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明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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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如熏头脑一片空白，手中笔墨无意中在雪白的女子躯体上留下了星点暧昧痕迹，也恍若未觉。
她很不合时宜地想，上一次发生这种事情的时候……
似乎是十四岁时，她躲在卧房里悄悄地画，叶善恩却突然出现在门口不容迟疑地敲，大声要求她开门。
那时也是，叶如熏笔下活灵活现的一副见不得光的东西已经成型，也不知是该把画藏起来呢，还是该把自己藏起来呢……
当时是怎么渡过难关的来着？
是采珠，采珠在危急时刻奋不顾身地站出来，端着一盏茶就去开门，然后不管不顾地将茶水往叶善恩衣袍上洒。
叶善恩大怒，逮着采珠就在叶如熏的房门口教训了起来，骂了好一顿才算作罢。
随着叶善恩衣袍渐湿，叶如熏的生机也悄然浮现，她用极快的速度将桌上的纸笔通通藏进床下，又拿出一本女子经来放在桌上，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仿佛对那些教条深以为然似的。
那次叶善恩最终没有发现她那些古怪名堂。
如今历史重演，暴露的结果……似乎比那时候要严重一百倍，这次她又应当怎么办呢！
叶如熏捏紧了桌上的纸，一个转身就开始把那张还没干透的画往她那箱子里塞，然后给箱子上锁。
万一呢！
万一这云照霜就是会在门口摔上一跤，那么她不就来得及再把箱子放回去了吗！
她自认为已经拿出了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可耳朵听着那脚步声一点点靠近，好像马上就要来到跟前。
同她的终结一起。
也正是在这时候。
采珠一咬牙，又冲了出去。
这次采珠手边没有能泼云照霜一身的茶水，她就干脆以自己的身体作为武器，打开殿门后直接往云照霜身上撞。
两眼一闭，眼前的人姓甚名谁地位几何，都变得模糊了……
云照霜本来双手负在身后，正满心纠结踌躇羞涩慌乱地朝叶如熏靠近，步伐都不甚坚定，哪里经得起采珠这么孤注一掷的撞。
于是“扑通”一声闷响之后，云照霜和采珠两人双双倒地。
叶如熏那“云照霜在门口摔上一跤”的愿望竟然成真了。
“采珠你干什么呐！”
安茗知凄惨地一声尖叫，冲上去推开有人肉缓冲垫的采珠，将无辜被压的云照霜从地上扶坐起来，心疼问道，“国君，疼不疼啊？哪儿疼啊？”
“……”云照霜眼冒金星。
疼吗……那当然是疼的，至于哪里疼……那当然是哪里都在疼……
院子里洒扫的宫女太监被这边的动静吓得纷纷扔了手中的东西，手忙脚乱地都赶过来查看云照霜的情况，一时间清然居殿前大乱，叶如熏早就借此把箱子锁好藏好。
偏偏这么多人看着，云照霜若是露出一丝吃痛委屈的样子，那就太不国君了。
“国君饶命！奴婢心想着要快些出来迎接国君，脚下一时间失了分寸，冲撞到国君……”采珠做戏做得全，利落地跪在云照霜脚边求饶。
安茗知指着她骂：“你这冲撞……你这是真冲真撞呐！要是把国君撞坏了哪里，你十条命都……！唉！”
“……好了，本君并无大碍。”云照霜忍耐地一闭眼，貌似气急后的无奈，实则是在忍痛。
她沉默着从地上爬起来，众目睽睽之下看向一脸惶恐忐忑的采珠。
按理说么，这么不知轻重还确实把自己给撞疼了的宫女，不罚二十大板都不应该。
可是这是叶如熏身边最亲近的贴身宫女，听说叶如熏谁都不要就要这一个人在身边伺候、专门从国公府里带过来的……
要是把她给罚了，叶如熏会不高兴吧。
云照霜心中气着，面上却好声好气亲自将采珠扶起，就像一位真正爱民如子不计前嫌的君主那样，体贴宽和地对她说：“你别怕，回去伺候叶妃吧。”
别说是一旁的宫女太监、别说是安茗知，就连舍生取义的采珠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本以为是用自己的命换叶妃的命呢……
“是、是。”能活着干什么死呢，采珠连忙应下，低着头小跑回叶如熏身边去了。
云照霜一抬头，就瞧见不远处叶如熏正又惊又复杂地看着自己。
不知怎地脸上又是一热。
她躲了清然居好几日，这次来之前其实已经好好做了一番建设。
有什么好窘迫的？她云照霜可是堂堂国君，哪有国君看到妃子还会脸红心惊的道理。何况她们俩都在同一张榻上同床共枕地睡过了，到底有什么好不自在的？
……她现在到底是在不自在什么呢？
