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系统最强bug》不不bubu

68、谣言公司11

　　追过来的保安压根不是她的对手，不是被疯狂转动的电锯吓退，就是被俞灵削断了气，重返实验室比来时还要顺利。

　　火星飞溅，如一场在门上绽放的烟花，厚重的金属门轰然倒塌，室内的人员吓破了胆，季傲躲在人群之中，没有人顾得上手术台上的韭菜。

　　心电图已然变为一条直线。

　　恨意俞灵体内散发，她强行压制怒火，暗示自己这里是程序空间，韭菜的死恐怕是污染源米卡想要让她看见的。

　　米卡已经死了，按道理，污染源不会在一个死人身上散发。

　　那只剩下一种可能。

　　污染在转移，已经扩散到了世特骏科技公司的各个角落。

　　这里没有正常人了。

　　被当枪使的铃铛、吸血鬼季傲、造谣者茶壶，还有背后操纵者Aidan Wang等等……
　　所有的加害者，都需要被清除。

　　手术台上压根看不出韭菜的凄惨样貌了，烂泥一样滩在平面，唯有手腕上的手环还亮着微弱的光。

　　俞灵上前一步，缩在角落处的季傲等人全都剧烈地颤抖起来，季傲咬着拳头，发出呜咽。

　　她瞥了季傲一眼，捡起地上断裂的餐刀，扎进挡在季傲身前人的头顶。

　　噗——

　　鲜血喷涌。

　　季傲吓得大嚎，崩溃地扯着飙血的属下，挡在自己头顶。

　　“这么怕死？那我就让你慢点死如何？”俞灵拽着他短短的头发，将他从人堆中拎起。

　　不到一米七的季傲双脚悬空，浑身软绵绵得像条泥鳅。

　　“你放我一条命，我是王爱丹的侄子，你想要什么他都会给你，这些事情都是他让我做的，我没读过几天书，大伯一直喊我傻子，不可能参与这些事的。这样，你把我带到他面前，让我……”

　　餐刀用完了，俞灵无奈叹了口气，捞来一把叉子，扎向他，封住季傲的嘴。

　　“傻子么？我看你耍员工玩，哄骗她们给你干活时，挺像个聪明人的。”

　　季傲痛得直哼哼，想开口就会撕扯到伤口，只能发出呜呜的哭声，叉子贯穿在嘴部，尾端轻轻颤抖。

　　俞灵松开手，让他摔在了地上，嫌恶地将他踢远了些：“王爱丹是他真名？”

　　季傲颤抖着点点头，双手合十朝俞灵拜了拜，一副祈求的表情。

　　“把工作全压在米卡身上，然后好处自己拿，也是王爱丹指使你这么干的？”

　　季傲点点头，看见俞灵再次举起一把叉子，忙又摇头，浑浊的泪水顺着乌黑的脸庞滑落。

　　“现在替你干活的人是谁？铃铛？”

　　季傲没有回应，仍在祈求，甚至朝俞灵做了个掏口袋的动作。

　　俞灵皱了眉：“我要你的臭钱有什么用，早知道怎么当初不多给替你做事的好员工一点？”

　　于是季傲又掏着口袋，指了指已经死去的韭菜。

　　俞灵瞬间猜出：“噢，所以，现在给你当透明员工的那个人是韭菜？”

　　季傲动作凝滞，缓慢地眨了下眼睛。

　　俞灵甩了甩手环，链接到韭菜手环上的信息。

　　掌心的阴影疯狂生长，不用俞灵动手，自己把韭菜死亡后掉落的芯片吞进腹中。

　　不属于她的记忆如潮水灌入大脑。

　　【韭菜的日记】

　　【我来这里工作十年了。十年没有晋升。曾经我以为是我自己业务能力太差，可是，我真的差到连季傲都不如吗？我最起码还会编写程序，可季傲连最简单的表格公式都不会。为什么大家都觉得季傲的工作能力比我强呢？】

　　【来世特骏转正后，第三年的时候，因为高强度的工作，我的身体出现了大大小小的问题。重度抑郁，伴随焦虑，需要靠镇静剂维持稳定。我请了病假，才休养不到三个月，又被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喊回公司。听前辈说，如果我不回来，我会在年底被开除。】

　　【回去后，我被Aidan Wang亲自谈话教育，大概就是说我作为一名正式员工，心理素质太脆弱，不合格，要我多锻炼自己，让我今后一定好好配合季傲的工作，那时候的季傲才比我高一级。】

　　【米卡死了，其实我是不理解的。比起我这些年来忍受的，她才来几年就受不了了。那我呢？我受的这些罪又算什么？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在这里，先哭的孩子总是先受苦。米卡死后，那个倒霉蛋又变成我了。她的所有工作都需要我帮着分担，平白的灾难落在我头顶，凭什么呢。】

　　【好像，认真做事成了我错误的选择。】

　　【公司里混迹的人大把存在，就像季傲，一路平步青云，晋升到总监，什么都不懂还要指指点点，拉着一群人陪他过家家。其实我早该明白，只是不甘心承认，对我们这种第九基地的普通公民来说，有时候，出身比后天能力重要得多。】

