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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   到学校后,植成乔把黄荆的东西从书包里拿出来,两人各自回了宿舍。
      黄荆上次临时离开学校,换洗的校服还挂在阳台没收,她回宿舍收了衣服,把常服换成校服,就去教室了。
      八班的教室恢复了以往的模样,一眼望去,好像从没发生过什么大事。
      但坐下来认真看,黄荆发现自己这一侧的所有窗户都封得严严实实,第一组中间的位置空了。
      自己的桌面一如上周一离开的时候,水杯立在一角,几支笔排在桌面中上方,空荡零落,课本和笔记都塞在抽屉里。
      痕迹都在,关于周一那起事件的各种证据都明晃晃的留在现场,只要多花几分钟观察,就可以复现那天的场景。
      黄荆座位旁的玻璃被重装了,花色不一样,是平滑的玻璃,其他的都有磨砂花纹。
      这块玻璃可能是临时买的,在一整面墙中显得格格不入。
      事情过去将近一周,黄荆早已经没有了那种心惊胆战、魂不附体的惊慌感,不动声色地收拾课桌,把抽屉里的课本找出来,一一垒在桌面左边,又摆好那些笔,端起水杯去教室前面装水。
      饮水机上的桶是空的,黄荆把水杯搁在讲台上,把空桶拆下来,撕开旁边那桶水的绿色塑料封口膜,准备搬起来……
      她失败了。
      把桶搬离地面就费了她一身的力气,她怕等会儿失手把水桶砸地上,会遭人嫌弃,只好先放下。
      18.9L的桶装水,将近40斤了,十四岁的黄荆目前堪堪接近155cm,体重不过80斤,农忙时候也只是帮着干细活轻活,真没搬过重东西。
      她犯难地看着教室里面,想起自己的人缘,觉得没戏,又看向外面,植成乔还没来。
      之间还早呢,他没这么快来。
      怎么没人要喝水呢?她在心里嘀咕。
      她走向讲台,拿起水杯准备往回走,心想晚点再喝也没事。
      这时,徐子元端着还盛着一半水的直筒水杯过来了,杯壁上挂着细细密密的水珠,应该是装的热水。
      他轻轻松松地搬起那只已经撕掉了封口膜的桶装水,安到插口上,桶里就翻出一串气泡。
      黄荆听见空气在水桶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站在讲台后面不动,等着徐子元装好水在过去。
      她听见开关被摁下,稍后,又听见开关回弹的声音,下意识盯着自己的水杯盖子,有意避免和徐子元眼神交汇。
      谁想,徐子元在她身边停下,说了句“去装水吧”还不走。
      黄荆闻言点点头,没说话,拧着宽口瓶盖走过去,装满水就回座位了。
      徐子元还站着讲台上,站在黄荆刚刚的位置旁边,迟缓地回神,走向自己的位置。
      他脑子里都是黄荆微微低着的头,刻意逃避的姿态,还有拧开塑料水杯瓶盖时,手背上因用力而微微突起的关节和显现的掌骨。
      他莫名忍不住去关注这些微小的细节,并不像以前一样,只想跟着王力鹏他们试探她惊惧和隐忍的程度上限。
      ……
      黄荆站在窗边喝水,一边看着窗外,东边围墙一角开着一片一片三角梅。
      三角梅正值花期,开得热烈,繁密成幅,如霞如瀑,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看不见每朵花现蕊展叶的模样,但能看到玫红、紫红和白色相邻绽开,形成渐变。
      远处的三角梅在黄荆的眼里摇曳,散发着天边云霞的各色光芒。
      既然认定自己无望分到尖子班,黄荆倒是放松下来了,坐下后只是翻着语文书看每篇课文,不再写题。
      顺其自然地考吧,浮水上岸,到哪算哪,反正已经没人在水下扯自己的后腿了。
      而且她还多了一个同行的人,或许她会和这位行人造一叶小小的舟,就这样飘摇,不惧风雨地游着。
      如果植成乔和奶奶不想要舟,想要一座岸上的小房子,那她也可以一起搭建新屋。
      总之她充满希望。
      看着看着,有人敲了敲她的桌子,合上她的语文书。
      “吃饭了。”植成乔催她。
