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小脑洞短篇合集》醉云烟

3、第三章 茶已凉

　　“修罗镜——烬！”浮舟一个翻身躲过一名化神修士的攻击，双手一伸，控制着碎晶，十一个影与她混在一起，在狂风中不断释放灵技，叫人眼花缭乱，辨不清真假。

　　“唔！浮舟！”浮舟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两个化神境的修士擒住萧朔，她顿时急了，十一影随之冲了过去。

　　“逐日——照。”另一化神境的修士用起了灵技，顿时光芒大作，浮舟心脏登时漏了一拍，因为暴露在光下的十二个浮舟里，只有她，没有影子……

　　浮舟咬了咬牙，还是冲了过去。

　　“修罗镜——烬！”浮舟冷着脸救下萧朔，回头看向十一个影。

　　没关系，哪怕他们知道了哪个是我真身，也打不过我，只要……噗！

　　利爪贯穿了浮舟的小腹，她难以置信地转过头去，只见“萧朔”双目无神，脸上溅着她的血。

　　“修罗……镜？”浮舟好似明白了什么，癫狂地大笑，泪珠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是她小看他了，仅是那么一小片碎晶，竟也真的让他练成了影。

　　他既练成，自然知道如何破解，十一影虽长她所长，会她所会，有她所容，供她所控。但失去影子的本体，便会失去不死之力，而其他十一影，也将与浮舟同痛同伤。

　　浮舟痛得身形一晃，十一个影子面露痛苦，皆弯下身子在空中摇摇欲坠。

　　上仙宗修士一哄而上，漫天灵技砸过来，十一影退无可退，无力反击，在爆开的灵技中碎为万千晶片。

　　影受我所受，我承影所承。

　　她们之所以能幻化成拥有影子的浮舟，是因为她们不是灵技幻化来的傀儡，而是她分出的灵魂……

　　“我亲手予你的修罗镜，最后却成了我的催命符……哈哈哈。”浮舟自嘲狂笑，血肉破碎的感觉密密麻麻地遍布全身，血液好似要胀破血管，五脏六腑皆是被撕裂的痛感。

　　锁魔链缠住浮舟的四肢，扣住她的脖颈，她感觉灵力在体内迅速消散，罩在阴陵上的结界也渐渐褪去。

　　萧朔收回影，走了出来，修士们簇拥着他走到浮舟面前。

　　浮舟嘴角溢出鲜血，像罪人一样被锁魔链锁在半空，她收起狂笑仰头看他，语气难得柔和：“你到底是有多恨我？非要我粉身碎骨才罢休……”

　　“我死了十一影，便也被杀了十一次。”浮舟直勾勾地盯着他缓言，“可最让我痛的，不是身死，而是背叛。”

　　“你一千年前用‘修罗镜——引’的幻象，逼疯了我的父亲。”萧朔眼神冷漠，“我动用秘术，分裂出来这一片灵魂，五百年，就为了今天灭你，以报我仇！”

　　“他多干净纯粹啊，你用‘引’测他，他自然心里只有你。”萧朔似是看出了浮舟的震惊，缓言为她解释道。

　　浮舟抬眸看他，除了样貌，她看不出他与她的小狼崽有半分的相似。

　　“…卑鄙……”浮舟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满眼愤恨。

　　“卑鄙？”他轻笑一声，“能杀了你这个庇护妖物邪祟，蛊惑人心的修罗，也算是我为民除害！”

　　“呵。”浮舟心灰意冷，勾起嘴角，“你知不知道，修罗镜——引，引的是心中所想。”

　　“你父亲沉浸在他幻想的权财美色中，明明是他自己，逼疯自己的——若他心中无欲，又怎会疯魔？”

　　萧朔一滞，不敢相信，慌乱地将他的利爪捅进浮舟的身体，像是在逼着浮舟闭嘴：“放屁！怎么可能！你！你！”

　　浮舟没有理他，继续自顾自地说着：“你说我庇护妖物邪祟，蛊惑人心——”

　　她癫狂大笑，又带着些解脱：“可是修罗是天道啊！”她吐了一口血，视线已经开始模糊，所有人静下来看着她，浮舟扯了扯带血的嘴角。

　　“结界，不是庇护，而是镇压。”浮舟轻笑，“若非我困这些妖物邪祟两千年，人间早已成炼狱。”

　　“我的结界可感杀意，可识攻击，可辨魔气。只要你们心存善念，自然能自由出入我的结界。可两千年了，两千多年，上仙宗无人能进！到底是谁居心叵测？是谁满腔杀机？你说啊！”

　　天地暴动，妖魔邪祟感知到浮舟生命的流逝，再也压不住它们，争先恐后地冲出阴陵。

　　众人这才信她。

　　萧朔宛若失魂，冲出的邪物力量恢复，大开杀戒，一只虎精冲过来重伤了萧朔。

　　萧朔跪在浮舟面前，任由鲜血从伤口流出，他的眼神逐渐清明，刹时又攒了泪珠。

　　“浮舟……”他小心翼翼地触碰浮舟的脸颊，叫她的名字，像是悲鸣。

　　这是她养大的小狼崽，五百年朝夕相处，不曾作伪。

　　“他，他怎么把你弄成这样？”萧朔用力破开锁魔链，双手被灵力反噬得鲜血淋漓，“他怎么敢！”

　　他想拥住浮舟，手停在半空却不敢触碰，他怕她生气，不敢抱她。

　　浮舟用满是鲜血的手捧起他的脸颊，声音轻如叹息：“乖孩子，我知道那不是你。”

　　萧朔泪流满面地看着浮舟，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近乎哀求地说着：“净潭！我们回阴陵，入净潭，净潭会医好你的伤的！浮舟，你不要死，浮舟，浮舟——”

　　他焦急地想背起浮舟回去，她按住他，无奈勾唇：“没用的，咳咳咳……”

　　浮舟的五感正在逐渐消失，萧朔在她眼中已成了一团阴影。

　　“修罗镜碎，本体濒死，我没守住天道，自然要受罚——净潭救不了我的命。”浮舟用最后一丝力气拥住他，泪珠掉在被鲜血殷湿的红袍上，看不出痕迹。

　　“我好恨啊，你的到来是一场阴谋，两千年守护却换来人人诛之…我恨这天下。”浮舟用力仰头，附在萧朔耳畔轻语，“我本想着结界破就破吧，这天下负我，乱了它又如何？我陨落，便要这天下为我陪葬。”

　　萧朔哭得不成样子，把自己身上所有的灵力都榨出来传给浮舟：“不，不要，浮舟你不要死…求你，我求你啊……”

　　“可是啊。”浮舟话锋一转，声音温柔，“我舍不得我养大的狼崽，我舍不得你啊，萧朔……”

　　浮舟呜咽着吻过他的脸，他的唇，四周空气骤然凝滞。

　　“我愿意为了你，原谅苍生。”浮舟勾唇一笑，从他怀中抽走那片修罗镜碎晶。

　　“修罗镜——溯。”她朱唇轻启。

　　修罗镜最强灵技其实不是影，而是溯，但溯要焚修罗之魂，以命祭天，永生永世不得入轮回，方能除万邪，生万物。

　　“不！！！”萧朔目眦欲裂，万物复苏，阳光普照，一切妖魔邪祟在光下化为烟尘，众人的伤势逐渐修复，可浮舟却在萧朔眼前，化为点点碎晶。

　　他过来妄图抓住她，却只能触碰到一片虚无，一阵风吹散了碎晶，替她吻去他眼角的难过。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瞬，浮舟猛然想起了那盏茶。

　　只可惜，茶已凉，人未归……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