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番外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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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语不断，贺之淮被声音扰得心神不宁，重重揪着眉心。
谢婉儿连忙把他推回车里，说：“贺总，贺老板，我觉得你有麻烦了。”
“什么麻烦？”贺之淮探头看车身旁边的黑影，纷纷虔诚跪地。
“他们真把我当什么走阴人了？”
“我看是。”谢婉儿站在伞下尴尬一笑：“现在走阴人很少了，它们逮着一个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贺之淮一顿：“不放过是什么意思？”
谢婉儿淡笑着说：“他们会求你帮他们完成各种心愿。”
“我？”贺之淮抓着方向盘，烦躁敲着手指：“我、”
支支吾吾老半天，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觉得搞笑，贺之淮半晌没说出话。
鬼影还跪着。
阴气汇聚得愈发多，鬼语也愈发清晰，贺之淮恨不得把耳朵捂住。
最后实在是忍不了了。
贺之淮下车，将谢婉儿手中的伞拿过来，微微向下遮在两人身上。
清隽的一张脸掩藏在伞下黑影之中。
贺之淮薄唇翕动，嗓音寒冷，说：“婉儿，麻烦你告诉他们，若有事相求，明夜十二点在此处等我。现在，请他们马上离开。”
谢婉儿瞳孔微颤：“你要、要帮他们？”
贺之淮缓了下语气，低声道：“不帮它们，它们会一直在人间徘徊。也会...一直缠着我。”
不错，适才谢婉儿在他身上看见了阴气。
想来这些鬼白日已接近过他，只因阳气太盛无法与他交流，现趁着雨夜，便一窝蜂拥了上来。
谢婉儿抬眸深深望了贺之淮一眼，视线游走在四周的鬼影上，正声说：“阴司官让你们明晚午时，也就是十二点再到此处，现在立刻离开。”
音落，雨夜里的湿气渐退，浓雾消散。
鬼影隐退至林中，消失无踪。
谢婉儿叹：有够听话的。
贺之淮试了下汽车能重新启动，下车撑伞，说：“我先送你回去。”
“几步路，不用。”谢婉儿婉拒。
贺之淮咽了下喉，不顾她的拒绝，轻轻捉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到副驾驶。
谢婉儿没再拒绝，坐上车，回四合院，目送贺之淮驱车离开。
发动机声音消失，整个四合院只剩雨声，一猫一狗睡在沙发上，互不打扰。
谢婉儿坐在一旁，盯着手腕思绪游离。
男人温热的体温在腕间肌肤未消散，似神经末梢轻轻跳动。
心脏蓦然漏跳一拍，谢婉儿猛地拍打手腕：“烦死了，男女授受不亲，抓人家的手算什么嘛。”
屏息两秒，谢婉儿拿起旁边手机，匆匆跑回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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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天晴。
谢婉儿上班后弄了个躺椅搬到门口，嗑着瓜子，喝着茶，同其周围其他店的几个老板唠嗑。
这些天同这条街的商户算是混熟了。
五金店的老板是个光头大叔，隔壁日杂店的老板是一对中年夫妻，水果店是一对年轻小姐妹，听说其中一个还是个小网红。
谢婉儿都加了微信，八卦这条街的家长里短。
她慢慢试着融入新生活。
整条街就她的店生意不好，小姐妹拿她打趣：“像你这个年轻的女生不是去干美甲，就是卖衣服、化妆品什么的，你怎么想来干这行？你们老板开的工资很高？”
“那个天天给你送饭的男生是你男朋友？他也同意你在丧葬用品店上班？”
谢婉儿丢了颗花生米到嘴里，嚼吧嚼吧咽下：“他不是我男朋友，是我老板。而且，咱俩其实挺适合干这行的。”
“适合？这还有什么说法吗？”
谢婉儿低声发笑：“我俩都百无禁忌，不信这些。”
“噢——”女生憬然：“就是胆子大。”
正聊着，余光人影晃动。
谢婉儿侧目，“外卖员”到了。
女生推了推她胳膊：“你们老板人怪好，还天天给你送饭。”
谢婉儿随口说：“大概是来监工的。”
把花生放下，上前接过他手里的猪脚饭，嗅了嗅挺香。
贺之淮随她进店，问：“今天有生意吗？”
谢婉儿拌着饭：“三十二块钱。”
贺之淮沉默一小会，说：“我想，这店还是不要开了。”
“啊？”谢婉儿一顿：“为什么啊？”
“本来也只是为了试产品才开的，现在工厂那边的销量还不错，这店也没有开下去的必要。”贺之淮解释说。
“那我岂不是要失业了？”谢婉儿猛地摇头：“别，贺总你别关店，我觉得挺好的。”
贺之淮睨着她，斟酌少倾，笑容苦涩：“昨天我回家之后仔细想过了，你现在是个人，而这些阴祟之物会影响人。你在这里上班，我总觉得不妥。”
他这是在关心自己？
谢婉儿微微诧异，低声辩解：“我的眼珠子回来了，鬼眼能、能替我挡去阴气。”
