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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黑历史 ...

  •   石偶老老实实地回答:“它去了西方。”

      昔日的不变之石一分为二,石偶能通过身体里的一半感应到雷吉奇卡斯身上的另一半,就像飞入高空的风筝时不时传递给地上的握风筝线的人一些震颤。

      巨人渡过汪洋、翻越重山、深入地底……然后线断了。

      温室里的迎春花开了又开,新生的世界初始之树抽纸发芽,又在漫长的时光里风化成岩石,石偶孤寂地握着线的另一头等待,终于在近期等到了微弱的回应。

      有时是能持续一个月滴滴答答的声响,有时是胃部隐约的灼痛,有时是脸颊被不断拍打的震感。

      玛瑙听着听着感觉不对劲了。

      她凑到大岩蛇耳边,“我六岁那年,因为不想起床,所以托你吃掉我的闹钟,结果闹钟在你肚子里响了一个月才没电,是不是?”

      大岩蛇庄重点头,确有此事,后来家里再也不用伦琴猫牌强劲电池了。

      玛瑙又说:“十岁那年,咱们去露营,没发现有只热辣娃藏在米袋里做光合作用,导致一直只能吃特辣咖喱,回来去医院养了一周的胃……”

      大岩蛇思索,点头。它觉得很好吃。

      玛瑙最后说:“遇到月光的火山湖,你还记得吧?那时月光还是丑丑鱼,我去写生,把月光的外表画得……呃、我那时候素描也不太行,是惨绝人寰了些……它气得半夜偷偷跳上岸用尾巴扇我俩巴掌,早上起来脸都是肿的……”

      大岩蛇的眼睛里透出一丝疑惑。

      好的,它不记得了。那点巴掌破不了大岩蛇的防。

      总而言之,这哪里是不变之石的共鸣,分明是玛瑙的黑历史大全!

      玛瑙用分析打断石偶,“你的意思是,属于雷吉奇卡斯的半块不变之石现在到了黑曜身上,还和你重新建立了感应?所以雷吉奇卡斯已经……消失了。”

      “没错。”石偶点头,“这就是关于雷吉奇卡斯去向的答案。”

      “该我问了。你在哪遇到的黑曜?”

      很简单的问题,玛瑙从背包里拿出地图,平铺在地上。

      “我们现在在这。”她点了点关都地区。

      “然后我的家乡在这。”她手指滑动到帕底亚地区,“中间的黑圆是帕底亚最有名的陨石坑,我们称呼它为帕底亚巨坑。”

      “然后在巨坑东边的小镇,穴扎镇,我遇到了黑曜。”

      巨人去了西方,消失在地底。很多很多年后,玛瑙的父亲被朋友委托担任矿洞开采的监工,不料宝可梦暴动,危及山脚处玛瑙和母亲临时居住的穴扎镇。

      四岁的玛瑙在混乱中和母亲走散,大哭一场后吸吸鼻子等待救援。

      她贴着树干抱着双腿坐下,低头时和蜷缩在地洞里,把泥土顶得凸起的大岩蛇对上目光。

      凶恶的三角眼、锐利粗糙的关节,光是头部就比玛瑙还要高,现在的玛瑙对当时自己的心态只残留了模糊的印象,她大概是觉得——

      这大家伙酷毙了。

      暴动平息后,母亲来寻她,发现她缩在大岩蛇身上睡着了。

      后来玛瑙又在镇上住了两个月,每天寻得空隙就找大岩蛇玩。等到父亲工期结束,她挥挥手和小黑泥鳅告别,这名字是她取的,因为大岩蛇把尾巴缠在她身上时,就像邻居家养在水缸里的泥泥鳅在水缸里用身体去勾她的手指。

      她那时对距离和时间都没什么概念,告别时只对大岩蛇说自己住在很远的地方,以后还会到这里找它玩。

      回到家后,玛瑙的父亲推开后院的门,惊呆了。大岩蛇在后院拱开一个土坡,半个脑袋埋在土里,如和玛瑙初见那般探头探脑。

      石偶幽幽地说:“是倒贴啊……”

      玛瑙:???
      好现代的用词。

      石偶看出玛瑙的惊讶,“我虽然久居地下,但还是能从偶尔来到此处的人类口中得知地面发生的事情。就像你用的这个带电的铁块,被称作手机?”

      “对的。然后屏幕里面这些小图标叫应用程序,也可以简称APP,可以聊天拍照。”

      玛瑙偷偷观察石偶的样子,它听得认真,身体都向她这边倾斜。

      石偶好像很喜欢人类。

      玛瑙拿了支炭笔,在草稿上勾勒出屏幕的形状,怕石偶看不清,她特地画得放大几倍,挨个儿介绍了能想起来的APP的作用,一直说到口干舌燥才止住。

      她还记得石偶的问题,手向后一撑,“可惜我的手机在路上没电了,不然还可以给你看照片。照片都是我父母拍的,初遇的事我其实记不太清了,也是父母一边翻照片一边讲给我的。”

      “等我再长大些,拿到联盟的训练家许可证,就可以把黑曜装进精灵球,带着到各处冒险了。”

      石偶伸手,三指在玛瑙面前铺开,“给我看看。”

      “手机?黑曜的精灵球?”

