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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落难娼妓5 ...

  •   果然不出所料,那些男宾从未见过如此豪放的穿着,色心爆起,眼珠子不会动了,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连怀中搂着的舞女貌似也没那么香了。就连年近六十的秃头管家也不能幸免。

      趁他们痴迷忘我的功夫,桐翡四处拉了拉那些舞女,一群人悄无声息地退出笼子。

      出了外笼,桐翡将几轮暗锁“咔哒”“咔哒”扣了下去,数十个男人和那些张牙舞爪的动物,无一例外,全被锁了进去。

      所有人被锁进了笼子,桐翡暗吁一口气,拉着舞女的手一起往楼下飞奔。

      那些舞女战战兢兢,不知她要干什么,有的停下来开始后退,桐翡道:“快走啊!”

      一名舞女道:“你要带我们走吗?”

      桐翡道:“你说呢!快走,再不走幅因梦就要来了!”

      不提幅因梦还好,一提幅因梦,那些舞女勃然色变,惶惶不知所措,纷纷往后退,道:“他知道了我们就是……就是死路一条……”有人甚至要转身上楼。

      桐翡在后面赶着她们下楼,恨铁不成钢道:“在这里迟早都是死,傻不傻啊你们!”

      一行人奔至一楼,豪华宴厅里,一人身长玉立,一袭白衣,宽阔的肩膀背对着她们,桐翡欣喜道:“秋异行!”

      侍卫们倒了一大片,只剩几人缩在门边,秋异行剑指着他们。另一边,夭绍也控制了一群嬷嬷和杂役,都哆哆嗦嗦跪在地上。

      幅因梦关系网巨大,这样庞大的人群直接从大门跑出容易打草惊蛇,引来麻烦。桐翡道:“跟我来。”说完便去找后院那口枯井。

      井底洞穴已经被打通。只需一根绳子就可下去。

      一行人正要迈出宴厅大门,忽然从门口闪进两个人影,有人微笑道:“想走?”

      幅因梦跨了进来,长发披肩,依旧是一张笑脸,身前用刀逼着一人。姻绿黄仰着头,面色平静,尖利的刀锋抵住下颚,依然丝毫不惧。

      那些舞女们退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幅因梦环视众人,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道:“居然是团伙作案。”

      对桐翡道:“以身涉险,很有骨气,我很欣赏你。不如,留下来掌管天山瑶池吧,我保你一生荣华富贵。”

      桐翡掐腰大笑:“幅老板,你还真是幽默啊哈哈哈哈——”

      幅因梦微微一笑,修长白皙的脸部竟看上去有些柔弱,道:“那又如何?你以为就凭你们几个人,就能逃出天山瑶池?这座楼方圆五里,都是我的人。你看到的那些烟酒店铺、肉摊水果摊衣服店,都是我的产业,我的仆人。只要你们跨出这座大门,立刻会被砍成肉酱。”

      他的话斯斯文文,却吓得众人倒吸一口冷气,想不到幅因梦的势力范围居然这么大!

      幅因梦慢条斯理道:“天山瑶池,并不是这座楼,而是这座城。”

      桐翡忽然懂桃顺的意思了。

      怪不得她花了三十三年,修了这么长一条地道,想必她也知道,除非幅因梦自己想让你走,否则没有人能从这座大门活着出去。

      桐翡笑道:“我们走是走不出去,但是抱着你的尸体出去,总还是可以的吧?”

