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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南阁凶案 ...

  •   林初朗和贺元夕一个被赐居在北宫,一个被赐居在南阁,相隔较远。

      留宫首日,元夕因依恋好友,不顾天色已晚,偷偷溜到林初朗的居处串门。等到了北宫,行过种满花树的庭院,进了林初朗的房室,才更加直截地感受到女帝的偏心。

      只见空绰的房间内陈列着无数珍奇异宝,烧着紫檀香的烟烛。床榻下的软垫高高叠着,床框边系着织金的纱帘。

      “这床也比我那边的软!”元夕坐到床边厚厚的软垫上,把手臂环起来,故作不满地对着好友拿乔道:“不理你了!”

      林初朗正在摆弄房里的一盆花草,听他这么说,哭笑不得地坐到他身边,随意道:“你若喜欢,我吩咐侍从们抽掉一层垫子送你宫里去就是。”

      元夕冲他做一鬼脸,说自己才不稀罕,又打趣着说要是少了层软垫,等到秋季若林初朗受了风寒,自己必被陛下重重责罚。

      林初朗害了羞,想对方已拿自己开涮了好几回,脑袋溜溜一转,想起对方今日在御花园见到九王姬的样子,当即揶揄回去,笑他没见过好看的娘子,世面不足。

      他说这话本是开个玩笑,并未往深处去想,却不料贺元夕的反应竟比他想象的要认真,似乎真被戳中了心事,竟是少见的不还嘴了,且一张脸由笑转怯,连眼眶都有些莹润起来。

      林初朗见他这样,心头忽紧,凝肃地唤了声:“元夕?”

      却见贺元夕咬着嘴唇,抬眸看他,颤颤道:“初、初朗……你有没有觉得,九王姬长得有点……有点像她?”

      “像谁?”林初朗不解他的意思,“像陛下?”他说这是自然的。

      元夕摇了摇头,又道:“像……像阿筝。”

      林初朗这才明白他的意思,心头觉得不妙,扣住好友的肩膀,郑重道:“元夕,我们如今……可都是女帝陛下的人。你和阿筝的事情早就已经成了过去,你也早应该放下了,至于九王姬,她是陛下的亲姊妹,你更不该……”说这话时,他自己的脑海也闪过一个人影,轻易地挑动了他的情思,惹得他也有些难过。

      元夕慌张地打断他说的话,“我知道、我知道,”他喃喃道,“我只是、我只是……”

      林初朗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听没听到他的呢喃,只是过了半晌,顺着他的话茬,接了句:“你知道就好。”说完以后,幽幽叹了口气。

      元夕不明白他为什么叹气,只攥住他的手,安慰道:“你别担心我。”他又说:“我以后不叫你担心。”

      林初朗点点头,看了看外头漆黑的天色,催促对方快些回宫。但元夕摇头,赖在这处不走了,说今夜和他一起睡。他又从袖中掏出一瓶金创药,说要给对方上药。林初朗胸中感动,依他的话把他留下,吩咐下人再拿一床被褥过来。

      元夕笑了笑,催他把鞋袜脱掉,手上已抹了药膏,刚要给他涂擦,又听侍从传来了通报,说女帝听闻了林稚君的腿伤,特地命人送了药来。

      元夕见那药比自己备的名贵,效果也更好,当即弃了自己手里这瓶,换上女帝送的那瓶。药给人上到一半,竟又闻下人通传,说是金尊君也派人送药来了。贺元夕盯着林初朗怔了怔,片刻后笑了,说他走了红运。

      “这头是女帝,那头是皇后,”元夕啧啧道,“林稚君呀林稚君,看来小弟我以后可得仰你鼻息,观你脸色行事了呀。”话音刚落便和对方打闹起来。没过多久,两人闹也闹累了,唤来随侍伺候完洗漱,赏着窗边皎白的新月,抵足睡去了。

      天边的钩月,泛着银银的冷辉,不一会儿藏在了云层后头,凉风吹了一夜,摇尽了院中的落花,直到第二日凌晨才停下。

      ……

      翌日,林初朗和贺元夕起床的时候,都犯了咳嗽。贺元夕正嘟囔着北宫当风容易着凉,一会儿回南阁要给好友送点防寒的药来,便忽见下人前来禀报,说南阁出了大事——

      李徽郎死了。

      林初朗和贺元夕闻言,大惊失色,匆匆整理好着装,向南阁赶去。

      等到了南阁,发现李徽郎居室的院外已挤了不少人。他们拨开人群往李徽郎的房内探,到门口的时候,忽听一声通报,转头见皇后带着人过来,面上十分凝肃。在场的众郎君见到他,纷纷躬身,齐齐呼道:“参见尊君。”

      金徽酒平了众郎君的身,率先走进李徽郎的房室。其余住在南阁的郎君们,好奇的、胆子大的,都跟着进去;胆小的,不愿招事儿的,则回避得很远。林初朗和贺元夕面面相觑一眼,也跟在后面进去了。

