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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局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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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的哥哥龙曜今天死了。或许是昨天。我记不太清。
在他的葬礼上,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好像是个人都比我更伤心。我只能走神地看着那张黑白的与我别无二致的脸庞。当然,仅仅只是外貌。但凡见过我和哥哥的人都不会认错我们俩人。
他们会私下里夸赞我哥,夸张地形容他们沉迷于他那显而易见的温柔又博学的气质。当然他们的用词比我高级而隐晦得多。
最后,他们会轻描淡写地说,“总归是不一样的。”
总归是不一样的,与你的弟弟。
可尽管如此,不知为何,恍惚间,我看着那张照片里的清秀年轻的脸,在某一瞬间仿佛与我一般相像。
2.
我和我哥哥名义上也是血缘上的父母是在他葬礼的第二天来的。
他们行色匆匆而又狼狈地敲开我家的门,比在场所有人都像不告而来的陌生人。
我打开门,定定地看了他们一眼,缓缓开口,“爸、妈。”
3.
并不是说我哥和我和我父母的关系不好。
准确来讲,我的父母是青梅竹马,他们的门第相仿,志向相同,又对对方抱有好感,没有理由不一拍即合成了一对夫妇。
随后自然而然地生下了哥哥和我。
我爸妈是高知,我哥又是罕见的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唯独我是个不合群的异类普通人。
4.
母亲三十几岁了,保养得当致使她看上去仍如20多岁的小姑娘,可我开门的时候,一眼分明瞧见她眼圈红肿,一身狼狈,像是苍老到她本该的年龄上。
一位两个十多岁孩子的母亲。
我的母亲是江南的大家闺秀,她这辈子都顺风顺水,除了两件事。
第一件是生我的时候。
我哥和我虽然是双胞胎,但是我们相差一天的生日。
因为母亲生我哥时,我哥很滑溜地就出来了,甚至不需要操太多心。而我,显然我是仅有给家带来麻烦这一点从我母亲肚子里揣着我时就初现端倪。
我闹腾了许久,就在病人要下病危通知书的时候,就在医生不会问保大保小这个愚蠢的问题准备让我爸签字的时候,我嘎地一声,才磕磕绊绊地掉出来。
就像死命挤在家里的讨债鬼一样。
5.
虽然这样说十分对不起我的母亲,但我还是很想说,我很庆幸我哥和我不是同一天生日。这样我就能拥有一个属于我的生日了。一个独属于我的生日。
尽管,这不一同天生日的代价是令我无法拥有健全的身体。
但这也不错,起码我真真切切拥有不止一样东西与我哥不同了。
也因为这一点,我父母也可以偶尔将他们放在我哥身上赞许的目光投射在我身上。
这目光不带赞许,就这样轻飘飘地落在我蓝白条纹的衣服上。
不过那时,起码还是有怀揣着别样情绪的目光放置在我身上的。
比如院长的,他对我这样的撒钱大客户是和善可亲的,如果不是情况不对,他对我简直要笑出花来。
所以后来等我离开的时候,那一房间曾待在那里工作过的工作人员都依依不舍地送别我。
而我那时又实在太过年轻,无法分辨他们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