      幅因梦笑一下,轻松道:“那就看是你的刀快,还是我的刀快了。”

      脖间忽然一紧,冰冷的刀锋割破姻绿黄的颈间皮肤,一道血痕由细变粗。

      姻绿黄被勒得脸色发紫,依旧冷笑道:“下手太轻了,幅老板。”

      幅因梦眼神赞叹,手指怜香惜玉般拂过姻绿黄的下颚,道:“你们俩个,我真是喜欢的不得了。”

      他道:“一个远近闻名的女诗人,死在天山瑶池。啧啧,名声实在不好听。至于秋大人和你的夫人嘛,只能是被狂妄冲昏了头脑,自寻死路,那就怪不得鄙人了。”

      看来他已经派人调查过桐翡等人了。秋异行剑锋一转,肃然道:“幅因梦,劝你放弃。官府的人已经将这里包围了,你逃不出去的。”

      幅因梦冷笑道:“哈!官府的人?官府的人全是我的人,你竟然让他们来抓我?真是好笑。”

      见他一副无所畏惧甚至无赖的样子,桐翡忽然摇头苦笑,语气惋惜道:“可惜哦可惜。听说你幅因梦曾经也是有名的才子,诗词歌赋样样精通,还被举荐入京,被皇帝接见,高洁如此,怎么最后落得这样一个下场,真是可惜啊。”

      听了这话,幅因梦怔了怔,冷笑道:“高洁?镜花水月罢了。”

      他环视这富丽堂皇的三层宴会厅,嘴角勾起:“这里才是我的梦想,我最为骄傲的地方。什么狗屁皇帝,在天山瑶池,我比皇帝还要潇洒快活。”

      一阵风从堂前穿过,拨撩起他的长发,苍白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桐翡刚想给夭绍递个眼色,示意他从背后打掉幅因梦的刀,忽然一个平静的声音从桐翡身后响起。

      “你真的快活吗?”

      那声音绵绵的,近乎神性,在空旷的厅中回荡,听得人头皮发麻,桐翡回头一看,竟然是那名裸-体女郎从桌上走了下来。

      她身上还粘着树只黄玫瑰,俨然人体模特一般,有种神圣的美感。

      不过后面就不能看了,桐翡三下五除二扒下秋异行的外衫,给女郎披上。

      秋异行里面只着一件简单的中衣,在风中迅速凌乱……

      “你真的快活吗?”

      女郎赤脚走来,紧紧盯着幅因梦的眼睛。

      幅因梦的喉头上下翻滚,半晌,哼了一声,道:“当然快活。”

      女郎轻轻摇头,道:“你没有。”

      她道:“每日夜半,楼上都会传来萧声,萧声哀怨,吹奏的是《官山咏》,你自己作的曲子。你曾说过,文人不能为国家社稷进言献策,纯属无病呻吟。既然干了天山瑶池这等勾当,又何苦天天吹这首曲子?”

      幅因梦冷笑道:“随便吹吹,哪有那么多想象。锦瑟,你依旧还是那么多愁善感。”

      锦瑟……

      桐翡道:“你们俩……?”

      锦瑟眼帘垂下,道:“一段旧情。”

      什么?!

      一段旧情?

      就是说幅因梦把自己的老情人做成人体盛宴,供所有男宾消遣玩乐?!

      桐翡忍不住按了按太阳穴,有点三观炸裂。

      既然所有人都猜到了,幅因梦便恢复了最初的笑容,风轻云淡道:“没错。我和她是青梅竹马的初恋。可她贪财好胜、爱慕虚荣,只能与我渐行渐远。怎么,有意见吗?”

      桐翡不解道:“她怎么贪财好胜,又怎么爱慕虚荣了?”

      幅因梦的目光定在锦瑟胸前腿上那几枝绽放的黄玫瑰上,眼神涣散,似乎在遥想往事,半晌,诡笑道:“这几只黄玫瑰,就值我整个天山瑶池。”

      桐翡讶然:“怎么可能!”

      区区几只玫瑰,即便黄色稀有,找找总还是有的,怎么能与天山瑶池这么大的产业相比?!

      幅因梦盯着锦瑟,笑容有一丝邪恶,一丝嘲讽:“那日你要我必须送上999只盛开的带枝的黄玫瑰,这些年我送你的,远不止999只啦。”

      锦瑟咬着下唇,脸色微红,双目死灰道:“如你所愿。”

      桐翡顿时明白了。

      锦瑟曾要求幅因梦送上999多黄色玫瑰,幅因梦当时难以办到,两人不知因为什么反目成仇,幅因梦竟以此为由羞辱锦瑟多年!

