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和前夫重生后》向春天

29、和解

　　萧彻心情很不好。

　　他以为会等来明昭，等她递上来裴瑜亲手写下的休书；他的确等到了明昭，但实际上他等到的是裴瑜和明昭的登门拜访。

　　二人并肩而走，这个画面怎么那么讽刺呢？裴瑜一字未言，萧彻便已知这场仗他失败得彻彻底底。

　　裴瑜走出去，还好心留给他们对话的空间。

　　萧彻眼神狠厉，两月不见，她明显瘦了。他抵着汹涌的相思情，两月不去见她，等她自个想明白，实际上她还是没想明白。

　　难道真的无可更改么？

　　“阿昭，你扪心自问，你对我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吗？”他几近咆哮般压低声音喊，难道错过一次后，真的再也难以挽救么？

　　“我已心悦裴瑜。”

　　“一颗心是容得下两个人的，或多或少的区别。你敢说，你看我伤心，你不会心痛吗？你敢说，在决定要嫁给裴瑜时，你没有过一丝一毫的犹豫吗？在宣布嫁给裴瑜后，你不觉得负疚于我吗？”他一步一步逼近，一句一句质问，“你嫁给裴瑜是逼不得已，大庭广众之下，你与他糟了那样的牵扯，你若不嫁给她，别人又当如何说你？”

　　明昭在他的逼迫下一步一步退让，最后只得靠着墙，被他禁锢在这片狭窄的空间里。她昂首，语气坚定：“萧彻，你既知我性格，便知我从不会在乎流言蜚语。我行得正坐得端，从不惧怕他们的诋毁与谩骂！你只是不甘失败，明明你生于钟鸣鼎食之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偏偏在我身上碰了一鼻子灰，所以你一定要得到我！你对我根本不是爱！你才应该看清你的内心！萧彻！我们曾亲如手足，一起度过那么多惬意的时光，明知三个人的世界，总要有一个人是要退出的，为何你就不能成全我呢？”

　　“那谁来成全我？”

　　萧彻大喊，明昭吓得闭上眼，她从未见过如此失控的萧彻。她想跑，奈何萧彻紧抓她的手臂，牢牢把她钉在墙上。后背砰然撞墙，一瞬间的大力，明昭疼得闭上眼，腹部处似乎隐隐有坠痛。

　　她蹙眉。

　　萧彻痛苦地闭上眼，他的逼迫弱了下去，睁眼轻触上她的脸颊，再以大拇指指腹去抚平她额间的皱纹，声音也柔下来，“阿昭，裴瑜得了圆满，你也得了幸福，为何偏偏要我失去？偏偏要我失去你！你叫我如何成全？为何不是裴瑜来成全我？！我又输给他什么？”

　　腹部处的疼痛愈发明显，疼得她面色扭曲，她全身仿佛脱了力，止不住地往下滑，“我——我——”

　　她张大嘴巴，竭力地呼吸。她在心中呐喊，我肚子疼——

　　明昭未说完，骤然间晕了过去。

　　“阿昭！”

　　这声呐喊出来的同时，房门砰然被踢开，裴瑜冲了进来，一把把萧彻推倒一旁，而后匆匆抱起明昭急速向外跑去。

　　萧彻幡然醒神，他喊住疾步往外冲的裴瑜，“府里有医士！府里有医士！”

　　医士还未来，裴瑜先给明昭脱去外衣做了检查，他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于是在检查她的袴子时，的确见到了一抹红。

　　裴瑜面色微沉，联想到明昭近来身形消减、胃口不好、夜里多梦的情况，他不免慌乱起来。

　　会是怀孕么？
　　还是——
　　流产了？

　　他不可避免地想到这一点。裴瑜握紧明昭的手，给她盖好棉被，又替她捋平额头的皱纹，擦干额际的冷汗。

　　“阿昭。”他轻柔地吻明昭的手背，一刻不离地看着他。刚才他不应该任萧彻和她单独见面的，否则她不会这样难受。

　　是他的错；明知萧彻的嫉妒，明知他的不安好心，他怎么会放心让妈明昭和他独处呢？

　　医士匆匆来给她诊脉，又给她看眼睛，“这个脉象很乱，仿佛气阻塞住一样，瞧不分明。按你所言留血，极有可能是怀孕，也不排除另一种可能，来了癸水。”

　　裴瑜说：就是怀孕。明昭的癸水在月初，且很准时，现在是月中，月初时她便未来，当时还以为是情绪和饮食导致的延迟，如今看来可能真是怀孕了。

　　“若是怀孕，能看出多少个月么？”

　　“两个月左右。”

　　两个月。

　　医士写了个药方递给他，“这是保胎药；我建议你再去找别的医士看一看，再重新诊断下。这位夫人的脉象很不好，情绪偏负向，积蓄在心，容易成心病；且她食欲消减，近来身体不佳，形体消瘦；她的气受阻，脉象沉浮虚实难辨，最好好好调理。百草堂的盛远医士是京中负有盛名的名医，两朝太医署的长官，医术精湛，去问问他吧。”

　　“谢谢医士。”