      她又忘记时间,五点零五分了。
      黄荆吐吐舌头耍赖,用手理了理长到平肩的头发,拿起校园卡说走吧。
      周四和周五上午是考试时间,黄荆前几天如常复习,跟着老师节奏走,考的时候感觉一般,以前不会写的现在还是不会写,估计还是中游的水平,但是她没觉得沮丧。
      现在的生活已经非常宁静,再也没有嘲讽羞辱和丑陋喧闹了,她和班上同学的关系仍旧不算热络,其他人不会主动靠近她,她更不会贴上去打招呼。
      于晓静还是处于试探讨好的状态,她总是婉拒疏离。
      徐子元很怪异,但黄荆并不太在乎。
      陈媛媛和吴佳妍倒是逃难一样躲着她,教务处门口的白板仍旧立着,写着他们几个人的名字,她俩最介意,被通报批评后在人前人后都表现得很局促,黄荆也不想关心。
      漫长艰难的初二要结束了,她很期待分班,期待与这些人彻底告别。
      不只是这五个人,还有眼前的所有同学,还有吴东生老师。
      做了一年同学了,大家的关系这样尴尬微妙,他们见过她最难以面对的窘状,她也见过他们最冷漠的神色,谁都需要新环境,来忘却这些。
      她会记得体育课的,虽然最厌恶体育课上的事情,但她会记得年轻的体育老师,以及他的善意。
      ……
      期末考后的第二个周三,植成乔一大早洗漱好,王槐英出去干活了,他去厨房做了早餐。
      饭后,他背着书包拉着黄荆出门,两人一起去学校拿成绩报告单,也去领取学生手册。
      黄荆锁门的时候不解地问他,“拿个成绩单而已,背书包干嘛?前两天刚洗干净,又背出去吃灰尘。”
      “我想背着,成绩单不得好好放着啊。”
      黄荆心说,就我俩那点成绩,又不值得留念,但憋下去了,万一植成乔考得很好呢?
      “行吧行吧,走了。”
      结果十一点多,植成乔来到八班教室,把考卷和成绩报告单往她桌上一放,她看了眼,这成绩还不如她呢,不知道开心个什么劲。
      植成乔催她把自己的报告单放进书包,然后催她回家。
      “干嘛呀,不急着干活,奶奶今天去给辣椒浇水了,我们下午跟着去帮忙就行。”黄荆被他催得有些不耐烦。
      “不是,我们去一趟镇上的照相馆。”
      “嗯?去做什么?”
      “叫他们把这两份成绩单复印出来,过一下塑,我要存起来。”
      黄荆又惊讶又好笑,不能理解这个人的逻辑。
      “为什么啊?”
      “这可是新生活的开始,是仪式感,你到底懂不懂啊?”植成乔满脸责怪,怪她不解风情。
      “我真不懂。”
      “我们这个成绩,不上不下的,去不了尖子班,但可以在平行班呀,也不会去C层,平行班就三个班,就是说我们有百分百概率在同一楼层,有三分之一的概率在同一个班,这还不值得纪念?”
      虽然感觉他还是在生编乱造,但被他这么一说,黄荆也倒戈了。
      “那走吧。”
      两人从照相馆出来,买了两支冰棍边吃边走回家,经过常陵村的石碑时,黄荆喊他,“植成乔。”
      “嗯嗯。”
      “暑假找个赶集的日子,我们和奶奶一起去照相馆拍张合照吧。”
      刚刚黄荆看见,那个照相馆里挂了一整面墙的合照,有些是大家族合照,有些是亲子照,还有姐妹照、毕业照、个人照、证件照,甚至还有角落里的遗像。
      有些照片的背景是虚拟合成的,有些是摄影室内的画报,还有些是别人家里的实景,包含了傍边的田园犬和破旧的木凳子,虚拟的背景承载了各种各样的美好憧憬,真实的背景反倒给人一种可以借此穿越的错觉。
      “我看到那一整面墙上,悬挂着上百个人的人生重大瞬间。看着那些照片,我好像就有些明白你说的仪式感了。”黄荆嚼着碎冰,含含糊糊地说。
      “好啊。”植成乔一口应下。
      他们沐浴着正午的烈阳回家,走路似乎成为一种悠闲的漫游,路边的高草矮树或密或疏,田间时不时惊起白鹭。
      夏日的色彩浓烈,和他们的心情一样,繁悦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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