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驯化纨绔》桂花团团

17、真假松仁糕

　　桐翡看着眼前这个快赶上轮胎大小的松仁糕，挠一挠头发，放弃把它请出锅，直接来到后院柴房找张妈。

　　张妈的柴火劈了一半，地上还摞了好些枯枝木棍，见大夫人灰头土脸地追来，就知松仁糕八成没做好，出于满满的求生欲，立刻陪笑道：“夫人，这地儿太脏了，你那娇贵身子，千万别过来。

　　说完丢下斧头，踏过一地木屑和树杈，来到桐翡面前。

　　桐翡一把拉住张妈的手：“张妈，你一定要帮我。”

　　张妈关切道：“没做成？”

　　桐翡委屈点头。张妈心想看你这副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样子，能做成才怪哩。嘴上却道：“怎么会呢！大夫人你一看就是巧手，手指头又细又长，搓面跟玩儿似的。我看，肯定是面粉不好！下次让王喜换一家买。”

　　几句说得桐翡心尖儿翘起，不过眼下还要过了这关，桐翡摇着张妈的手，撒娇道：“张妈你帮我个忙嘛！”

　　张妈惶恐道：“帮什么忙呀，您吩咐便是！”

　　桐翡凑在张妈耳边，压低声音道：“你帮我做一个松仁糕，马上就做，我急着送人。”

　　又拉着她嘱咐：“千万不要告诉其他人是你做的。就说我做的。”

　　“这个……”张妈面露难色，“难是不难……就是天凉了，日头短。我这还有一堆柴没劈呢。没柴火晚饭就烧不了，耽误了开饭，那二夫人又要……又要说我了。”

　　眼看斜阳西挂，桐翡也知张妈说得不假，可怎么也得赶在晚饭前让秋异行吃上松仁糕，因为她知道，秋异行晚饭后不再进食，到时再好的珍馐也撬不开他的嘴。

　　桐翡果断道：“我帮你劈。”

　　张妈吓得差点叫出声，连连摇手：“你帮我劈……劈柴？那那那……使不得！使不得！”

　　桐翡捡起地上的斧头，一个没留意，差点没拿稳，想不到这把斧头看着不大，举起来贼重。桐翡双手齐上，咬牙道：“就这么定了。我在这儿等你，做好了出来叫我。事不宜迟，抓紧！”

　　惜云麝也忙了一下午。

　　差人整理了两间常年未用的厢房，把平日舍不得用的新被褥新帐子都拿出来晒，又叫小玉挑选了一套上好的茶器，明日再置办一些小姑娘喜欢的云镜、雀梳、梳妆匣子，快到开饭的点了，这才勉强放得下心，来饭厅看看晚饭怎么样了。

　　丞相的千金要来烟州，总要给知府大人长点儿面子。

　　秋异行脸上有光，自然惦念她这个管家当的好，不至于哪日让桐翡抢了管事大权。

　　若是那位千金甚至丞相满意秋府的一切安排，她的位子就更稳了。
　　惜云麝心情甚好，一路颠着小脚，摇着手绢，情不自禁哼几句小曲。远远路过柴房门口，忽然怔住了。

　　眼前的画面……很诡异。

　　仿佛看清了那个人，又实在不敢相信。

　　夕阳下，一个修长耀眼、身姿袅娜的身影，身穿一套颜色浓烈的水绿双襟对开长裙，绿得仿若翠竹刚发出的嫩芽，正热火朝天地劈柴。那身衣服形态与柴房门口遍地的枯枝木屑、尘土满天形成鲜明对比。

　　她正双手举过斧头，狠狠下劈。每一次砍下去，仿佛在给自己鼓劲，大声喊一声“嗨”！动作变形而夸张，裙子腰部紧身处似乎都要被撕裂了。

　　怎么看怎么像是她。

　　可怎么想怎么不该是她！

　　惜云麝的嘴巴自始至终没合上，盯了半晌，自言自语道：“她疯了吧……”