      “手机。”

      “哦,给。”

      六寸的手机放在石偶宽大的掌心,如同一个袖珍的玩具。玛瑙乐观地想,照片和聊天记录都有备份,弄坏了也没什么。

      微弱的电弧在空气中划过,手机的屏幕顿时亮起。

      用电属性招式充电?

      玛瑙队伍中没有宝可梦掌握电属性招式,她新奇地看着右上角的电量从百分之一缓慢增长到百分之二,从背包里拿出了快充线。

      “用这个。”玛瑙跃跃欲试,石偶照做,电量很快跳到百分之五,成功开机了。

      玛瑙伸手想要调出照片,石偶伸出另一只手阻拦,“有电危险,等会再看。先问你的问题吧。”

      第二个问题。

      能问什么呢?

      石偶的回答真诚地近乎毫无保留,结合之前听到的对话,她有一个大胆的猜测:“黑曜把你吃掉,就会成为完整的雷吉奇卡斯?”

      实际上玛瑙现在感觉自己还在做梦,她揪着大岩蛇的侧脸,扯不动,她憨憨的小伙伴真是传说中的宝可梦预备役?它如果真有雷吉奇卡斯的力量,还会在争夺树之心的比赛中赢得那么艰难?

      石偶:“不对。”

      石偶伸出两指,分别冒出火焰和寒冰,两指并拢,火焰熄灭,寒冰蒸发,只留下水蒸气。

      “雷吉奇卡斯的力量分开后,就如同火与冰,再次聚合只会相消。”

      玛瑙猛地站起,答案呼之欲出,“所以……”

      石偶接过她的话,“所以吃下我后,你的大岩蛇不会再继续成长,它会变成一只普通的宝可梦,然后终有一天进化。”

      这就是玛瑙寻求的答案了。

      玛瑙垂在两侧的手握紧又放松,一手扶额,一手张开挡在她与石偶之间,后退,等跌坐在大岩蛇身上时,她才感受到些许安抚。

      她薄荷绿的眼瞳中燃烧着火焰,顺着交汇的视线也点燃石偶空洞的眼底,“难以置信……”她缩着肩膀,心如擂鼓,终于勘破隐藏的奥秘,“你竟然想被吃掉。”

      一份堂而皇之的邀请。

      自然界中的确存在宝可梦之间的捕食关系,电海燕捕食离群的刺梭鱼,勾魂眼吃掉小碎钻,但雷吉奇卡斯创造的宝可梦——应该能算宝可梦吧——会说话的宝可梦竟然主动要求被吃。

      玛瑙问:“你不恨人类吗?不想报仇吗?”

      石偶摇头,“初代的树不在了,我也不是雷吉奇卡斯,爱恨对我毫无意义。”

      活了上千年,见证无数生死,它已经很累了。

      玛瑙来回踱步,“黑曜很听我的话,我可以阻止它吃你。”

      “是啊,所以我本想在你醒来前解决的。”石偶摊手,“事情变麻烦了,但结果不会变。”

      玛瑙几次欲言又止,闭眼思考片刻无果,“再给我些时间。”

      “请便。”

      石偶离开了。

      玛瑙一下子泄了气,她张开双臂,呈大字仰躺在松软的泥土上,有气无力地叹息,“好累啊……”

      大岩蛇伸过头来,尾巴勾着固定精灵球的腰带。

      玛瑙接过,重新系在腰间,顿时安心不少。

      大岩蛇又用脑袋拱她的腰腹。

      玛瑙顺着它的力道毫无诚意地挪开一掌宽的距离,手胡乱拍了两下地面,“过来吧。”

      窸窸窣窣。

      空隙只够大岩蛇塞进半个脑袋,玛瑙一翻身,手脚并用扒住圆润的头部,像只树袋熊挂在大岩蛇的脑袋上,“说说,我和你是怎么来到这儿的?”

      大岩蛇无声地张开嘴,代表上下颌两块石头夹住玛瑙的手臂轻轻碾磨。

      哦,把她和免疫细胞一起吃掉了。

      “怎么什么都吃啊。”玛瑙无奈地抽出胳膊,托住大岩蛇的下巴往上一合,“现在好了,别人瞧上你的好胃口,准备在里面给自己安个墓呢。”

      她偏过头,贴在大岩蛇的鼻梁上,压低声音,“你说它会不会在骗人啊?实际上你吃掉它,然后雷吉奇卡斯就会借用你的身体复活……”

      “它”是在指代石偶。

      玛瑙越说越小声,最后抓了下头发,放弃了,“好吧,我也觉得不可能。”

      那又能怎么办呢?黑曜身上的不变石依旧是颗定时炸弹,只有吃掉石偶才能解决,可是石偶分明、分明……

      玛瑙灵光一现,“你能不能吃了它再吐出来?”

      黑曜左右两只眼睛透出同样的迷茫。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 黑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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