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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谢家 ...

  •   “谁在抓我?”明昭当即打断他,急切而正色问。刚才那事不能提,能打断这个话题的,唯有紧迫之事。目前而言,于她最紧迫的事便是搜捕一事。

      萧彻说,那伙人是冲她来的。问题之一,这伙人是谁。佛光寺除去一群和尚,再是像她这样的修行者。修行者多为女眷,她都不认识,为何要大半夜聚火把来抓她?

      和尚么?
      她与和尚也不结仇呀!

      “一群和尚。”萧彻侧首望过去,他能看出明昭的窘迫。他深知不能一下子把人逼太紧,否则她只会远离,唯有松弛有度,才能更进一步地经营他们之间的关系。于是遂了她的愿,把这件事揭过去。

      明昭讶然,“为何抓我?”

      修行的这一个多月,她与和尚们处得很愉快啊,未曾发生过口角矛盾。不过是偶尔调戏一下一个两个小沙弥,总不至于为此来抓她吧?兴师动众的,除去出坡,她还未见那么多和尚聚在一起走。

      明昭猛然抓紧萧彻的右手腕,衣服脱落,她不管不顾了,几乎是恳切地请求,“你能不能去救救刘妈和绿竹?”

      若是为抓她,那刘妈和绿竹就危险了!她是负伤之身,走都走不了几步,遑论救人;唯一能指望的,只有身边这个男人。

      她戚戚哀求,泪光点点。

      萧彻捡起衣服重新为她披上,然后握住明昭还未收回去的手,掌心轻轻拍她手背,“他们冲我而来。”

      明昭愤愤抽回手,原来遭骗的是她!屁的修行!

      她算是看出来了,萧彻留居佛光寺修行其实是借口,实则是来办案的,想要纠出佛光寺的秘密,好彻底查办。

      谁知他在佛光寺不收敛,非要来招惹她,于是佛光寺的和尚盯上了她。临了东窗事发,和尚们找不到萧彻,就想抓她当人质,以此来威胁萧彻。

      她本不必遭受这些,不会半夜逃亡,更不会扭伤了脚。祸端是萧彻,她竟然还生了感恩戴德之心?

      “刘妈和绿竹真的不会出事么?”

      她仍不太放心。万一他们抓不到她,又想以人质来谋自保,那当如何?

      萧彻点头,明昭闷闷地想,其实即使出了事,负责的也不是她。谢家是罪魁祸首,自会料理这一切,她又何必忧心?往事一一回首,其实三人一吵一闹的陪伴也不错,至少是久而未见的热闹。

      “啊!”明昭猛然抬头。

      “哪里受伤了?”萧彻见她反应如此之大,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忙急问,又见她久久不言,当即自个动手,抬起她的手,上上下下扫量一遍,看看是否有显而易见的外伤。

      明昭反抓住萧彻的手,痛心疾首嚎道:“我的钱——”

      她给萧彻看病挣的钱还藏在厢房的枕头下,那群和尚不会见钱眼开,全给收刮了去吧?

      次日清晨,萧彻带明昭重返寺庙。搜寺的官员前来向萧彻禀报抓捕情况,急切请他去处理剩下的事宜。

      明昭则火急火燎,全然不顾脚上的伤,哪怕没人扶,哪怕萧彻提出他去找绿竹搀扶后再去,明昭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固执己见,一蹦一跳地奔向后院。

      萧彻笑不过,让那官员先去处理相关事宜,他稍后再去。

      他三步并两步追上半残废的明昭,强拉住她的手,明昭一时不察,单脚站得不稳,又要往前扑去。

      萧彻用力,明昭反向后倒,落入他的怀抱。

      那官员临走前还想再请示萧彻一些问题,却见一位姑娘骂了他,他仍满面春风地搂住人,又蹲下身去背她,往后院禅房的方向走去,顿时脑子空空,什么问题都没了。

      后院禅房不见和尚,只剩一些士兵看守,萧彻作为通行证,是以明昭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她的房间。

      经过昨晚那一背,以及早上——萧彻背她下山,于是这第三次明昭很自然地受了。她拍拍萧彻的肩膀,示意他在床榻边放下。

      她掀开枕头,荷包仍在,银子仍在。

      她长舒一口气,一下一下亲吻荷包,笑容不自觉溢开。还好还好,她安身立命的根本没丢。

      萧彻认出那是他给的银两,不禁失笑,“既是找钱,何不寻我?我连累你这一遭,若银两真丢了,赔你一些银子也是该的。”

      明昭不接话,两者不可比也!一个是她以技艺所赚,一个是萧彻所给,前者来得光明正大和坦然,后者容易引发一些纠缠不清的问题,如何能混为一谈?即使钱真的丢了,她也绝不收萧彻的钱。

      明昭忙催促萧彻去办公,她要去找找刘妈和绿竹。萧彻很自然地蹲下身,然而明昭却拒绝了。

      方才是情之所急,为了她的银子,她顾不得太多!既然银子无事,那么自然当远离萧彻了。

      萧彻也不勉强,护了明昭到大雄宝殿外,便先行离去。所有暂居佛光寺的外来人,都在大雄宝殿候着。

      刘妈一瞧见她,气得牙痒痒,又不能动手打人,只骂道:“你这死丫头!大半夜跑哪去了?吓死个人!”

      绿竹细心,注意到明昭是一瘸一拐进来的,忙扶她坐下,仔细看她脚踝。

      明昭心想,要是让你知晓我同一个男人过了夜,甚至早上醒来时还躺在他怀中,你怕不是更加气得要死?

