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驯化纨绔》桂花团团

45、一个疯子

　　景朝。皇宫。

　　重阳宫内，张灯结彩。太后、绥远帝和皇后端坐上方，宫女太监侍立两旁。这三位主子凑在一起实属难得，弄得人人都有些紧张，生怕皇后又说出什么不得体的话。

　　谁知，怕什么来什么。

　　皇后一脸兴奋，拍手叫好：“太后七十大寿，必须要好好庆祝的呀！宫里好久没有喜事了，我都憋疯了，这回一定要好好热闹热闹，我亲自操办！”

　　太后一听，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皇后一向没大没小，仗着被皇帝宠着，对太后也敷衍得很。如今竟要张罗着给自己庆生！

　　太后倚在太妃椅中，脚上捂着暖炉。不管怎么说，她年龄大了，干什么都图个乐子，只要有人给她张罗，是谁都行。心里一美，嘴上还是懒洋洋的：“老太婆啦，还过什么过，民间都说，越过，走得越早。”

　　皇后道：“您说什么呢！您身子骨硬朗着呢！孔孝皇太后走的时候也才七十五，您现在耳目清朗，身子骨健实，比她多活一两年总有的吧！”

　　此话一出，皇帝的架子也拿不住了，轻咳一声，打断皇后的“恭维”。太后气得不轻，眼睫毛抖动几下，提高声音道：“那两个人怎么还不觐见？！”

　　底下两个太监吓得转圈圈，一时忘了是该先回太后的话，还是赶紧下去看看。这时，两个人影并排出现在殿门口，踏了进来。

　　桐翡低着头，眼神四处瞟了瞟，心中一惊：“不妙啊！”

　　正中那个白白胖胖却脸色发绿的老太太，显然就是太后了。虽然自带皇家的雍容华贵，身上极尽奢华，可明显，她心情很不好啊！

　　绥远帝看上去中年模样，五官平庸，与英俊沾不上边，可那股威严的气势，无需开口，一个眼神就能吓死人。

　　秋异行和桐翡跪地磕头，皇帝宣了平身，两人被赐了座。皇帝道：“你的奏章我看过了，想鼓励天下女子发挥所长，作女老师，女老板，闻所未闻。既然是女子的事，你夫妇二人一同前来，我们便在后宫坐坐，让太后和皇后也听听。”

　　他的语气不带一丝感情色彩，太后刚想开口，皇后抢道：“什么？作女老师，女老板？！”

　　太后哼笑道：“你看，连她个不懂事的孩子都觉得滑稽。”

　　皇后正色道：“不滑稽呀。为什么滑稽？这个想法非常大胆！有创意！谁说女子不如男？虽然大多时候男人都在抛头露面，但也不缺有想法有能力的女子。行与不行，让她们干干再说嘛！”

　　太后一股气没上来，憋着咳了几声，脸色涨红，立刻有宫女上前递茶。太后喝了口茶，捋了捋胸脯，气道：“这叫什么话！女人读过几年书，识几个字？女人的胸襟有多大？成不了事，顾不了家，这叫乱了规矩！”

　　桐翡笑道：“太后，不是说女人都要出去干事业。有能力的上，没能力的一样在家相夫教子。大家各取所需，各得其乐，岂不更好？”

　　太后摆手道：“女人出去做事了，她的男人干什么？在家做饭带孩子喂奶？”

　　桐翡耐心道：“可以。而且据我观察，不少男人也乐意做这些事。”

　　太后哈哈笑了，指着秋异行道：“秋大人，如果是你，你愿意吗？”

　　秋异行起身行礼，道：“回太后，如果夫人喜欢干，我愿意支持。”

　　桐翡心中一热，投去感激的一眼。

　　皇后拍手道：“好！秋大人夫妇果然是威名遐迩的伉俪。如果秋夫人自己要开酒庄什么的，我微服带人去捧场。你放心，我掏钱的。皇上也陪我去好不好？”

　　绥远帝不说话，眉宇间闪过一丝宠溺。

　　皇后了然于胸，喜道：“太后也去好不好？我们一路南下，边吃边玩，还能考察考察她们的业绩。南边的湖啊河啊，风景秀丽，天气也暖和，哎呀，我这会儿都等不及了！”

　　太后一听，想想以前南下的经历，沿路笙歌夜舞，穷奢极欲。如今年龄大了，去一次少一次，有年轻人带着玩，也是个好去处。心中一动，不过面子上过不去，还在嘴硬：“有什么好玩的。耽误正事。我问你们俩，既然这么有信心，能把女人调教成经商办事的好苗子，那和我打个赌如何？”