　　明昭还未醒，裴瑜打算等明昭醒来再离开，现下她身体不舒服，移动太多更容易引起不适。

　　他一直守在屋里，守在床边，门外砰砰在响，裴瑜懒得理会。他早已从里头把房门锁好，不让萧彻靠近明昭一步，可他那么烦，老是拍门。

　　裴瑜掖好被子，起身走出去。关好门的瞬间，裴瑜一个转身直接挥拳，重重打在萧彻脸上，萧彻瞬间退出好几步远。

　　“公子！”

　　场面乱做一团，几个小厮瞬间就要上去打人，萧彻拦了下来。

　　他歪了下嘴，抬手抹唇，出了血迹。他冷笑，“你这一拳我受了。”的确是他的错，他该的。

　　“滚。”裴瑜冷声。

　　“裴瑜，别忘记，我有可能是孩子的爹。”萧彻声音很冷。

　　裴瑜冷笑，“明昭是我的妻，她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

　　剑拔弩张。

　　裴瑜再度回去，才进门，惊觉明昭竟已醒来。屋外都动静很大她听的一清二楚，包括他们的谈话。

　　孩子？
　　她怀孕了么？

　　萧彻可能是孩子的父亲？
　　可能是那一晚。

　　望向她抬起的局促的双眸，裴瑜微笑：“阿昭，不要害怕，一切不会改变的。”

　　他给明昭穿好衣服，抱起人便往外走，懒得无视萧彻的亦步亦趋。明昭埋首在裴瑜的怀中，她现在很累，不想想那么多。

　　裴瑜带明昭刚进入百草堂，萧彻紧随其后。盛远诊脉的同时，两人紧紧守在屋外。

　　怀孕——
　　若明昭真的怀孕，会有转机吗？

　　萧彻一动不动地盯着门，那有可能是他的孩子，他和明昭共同孕育的孩子。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无不激动。上一世，他们膝下无子，这一世明昭不是他的妻，却可能怀了他的孩子。命运啊，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一想到刚才他对明昭的失控，他便自责得紧。他不该对明昭如此，他的逼迫只会让明昭逃离，也许他该换个法子。

　　可是——
　　她那么累，身心俱疲，连看都不看他。

　　盛远出来，两人当即凑上去。他说：“不是怀孕。明昭先前施过避孕针，导致身体的气受阻，脉象紊乱，故而才出现的假孕脉象。”

　　他递给裴瑜一张药方，“明昭的身体情况比较糟糕，最近烦心事诸多，心中负疚，易成心病，还是不要给他太大的压力。我不知她曾经历过什么，若真是为她好，不要再让她陷入无尽的迷惘中了。”

　　此言切中萧彻心。

　　一切因他的搅和，才致使如今之事的发生。裴瑜带明昭走后，萧彻亦失魂落魄离去。

　　明昭坐在马车里，透过车帘去望失神的萧彻，一时滋味难言。

　　裴瑜把车帘放下，免得风吹到她。他给明昭调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心疼地轻啄了几下她的额头，再是苍白的嘴唇，最后喟叹地牢牢把她禁锢在怀中，“还难受吗？”

　　明昭背靠他，“肚子还有点坠疼。”

　　裴瑜揉了揉她的肚子，替她缓解腹坠感，“难受要和我说。”

　　明昭乖乖点头。精神劳损的她这一刻只想休息，没有怀孕真的是很幸运的一件事，否则她真的不知道这场纠缠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就让一切都断在这里吧。

　　摇摇晃晃间，终于缓过那股难受劲儿，明昭把脸埋得更深，像干涸的田努力汲水，她在汲取这一刻的温暖。

　　“怀瑾，我好像隐隐约约记起上一世的事了。”

　　“上一世不重要，”裴瑜抱她的手微顿，继而更用力地抱住她，“阿昭，我们该向现在看，向前看。”

　　明昭闷闷应是的声音从胸前传出来，裴瑜垂头只看得见那只乌黑的脑袋，不禁莞尔一笑。

　　上一世的记忆模模糊糊，有和萧彻的，有和裴瑜的，在刚才昏迷的那段时间里，这些记忆如走马观花似的，混混乱乱地往她的脑海里钻。

　　醒来后，这一切皆散尽。她同意裴瑜的话，她希望萧彻能够想明白，再执着于已失去之物是虚妄，他该朝前看了。

　　明昭未能再见萧彻，萧彻也再未来找她。回府之后，她修养一段时日，终于再度精神焕发。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再度给萧彻写信，至少有始有终地把这一切解决，当是给这一段刻骨铭心的纠缠落幕吧。

　　“萧彻，见字如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上一世缘分已尽，今生无缘，何必再莫强求。玉佩还你，权当不曾相见，希望你我各自安好。祝愿。”

　　——明昭留。

　　上一世的她是怎么死的呢？
　　大夫说，郁结于心，积蓄已久，调和不过来了。

　　上一辈子，她和萧彻也曾是羡煞旁人的神仙眷侣，已得一世情分，何必再贪恋于生生世世的姻缘。

　　明昭把信折叠，再把玉佩放进去，最后压实信封，打算待会儿再寄出去。

　　冬日已到，冷风在吹，初雪新降，她闻声望去，只见裴瑜信步间朝她走来，笑容满面。

　　本文完结，一切就到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