      她也不清楚怎么回事,昨晚睡前的记忆模模糊糊,反正她入了睡,醒来后发觉枕着萧彻的肩头,几乎已经埋他怀里了。

      “发生什么事了?”

      绿竹是个打探消息的能手,从一些窃窃私语中,大致理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是佛光寺藏污纳垢,做进损民利己的坏事。那些和尚借佛教之名,不仅敛财还收购土地。

      佛光寺的住持的厢房下挖了间地下室,把收敛来的白银珠宝全藏在那,还特意写了账本登记在册,甚至还找出好几张地契,半山腰以下及山脚附近十里土地皆囊括在内,全成了佛光寺的囊中之物。

      佛光寺竟还聚了一千多的人,其中一半是和尚,一半是买来的少年!

      萧彻原来是来处理这件事,他靠近她逗弄她,怕不是拿她当靶子用吧?

      明昭且坐在大雄宝殿里等啊等,起先有士兵在大门看守,后来又来许多士兵,开始对照册子点名,一一核验册子上的人名后,全都对得上后,士兵们就放她们下山去了。

      刘妈早已差人去通知谢家,看看接下来如何安排她。最后,谢家决计把她接回去。走时正是午后,昨晚下雨,今日天清,阳光暖照。

      明昭下山时往回看了眼山门,石门鼎立,层层士兵握剑看守,严阵以待。自早上与萧彻分别,他不知去了哪儿,忙了什么事,点名时不在,放人时也不在,临走了更未见上一面。

      话说回来,见他做什么?

      明昭转身,叫绿竹搀扶她快点下山,她在为她动摇的心怄气。

      怎么还想好好道别再走呢?

      明昭刚费力爬上车坐好,车厢璧扣扣敲了好几下。

      谁啊?明昭掀起车帘,是萧彻身边的近卫,他叫寒风。寒风递给她一张未启的信封,明昭糊里糊涂接过,只听他言,“谢姑娘,这是公子让我交给你的。”

      上有明昭亲启。

      明昭与萧彻一同抄过佛经,那时他们并桌而坐,明昭抄得烦闷,于是偷偷瞥了萧彻,却见他抄得非常认真,楷体斜飞,笔画勾连间,字迹越加飘逸。

      明昭掂量片刻,信封里凸起来一块,硬硬的。她想拆开,寒风却拦道:“谢姑娘,您还是回去再拆吧。”

      明昭恍然,她回头,见刘妈和绿竹皆注视着她,手上的信也变得烫起来,仿佛这是一件见不得人的事。

      寒风先行告辞。

      窗帘刚落,刘妈道:“姑娘,在外头不能与男子这般,明眼人瞧见,一旦传出去,对你很不好。”

      “光明磊落,又非私相授受,有什么好说的?又不是偷情给人家瞧见,还怕别人的大嘴巴么?”

      刘妈变了脸色,“胡言乱语!姑娘家家说话没轻没重的,以后不许再提这种晦气话!”

      绿竹已绷直身体。

      “哦。”明昭也不再提,刘妈的暴脾气已上来,她自然不会触霉头,去说大家都不欢快的话;两人也不是剑拔弩张的关系。

      明昭坐得正坐得稳,一言不发,主打一个你不问,我不说;你若问,我也不说。

      一路平安到了谢家。

      明昭是从侧门出来去佛光寺的,也是走的侧门回了府。她回府不是稀罕事,而是件惊奇事。

      刘妈带她去拜见沈若梅。即使她是受伤之身,哪怕无事要言,于礼法之上,她仍要先去见过拜过夫人。谢家祖母尚在,却退守佛堂不管事,无事不必去扰,万事皆由沈若梅一手操办。

      因她受伤,沈若梅未揪她仪态,只见了一面,话是一句都不说就打发她回清月阁。

      绿竹是个瘦弱的,背不动她。下山的台阶是绿竹扶她走的,回府后仍是绿竹扶她走,她不敢把全身尽数倚在绿竹上,故而走得吃力,脚又隐隐疼了起来。

      幸亏沈若梅还有点良心,嘱咐另一个丫鬟同绿竹一起搀扶她回去。

      回了西厢房,明昭后知后觉,又忧心刘妈把寒风送信以及她与萧彻接触一事全盘告与沈若梅知,然而转念一想,这不该是她担心的事。

      屋子内无人,她抽出藏在袖袋里的信封,一一打开。其实也不是什么恳切的肺腑之言,寥寥几句,叫她顾好自个,期待再见,再附赠一瓶治疗跌打损伤的金疮药,置放于方形的青瓷瓶中,便于抠挖。

      谁要和他再见。
      她不服气哼道。

      明昭拿过青瓷瓶,打开一瞧,白色的块状物,摸上去湿湿凉凉的。她蘸了一点在指尖,闻了闻其味,淡淡的馨香,复抹于右脚脚踝处,慢慢抹开揉开。

      这可是好东西,不用白不用。

      涂抹之后,未几,脚踝处开始生热,些微的疼痛开始断断续续地刺她脑子,头皮都要发麻了。

      明昭趴在枕头上,昨晚坐着睡了一宿,醒来时身子颇为酸软,白日又携病体往来于外城和长安,折腾了大半天,现在躺在温软的床褥上,迷迷糊糊间,她陷入困倦中,不多时便入了睡。

      再度醒来时,她发觉她好好地躺在床上,身上盖了被子,帷幔也落了下来。窗户关了,密不透光,倒显得屋子阴暗许多。

      她翻过身,趴在枕头上,复又拿过青瓷瓶,心情烦乱地盯着它看。她抿唇,用手轻轻拍打瓶身,自觉幼稚,又握住瓶子,埋首于折叠的手间,恍惚失神。

      时隔多日,她又梦到萧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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