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谢花》鲸鱼宝宝

3、第 3 章

　　离随千代来到和室，美津子早已坐在那里等候。她扫了一眼眼睛发红的离，淡淡的问道，“离小姐刚才哭了么。”

　　“一时激动，所以失态，还请美津子小姐不要见怪。”离拼命的抑制住自己的情绪。事实上，凉刚才充满温暖的拥抱和真诚的话语令她真的很想对面前这个冷淡的女人叫一声姑母。“那么我们就开始练习祭祀的礼仪了。首先是祭器的摆放，祖宗的牌位，以及各代本家长子的牌位摆放....离小姐，你在听我说话吗，离小姐....?!”离似乎在想其他的事情，竟连美津子的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美津子提高音调，语气中已然有了火气。

　　“对不起姑母，你刚才说什么....”离猛然回过神来，竟顺口将自己所想地说了出来。“你叫我什么。”美津子没有来的一股火气。

　　“姑...母...。”

　　“离小姐，我说过，在我还没有承认你是这家一分子之前,我是不会同意你叫我一声姑母的。”

　　离退缩了，她扬起双眸，不甘心似的，和美津子相对视。似乎是受到凉平刚才那番话的鼓舞，突然又变得勇敢起来。

　　“您的不承认并不代表着我不可以叫您姑母。我是若叶代原的女儿，是若叶家的一分子，是美津子姑母您兄长的女儿。我不知道姑母您为什么不想承认我，也许是因为我的母亲，也许是因为我没有一处与父亲相像。可是姑母，我是您的侄女，这是事实。三个我最亲的人离开了我，我以为自己变得孤苦无依，当我知道我在日本还有亲人时，幸福的简直要发疯了。我以为我会再一次的享受亲情，所以我毫不犹豫的随小姨来到日本，我希望与亲人团聚。可是社长爷爷的不相见与您的冷漠对待，让我怀疑亲人的真实性。甚至怀疑自己是否是父亲的女儿。凉平表哥的话让我鼓起了勇气向您说这些话。姑母，您为什么就不肯接受我呢。您知道我在看见您对表哥疼爱时的嫉妒心情吗，您知道我也渴望像表哥一样拥有您的爱吗。”离几乎是声泪俱下的说出这些话的。

　　美津子的脸抽搐了一下，“离小姐有些失态了吧。”

　　离擦掉眼泪，正了正身，“刚才的事对不起，但是从今以后我会叫您姑母。我一定会让您承认我是若叶家的一分子。我----绝对绝对不会放弃的。”美津子转过身去，“千代，送离小姐回房，我想静一下。”竟然下了逐客令。千代适时地出现在门前，“离小姐，请。”离站起身，看着美津子，“姑母，小离告退。但小离今天所承诺的将来一定会做得到。就请姑母期待着吧。”

　　离回到自己的房间，一头倒在了柔软的床上。看着床头柜上的一家人照片，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奇怪，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软弱爱哭。记得当初不论是在生活最艰难时，还是独自料理完若的后事时，都没像现在这般如此恸哭。

　　“笃笃笃。”门口传来敲门声，伴随着凉的轻声话语，“离表妹，我可以进来吗？”离擦了擦眼泪，从床上爬起，对着镜子整了整头发和衣角。

　　“凉表哥，请进，门没锁。”穿着一身白色休闲服的凉平出现在她面前，头发上还湿漉漉的滴着水。
　　“表哥，坐。”离将转椅推给凉。凉打量了离房间一周，然后坐下。“离表妹，我们两个屋子还满像的。我趁你下楼时洗了一个澡。咦，你刚才在楼下哭过了。”

　　凉盯着离那双通红的眼睛。“还好了。和美津子姑母.....”离将刚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向凉讲述。

　　“你这样做就对了，姨婆总有一天会承认你的，千万不要轻言放弃喔。”离点了点头。

　　“离表妹，我们去市内好不好，比如说惠比寿，或是原宿涩谷之类的地方。我事先不知道你要来，所以都没有带礼物来。现在才8点多，我们坐巴士去市内，逛逛街，参观一下东京------你还没有去过市内吧。看看有没有喜欢的东西，算是礼物。晚上再请你吃饭，当作为你洗尘。怎么样。”凉兴致勃勃地说完他的计划。

　　“可是姑母还要我练习祭祀的礼仪，我不知道一会她会不会找我。”离担心地说。

　　“包在我身上，我去和姨婆说。你在这准备一下出门要带的东西吧。”凉跑出屋。

　　出门的东西，离把带来的小包裹打开，换上一条天蓝色的裙子，这是她仅带来三套衣服中的一件。其他，离叹了口气。当初来日本时，她根本没有想带来别的东西，她也没有别的东西可以带。若的葬礼几乎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钱。中国的那个家一点也不夸张地说，空的只剩下墙壁了。至于包里的那个钱包，那是若的遗物，怎么可以随便带出去，再说钱包里连一分钱都没有。离将包裹收拾好，放回衣柜里。

