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毁修为的一百种方式》乂义

32、自毁修为的第三二种方式

　　在谢洹说完这句话后，广场上的空间出现了片刻的凝滞。

　　明明任梓乐什么也没说，甚至看上去还带着笑容，但谢洹和狗腿们还是本能地感觉到：不要去惹这个人。

　　对比之下，就连萧渚祃那张万年不变的笑脸看上去都和蔼可亲了起来。

　　但总要有人打破僵局。

　　最后还是谢洹鼓足勇气和萧渚祃对视：“我没有偷懒，我有在努力和云雀联系的，但她就是不接我的通讯，我也没办法啊。”

　　“再说，”似乎之前的一段话已经用光了她所有的勇气，谢洹闭着眼，飞快地将下面一句话说完又坐了回去，“是姜扉说他饿了，我才给他们买了吃的。”

　　坐在谢洹旁边的狗腿一号无语地看着他的大小姐，咽下嘴里的炸蘑菇，沉重地背锅：“嗯，是我想要吃。”

　　而他的身后，拿着饭盒的其他狗腿们默默加快了进食速度。

　　萧渚祃看着眼前这一幕，倒是好脾气：“我也没有指责你们。”

　　你是没指责，谢洹抬眸偷觑任梓乐，但她看上去就像个大魔王一样，周身那阴沉沉的气息都快要具象化了。

　　萧渚祃也看了眼站在他前面的任梓乐，唇边不变的笑容弧度浅淡了一点。

　　狗腿一号看着他们三人之间奇怪的氛围，偷摸着伸出手，趁着谢洹不注意从她碗里夹走一块肉。

　　这么大的动静怎么可能不被谢洹发现。只不过是她心虚，没敢谴责狗腿一号，甚至默默地将自己的菜往他那边挪了挪。

　　心和胃，总算有一个满足的狗腿一号开始为他的大小姐辩解：“也不全是我们的错，如果你们在天气站待久了，你们也会和我们一样想吃的。”

　　在他的身后，其他狗腿们也默默点头。

　　虽然这算是个福利工作，但除了可以报复对家之外，天气站并不算是个好工作地点。

　　位置偏僻，人员稀少，最重要的是，饭也不好吃。那些不知道生产自多少年前的老古董机器人甚至只会死板地按照菜谱制作最简单的菜肴，一日两日是新鲜，一周两周相同的味道，那是味同嚼蜡。

　　如今闻到这些烟火气，别说谢洹了，他们也是真的抵不住。

　　听到狗腿一号的话后，任梓乐的额角微微发痒，犄角受到怨气的吸引忍不住还想二次发育，只不过是怨气不足才压制住了它此刻的蠢蠢欲动。

　　很纯粹的怨气，狗腿一号他们是真的厌烦天气站的工作。

　　她拢了拢遮住头部的帽子，看着有些期待又有些畏惧地看着她的谢洹，唇角轻勾：“联系不到人？”

　　谢洹眨巴着眼睛，似乎从任梓乐的语气中感知到了什么，松了口气，疯狂点头：“嗯！”

　　“她之前和你透露过她要去哪吗？”任梓乐看着神色憨憨的谢洹，也没忍心怪罪。

　　毕竟从她想利用谢洹的时候就清楚，这是把双刃剑。有好处，也有风险。甚至从一开始，她就没指望谢洹能办成事。

　　但是，谢洹真的太乖了，乖得祂都不忍心了。

　　不被寻常人看见的浊气悄无声息地缠绕着谢洹，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却什么也没发现，只能仰着头苦思冥想。

　　在狗腿一号差点就要被这肃穆的氛围弄得食不下咽前，谢洹终于想了起来，眼睛亮亮地开口：“伞菌市！她说她要去伞菌市找人。”

　　“最近一班前往伞菌市的列车将在六小时后出发，”萧渚祃早就收集好信息，适时地出声，“我们可以先休息一下。”

　　伞菌市同样在层菌区，两个城市之间的列车相对多一些。但恰巧的是，他们正赶上了这五天一趟的班车，不需要多浪费时间。

　　巧得，太顺利了。

　　任梓乐瞥了眼谢洹，看着她自顾自沉浸在自己终于变得能干的错觉中，瞬间撇开那个离谱的想法。

　　如果谢洹真是诺亚的帮手，那要么是诺亚缺人到饥不择食，要么就是她技不如人，愿赌服输。

　　怀疑的想法也只是在任梓乐脑海中过了一回，她看着枯坐在路边的人，也觉得他们有几分可怜：“距离列车到来还有段时间，你们可以先去我家歇个脚。”

　　“可以吗？”谢洹的话才说出口，一旁的狗腿一号就挤眉弄眼地暗示她，这才让她反应过来自己的话有歧义，又乖巧地补充道，“我们人多，怕弄脏你的房子。”

　　任梓乐当然知道谢洹没有恶意，但她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任梓乐沉思片刻，也不太确定地开口：“应该不会。”

　　如果家里是完好的，让几个人住住不成问题，但这前提是，她们的家还没有被机器人拆了。

　　拆是没法拆的，但门也是没修的。

　　看着门锁坏掉，摇摇欲坠只能虚掩的门，谢洹的眼中飞快闪现痛惜、怜惜、惋惜等一系列相近又不完全相同的情绪，向来不管不顾的她第一次知道什么是小心翼翼和字字斟酌：“这个门很有特色。”

　　“嗯？”任梓乐没明白谢洹的话，随手一碰，门就轰然倒地，“没修啊。”

　　谢洹也是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可以那么敏锐地从短短几个字中提取到重点消息：“你们找机器人修过？”

