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鬼》川谷

15、纠纷二

　　包间沙发上坐着一个戴着大金链子、眉间一道疤的油头中年男人，沙发后站着三个体格强壮、凶神恶煞的保安，乍一看宛如流氓地痞。

　　纪瑶和倪妙云站在沙发对面，一个在前，一个在后。

　　“啪”男人打了个响指，右手一伸，后面立马有人递上一根雪茄，随即一人送上火苗。
　　三人动作配合行云流水，十分默契。

　　“小云，你这事做的是不是不太地道？”男人喷了一口烟雾，然后抬了抬下巴。“你说你上班时间跑到外面去，这叫什么事？”

　　“马哥，是那个人他扯我衣服！”倪妙云躲在纪瑶身后，神色羞愤，眼中满是泪水。

　　马哥皱眉喝道：“扯你衣服，你和保安说呀，你直接跑外面去，还往客人脸上泼水，我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是我泼的水，和她没关系。”纪瑶伸手护住倪妙云。

　　“我叫了好几声，他们都没有理我！”倪妙云看了保安一眼，声音微微发抖。

　　马哥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看向纪瑶：“妹子，你和小云啥关系？”

　　纪瑶心跳如鼓，她握紧手心开门见山道：“熟人。马哥，我知道她问你借了二十万，这钱我替她还给你，她还是高中生没时间工作，以后就不来了，还请马哥见谅。”

　　马哥打量了她半晌才道：“妹子，你是爽快人，那我也直说，这合同都签了，你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当我这是酒店啊！”话音刚落，“咔嚓”一声，透明杯子顿时在地上被摔得四分五裂。

　　纪瑶浑身汗毛竖起，心跳漏了一拍，身后的倪妙云更是吓得抓紧她的胳膊。

　　“这事确实是我们的不是，我在这里自罚三杯，还请马哥大人不计小人过！”纪瑶说着走上前，直接倒了三杯啤酒，然后一饮而尽。

　　喝完她把杯子倒扣，然后看向马哥：“不知道我们现在能不能走？”

　　“痛快！不过这啤酒喝着没意思。”马哥从茶几底下拿出两瓶威士忌道，“妹子，你要是把这两瓶酒给干了，那我就当这事扯平了！要是你喝不完，那这事咱们没完！”

　　纪瑶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定了定神，看向那两瓶威士忌。瓶身左下角是750ml的标志，右下角是45%vol。

　　“好！”她直接上前把瓶盖拧开，然后拿起杯子直接倒了一杯。

　　“纪姐姐！”倪妙云一把拉住她，眼神中满是担忧。

　　“没事！”纪瑶拿起杯子深吸一口气，然后直接灌入嘴里，一股辛辣又苦涩的味道从舌尖蹿到脑门。

　　“咳咳咳！”杯子刚放下，纪瑶拍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

　　“哈哈哈！”马哥见状笑了起来，“以为是个熟客，没想到是个生瓜！”
　　“妹子，你要是喝不完尽管说，我马哥可从不干强人所难的事。”

　　“马哥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还可以继续喝。”纪瑶擦了擦嘴，又倒了一杯，然后倒进嘴里。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她屏住呼吸然后直接咽下，这次十分顺利。

　　一杯、两杯、三杯，刚开始纪瑶感觉神经异常兴奋，待第一瓶见底时，胃里的食物不受控制从喉咙涌出。

　　眼泪夺框而出，一开始吐出的是食物，最后变成了黄水，胃还在不停地抽搐。她机械地呕吐着，然后坐在地上。神色无比狼狈。

　　“纪姐姐！”倪妙云上前扶住她，然后急忙抽出张给纸。

　　一旁的马哥见状笑了笑：“妹子，不行就算了！”

　　纪瑶拿纸擦掉眼泪和鼻涕，站了起来，身子微微摇晃。
　　“我还可以喝！”说着她拿起第二瓶酒，想拧开瓶盖，但不知为何使不上劲。

　　马哥看着她颤抖的双手打了个响指，一旁的小弟顿时拿过瓶子，把瓶盖拧开。
　　有了第一瓶的经验，第二瓶纪瑶喝得没有那快。

　　她小口小口慢慢咽下，胃里此刻仿佛被烈火灼烧。最后一杯喝完，她捂住嘴缓了一会才看向马哥。
　　“马哥，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吧！”

　　马哥看了她一眼，然后挥了挥手：“我说话算数，这事就算完了，那二十万，你最迟三天内要给我。”说着他看向倪妙云，“你家住哪？在哪上学我可是一清二楚，你们要是敢赖账，那咱们就走着瞧！”

　　“好，三天内我肯定还你！”纪瑶一把搂住倪妙云的肩膀，“我们走。”

　　脚下仿佛踩着云朵，纪瑶感觉自己眼前的景像仿佛被人加了高斯模糊。待俩人拐过街角，离ktv有段距离后，她再也撑不住倒在地上，摔成了一滩烂泥。

　　“纪姐姐！纪姐姐！”倪妙云试图把她扶起，却发现自己的力气完全无法支撑起她整个人。她看着四周，已近深夜的街头，行人逐渐变少，不时有好奇的目光看过来，其中不乏成群的男人。

　　她一边抱住纪瑶的头，一边惶恐不安得快要哭出声来。

　　正在这时一阵英文铃声突然响起，倪妙云找了半天才发现这铃声来自纪瑶身上。她迟疑一了会拿出了正在响的手机。

　　来电人－元禄，她记得这人好像是纪姐姐生病住院时，照顾她的两个男人其中之一。

　　“喂！”

　　“你是谁？你为什么会拿着纪姐姐的手机？”

