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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容身之处不过是恶劣环境外的无奈选择 ...

  •   她学着小说里的情节,犹豫地往自己的手背上划下一道伤口。
      不痛,再来一道。
      血密密麻麻地从深深浅浅的伤口上渗出,像极了极光,在浑然无色的静谧中透出令人深陷的神秘色彩。两道鲜明的伤口,给陆晚憋住的情绪打开了门。
      看着手背上不断渗出,汇聚的鲜血,她哭了,趴在桌子上,伤心欲绝。却不敢出声,她的背僵直着,强忍住颤抖的身躯,害怕别人看见她的软弱。
      打铃了。
      晚晚赶紧擦干眼泪,把纸巾按在左手上,强装镇定。
      上课时,陆晚只觉得快活,伤口的痛只会让她有哭的理由,而这个理由是用来搪塞她那不甘的自尊。
      晚上回宿舍前,陆晚在整理课桌,小乌路过看到晚晚手上的伤口懒散地说,“想要记忆再深刻一点,划了口子以后倒上墨水,伤口就永远都退不掉了。”
      晚晚脑袋嗡一下子。
      “走吧,和我一起回寝室吧。”
      晚晚麻利地收拾好东西便跟上了小乌。
      “你说这个颜齐,一天到晚和夏洁眉来眼去的,她以为夏洁能看得上她这只臭乌鸦吗?”,小乌吐槽着,“夏洁还不是因为喜欢陈圆圆才和她说话的,她以为自己谁呢?”
      晚晚不作声。
      “噢,我忘记了,你也喜欢夏洁,不过我当初可是和夏洁说了,你喜欢他,陈圆圆有男朋友了。”,乌一婉连忙解释,愤愤道,“陈圆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装纯。”
      晚晚撇了撇嘴,还是不说什么。
      乌一婉急了,“你倒是说句话啊,你该不会要把我说的话告诉别人吧!陆晚。”
      “没,没有。”陆晚根本没心思听。
      “你最好是!”,乌一婉瞪着眼睛看着她,陆晚躲开她的眼神。
      “先陪我去拿快递。”命令的语气。
      “不想去。”晚晚说着便走开了,往宿舍走去,她太累了,想快点到床上躲被子里哭一会儿,她就要撑不住了。
      乌一婉被陆晚的拒绝整懵了,站在原地。回过神后,定定地说,“陆骚,你完了。”
      夜悄悄过去,晚晚躺在床上睡得很香,这是她卸下情绪后的第一个夜晚。
      少女沉重的心事,在无人的夜里放下让她喘一口大气,害怕明天,过了夜,心事又将重新压在她易碎的骨架上。21克的灵魂上担着90斤绝望的□□。
      不懂事的少女自以为自残是宣泄,孰不知扭曲的种子在手背的伤口上播种下来。
      灵魂的逆鳞,精神的倒刺将裹着她,时间拿着荆棘做成的鞭子抽打着她,血淋淋,汗渍渍,陆晚贪婪地享受着她以为的真实。
      不久,班里就传开了。
      “陆晚竟敢说离雨丑?”
      “陆骚和乌一婉说陈圆圆装纯!”
      “陆骚,你说我长得像动物?”,啪的一声,颜齐把两只手撑在陆晚的课桌上,盛气凌人。“你要脸吗?早就看你不爽了!”
      “骚,就你有张嘴说话啊。”,夏洁在颜齐的身后附和着。
      “陈圆圆都被你气哭了,你说谁装纯呢?”,班里的男生谷常拖着语气问。
      “嗤”,乌一婉走过,冷冷地看一眼陆晚。心想,叫你清高,敢拒绝我。
      上课铃响了。
      “你给我小心点!”颜齐说完便离开了。
      陆晚软软地趴在桌上,全身没劲,这回,她又不知怎么办了。
      放假了,陆晚闷闷地整理行李。
      她想逃离学校,但是对于她来说家也不是什么避风港。不,也许家让她更痛苦。
      快到12:30了,陆晚拿着离校单和大大小小的行李往校门口走。
      “离校单呢?”陆晚刚坐上车,母亲郑欣不耐烦地问,“快点。”
      陆晚拿出折好的离校单,“这里。”
      “你干嘛了,谁欠你一百万了?”,郑欣察觉到陆晚的表情,“拉着个脸跟个老太婆的屁股一样。”
      “……”,晚晚无言。
      “问你话呢!有没有礼貌?”,郑欣没有放弃,“谈恋爱了?”