　　“算是吧。”任梓乐含糊道。
　　机器人都上门来催他们缴物业费了，这怎么不算是来上门维修呢？

　　不是穷得请不起机器人就行。
　　谢洹舒了口气，顿时义愤填膺：“怎么会有这么渎职的机器人！我们去举报它，让它返厂重修，智能格式化。”

　　返厂重修是常态，但智能格式化，这不就相当于给一个智能判死刑吗？

　　中心区和外三区果然不一样。

　　外三区对机器人虽然不至于毕恭毕敬，但也不敢真把自己当主人，毕竟更多时候，他们还要接受机器人的管理。但中心区却真的做到了视机器人为工具，既然是工具，就不能凌驾于主人之上。

　　但作为一个外三区“土著”，任梓乐自然要入乡随俗：“没必要吧。”

　　“怎么没必要？”
　　“还可以举报机器人？”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谢洹停下嘴，转头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陌生人。

　　另一个出声的人就住在任梓乐家隔壁，半开的门内探出一颗头来，注意到谢洹的视线还友好地打个招呼：“晚上好，各位。”

　　任梓乐和萧渚祃对视一眼。

　　是他们熟悉的领居，但没想到，她居然还活得好好的。

　　虽然他们猜到那些机器人只是诺亚的障眼法，但他们以为诺亚至少也要装个样子审问一下，却没想到这个邻居直到现在看上去都还是一无所知的模样。

　　“晚上好。”谢洹还是有些懵懵的，完全没料到外三区的居民居然那么热情，“当然可以举报啊，这是诺亚赋予每个居民的权利。”

　　“那我要举报它们。”邻居提起这件事都还有些愤愤，“那些维修机器人的服务态度太恶劣了。我就随便问了一句，它们居然就不耐烦地甩我黑脸。”
　　而且她打电话咨询的时候，它们居然还说自己没有多机共同服务项目。她都在邻居家看见了，它们居然还要糊弄她。

　　但最后那句话她没说，主要是当着邻居的面，她不好意思说。

　　“那是要举报。”谢洹深以为然地点头，“这里的智能太久没接受诺亚的统一培训了，都忘了以为人类服务为核心的理念，是时候都重修一下了。”

　　那是因为它们本来就不是维修机器人。
　　唯二知道内情的任梓乐和萧渚祃在内心说道。

　　但他们也不会为机器人说好话，能减少诺亚的帮手这是件好事。

　　“没错，它们就是该重修一下机器人基本守则。”邻居一脸找到支持者的喜悦，过了好一会才像是反应过来般转过头，“差点忘了。我之前听到你们这边的动静，想到你们家那个傻……帅帅的小伙子托我给你们带句话，就寻思着尽快转达给你们。没想到这天聊得，差点都把正事忘了。”

　　虽然这话音转得快，但任梓乐还是清晰地听到这位邻居最开始想要用的形容是傻。不过用在任梓礼身上倒也合适。

　　“他说他要去地星市，”邻居继续说道，“好像说是要去实现童年梦想。地星市那个地方已经靠近中心区了，我们这没有直达的车，他就去隔壁市了。要是你们再来早一点，说不定还能碰上。”

　　“没关系，又不是再也见不到。”萧渚祃笑着接过话。

　　“也是。”邻居点了点头，看着这乌泱泱一大帮子人，也知道自己一个外人还是不要过多占用他们朋友聚会的时间，体贴地结束话题，“你们还要陪朋友吧，那我不打扰你们了。”

　　她说到也做到，话音刚落，门也关上了。

　　“你们这邻居，还挺热情的。”憋了半晌，谢洹才憋出那么一个评价。

　　虽然说是邻居，但任梓乐和她也就见过两次面，说不定还没谢洹留给邻居的印象深。

　　“她一直很热情。”只要任梓乐需要，萧渚祃就可以负责所有的外交需求。

　　他们堵在门口，任梓乐走进屋内。

　　肉眼所及，屋内的摆设装饰都没有明显的变化，仿佛那些机器人只是走个过场般来了一趟而已。

　　她在一盏台灯前停下脚步，伸出手摸了摸它的底座。

　　空的。

　　任梓乐神色如常地继续在桌面上探索着，终于让她摸到一个奇怪的突起。

　　她没有按下去，而是打开台灯，默默看着灯罩上的投影。

　　其实刚才邻居传达的那些话里，只有“童年梦想”这几个字是有效的。她小时候会和任梓礼玩一些大人摸不着头脑的游戏，只有用只属于他们的密码才能破解。

　　而这次游戏的谜底就是：我被人监视了。

　　任梓乐关上台灯，复原了现场，对着放人进来的萧渚祃微微颔首。

　　是任梓礼本人，虽然被人监视，但总体状况还行，一时半会出不了事。

　　“大家可以先休息一会，”萧渚祃出声让众人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到他的身上，“等时间差不多了，我会通知大家。”

　　月亮在天空的最高点亮度渐渐转弱。

　　不知不觉间，属于夜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

　　很少熬夜的谢洹和狗腿们终于从精神高度紧绷和亢奋中反应过来，一股浓浓的倦意忍不住从心头漫出。

　　谢洹打了个哈欠：“那就麻烦你了。”

　　狗腿一号也看着任梓乐和萧渚祃两人好一会，最终眼睛一闭，干脆什么都不想，随他去吧。

　　为首的两人做了表态，其余人也各自寻了地方眯上眼小憩。

　　“他们都离开了。”任梓乐嘴唇张合，却没有发出声音，“我们也不能落后太久。”

　　“请您放心，不会的。”萧渚祃扫了眼谢洹，肯定地回复他唯一的神明。

　　睡梦中，谢洹忍不住抖了一下，又很快陷入更深的睡眠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