      桐翡胸中的愤怒如火如荼,喝道:“对一个女子,尤其还是曾经喜欢过的人,做出这么无耻的事,还敢号称才子,和楼上笼子里的畜生有何区别!”

      幅因梦的眼神渐渐变冷,面向锦瑟,道:“你对我做了什么,你自己知道。那时的我家道中落,要和乞丐抢馒头吃,还要对外保持文韬武略、才华盖世的人设。你知道我有多难?”

      他的声音渐渐不再平稳,满面悲怆,努力压抑道:“说举家搬迁,其实我家里的人一夜之间全死光了。外债逼得他们不得不死。我一个人住在坟地,父亲母亲兄长的尸体就放在隔壁的坟摊上,风吹日晒,我都可以想象……想象他们已经不成样子,可我都没钱买口棺材,哪怕一口也行,就任由他们那样……那样……被啃食。”

      幅因梦的胸脯起伏不定,苍白的脸上终于因为激动挂了几丝血色:“我很怕失去,怕得要死。过去人人都称赞我,说我是青年才俊,必成大器,走到哪里都是春风得意。我怕他们全都知道了,不夸我了,反而用嘲讽的眼神看我。

      我怕死了,每日都四处装逍遥公子,实际暗暗观察,生怕他们知道我的秘密。有人约我喝酒唱曲,我就说昨日刚饱餐一顿上好佳宴,今日要辟谷。说这话的时候,我的肚子忽然开始咕噜噜地叫,我就赶紧揉一揉肚子,对他们道,果然好东西吃多了消化不了,改日再聚吧。

      他们就走了。我偷偷跟在后面,看见他们进了一家酒馆,要了一条羊腿,一人削下一大块,大口蘸醋吃。我最不爱吃羊肉了,有股腥臊味,可那日我忽然觉得羊腿真他妈香,看着就香。我就后悔曾经糟蹋了那么多只羊。”

      桐翡心中生出一丝同情,可想起幅因梦的所作所为,又倍感嫌恶,道:“这就是你创办天山瑶池的理由吗?”

      幅因梦哈哈大笑,笑得咳嗽连连,面色憋红,摇头苦笑道:“我创办天山瑶池的理由,是她啊!”

      他指向锦瑟:“我穷困潦倒之际,她却和其他的小姐妹,打赌我会送她999只带枝绽放的黄玫瑰,逼我去买。如果三日之内办不到,就退婚。”

      幅因梦又是一阵大笑:“天知道,我身无分文,身上的衣服都只剩一件,哪来的钱去买那999只黄玫瑰!”

      锦瑟如玉女雕像静静伫立,静静地听着,等他笑够了,淡淡道:“那只是一句玩笑话,谁知你竟然当真了。”

      幅因梦气息急转而下,双目血丝爆裂,怒道:“玩笑话?你说那是玩笑话?哈哈哈哈!那是我所有的尊严!即便是假的,我也必须办到!!!”

      桐翡道:“于是你就消失了?”

      “是。我对这里失望透顶,包括她。于是我去了另外一个地方,发誓总有一天要回来,亲自把999只黄玫瑰送给她。结果,你们都看见了。每月一次,我都会让她悉心洗浴,用最好的香水,保养皮肤,大把的花钱,然后被盛开的黄玫瑰精心装饰着,送上餐桌,哈哈哈哈……

      他仰头长啸几声,浑身摇晃,状似疯癫,仿佛洗脱了多年的悲怨,要尽情地发泄。发泄完又低头呢喃一阵,再抬眸时,眼中满是悲怆,道:“十几年了,欠你的黄玫瑰早已还了。锦瑟……你老了……”

      锦瑟闭目而立,留下一滴眼泪。

      这时,外面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似乎有大批人马闯了进来。幅因梦刚一回神,手臂一僵,被一只箭射中了手背,短刀倏然掉地。

      夭绍迅速上前制住幅因梦,秋异行收回弓箭的同时,大门被人揣开,阳光泼洒,黄鬃佑、胡恙等少年纵跃扑进,桐翡惊喜道:“你们怎么来啦?”

