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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薄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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潭城的冬天干冷,雪没完没了的下,惹得人不愿出门,外面狂风大作,柳初窝在真丝被里睡的也不安稳,不知什么东西打到了窗户,她惊醒。
扫了一眼外面阴沉暗灰色的天,她慢慢的吐出口气,看了一眼时间才慢吞吞的坐起来,铺设的地暖让她在寒冬腊月也能穿着单薄的吊带睡裙,床上有块宝蓝色披肩,她披上后赤着脚从房间里走出来。
“秦阿姨,午饭做的什么啊。”
她走到浴室里洗漱,热水没办法让她清醒,她泡在浴缸里,点了醒神的香薰,Loewe的金银花香精蜡烛,金银花还有个别名,叫忍冬。
她没泡多久就出来了,穿上浴袍把头发随便用丝巾挽了起来,她用冷水洗了洗脸才彻底清醒,就是后脑勺还觉得有点沉。
秦阿姨给她炖了艇仔粥,昨晚在Drunken Mystery喝了半宿酒,就吃了几块姜孜冉硬塞给她的西瓜,醉的不成样子,是迷迷糊糊间拨通了祝颂的电话,祝颂放心不下她把她接了回来灌了醒酒汤又给她卸了妆擦了身才走的。
柳初盘算着带祝颂去泡温泉来谢谢这个天使,没让她在那酒吧里被人带走,姜孜冉才是真的心大,在酒吧卡座睡了一夜,醒了之后还让经理给她煮个醒酒汤,好今天晚上继续喝。
柳初一边回着她耍酒疯发的微信,一边盘算着开哪辆车去接祝颂,忽然门铃响了,秦阿姨去开门,见是管芮来了立刻请她进来,“太太快请进来。”
管芮换了双室内拖鞋,把手提包放在玄关才慢悠悠的走进来,就看见她那宝贝女儿专心致志的回消息,她轻咳一声没人回应,又咳了几声,柳初才舍得扫了她一眼。
“管女士好,管女士辛苦了。”
手上还在噼里啪啦的打着字,裸色的美甲衬的她纤细的手指更加柔润,管芮瘪了瘪嘴,她今天难得抽空来看望一下她的宝贝女儿,结果她的宝贝女儿压根就不在乎她来。
“你就没看出来我有什么变化吗?”
她的表情失望又着急,柳初这次一个眼神也没给她,专心致志的约她的祝颂,敷衍的说了句。
“又年轻了一岁。”
秦阿姨洗了水果放在桌上,瞥见柳初打完最后一行字,就知道这大小姐要开始哄她妈了。
管芮气的坐在沙发上吃草莓,柳初随意的倚着柜子,双手插在浴袍口袋里,微微歪着头看着她这位精致的老妈。
“嗯,今天戴的是御本木的项链,和这身黑色的紧身长裙很搭,头发也拉直了,优雅,贵气。”
管芮的表情变得有些得意,她把手搭在交叠的膝盖上,柳初心领神会,“戒指,不错,一看就是柳江严先生为你精心定制的。”
“今天是老柳送我第一枚戒指的28周年纪念日,他每年都要花心思为我设计一枚的。”
两个人也是,结婚22年了,还甜蜜的像第一天谈恋爱一样,当初24岁的柳江严和刚满20的管芮谈恋爱,第二年有了她亲哥柳霁,当时柳氏刚起步遇到些困难,可能是要破产了,柳家其他几个叔伯不愿意了,纷纷要找他要个说法,柳江严不想管芮和他一起过这种提心吊胆又丧气的日子,原本想分手,可管芮怀孕了。
他当时就从旁边的柳树上扯下来一根柳枝,三两下编成一个戒环,跪下来向管芮求婚,“我要对你负责,芮芮,我一定会让你过上旁人都羡慕你的生活的。”
就这样,柳江严拼着一口气力挽狂澜,柳氏接触危机,在那场金融战里活了下来,管芮生下柳霁后二人一直醉心工作,柳霁三岁了二人终于有空补办婚礼,然后管芮就又怀孕了。
1997年的1月18号,腊月初十,柳初出生了。
季冬时节,大雪纷至,看着窗户上的六角霜花,管芮琢磨着女儿的名字,柳霁在一旁看着妹妹的睡颜很是乖巧,柳江严也在翻字典。
“叫柳冬宝怎么样?冬天出生的宝贝。”
柳江严拍了拍大腿直乐呵,觉得这名字太可爱了,管芮斩钉截铁的摇头,“不,要,太,土,了。”
“叫柳双双怎么样,我有了这么一对乖巧的宝贝,好事成双啊。”
管芮觉得这寓意不错,柳江严还是觉得冬宝好听,一旁看着雪花坠落的柳霁忽然出声。
“柳初。”
“?”