      “没有。”的确没有,因为已经分手了。
      “不想和你说了,什么脾气。”郑欣无言,车内陷入一片寂静。
      晚晚自顾自想着心事,畅享以后自己一个人无忧无虑的生活。
      车内一片死寂,陆晚的心声仿佛被无限放大,喊着“自由!自由!”响彻云霄。
      回到家,家里熟悉的香薰味道弥漫过来,陆晚被呛到。
      家不算大,却让陆晚十分心慌,没有一个合适的地方,至少她走在家的每一个角落都是提心吊胆。
      “去洗手,等下爸爸回来就吃饭。”郑欣说道。
      陆晚的爸爸,陆泽,是典型的大男子主义者,家里大小事务几乎都要经过他的同意。而郑欣,虽然能力不差,但是做任何事情也总是顾及陆泽的面子。
      “我回来了。陆晚在家了吗?”,陆泽扯着嗓子。
      “回来了。”郑欣把手往围裙上蹭了蹭,“准备吃饭吧。”
      陆晚拖沓着脚步从房间里出来,眼神不定。
      “怎么了?”陆泽关心道。
      “没啊。”陆晚的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容。
      “吃饭吃饭。”郑欣催促。
      “这次月考考得怎么样?”陆泽问。
      陆晚一颤,“不好,班里二十几,段里两百多。”
      “你怎么搞得?”陆泽重重地砸筷子,站起身来,“小孩子读书都读不好,你有什么用?你活着干嘛?考两百多名你还有高中读吗?”
      “……”陆晚没有感觉,也不觉得委屈。
      “都是你啊,干嘛不盯紧她?考成这样,干脆别读书了!”陆泽狠狠地看着郑欣,怒吼道,砸门而走。
      “你说说你,为什么考成这样?试卷很难么?还是你根本没心思读书?”郑欣质问。
      “我也想读啊,我语文和科学都不好,我也想读好啊。”陆晚扯着嗓子。
      多少个不眠的夜晚,多少个辗转反侧,多少个暗无天日难挨的白天,就快要把这个女孩搅碎。
      家,什么是家。
      陆晚泣不成声,透不过气,停不下来。
      “就知道哭,哭有什么用!”郑欣凶狠地说,“别吃了,哭着吃进去,这饭能消化吗?!”说着,就把陆晚的饭碗夺走。
      眼泪泡发了嘴里的最后一口米饭,湿漉漉的含着,陆晚却从未觉得一口饭竟然如此难咽。
      “赶紧去学习,别在这哭了,哭有什么用,你妈死了还是你爸死了。没有死人就别给我在这哭!”每一次都是这句话,不是死人了,就没什么好哭的,这是成人的世界吧。
      陆晚匆匆站起来往房间走,“给我把脸洗干净,像什么样子!”郑欣大吼。
      “哐”的一声,厕所门被一阵风砸向门框。
      “你砸什么!你还有理了?”郑欣发了疯似的大吼。
      陆晚怔怔,身体靠向门,腿脚无力,缓缓蹲下,抱着膝盖,把头埋在臂弯里,让自己冷静,一定要冷静。
      长舒一口气,晚晚便站起来快速洗好脸出门。
      陆晚刚打开门,就看见郑欣堵在门口,“陆晚,你砸门什么意思?”
      “风吹的啊!”陆晚刚憋回去的眼泪夺眶而出。
      “别再逼我了!”陆晚的心仿佛发了疯一样,要往外钻。
      “门都控制不好,怪不得考试考不起来。”郑欣不耐烦地说道。
      陆晚按耐住自己想冲出去的步伐,假装镇定地走回房间。
      坐在书桌前,陆晚的眼泪更加汹涌。她抄起桌上的笔,往自己的胳膊上狠狠地扎,扎出一个一个一个鲜艳的红色小点。
      陆晚趴在桌上,失声痛哭。
      不一会儿她就警觉地坐了起来,害怕郑欣突然闯进来。
      胳膊上的红点渐渐放大,血没有溢出,在皮肤表层凝固,陆晚抽了张纸巾盖在自己的手臂上,便开始写作业。
      晚上吃完饭以后,她继续躲在房间里写作业,家里的气氛极其压抑,她知道,这回自己犯得是“死罪”。
      三天的假期匆匆过去,父母无时无刻都在盯着她。
      “这点事都干不好,怪不得考这么差。”
      “动不动就摆张臭脸,怪不得考成这样。”
      就连家里来了亲戚一起吃饭,饭桌上也在讨论,哪门功课考多少分,别人都考了多少分。
      每当面对这些,心里的陆小晚都会开始祈祷,“快长大吧,快离开吧。”
      如果人生的进度条可以快进到的话,那就马上拉到结尾吧,最后一分钟,我一定要在谁都不认识的城市。
      陆小晚最大的愿望就是去到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可她根本不知道,重新开始哪有这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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