      一进去,便见李徽郎已伏在靠窗的桌案上断了气,口中流出乌血,脸颊到脖颈惨白淤肿,垂下的手腕也因血塞而浮筋,看起来是中毒而亡,且已死了有些时候。

      林初朗见了李徽郎凄惨的死状,别过头去,心中惊骇万分,不禁反胃;想起此人昨日还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今朝却成了黄泉枯骨,又不免悲从中过来,转头再看元夕,也是抬袖捂面,眼中泛泪,对面前的景象不堪观视。在场的郎君们或惊惶、或忧虑、或焦躁、或悲愤,种种神色,不一而足。

      金徽酒见到李徽郎的尸身,柳眉一蹙,垂目不忍再看。他吩咐随侍为死者盖上一面白布,然后转身环视众人,将住南阁的郎君一一问了话,但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他又问了李徽郎的随侍,对方回答说自己昨夜一直守在房外并不知房中情形,但却在其间听到过一阵徽郎的哭声。他说自己当时正想进房,但被徽郎喝止,于是便在外守夜,直到凌晨,才发现徽郎已经死去,便赶紧托人禀报了皇后过来。众人听罢,觉得他这一番话说得难知真假无从求证,故而也没有价值。

      皇后先不追究他话中真伪,以侍奉失职为由给了他处罚,又派人将他先行扣下,以待后查。他随后又让自己的随侍在房中搜查,巡看有无可疑之处。

      此时仵作和太医已经过来,经过查验,发现李徽郎的确是服毒而亡,又检查了他周身各处,没有发现别的伤痕,也没有扭打挣扎的迹象,因此初步断定死者乃服毒自尽而死。

      “到底是自愿地服毒还是被情势逼迫着无奈服毒,我看难说……”此时,一位在场的郎君默默同旁边的郎君嘀咕,明显的话里有话。众人也都议论起来,话锋直接指向了没在场的那位芳君。

      贺元夕听了大家议论指摘的内容,凑近林初朗,附耳道:“我觉得他们说得不无道理……”

      林初朗点点头:“李徽郎确实死得太过蹊跷……”

      然而,就在疑论如烟漂浮的时候,众人口中讨论的那人却是以一副“说曹操曹操到”的架势赶了过来,面上不仅不见惶恐,反而带着十足的怒意。

      交头接耳的众人见萧祺缘踏进屋内,个个敛了声色,房内一时静寂下来。

      “请尊君为我做主!”萧芳君一进门,便向皇后控诉了自己的爱犬被人毒害的事情,并一口咬定是李徽郎为了报复他昨日挨打而做的手脚。

      “贱人,这个贱人在哪里!”他圆睁怒目地高声质问,扬言要找人算账,似乎并未察觉到发生在房间内的惨事,等到皇后将现况说明之后,才骤然惊错地敛了怒意,怔了片刻,说自己并不知情。可众郎君并不信他,看他的眼神于顾忌间更多了份憎恶。

      “好一出监守自盗的戏码。”贺元夕忍无可忍地对林初朗说,立即被对方扯了袖子,提醒他住口。他的声音原本不大,但在鸦雀无声的房间里显得刺耳。在场众人十个有九个心底都作这般想法,听见有人开了这个头,又见皇后在场,便又大了胆子当着萧祺缘的面议论起来。

      萧祺缘听了这些话,气得头顶冒烟,指着贺元夕的鼻子骂他栽赃诬蔑,又思及昨日自己因为爱犬扑人的事情与林、贺两人闹了不快,立刻调转话锋,一口咬定是林初朗和贺元夕合谋陷害,冤他名誉,毁他清白。

      贺元夕听他朝自己和好友身上泼倒脏水,当即恼怒,与他争辩起来。林初朗见状,上前一步,走到元夕面前,向萧祺缘行了一礼,沉静道:“萧芳君在上,贺稚君莽撞冒失,方才一时失言,还请芳君莫怪;至于芳君刚才所言臣郎与贺稚君合谋陷害您的论断,实属莫须有的猜疑,还请芳君明察。”说完以后,又向旁边的金徽酒行了一礼,同样道:“还请金尊君明察。”

      正在这时,皇后的随侍从李徽郎床榻的枕头下搜出一物,递交上去。众人一看,发现那是一封信。

      皇后接过信封,拆开拿出信件。由于房间光线昏暗,他便命人将梳妆台旁的灯台拿来。偏巧他是北境人,说话带有一点北境的乡音,在喊身边那位名唤“楚郎”的侍从时发音含混了些,于是叫林初朗产生了误会。

      林初朗听皇后唤他,而自己又离梳妆台最近,于是便顺手去拿了那盏灯台。

      但未曾想移开灯盏的时候,竟见灯盏下方压着一小张残碎的纸片,像是完整的纸页上撕下来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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