两个大人齐齐转过头看向他们才三岁半就已经很老成的宝贝儿子。
柳霁伸手轻轻触了触妹妹柔软的脸颊,轻声解释道。
“这是潭城下的第一场雪,柳初还谐音六出,六出就是雪花的别称。”
“啊,柳出?”管芮有点为难。
柳霁看了一眼他纠结的母亲,就知道她会错意了,继续解释,“初雪的初。”
一时间两个大人安静下来细品“柳初”这个名字,然后拍板叫好。
柳初还得感谢她哥,没让她叫柳冬宝或者柳双双。
“今天我找你来有正事要说。”
管芮清清嗓子,柳初以为她是想要纪念日礼物,轻哼声感叹自己实在是太了解管芮了,指尖触到口袋里的小锦盒刚准备掏出来,管芮就开口了。
“我们打算让你开始相亲了。”
“?”
这个礼物柳初一瞬间不想给了。
“你今年算下来已经二十五岁了,居然连个恋爱都没谈过。”说到这儿管芮都有点想笑,柳初立刻反驳她,“二十四岁生日刚过完。”
“那不就是要二十五岁了,差不多了。”
柳初没心思在再听她叨叨了,潇洒的转身走进衣帽间,管芮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
“我和你爸也不是催你结婚,我们只是想让你谈谈恋爱,多谈几场,感受一下恋爱的滋味。”管芮喝了一口秦阿姨给她泡的冷萃茉莉花茶,柳初已经换好衣服出来了。
“我想谈自己就会找了。”
过膝亮面黑色高跟靴,黑色阔面大衣,黑色皮短裤,挂脖白色吊带,管芮看着就冷的头皮发麻,外面还飘着雪呢,然而柳初妆都也不化了,带上口罩和一个白框墨镜就要出门了。
“哎哎哎,你这是要去干嘛,拍封面还是出门,外面零下五度的天,你都不穿一条长裤就要出门?”
柳初已经随便拎着个包出门了,“晚上我不回家吃饭,秦阿姨你早点下班吧。”
到了地下车库,柳初才想起来没有拿车钥匙,她刚准备让秦阿姨帮她送一下,结果看见旁边那辆迈巴赫里的副驾躺着熟人呢。
她走过去瞧了瞧车窗,连敲了好几下那人才醒过来,应该是喝了太多酒,在车里睡了一整夜,等到车窗降下来,柳初才发现易成昀脸色苍白的不得了。
“你在车库睡了一整晚?”柳初用手背贴了一下他的额头,滚烫的。
易成昀像是酒还没醒,口齿不清的回答者她,“我昨晚让庞以贺那小子把我送回来的啊,天黑了吗?让我再睡会儿,我找个人送你回家...... ”
“……”
柳初扫了一眼他怀里的车钥匙,估计是庞以贺这小子也喝了不少,叫了代驾,那代驾也叫不醒易成昀,车钥匙塞他怀里车窗留条透气的缝就走了,她的手伸进车窗把钥匙拿走,绕到主驾驶位解锁上车。
易成昀再醒的时候是柳霁捏他脸捏醒的,他吃痛的捂住半边脸,“嗷,柳初!你杀人啊!”