　　桐翡道：“好。”

　　太后愣了一下，道：“你倒是干脆。”

　　她想了想，道：“嗯。女人多的地方嘛，就属后宫莫属了。这里的妃子宫女老麽麽，上万的人，你要是能调教出一个知书达理，既能弹琴赏月作诗，又能教皇子读书的后宫班子，我就信你。”

　　桐翡心道：“就这么简单？没让辅佐皇帝政务，看来还是不够信任我们。”

　　太后仰在椅子上，道：“后宫不得干政，前朝的事情，就不劳你们费心了。”

　　原来如此。桐翡状似胸有成竹，道：“请太后放心，一个月之内，我必给您调教出一个满意的后宫团，为您和皇后辅佐一二。”

　　她越大大咧咧，好像这事板上钉钉一定能成，太后心里越打鼓。皇帝端起茶杯，小太监立刻道：“时辰已到，请知府大人离宫。”

　　桐翡和秋异行起身告辞，太后急了，踌躇几下，道：“呃，慢着……”

　　桐翡转身，一股不安涌上心头，显然太后并不甘心，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娇笑。

　　一个年轻柔媚的声音道：“我还没来，你们就走啦？”

　　“宣妃娘娘到！”

　　门口扭进来一名粉衣女子，脸如盈月，眉心一点梅花烙，眼尾点了梅花妆，眼波暧昧，顾盼生辉，走起路来臀部曼动，摇曳生姿。

　　桐翡暗道：“听说后宫都是关系户，美貌的并不多。想不到还有这等人间尤物。这样一比，皇后只剩甜美，女人的风姿却是比不过。”

　　宣妃给皇帝和太后行了礼，轮到皇后，只浅浅做个福，眼皮都不撩，便坐在太后身边，拉起太后的手。

　　太后一见到宣妃，眉开眼笑，两人宛如母女，悄悄耳语一阵，宣妃转头道：“秋大人，夫人，你们的话我都在外面听到了。太后的意思呢，她的事先放一放，我有个事情，算是不情之请吧。”

　　桐翡道：“请讲。”

　　宣妃道：“我有个亲妹妹，与我只差一岁。可惜，十几岁时得了疯病，至今未好。既然夫人擅长调教人，尤其是女人，不如调教一下我这个妹妹，只要她精神正常，就算你们教导有方。如何？”

　　桐翡心道这是加码了。

　　方才太后提出的要求她答应得爽快，其实心中并无把握。后宫里牛鬼蛇神数不胜数，哪是那么容易就调教好的，无非是给太后吃个定心丸。哪知起了反作用，她们怕她真做成了，又来这一出！

　　把疯子调教成正常人，这是医生的事，哪是老师的事？！

　　宣妃见桐翡未应，以手托腮，娇笑道：“如果为难，那就算了。我就说嘛，如果人人都能调教出来，岂不是人人都成华佗了。”

　　秋异行道：“可以一试。”

　　他给桐翡递了个沉着的眼色。只要秋异行敢接，桐翡心中就有底，她道：“多谢宣妃娘娘信任。”

　　宣妃咯咯笑了，道：“好，以三天为限。三天之后，要么交给我一个正常人，要么，你们自己出宫去，别的，就不要再妄想了。”

　　说着往皇后的位置看了看，几乎是剜了一眼，眼白都快飞起来了。

　　皇后不甘示弱，回敬了一个鬼脸。

　　很快便有一个太监上前，领着桐翡与秋异行离开重阳宫，去见那个疯掉的妹妹。

　　桐翡与秋异行走在中间，前面一个太监大白天提着灯笼，一点烛火发出白白的光。后面几个宫女窸窸窣窣跟着，起先还不吱声，过了一会儿，胆子大了，开始闲聊。

　　“待会儿我不进去了，我在外面等你们。”

　　“啊？你不进去啊？那我也不进去了。”

　　“你们搞什么了？那我也不进去了。”

　　开头那个道：“我怕啊！上次去送饭，回来做了半个月噩梦，每天夜里都来，每天夜里都来，血啦啦的头都被劈成两半了我跟你们讲过的！”

　　“你那是做梦，醒来就好了。我一个月跟丢了魂似的……”

　　两外两个立刻嘻嘻笑道：“尿裤子了，我们记得的……”

　　那个尿裤子的好像拍了同伴几下，低声嚷道：“再说撕了你们的嘴！”

　　另一人道：“疯成这样，神仙下来都救不了的。如果能治好，你信不信，我一头撞死在墙上。”