      门口一人押后到场,身着官服,一掀衣摆,冷冷道:“我怎么就不能来?”

      桐翡见那来人,嘴皮抖动,低声哼哼:“章有之你个犯嫌的老怪物,哪哪都有你,哼。”

      秋异行却知,这次来救场的人级别很高,还有刑部的官服出现,可见章有之十分相信他,力促营救。

      少年们仿佛一群孩子扑到桐翡身边,黄鬃佑关切道:“老师,你没事吧?”

      桐翡拉长声音笑道:“怎么会——你老师我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胡恙怒道:“听说他们让你当众脱衣服跳舞,岂有此理!”

      桐翡:“……”

      章有之道:“外面到处是我们的人,现在可以走了。”

      秋异行道:“不可大意,幅因梦的人暗藏在各个地方,防不胜防。舞女们还是走地道为好,尽快离开。”

      桐翡点头,率众舞女迅速离开大厅去后院井口,回身招呼道:“夭绍,放她们过来。”

      她指的是那群被控制的嬷嬷和杂役。众人在夭绍的威视下都抱头缩着,不敢动弹。

      桐翡道:“她们也是受害者,不要为难她们。”

      夭绍这才放开横在手中那把剑,众人抱头鼠窜,快步跟上桐翡。一行人从井底匆匆进入地道,桃顺已在里面接应。其余人等被官兵控制,包括三楼笼子里的众宾客们,分几批带出了天山瑶池,押入监牢。

      一出地道,姻绿黄借口有要事,与桐翡告别,很快又杳无音信。

      桐翡将老少所有舞女暂时安置在一处客栈,点了点人数,分向几处。有告老去处的嬷嬷们分得一些银子,回乡告老,想回家的舞女也可回家。

      只是大部分舞女经此劫难,早已磨破了胆子,不愿面对家人,对生活毫无希望可言,只想找个地方混口饭吃。

      桐翡与秋异行、章有之等人商量,如何安置这群舞女。桐翡道:“只有一条路,教她们生存的技能。但首先,破除她们的心魔,忘记这段不堪的日子。”

      章有之嗤道:“谈不上多么不堪。花柳街巷这样的女人多得是,年老色衰找个老实人嫁了,也是常事。女人,最终还是要嫁人的。”

      桐翡反驳道:“谁说的?女人要活的好,与嫁不嫁人没关系。”

      两人一见面就掐,章有之皱眉道:“此话怎讲?女人不嫁人干什么?”

      桐翡道:“姻绿黄不也到处游山玩水,吟诗作赋,好不自在。”

      章有之哼道:“她那叫不务正业。”

      桐翡道:“嗯?相夫教子就是正业?怪不得你一把年纪娶不到老婆。喏,这里一大把女孩,你娶一个回家吧。”

      章有之脸色黢黑,拂袖扭头。桐翡道:“诺诺诺……你看你,你就是看不起人家!”

      秋异行示意桐翡坐下,温声道:“夫人所言很有道理,章兄,我们还是以救人救心为主吧。听说东南五十里有一座阙青山,山中住着一名高人,熟读心经。我想,是不是把这群女孩们送到山上,一是休养身心,二是读书写字,也算有个吃饭的本事。”

      桐翡拍手道:“哈哈!知我者,夫君也。”

      秋异行:“……”

      章有之扭捏半天,并不表态,只冷冷道:“人是你们救出的,看在秋老弟的面子上,我不管了。但我还是那个态度,让一群女人读书写字,还当做吃饭的家伙,哼哼……笑话!”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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