　　她在桐翡面前每次都要吃瘪，如今即便再好奇，也对这位大嫂只可远观，不敢近谈。

　　惜云麝像看怪物一样呆呆看了片刻，惊疑不定地走了。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张妈就鬼鬼祟祟端着一碟松仁糕过来，不料也被桐翡这么用力的画面震撼了，顿了顿，才喊了一声，走上前，显摆地道：“夫人，您看。”

　　脚边的木桩几乎都被桐翡对半砍成柴火，桐翡长吁一口气，满意地丢下斧头，一回头，欣喜若狂地拍手：“哦呵呵呵……这个好，这个好！”

　　张妈还想邀功，说道说道，谁知碟子已被桐翡抢了去，一面往书房快走，一面挥手道谢：“张妈，你真是个好人！”

　　张妈这么灵巧的人被她一夸，脸都有些红了，摸摸自己的脸，心道：“我是个……好人？”

　　桐翡一刻不敢耽误，踩着夕阳直奔书房。

　　刚刚送章有之离开知府衙门，忙了一下午，秋异行勉强抽出时间开始查阅近期几桩案子的卷宗。忽然，身后的窗户被推开了，一碟热腾腾的松仁糕出现在窗台上。

　　立刻有一股热乎乎的淡香氤氲在窗口。秋异行心头诧异，起身查看，刚往下看了一眼，又差点撞上另一个人的头。

　　桐翡跳起来，双脚凌空扒在窗台上，笑嘻嘻地指着自己，眼神似乎在说：“快夸我！快夸我！”

　　秋异行道：“你做的？”

　　桐翡脸不红心不跳：“你说呢？”

　　秋异行眉头微蹙，看着那碟松仁糕，再看看桐翡。

　　桐翡不高兴了：“你不信？你怎么能不信，就是我做的！”

　　秋异行直接道：“你不会做。”

　　桐翡心中一阵发虚，他怎么知道她不会做，就算他觉得不会，也不该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太伤人自尊了！

　　奈何心间呐喊不止，桐翡也不是吓大的，脸皮就没薄过，哪能被人几句就诈出来，翻翻眼皮，大言不惭道：“你诬陷人，血口喷人！”

　　气势上首先要压倒对方，桐翡眉毛一挑：“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不是我做的？”

　　秋异行缓缓道：“确实没有。”

　　桐翡暗喜，没有你嘚瑟个什么劲！

　　她一颗心放在肚子里，恢复一脸娇笑，撒娇道：“秋大人，为了给你做这个松仁糕，我在厨房都呆了两个时辰了，一口水都没喝上，连柴火都是自己烧的。你看看。”

　　秋异行往下一看，果然，桐翡那身水绿长裙的颜色已不再是水绿，而是灰绿，身上灰尘仆仆，前胸后背都沾了不少木屑。

　　真没见过哪个厨娘做个饭能如此惨烈。秋异行眉头抽了抽，道：“你做的？”

　　桐翡嗲声道：“当然啦。你快尝尝。”

　　秋异行未接话，嘴角微微勾起，道：“凉了。你再做一个吧。”

　　桐翡有如五雷轰顶，害怕自己听错了，哆嗦着嘴唇道：“再做……一个？”

　　秋异行郑重点头。

　　桐翡晃了晃神，强自镇定。转而一想，这不是什么难事，反正现成的糕点师张妈在后厨候着，再做一个便是。

　　桐翡笑道：“行——既然大人喜欢吃，那我就再做一个。”

　　秋异行道：“我与你一同到厨房。”

　　什么？？？！！！

　　他一定看出来了……他一定看出来了……他一定看出来了……

　　问题是，他怎么看出来的！

　　桐翡胸中悲愤交加，我有那么不堪嘛！一个个的都不相信人！好不容易做个松仁糕，完成任务的，救命的啊！

　　秋异行你毁我！

　　她咆哮完，心里定了定，左右眼交替眯了眯，心中便有了主意。

　　桐翡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面色如常道：“好。大人希望我做，我做便是。我先走一步，大人随后来吧。”

