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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进言 ...

  •   暗红色瓦片自此国最高处向远处蔓延,若是从云端上朝下俯视,能望见一大片整齐恢弘的精美建筑。
      云朱殿是云国的朝堂所在,亦是云国的地势最高点。每日晨时,国君和朝臣们便是在这里进行早朝、商谈国事。

      一国之中最为华美尊贵的椅子上端坐着国君,国君面前是层层汉白玉雕成的台阶,台阶下方立着诸位朝臣。

      安茗知立在何处?她的位置在这两者之间,侧着身子立在台阶之上,高度恰好比国君低一头,又比任一位朝臣都要高些。

      国君常常打趣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安茗知是国君身边最亲近的太监,并非去了势的男子,而是真真切切的女子,只是除了极少数人以外没人知晓这一点。

      早朝时安茗知挺清闲,只需要帮大臣往国君那里递一递东西,记录、谏言都有专职的文官负责。
      因此,安茗知常常会出神观察云朱殿上方纵横的房梁、或是房梁下雕有飘逸云鸟的深红柱子,她心中很喜欢云氏王朝里常用的深红,与别国金碧辉煌的风格不同,有着独属于云国沉稳内敛的贵气。
      而且今日正值新春,这随处可见的红与元日氛围很是贴合,看着竟也喜庆。

      走神自是不能太经常、太长时间的,被哪个朝臣瞧见了总是不好。

      所以安茗知会选择观察更妥当的东西,就是人。

      最值得细细观察的人便是国君云照霜,安茗知几乎与国君一起长大,两人相处有十几年之久。但每每抬头看国君,安茗知还是会在心底里暗暗赞叹。
      国君此人真是,真是一位国君。

      云照霜一袭青色衣袍,眉目深刻、高鼻巧唇,大家都说国君面容是很好的,清俊中还带着点秀气,大概是因为那眼尾稍稍上挑、嫣红双唇在白皙面庞上显得柔软。
      那个词是怎么说的来着,雌雄莫辨?

      此时,某个大臣正滔滔不绝说着南方水患的治理之策,云照霜垂着眸子静静听着,面上无悲无喜,只有唇角略微上扬。

      国君笑并不代表国君高兴,国君总是浅淡地笑着,遇见人后笑容会扩大,给人一种亲和慈善之感。然而安茗知知道,国君性子总是疏离,这亲和的背后恐怕是算计居多。

      她看不透国君,国君眼里的情绪也总是敛着的,聆听时干脆垂下眼睫藏起一切线索,看着人时又是一片古井无波,叫人难以琢磨国君的真实想法。
      如果国君对哪个大臣的想法满意,国君要么直接叫他去做,要么事后再诏书,更隐蔽一些的就叫安茗知去传话。但在这些情况出现之前,谁都别想琢磨国君的心思。

      作为国君身边经手着无数旨意的人,安茗知真心钦佩着这位君主。

      先君禅位、国君继位一年之后,云国国内目前一片春和景明,涌动的那些暗潮都被国君用各种方法给压了下去。

      安茗知能辅佐如此贤明有为的君主,自觉十分自豪。

      她可是云照霜身边最亲近的太监。
      如何体现这所谓“最亲近”?她当然有与旁人区别之处,那就是她知道云照霜的秘密。

      云照霜其实是位女子。

      这也是云照霜不要阉人做总管,而是让安茗知假装阉人在自己身边做事的原因。

      身为女子毫不逊色于男子,甚至统领着男子们、稳稳当当坐着这国君之位,这叫同为女子的安茗知如何不佩服!

      安茗知在心中又赞叹了一遍云照霜的才能,然后想到,其实这朝堂里除了她们之外,还有其他女子。

      她将头转向台阶下方,注意力集中在百官之首两位丞相之中、右侧的那位女相身上。

      丛媔贞是以女子之身、自科举中考出来又高升成的第一位女相。虽然身为右相仍不如左相杨泰和尊贵,但实际的政务都由丛媔贞经手处理,明眼人都能看出她在朝中有多炙手可热。

      也正是因为这第一位女官、第一位女相的示范,在她身后的百官之中已经能零星看见几抹女子身影。
      女子进入科举还不到十年,安茗知相信日后朝中会有更多女官。

      她虽也钦佩着丛媔贞,但却对她喜欢不起来,还有些怕她。

      因为丛媔贞看上去总是严肃。

      另一位大臣就先前那位大臣计策中的不足之处与他展开辩论,在双方的唇枪舌剑里,丛媔贞始终皱着眉、撇着嘴角,似乎对他们的说法都很不喜。

      噫,可怕可怕。

      安茗知也在听,听完之后觉得双方都有道理,并不知道该如何定夺,便干脆看向云照霜,等着她发话。

      朝堂上静默了几秒,云照霜扯扯唇,开口道:“左相以为该如何定夺?”