　　桐翡心道：“你可真给我脸了。救了她的命，就送了你的命，我好难啊。”

　　又听一人道：“呸！别动不动要死要活的。我也堵一把，要是琳姑娘的病能好，我就……我就一辈子留在重阳宫。”

　　另两人惊道：“哇哇哇！还是你狠，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那名宫女嬉笑道：“我不狠。我是算准了他们治不好。”

　　说话间，一行人转过千回万转的长廊，进入一处假山的山洞。

　　桐翡这才知道为什么打前的太监大白天拎一只灯笼。山洞中光线暗淡，越往里走，越是黑暗，越是阴森，红灯笼被四周的冷石映得如同行动的鬼魅。

　　转到一处稍许空旷的地方，几个宫女便缩成一团，挤在石头旁，怎么也不肯往前走了。灯笼往前照了照，桐翡终于看见一个人的影子。

　　她心中竟放下一些。

　　被几个宫女的对话一吓，她曾想象也许这个琳姑娘早已被做成人彘，砍掉四肢，挖掉五官，扔在猪圈里拱动，完全就是猪的样子。

　　现在看来，起码还是一个四肢齐全的人。只是脑子出了问题而已。

　　忽然，暗黢黢的红光中，那人露出一个假笑。

　　桐翡刚放下的心立时吊起，浑身一抖！

　　这个笑，实在是太瘆人了。

　　黑暗中，看不清发型，看不出表情，只有一口整齐细碎的白牙，很好看，也因此更为瘆人，发出小姑娘嘻嘻嘻的笑声。

　　嘻嘻嘻，嘻嘻嘻……

　　宫女们齐声大叫，互相抱在一起，不敢再看一眼。

　　桐翡忍住心跳，往前走了两步，离那人越来越近。她拿过灯笼，照了照。

　　竟是一个穿戴整齐的姑娘，坐在一个没有水的空池里。

　　发型整洁，甚至可以说一丝不苟。无妆容也能看出冰清玉洁，是个素颜寡淡却气质清雅的美女。眼神很单纯，与一般疯子的痴痴傻傻不同，不过不和任何人对视，像个睁眼瞎。

　　最令桐翡惊讶的是，她与宣妃几乎是一个模子出来的，只是一个浓妆艳裹，一个清新淡雅。长得如此之像，不是双胞胎，也是亲姐妹。

　　桐翡轻声唤道：“琳姑娘。”

　　琳姑娘仿佛听进去了，眼睛快速眨动几下，忽然，“嘻嘻嘻……”又笑了。

　　桐翡觉得这个疯子倒也谈不上特别过分，根本够不上宫女们口中那么恐怖。

　　桐翡又道：“琳姑娘……”

　　“嘻嘻嘻嘻……”

　　忽然，换了副嗓子，用老鸨似的高亢与尖利叫道：“你来啦？客官，你来啦？”

　　说着便解开了自己的上衣。

　　秋异行扭过头不敢再看。一眨眼的功夫，琳姑娘就扯开自己的红色袄子，丢在地上，并恢复清纯模样，娇羞笑道：“嘻嘻嘻，嘻嘻嘻……”

　　嘻笑声在空旷的洞中反复回响，无比鬼魅，摄人心魄。

　　桐翡大受震动，指着地上的衣服道：“琳姑娘……你这是……”

　　谁知，话音刚落，琳姑娘直接掀开自己的肚兜，扯下来，丢在一边。

　　这下，连太监也不敢看了，连声嚷道：“作孽啊作孽。”躲进黑暗中。

　　琳姑娘上身不着衣物，却安静下来，也不笑了，静静坐着。

　　桐翡镇定心神，沉声道：“你是谁？来自哪里？”

　　看样子，也许是精神分裂症。如果真是，首先要弄清楚她在扮演谁。

　　不过，桐翡没有等到想要的答案，她刚问完，琳姑娘就把自己的外裤脱了下来。

　　“嘻嘻嘻，嘻嘻嘻……”

　　桐翡连声劝阻，忽然，她不敢再说话了。因为她发现，好像她每发出一个声音，琳姑娘都会脱一件衣服！

　　桐翡想了想，最后叫了声：“琳姑娘……”

　　琳姑娘坐在那里，眼神空空薄薄。没有再动。

　　一行人退出山洞，太监和几名宫女逃也似的散了，只剩桐翡与秋异行并肩往宫外走去。

　　秋异行略有一丝担忧，道：“有把握吗？”

　　桐翡抱起手，笑一笑，道：“她根本就没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