榊游矢，以后可以只看着我吗？”
“只听我的话。”
女孩子的语气很温柔，却说的不像是约定，也没有商议叮嘱的话。
“害怕就躲起来，逃避也没关系哦。”
“真要有苦恼的时候，就把它忘掉，然后全心全意的想我就好了。”
“我会保护你的，喜欢娱乐决斗就好好实现自己的心愿，全心全意投入决斗中。有人讨厌你、厌恶你也不要紧，你只要知道我喜欢你就好了。”
游矢：……！
这么说完后，娜娜迟迟得不到回应，她呃了一声，摸了下脸颊，试探道：“是我说的太夸张了吗？”
好像…一般人不会提这种要求吧，啊，喜欢什么的，这里是不是不能随便说啊，现在想想好像有点……自己在说什么奇怪的东西啊！
但榊游矢需要的反而就是这个。
语言像是锁链一样，在精神空间变成了能锁住人的东西，仿佛迈步都困难，心理上一刻比一刻窒息。
但在窒息之外，心底反而升腾起了无法形容的安全感——
是对他说话的这个人，也是话语里代表的意义。
被放养了近乎三年，从来没有人对他如此苛刻的要求，除了决斗什么不要想，要求全身心只看着一个人。
答应的话，是不是他就不需要再主动思考，不需要再面对世界，不需要再背负自己。
他只要安心的依附在某个人身边，她就可以隔离掉世界上的一切。
掌声，灯光，舞台，和对避战父亲的鄙薄。
怎么说呢。
逃避虽然可耻但有用？
此时，虽然她还没有做到呢，但心里出现了寄托出现后，游矢整个人像泡在热水里一样，脊柱都在轻微的发麻。
心跳加速。
呼吸不畅。
看着浑身都在颤抖的游矢，娜娜大惊失色，果然她说的太糟糕了，番茄看起来快晕过去了啊，女孩连忙捧着他的脸，说：“深呼吸！深呼吸！没事的，看着我，游矢？”
他跟着节奏慢慢控制呼吸，等眼前不再发黑时，突兀出现了一股汹涌的泪意。
要是能放弃思考就好了……
他甚至分不出手来擦下眼睛，不过很快，女孩子柔软的指腹抹了下他的眼尾。
朦胧水光中，他再次看到了黑咲娜娜的脸。
她担忧道：“你没事吧？对不起，是我说的太过分了。”
游矢将脸颊靠在她的手上，在女孩微讶的神情里，少年垂眸，又贴着女孩子的掌心蹭了蹭，温驯的好像一只生在人掌心里的鸟。
泪水背后，游矢感觉到的是汹涌的快乐，因为被需要，而感到安定和切实的存在。
“没问题。”
“啊？”
“我做到的话，”少年抬眸，“可以一直看着我吗？”
“是我，而不是游斗。”
他念出“游斗”这个名字的时候，连空气都跟着微妙了一下。
娜娜：……
这里，女孩还是很有原则的，没有做出什么虚伪的安慰。
她摸了摸游矢的脸颊，“你的决斗，我会看着你。”
肌肤相贴的瞬间，游矢纷扰的思绪顿时归于平静，满眼只能看到女孩嘴角的笑意。
他感觉有手掌在脸侧蹭了蹭，然后用很温和的声音宽慰他说：“游斗是重要的伙伴，我没办法放下他不管。”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三十四颗番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