      杨泰和上前一步:“臣以为,秦朗的进言更好些。”

      “那便听你的。秦朗马上带人去南方,按照刚刚说的法子做。”

      云照霜停顿一下,继续道:“水患一事不可轻视,秦朗先去做着,若是方裕名能将你所说方法中的精妙之处与秦朗的法子结合,也一起去。”

      没有朝臣对此产生异议。

      “好了,若是再无启奏,各位便回去过年吧。”云照霜站起身来,面上笑容和煦,“从今日起休沐七日,众爱卿可与家中老小相聚。”

      众人纷纷松了口气,脸上都挂起笑容,准备拜谢了国君之后就离开云朱殿。

      可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丛媔贞却突然开口道:“国君,臣有一事要奏。”

      道道探究的目光射向丛媔贞的后背。
      右相要奏的是什么事?今日元正,大家启奏时都尽可能精简迅速,就是为了能早些回去与家人团圆,丛媔贞此时突然开口,那她要说的事想必非常要紧?

      “说。”

      不只是云照霜,朝堂上的每个人都等着她继续说。

      “今日已是新年,那么,国君继位已有一年之久。”丛媔贞不急不慢,拱手垂腰态度恳切,“可国君的后宫到现在仍然空缺,臣以为,国君应早日进行选秀一事、定下君夫人。”

      此言一出,云照霜唇角的笑容虽未变,却也无人敢出声应和。

      尽管如此,丛媔贞仍然弯腰拱手,没有分毫慌忙之态。

      安茗知心跳如擂鼓,有些紧张云照霜会如何应答。
      因为从云照霜的父亲云钟鼎开始,君主的婚娶之事就尤为让人津津乐道。

      云国平民多为一夫一妻,达官显贵们除了一位妻外,还会有一两位妾,而国君则是会有三四位妾,除了一位正妻作为夫人外,其他的妾都是地位相同的妃。

      可云钟鼎只有一位妻,即云照霜的母亲徐婉婕,为此朝臣们没少上奏参本,称只有一位妻无法体现国君身份尊贵,多纳几位妾才好为国君绵延后代。

      云钟鼎当时并未理会,他只有一个妻,可他的继位者云照霜到现在别说是妻,连一个妾都没有。

      先前不是没人奏过,都被云照霜轻描淡写地带了过去。

      可这次不一样,这次可是一国右相进言,还是在元日如此重要的日子。

      安茗知不免开始担惊受怕起来。
      因为她知道,云照霜是女儿身,她根本没办法娶妻……而且婚娶之事,太容易让云照霜的女子身份暴露。

      原本投向丛媔贞的视线,现在全部都投向了上方的国君。

      “多谢右相关怀。”云照霜轻轻扫视了朝臣们一圈,语气柔和,“本君今日回去之后,会与家父家母商讨此事。”

      又是未能直接回应。

      安茗知稍稍松了口气,但心中的担忧仍没有完全消失。

      就算这次也糊弄过去了,可是之后……国君一直不娶亲的话,朝臣们就会一直谏言,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国君心中应该有她的打算吧。

      云照霜既然这么说了,丛媔贞没有再说什么,拜谢了她之后君臣纷纷离开云朱殿,殿上又恢复成冷清的样子。

      离殿之后,安茗知为云照霜披上大氅,然后跟在她身后。她后面又跟了几个小太监,一齐往后宫走去。

      走了一会儿,安茗知见云照霜不说话、对丛媔贞的谏言无甚反应,不禁凑近了她,开口小声问道:“国君,刚刚所说的娶亲一事……”

      “不急。”云照霜步伐依旧。

      安茗知嘟囔道:“不急,是说当下不急着娶亲吗?若是她之后再提……”

      云照霜停下了脚步。

      她转过身,往安茗知身后扫了一眼,开口:“你们都回去吧。”

      小太监们纷纷告退。

      四下已无人,梅花之间的幽静小道上只剩下云照霜与安茗知。
      云照霜便放松了些,继续向前走:“茗知,你好像比我还着急些。”

      她们一起长大,又年岁相仿,在宫内无人时,云照霜会直接称呼安茗知的名字。

      “不是着急,只是担心……”

      “无碍。”云照霜一摆手,让安茗知把没说完的话吞回肚子里,“等休沐过后我会着手去办,眼下先过元日。”

      会着手去办?难不成,国君当真准备以女儿身去娶妻纳妾?

      安茗知满腹疑问,可方才云照霜已经摆了手示意她不再多说,云照霜不喜别人啰嗦,她也不好再问什么。
      确实如云照霜所说,她此刻还是先准备着吃饭比较好。

      云照霜面上笑容柔软了几分,其中笑意越发真切:“父亲母亲还有哥哥,估计都该等急了吧。”

  • 作者有话要说:  新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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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南惜的又一个易感期。
    只穿着轻薄睡裙的纤细女人,似娇似媚地往慕析门边柔柔一靠,对慕析那些“这不好吧”“你别过来”置若罔闻,一步一步走上前去勾住了那只慌张的手……
    自然而然地,又睡了。
    慕析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小小姐似乎把她,当成了纾解易感期欲望的地下情人。
    -
    第一次和慕析滚上床单,是南惜设计而为。
    当她发现自己家里新来的管家,正是五年之前渣了自己又跑路消失的那个女人后——
    当机立断地趁着易感期,睡了。
    可是事后,她害羞又无措,好像真的一点都记不起自己这个旧情人。
    没关系。
    南惜也只是需要一个易感期时帮自己发泄的工具人罢了。
    在她越来越迷乱、越来越深陷的眼神里……总是脱身而退,就像当年她对自己所做的那样。
    哪怕自己的手指也在颤抖,心中的渴念不断叫嚣。
    没错,就是这样,仅仅如此。
    ps:
    a没有挂件
    其他待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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