　　门外传来了轻快的跑步声。凉拉开门，“离表妹，姨婆说她今天想休息一下，礼仪的事明天再说。我们出去吧，你东西收拾好了吗？”

　　“收拾好了，可以出发了。”离微笑的看着他。“你不带一个小包吗，装些面纸，镜子，化妆品手机之类的东西。”凉奇怪的看着两手空空的离。“我从来不化妆，也没有手机，至于小包，我根本没有带来日本。”离用微笑掩盖了有些悲伤的话语。

　　“那我们走吧，巴士应该快到了。”凉拉着离走下楼去。路过和室时，离停下来，“姑母，小离出去了，您好好休养。”美津子没有答话。“离表妹，走吧。”凉拽了拽离的胳膊。两人走出本家宅院。美津子立在窗前。看着离的背影逐渐消失。

　　“千代，我做得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那孩子，说话时信誓旦旦的神情，和代原哥哥一模一样。我这么对她，代原哥哥是不是会生气。”

　　“小姐是因为筱沐夫人才不喜欢那孩子的吗?” 千代口中的筱沐夫人指的是离的母亲。

　　“我的确痛恨那女人，但我那样对小离不是因为她。”

　　“那么是离小姐的长相？”

　　“事实上，也不是。”

　　“那小姐为什么不喜欢离小姐，难道您没有看见离小姐今天说话时那样痛苦的表情吗。那样命苦的孩子，小姐实在不该那样对她呵。”

　　“是感觉。离这孩子站在我面前时，我告诉自己，这是我最爱的代原哥哥的女儿，我想用给代原哥哥的爱那样对待她。可是我发现，在她身上，我感觉不出一丝代原哥哥的气息，包括那女人的。我甚至有这种感觉，这孩子，根本不是若叶家的一员。所以不知不觉，我便用那样的态度对待离。当我溺爱般的对待凉时，我清楚地看到了那孩子受伤的眼神。千代，你说我该怎么办。”“小姐，有些时候，不要跟着感觉走。感觉是会骗人的。我能看得出离小姐是个很好的女孩，再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后还能如此坚强。若叶家的孩子不都是这样吗。小姐，要相信自己的眼睛而不是感觉。”

　　离和凉坐上了通往市内的巴士。“凉表哥，你以后可不可以像若一样叫我‘小离’。”离看着身边这个大男孩，他总是带着灿烂的笑容，有着明亮的眼神。

　　“没问题，小离。若是谁?”“是我哥哥，叶若。”

　　“那他怎么没来日本。”凉好奇的问。

　　离将视线转向窗外，“凉表哥，有关若的事，我改天再讲给你听好吗。”

　　“好，不过为什么你叫他若，而不是哥哥呢。”

　　“因为他说我叫他哥哥会让他觉得自己很老，他大我四岁。”

　　“那你叫我凉或者是小凉好了，我大你两岁，也不想觉得自己很老。”凉半开玩笑似的说。“好啊，那我叫你凉。”

　　“凉，你还在上学吗？”

　　“应该算是吧，我上学的方式很特别，不是去学校上学，而是由学校寄来教材或是作业，我在家学完后在寄回。”

　　“好奇怪的方式，为什么呢。”

　　“因为我的工作啊，我现在的工作不允许像正常人一样每天到校上课。”

　　“是什么样的工作呢。”

　　“与音乐和舞蹈有关的，也是我很热爱的。”说到自己所热爱的工作，凉的眼里似乎迸发出激情的火花。

　　“既然可以做你所热爱的工作，那么凉,加油喔。”

　　“我还有两个好朋友，改天介绍你认识。”凉想起那个喜欢装作板起脸装酷的裕太和一天到晚笑话不断又很爱吃的龙吉，嘴角露出了笑容，自从巡回演唱结束后，已经一星期没看见他们了吧。

　　巴士的终点停在了原宿的表参道，凉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只大号的墨镜，离看了不禁有些想要发笑。凉一本正经的对离说，“这是工作需要，咳，工作需要。”

　　8月末的东京，夏老虎依然凶猛的很。东京的平均温度也要有35度到39度。离捂住被太阳晒得发红的脸颊，看着凉，“我们要去哪。”

　　“先告诉我，你净带什么来日本了。”

　　“三套衣服，一个钱包，一本相集，一个相框，一个日记本，that’s all .”

　　“什么，没了。”凉有些不敢置信，“小姐，就算是来日本旅游，也不可能只带这些东西。衣服只带了三套！！你到底怎么想的。”

　　“我没有那么多东西可以带，这三套衣服也仅是我能穿出去的。父母过世后，仅靠若打工赚钱，勉强填饱肚子，哪里还有钱买衣服和奢侈品。”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两人沉默。离打开了话题，“凉不是说要送我礼物吗，不会食言吧。”

　　“当然不会，你想要什么呢。”

　　“只要是表哥送的，什么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