　　【这个地方让我觉得恶心。最恐怖的是，时间长了，连曾经跟我一起骂季傲的同事都开始不理解我了。说我不能这样死板，不能当着季傲的面和他过不去，在这里不是长久之计，我早晚都要面临被优化的风险。如果有一天季傲不再需要我帮忙，那我会变成他的绊脚石被清理掉。】

　　【Aidan Wang，唉，我真不知道他一个连精英区学历都没有的人，跟我们拽什么英文，靠着家底创立世特骏公司，学了点皮毛就开始拿我们做试验。他又找我谈话了。那天季傲也在场，我看见他满面油光的脸就觉得恶心。听说，研发部缺一个人手，要我去那个新岗位。】

　　【具体负责的事情他没有细说，但我多多少少猜到了，他们不知从哪里抓来一个身受重伤的研究员，那个孩子也是可怜，明明从精英区毕业，在参天塔研究所工作，开局赢在了起跑线上，如今的下场竟然还不如我。我不清楚他们要在这个孩子身上做什么改造，机械人已经在城防区逐渐被限制出行了，事情比我猜测的要糟糕很多。】

　　【我二话不说就拒绝了，米卡怎么死的我还不清楚吗？去了就是死路一条。可他们竟然威胁我，说我要么去新岗位，要么就在这里待着，只给我基础工资，降薪降到最低档，每月扣除全部奖金绩效，让我在这里耗到死。】

　　【到时候，我的同期，甚至是我带过的学生，那些我看不上的人都会一个个超越我，成为我的上司，折磨我打压我，只要我精神不崩溃，那就看谁更能熬，这是在让我跟他们比谁命长啊。】

　　【季傲走过来拍拍我肩膀，他一张嘴我就闻到一股明显的口臭，他咧着嘴宽慰我，说我就是经历太少了，不懂得变通。他对我做出一个掏口袋的动作，暗示我以后不会少给我钱。我笑了，几年前，我刚接触他时，他就这样对我说过。】

　　【从一开始我就错了，我无比后悔最初的选择，如果那时候我没有散发可笑的善意，如果那时候我没有傻乎乎地坚信，实力能够超越一切，这些糟糕的经历压根就不会存在。我甚至会像其他同事一样，喜欢这个公司，一辈子为世特骏卖命。】

　　【我竟然羡慕起米卡来，她有血有肉，比我勇敢，比我坚强。】

　　【我这几天经常在想，如果，如果我也和米卡一样，会不会让这个傻叉公司有一丝丝动摇？】

　　会么?

　　俞灵看着手术台上逐渐冰冷的韭菜，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她抬起眼，漆黑的瞳孔散发着冷意。

　　季傲还在求情，指指自己的脑袋，又掏掏自己的口袋，血迹也没能挡住他脸上泛出的油光。

　　俞灵捏了捏手指，淡声道：“脑子不好就别要了，怎么样？”

　　高高的影子逐渐遮住季傲失去血色的脸，他的瞳孔在惊恐之中无限放大。

　　实验大楼外部，招云拖着虚弱的身躯，刚躲到一间厂房内，不远处，靠近海岸线的实验大楼炸开了花。

　　猩红火光如一道光柱冲向天空，黑烟滚滚，瞬间遮住了整座建筑。

　　世特骏科技园区的安保系统全面瘫痪，层层迭起的爆炸声盖过了警报。

　　再也不会有人被季傲pua做不属于自己的工作了。

　　招云在巨大的气流中眯起眼，弯腰喝下一瓶营养剂，厂房内有不少值班员留下的物资，招云借机搜罗了些能用得上的急救用品，撕开最外层的防护服，包扎住腹部的伤口。

　　厂房门前的院子里停着一辆小叉车，她双腿尚能自如行走，除了刚解开束缚后活动有些僵硬，没有其他伤。

　　她启动叉车，驶向漫天火光中。

　　这不仅仅是一次生死逃亡，更是在拯救所有和她一样的人，拯救和米卡，和韭菜一样遭受不公命运的人。

　　小叉车拐进一条通道，借助周围的器材和杂物隐蔽，等频繁报错的警告线完成扫描后，招云才一脚油门冲进实验楼。

　　防护罩内的氧气急剧下降，招云大声呼唤着俞灵的名字，直到听见一阵厚重的闷响砸向车顶，随后是俞灵伴随着剧烈咳嗽的声音：“快走！”

　　她将方向盘打死，猛踩油门，从烟火中冲出，沿着海岸线飞驰。

　　“接下来去哪儿？”招云咳嗽着问。

　　俞灵打开面罩，呼吸了几口外界空气，才将面罩合上，她两手扒住车顶边沿，挤到招云的座位上，语气有点嫌弃：“这破叉车也太慢了，我得回大楼，正事没解决呢。”

　　招云一阵胃疼，感觉自己伤口要被气裂开：“姑奶奶，我能找到车都不错了，这种时候你还挑剔。”

　　“你把车开到大门前的发财树旁，在那里等我。”俞灵低头摆弄了一阵手环，手臂勾着外框，挪到车头处，视线似乎在搜寻着什么。

　　招云只对实验楼熟悉，一路全听俞灵的指挥，刚看见楼前那颗巨大的发财树，还没等停稳，俞灵就从车上跳了下去，消失得像一缕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