　　一切仿佛昨日重现，连说的话都一模一样，只不是过质问的人从她变成了他。

　　“我是倪妙云，纪姐姐她现在喝醉了，你能不能来接一下她？我不知道她住在哪，我也搬不动她。”倪妙云的声音很是沙哑，一听就知道哭过。

　　“啊！喝醉了！你等等，你在哪？”

　　二十分钟后，一辆红色跑车停在了路边，李时和元禄从车里下来。

　　“怎么回事？”李时看见纪瑶的样子，瞳孔微缩，“她的脸是谁打了？”

　　“我不知道，纪姐姐来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倪妙云缩着身子，一脸害怕。

　　“她怎么喝这么多？”元禄凑近一看，只觉酒气冲天。

　　倪妙云眼中闪过一丝羞愧，小声道：“我为了外婆的手术费在KTV上班，刚刚一个男的欺负我，我......我没忍住跑了出来，正好看到纪姐姐，她救了我！然后马哥让她喝酒，说喝两瓶这事才算了结，纪姐姐为了我喝了两瓶酒，出来没多久就倒在了地上。”她的语气中满是愧疚，低下头，紧紧地抱着胳膊。

　　李时见她穿得单薄，把外套脱了下来，直接披在了她肩上。然后他俯下身把纪瑶围巾摘掉，待看见脖间的伤口，他神色剧变。

　　“怎么烫成这样？”元禄失声喊道。

　　倪妙云一看顿时惊得嘴巴微张，一脸惊骇。

　　“我不知道，纪姐姐一直围着围巾，我不知道她脖子伤得这么严重！”她的声音很是慌张。

　　李时小心翼翼地扶起纪瑶，眉头微皱：“她这个伤得处理一下，元禄，我们直接去越爷爷那里。”

　　“感觉遇到你就没好事！”元禄抓了抓头发，看向倪妙云，“你说你一高中生不好好念书跑到ktv打工，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仿佛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倪妙云猛地抬起头，满脸泪痕道：“那你要我怎么办？医生说外婆再不动手术就没几个月好活了？我妈小时候就不要我，我爸是个赌鬼，纪姐姐还因为这事住院了，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说着她嚎啕大哭起来。

　　“诶诶诶！”元禄有些手足无措，“我开个玩笑，你哭什么？”
　　李时一巴掌拍到他的后脑勺：“行了，不会说话就少说两句，还不赶紧把纸巾递过去！”

　　“哦！”元禄摸了摸口袋，递过一包纸巾，“好了，算了错，你赶紧把眼泪擦擦。”

　　“不要你管！”倪妙云抬起头，正一脸怒气，结果鼻涕突然吹起了一个泡，她顿时愣了两秒。
　　“哈哈哈！”元禄捂着嘴笑了起来。

　　李时在一旁摇了摇头，他把纪瑶抱起然后放到了后面的座位上。

　　“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倪妙云看了看他们俩个一眼，然后擦了擦眼泪：“我想等纪姐姐醒过来。”

　　“也行！”

　　车子在黑夜中不断前行，倪妙云坐了一会有些好奇道：“李哥哥，这车子是你的吗？”
　　“不是，这是元禄的车。”

　　“我就说，这么骚包的红色一看就是他的风格。”
　　“你说谁骚包呢？你别以为我没听见！”元禄扭头看了她一眼。

　　“说的就是你！”倪妙云一脸气恼的看着他。想到自己刚刚在他面前冒鼻涕泡，她就想找个缝钻进去。
　　“好了别吵了！”李时按了按额角。

　　俩人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车子停在一个私人诊所前。
　　李时把纪瑶抱下车，元禄敲了敲门，不一会就有一个老先生开了门。

　　见到来人，他有些诧异道：“小时，小禄，你们怎么来了？”

　　“越爷爷，我有一个朋友受了伤，麻烦您帮忙看看。”
　　“赶紧进来吧！”越爷爷看了一眼李时怀里的纪瑶，然后把门打开。

　　半个小时后，李时看向越爷爷，眼中闪过一丝焦急：“越爷爷，怎么样？”

　　“都已经处理好了！”越爷爷掏出白色的帕子擦了擦额间的汗。“你这个朋友可真是相当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年纪轻轻身体虚成这个样子，再放任几年，肯定活不长久！”

　　李时叹了一口气道：“她一直不肯休息，越爷爷您能不能帮忙开点药？”

　　“这个不难，我等会让阿玉把药拿给你，不过还是得好好休息，她现在身体太虚了。”说着他拿起一支笔，“另外这个丫头身上伤疤多，等会再拿点去疤的药，女孩子留疤不好看。”

　　“那我就替她谢过您了！”李时嘴角勾起，“对了，这事可得对我爷爷保密。”

　　越爷爷抬起头眼中精光闪过：“她就是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开了阴眼的人？”

　　“怎么这事连您都知道了。”李时摸了摸鼻尖。

　　越爷爷眼带笑意：“我那小孙子天天在我耳边叽叽喳喳，不想知道也难啰！”说着他把本子合上，“还以为能过几年安生日子，没想到又出了新的阴眼，真是世事难料啊！”

　　李时眼神晦暗不明：“既然您都知道，那您应该也明白我的顾虑。”

　　“要我说，你直接把她带回去最为稳妥，于你于李家都是好事，何必躲躲藏藏。”

　　“这事我并不赞成，您就帮我一次，下次我给您带你最喜欢的酒来。”??
　　“行了行了，我们这些老骨头讨人嫌！走走走！都几点了，打扰我睡觉！”越爷爷佯装恼怒，挥了挥走。

　　“那我就先走了，您好好休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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