“没有人能捏人脸把人给捏死了。”
柳初解开安全带下车,易成昀兴许是被捏了捏脸,酒醒了不少,搓了搓脸麻溜下车,跟在她身后走进一家广东人来潭城开的茶楼。
两个人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吃饭,上菜很快,易成昀闻见香味感觉更饿了,两口吃掉一个叉烧包,感动的说不出话,只能埋头苦吃。
柳初刚才吃粥没吃太饱,这会儿点了虾饺和一盅猪肚汤,易成昀吃的一点不剩,还抢了柳初两个虾饺,账自然让这个没心眼的结。
“一会儿去哪里玩啊,冬宝。”
易成昀吃饱了就皮痒,两个人从小玩到大,柳江严在幼儿园接柳初放学的时候叫了句冬宝,易成昀就记住了。
“你找打?我还以为你发烧了,结果吃一顿饭就不烫了。”柳初要了一壶茶和几样点心,在这茶楼和他聊天消磨一下见不到祝颂的时光,易成昀捏了块糯米糕吃。
“那是你手太凉了,你这人也是,一年四季手脚都是冰凉粉,要不去看看中医?你哥不是认识一个挺有名的老中医?”
柳初端着茶盏若有所思,然后又随手放下,“要喝那些又苦又涩的中药,我不如手脚冰凉,又不会死,夏天也不感到热。”
易成昀吃饱了胃也舒服,刚准备叫上靳驰翼一起去滑雪,柳初盯着窗外冒出来一句话,“你说,人不谈恋爱会死吗?”
“当然不会。”
“我只知道再不多吃一口我就要饿晕了。”
易成昀可是从高中开始谈恋爱,但谈不长久,高中一个,大学一个,研究生一个,去年一个,都是谈的没感情了和平分手。
“谈恋爱呢,只是人生的一项经历,有可能会影响你的人生轨迹,想谈就谈,不想谈就不谈,哪有那么多复杂拧巴的想法。”
易成昀喝不惯茶,只要了杯热水,单手握着水杯像晃红酒杯一样晃了几下,和她的茶盏碰了一下。
“恋不恋爱,随你心意喽。”
柳初没有回答,扫了眼时间站起来就走,“你慢慢吃吧,我把你车开走了,一会儿你自己叫个车。”
“知道了。”
外面雪小了一点,柳初一边往停车的地方走,正好祝颂给她打来电话了,柳初接通的那一瞬间声音雀跃了不少,“颂颂,要我去接你吗?”
“我刚刚录完歌,你在哪里啊。”
祝颂打开保温杯喝了口温水,扫了一眼今天的曲目都唱完了松了口气,手指在桌上堆着的杂物里翻找,检查一下有没有什么东西落下了,工作室的录音师跟她说了声再见就去休息了。
“我刚刚吃了个饭,你吃饭了吗?录歌那么辛苦。”柳初走到停车场解锁上车,打开暖风后靠着椅背继续说,“我给你点杯润嗓的东西喝吧。”
“行啊,不加糖的就可以,我今天在LH录的歌,远的话我就自己叫车去绯泉吧。”
“LH离绯泉不远,你叫辆车去吧,到了报我的名字就行,店里有小吃什么的你先垫几口,我路过樊斋的时候给你带一份餐吧。”
“好,我等你来。”
挂了电话后空调也暖的差不多了,她又给樊斋的主厨打了个电话,提前订了一下,嘱托他不要那道花生莲藕猪脚汤,祝颂对花生过敏。
柳初驶进车流之中,路过一个红绿灯时,对面排在最前的迈巴赫和柳初开的这辆是居然是同款,绿灯亮起,两辆车擦肩而过。
后座上坐着的昼时衷打量着如今潭城的变化,前面开车还叭叭个不停的是靳驰翼,“这潭城怎么又下雪,你回国的可真是时候,正赶上一场雪。”
昼时衷不想回答他,阖眼养神。
“我就说了一句最近柳初要相亲了,你就嗖的一下回国了,深情战神,在下佩服佩服,坐半夜的航班也要回来,时惢姐开心的不成个样子吧。”
“我说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就这你还想追柳初那姑娘,你想想吧,这么急的回国我还以为你是为了我,估计你真是为了我,故意不说吧。”
“安静开你的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