“可是这样，你以后岂不是一直要和这些鬼打交道？”贺之淮顿了顿，说：“那你就不能过正常的人生。”
谢婉儿目光变得呆滞。
正常的人生。
什么是正常的人生？现在的日子不也挺正常的嘛。
她不解：“可我觉得这样挺好的，世界上总有一些事，要一些人来做，我有这个能力，就做呗。”
贺之淮凝着她的眼眸，心念恍然一动。
短暂沉默之后，贺之淮声音坦荡，说：“如果你不介意，我来陪你一起做。”
丧葬用品店安安静静的，他的话落在耳里格外清醒明朗。
对视着那双噙着真诚的眼眸，谢婉儿脑袋嗡了一声。
支支吾吾问：“你、你来陪我一起做？做什么？和、和鬼打交道啊？”
贺之淮唇边弯起一个弧度：“它们不是把我当走阴人吗？你说这个职业很少了，如果我有这个能力，那我来做这些事挺好的。”
“不是。”谢婉儿摸不着头脑：“你是贺氏的老板，你那工作可比这强多了，就不应该干这种事。”
贺之淮轻松一笑：“你当我挣外快，满足兴趣爱好，好不好？”
好不好轮不到她来说。
谢婉儿默不作声，吃了几口饭，掀眼看他：“你真的想做？”
“对，想做。”贺之淮笃定说。
谢婉儿握筷的手微微一颤，扫去眼底惊愕，说：“行，那今晚，就看看你的实力有没有资格做个走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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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差一刻钟到午夜十二点。
四合院门口，谢婉儿坐在台阶上，望着暗夜里汹涌的阴气朝她袭来。
贺之淮站在庭院，似也察觉周围的空气骤然冷了下来。
顺着肌肤浸入体内的温度有股道不清的寒意。
他抬手看看腕表，问：“它们来了？”
“来了。”谢婉儿微阖眼睛，看清面前围绕的一圈人。
有意外横死的；有被人杀害的；还有想不开，自杀的。
鬼影里弥漫着一股极深的怨气与不甘。
看了它们一眼。
谢婉儿拿起旁边的锣，抬手一敲。
“咣当——”一声巨响，震得鬼影一颤。
谢婉儿手持大锣棒指着它们，大呵一声：“排队啊，谁要是抢位、插队，我反手就是一巴掌。”
不管打不打的到，先唬住它们再说。
音落，这些个鬼还算老实，站成一排，老老实实排队。
谢婉儿松口气，侧头压着嗓音说：“我开始问话了。”
“好。”
浓雾淹没整间四合院。
一弯月亮被云层遮掩，透不出一丝光。
院门口的红灯笼烛火跳跃，微光轻落在谢婉儿身上。
她站起身，问第一人：“何事？”
“我刚工作一年，出差的路上车祸去世了。我爸找小三也不着家，我妈被我爸养了快二十年，她没工作，现在我爸把工资卡拿走了，我也不能养她了，你们可不可以帮帮我，让她过得好一点儿？走阴人的车我知道很贵，他一定有能力帮她的，对不对。”
谢婉儿：... ...
“小伙子我很同情你和你母亲的遭遇，但这不属于走阴人的管辖范围。”
“可我...”男生留下一行血泪：“我的妈妈该怎么办。”
谢婉儿正要说下一个。
贺之淮蓦地出声打断：“她应该去工作。”
谢婉儿诧异回头：“你能听见他说话了？”
贺之淮站在黑夜里，看不清表情。
只听见他颔首后轻声说：“我帮他托梦，让他去告诉自己母亲，她该为自己做打算。去工作，超市收银员、销售，保洁，无论是什么，她都该跨出这一步，如果还依靠着丈夫，她未来的二十年，会更加凄凉。”
谢婉儿怔了怔。
“这...”
“他不可能死而复生，也不可能让他父亲回心转意，让他母亲独立，是唯一的办法。”贺之淮抿唇淡笑：“至于他母亲是否会接受他托梦的建议，我们就无法插手了。”
贺之淮再有钱，也不可能为了这些事，散尽家财。
谢婉儿将贺之淮的话一字不落转达给男生，说：“要托梦就留下姓名和生辰八字，如果不接受，你可以离开。”
男生想了想，郑重点点头。
谢婉儿记下之后，叫：“下一位。”
走上前来的人像是个猝死的人，眼角挂着乌青。
没等谢婉儿问，他淡淡说道：“我的代码还没写完，我的代码，我的代码写不完了，永远也写不完了。”
谢婉儿蹙眉，是个执念缠身的鬼。
这类鬼她见得还不少，要彻底消除执念挺麻烦。
不过他这事儿，好像也好办。
谢婉儿说：“把你的姓名、八字留下，我一会儿给你烧个电脑，你想怎么写就怎么写，想写多久写多久，等阴差找到你，你去地府了还可以写。”
听见她的话，贺之淮扬起唇角，倒是个简单粗暴的法子。
“下一位咯。”谢婉儿抬起手，继续招呼人。
大部分的鬼述求都一样，不甘心、眷恋人间，希望能和亲人再见一面。
几乎都能靠托梦解决，谢婉儿一一记下它们的姓名、八字。
折腾一小时，鬼影散得差不多了。
浓雾渐渐散去，露出弯月。
皎洁月光下站着一个无措的女生，模样二十出头。
她是最后一位，谢婉儿正要开口，发现端倪。
诧异问：“你是人？”
女生紧张地在身上擦汗：“是、是我是人。”
谢婉儿面露不解：“你怎么在这儿？”
女生嗓音发颤：“我听、听一个道士说，说这里有走阴人，可以帮帮我。”
这些鬼的阴气重，统统显了身，想来这女生也看到了他们惨死的样子。
可她居然还敢坚持到现在，想必是一件大事。
谢婉儿神色肃然：“你...想要我们帮你什么？”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