云照霜强压下心中翻腾的疑问，一手虚握成拳在唇边咳了一声：“之前说过的，要带你出宫逛逛。”
“即刻就去吗？”
“不，明日，明日二哥回边塞，我带你去城楼上送行。”
噢，原来是云照北率军出城，国君要为镇边将军送行的礼节。
这也叫出去逛吗？逛什么了？
叶如熏眸中露出些许微妙的鄙夷来，似是在控诉云照霜给她画了张大饼。
“咳……等二哥出城后，我们稍稍乔装一番，便可在城内逛了。”看出她的鄙夷，云照霜只得把话又说明白了些。
原来如此。
叶如熏豁然开朗，方才的紧张无措顿时抛诸脑后，客客气气地从桌上提了茶壶起来，走到云照霜跟前：“好。请国君用茶。”
她这也是为了表示感谢。
云照霜不是最喜欢喝茶吗，那就请他喝茶。
叶如熏走到云照霜面前时，她身上带着的那股清冷香气也倏地闯进云照霜鼻息里，突然到云照霜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就已经倒完茶走开。
人虽是离远了，但那摄人心魄的香好像还留在云照霜脑海里，所以她愣着，都忘了坐下来品茶。
“……”
叶如熏坐在桌子那边，有些古怪地看着她。
安茗知见她迟迟没有反应，只好附到她耳边提醒：“叶妃等着您一起品茶呢。”
！
是有此事不假。
哎呀，原本今日是真没打算在清然居喝茶的，是打算说了事情就走，这下又不得不坐下喝一杯了。
云照霜挺心甘情愿地在叶如熏对面坐下，虽也没正眼瞧她，但心中又是擂鼓又是放炮，一刻都没能安定过。
雪竹清入口清冽爽口、回甘曼妙，原本该很适合两人独处着时细细地品，可不知是否云照霜心里的蜜太馥郁，昔日清爽的茗品今也香甜起来，喝一口只觉齁得慌。
云照霜品了半天，自己又倒了一杯，递给安茗知小声问：“你尝尝，今天这茶是不是有些不对劲？”
安茗知喜不自胜地接过来一饮而尽，只恨不能尽情咂巴嘴。
“没有啊国君，好喝得很，不愧是美茗。”
噢～国君这是变着花样想给她也尝尝吧～
受宠若惊的安茗知眼珠骨碌一转，张口又是一句马屁：“非说哪里不对的话，似乎是比平时要甜了些呐。”
“果然。”
话虽这么说，云照霜还是照常喝着，也没看出对这“过甜”的茶有什么指示。
叶如熏一言不发地听对面两个人一唱一和。
她不说话，云照霜也没觉得无趣，自得其乐在她对面又喝了两杯后这才翩翩起身，末了还不忘嘱托：“明日不用怎么打扮，如熏已经很漂亮了。”
叶如熏有些想笑，又有些想说本来就不打算打扮，不过最后都没有做这些。
云照霜带着安茗知离开清然居。
……刚刚摔着的地方怎么还是在痛。
她只好放缓步子慢吞吞地往前走，一边吩咐安茗知：“待会儿替我拿些治跌打的药来。”
一听这话，安茗知顿时暴起：“什么！我就说刚刚国君那么摔了一跤怎会不痛，我这就去找采珠算账！”
“哎，你给我回来。”云照霜连忙将她拉住，深沉说道，“为君者宅心仁厚、大方宽和，才能得人心，你懂不懂？”
话是这么说，但安茗知认真生气的样子不会有假，让云照霜心中一暖。
不愧是一起长大的人呐，这丫头虽然傻了一些，但总归是一心向着自己的。
而且安茗知傻只傻在朝政之类的正经事，为人处世方面却绝对圆滑老练，也不能单凭一个“傻”字蔽之。
这么说，或许自己心中的烦忧，可以说与她分析……？
云照霜迟疑不过一瞬，本就苦于心中烦闷无处诉说，便干脆道：“茗知，你替我分析一件事。”
“国君何事？”
“我有一友，她吧……”
安茗知心中发笑，她只看一眼云照霜飘忽的眼神就知道所谓的“有一友”恐怕是假。
但这是国君哎，怎么办呢，假装不知道吧。
她严肃地点点头：“你有一友，她怎么了？”
旁人可以严肃，可安茗知一严肃，那八成也是假。
云照霜马上换了一种说法：“好吧，其实就是我，我发现有个侍卫最近状态不对，他一看见另一个人，就忍不住脸热头昏、不敢与之对视，还心跳极快，真是影响到宫内的安定了……”
“喔唷喔唷，是哪个小宫女呀？”安茗知饶有趣味地摸着下巴分析，“是不是很漂亮，我应该知道名字吧？”
“你……怎知就一定是个小宫女？”
安茗知哈哈大笑：“这不是肯定的嘛！他喜欢上那个人了，那宫中的女子除了你我和叶妃，还未婚嫁的不就只剩下宫女啦？”
“喜欢……？”
“没错！”安茗知笃定道，“国君心系国家大事所以从未留心这些儿女情长，但我可是见多了这种呢。嘿嘿，实不相瞒，三年前的时候我也曾经……”
云照霜打断她：“等等，你刚刚说，喜欢吗？”
“对呀，真得不能再真了！”
“所以也就是说，我喜欢叶如熏吗……”
“？！？！”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明晰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