　　她端起那碟松仁糕，想一想，以秋异行的眼力，估摸着已经记下这块松仁糕的样子，再用同一块糕以假乱真，这种小伎俩未免幼稚了。

　　干脆坦荡一点，丢给他。

　　想到这里，她呵呵笑着，够着脚大大方方把碟子放到秋异行的书桌上，这才跳下窗台，仪态万方地往厨房走去。

　　转个弯，估计秋异行看不见自己了，狂奔起来。一路奔至厨房，上气不接下气地冲到张妈面前，吓得正在切菜的张妈一哆嗦，差点切到自己的手。

　　桐翡喘着粗气，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抓住张妈的肩头拼命地摇：“张妈！你再救我一次！！！”

　　**

　　秋异行即刻将卷宗规整入位，便随桐翡来到厨房。等他进门时，桐翡已经准备妥当。

　　一盆糯米粉，一盆松仁粉，一盆红糖粉，几碗清水，一面案板，玫瑰花、桂花碎若干置于碟中，旁边的锅上坐着一锅温水。

　　这么一圈搞下来，厨房就变得惨不忍睹。巴掌大的地儿，被桐翡的盆盆罐罐和到处乱扔的垃圾占满，又进来两个人，有些转不开了。桐翡指着门边一个小板凳，道：“大人，劳烦你坐这里等吧。”

　　那张板凳又小又矮，秋异行坐上去，一双长腿好像不是自己的了，怎么摆都不对劲，只得微微抱膝蜷缩，看上去有些滑稽，有些可怜。

　　桐翡抿嘴偷笑，回身开始在一个大盆里和面。她一边使劲揉搓，一边想象身后秋异行那双黑漆漆的眼珠紧紧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糯米粉和松仁粉等量，红糖粉呢，就少放一点。大人应该不喜甜。水要一点一点的加，不可一次加多了……”

　　桐翡故意边做边介绍步骤，证明自己真的很懂。

　　回身一看，秋异行坐在凳子上，不知从哪拿来的书，正在静静地低头品研。

　　桐翡心道：“好嘛！时间管理大师。监督我的同时还不忘看书！”

　　秋异行盯得不紧，桐翡下手就更大胆了。约莫一炷香后，桐翡把整形好的松仁糕模子放进锅中，盖上锅盖，填上几把火，点燃，没过一会儿，热气从锅中冉冉升起。

　　让它蒸吧。

　　桐翡愉快转身，撞上秋异行那双沉静的眼睛。似乎在询问，似乎稍有诧异，想不到桐翡真的会做，并且动作娴熟，一盏茶的功夫都快做好了。

　　桐翡一挑眉，拉了另一把小凳子，坐在秋异行对面，托腮直视他的眼睛。

　　秋色迷人，窗外的枫树映衬着彩霞，在厨房一角洒下一片绯色。桐翡道：“秋大人。”

　　秋异行合上书卷，准备认真听桐翡接下来的话。

　　桐翡道：“说说你的初恋呗！”

　　“……”

　　秋异行又默默摊开书卷，三岁小孩都看得出，他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桐翡却不依不饶道：“你不想说？不要紧，让我来猜猜。一定是个温柔雅致的女孩子。”

　　桐翡判断，以秋异行这种端庄雅方的学士，必定不喜欢她这样咋咋呼呼、嗓门大爱表现的女人。贤良配淑女，千百年来书上的爱情故事都是这么讲的。

　　桐翡一声叹息。唉，我要是能和温柔贤淑搭上一点边就好了，哪怕一点点也行啊！

　　秋异行并不抬头，桐翡又道：“这女孩子一定眼睛特别大，睫毛特别长，温柔体贴，连说话都暖洋洋的。是不是？”

　　秋异行默不作答，仿佛沉在了书里。

　　桐翡心中醋味上涌。眼睛特别大，睫毛特别长，这一点她还能与之角逐一下，温柔体贴，说话暖洋洋，那只能把她脖子以上拧断重换了。

　　秋异行忽然抬起眼，淡淡道：“无聊。”

　　桐翡道：“这有什么不能讲的，我又不吃醋”，顿一顿，故意加强道，“从不知醋为何物。”

　　她干笑两声，指节勾起弹一弹秋异行手上的书，双眼狡黠道：“嘿！嘿！认真一点，严肃一点……你和她，亲过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