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虚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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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应执说的帮手就是池予。
可她认识他那么久，怎么从来不知道他还会跳舞呢？
“据我爸说，我哥在大学的时候就是个神人，专业课年年都是第一，课外技能也是buff加满，什么摄影、英语竞赛、辩论赛都参加过，连这个华尔兹这个什么交际舞也是新生晚会的时候随便学学就会了的，那会儿医学院可都是我哥的迷妹迷弟……”应执像是自己获得荣誉一样骄傲的介绍着，话里虽然夸张却绝不虚假。
“嗯，池医生很优秀……”陈静禾扯动一下嘴角，有些笑的勉强。
她侧头悄悄看了一眼池予，男人正单手拿着手机，低眸安静的看着应执手机上的舞蹈视频，他的侧脸轮廓犀利分明，鼻梁高挺，早已摘掉了那副书呆子味浓厚的黑框眼镜，低敛的眉眼好似藏着星海，深邃又带着温柔。
可陈静禾没忽略，夜晚的星海是冷的，他看向她的眼神也是冷的。
视频不长，其她老师商量了一下要在华尔兹之前再加一小段女生的独舞，所以留给男女合作的部分其实也只有两分钟的时长，考虑到许多人都没有舞蹈基础，挑选的舞蹈动作也是最简单易懂的。
他看完了，修长的大掌还捏着手机，撩起眼帘看向他们两人，神情清冷矜贵：“动作不难，现在就开始练？”
“那就拜托池医生了。”陈静禾深吸一口气，扬起笑脸，话里都是拜托人的客气疏离。
池予唇线拉直，目光凉凉的从她身上掠过，转而走到了教室中央。
她好像没有说错话吧？为什么感觉他又不高兴了？
应执也有点闹不明白，他挠挠头，打圆场：“那我们开始吧？”
池予从男女双方的站姿手势开始教起，指导着应执右手轻轻扶在陈静禾左侧的肩胛骨下端，左手则和陈静禾的右手握紧。
应执听不懂他的专业名词，更摸不准他的右手到底应该放在何处，上下挪动了几次位置，惹得陈静禾痒的差点憋不住笑。
但他每移动一次，池予落在他身上的眼神就更凉了一分。
太阳穴猛跳了几下，池予终是忍不下去了：“行了。”
他沉声开口，让应执让开好好看他是怎么起势的。
修长宽厚的大掌包裹住了陈静禾纤细小巧的手，记忆中的温热又回来了，池予另一只手准确无误的落在了陈静禾的腰处，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近，连呼吸都好似要交缠在一起。
陈静禾眼眸轻眨一下，心跳频率一下子乱了套，视线直直盯着池予衬衫上的纽扣动也不敢动。
他带着她缓慢而耐心的走了几步，向前、向后，横走，转圈……
她身子还是僵硬，但却久违的感受到了属于两个人的契合，不只是每一个舞步，还有心的归处。
应执说他在大学时就是一个风云人物，成绩专业第一，业余的兴趣爱好也总能拿奖，他的优秀是有目共睹的。
高中的他又何尝不是呢？没有她在身边，他一样可以过的风光又肆意，张扬且无敌。
这样优秀的池予，该有多少女生在偷偷的喜欢他啊……
这个交际舞不就是男女生一起合作的吗？在她不知道的时光里，在她无法参与的遗憾中，有那么个女生，同样站在了她现在的位置，牵着他的手，跟着音乐，跟着心声……
“啊！”她忽然踩到了什么东西，脚崴的一瞬间也让她的思绪从虚空中拉了回来，反应过来后她连忙道歉。
“不好意思……”
握着她手心的大掌忽然松开了，陈静禾觉得心脏的某个角落好似也空了一块。
男人向后退了一步，距离一下拉开，明明不远，但却像条鸿沟。
他视线落在她身上，语气薄凉又带着嘲讽：“陈老师练习的时候还是认真点吧，我能力不够，教不了不用心的学生。”
“……”陈静禾咬紧下唇，忽略掉心口的闷痛，抬起的眸子里满是倔强，“对不起，再来一遍吧。”
……
陈静禾没打算练太久，晚自习时间是三节课，她预留了一节课的时间让应执回画室继续画画，剩下的时间她则打算回家研究一下女生独舞的部分。
舞蹈室的位置在教学楼的最高层，三人顺着楼梯下到一楼后便向着校门口的方向走去。
一楼的教室都是高一的班级，现在正值课间时分，有几个认识陈静禾的学生都向她问好，陈静禾点点头，刚想扬起笑容回应，下一秒就发现那几个女生的视线都看向了她的身后。
她的身后跟着的就是池予，男人一身衬衫西裤，身子挺拔修长，正低着头看手机，仅仅只是一个侧脸，就已经深深吸引了几个小姑娘的视线。
陈静禾偷偷叹了口气，这厮自从摘下眼镜之后那张好看的脸就封印不住了，加上这么多年的健身和随着年龄而增长的气质，哪里有人能抵抗的住？
看着那几个小姑娘惊艳痴迷的眼神，陈静禾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心底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腐朽发酸。
她视线看向前方，灯火通明的教室里学生们在互相打闹，讲台上的多媒体电脑也在播放着各种欢快有节奏的音乐，而临窗的教室外站着一个男生，他左手夹抱着一个篮球，右手伸进大开的窗户里，指点着临窗的一个女生的本子，整个人的身体都向窗户内倾斜。
他似乎已经长篇大论过了，但女生还是没有理解，气的他伸手就是一记脑瓜崩弹到女生脑门上，疼的女生捂住了脑袋，再睁眼时眼泪汪汪的，下一秒抓起本子就狠狠打了回去。
男生反应也极快，身子后仰得意洋洋的冲她笑着：“打不着，哎你打不着我笨蛋！”
“张晨浩！”女生气的大叫，错题本冲着他用力丢了过去，男生稳稳接住，下一秒便又嬉皮笑脸的走回了窗边，低声耐心的哄着，头低下去任由女生弹回来也没生气。
陈静禾望着那一幕，只觉得眼睛有些酸涩的难受。
彼时的他们也是这样，那么小的一个学校里承载了那么多的快乐，同样的靠窗位置，一扇白墙隔开了一男一女，却隔不住此消彼长的情愫，隔不住两人的笑容。
应执往前走了好几步，到了拐角处眼角余光却发现身后的两人都没跟上来，转头一看，他哥和他禾姐正呆愣愣的站在人家教室外的走廊上不知道看什么入神得很呢！
“禾姐！哥！”他抬高声音冲着两人喊。
如梦初醒般回了神，陈静禾怔怔的看着应执的脸，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竟然停在了走廊上，鼻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清香，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竟发现池予的身子都快要贴住了自己，两人的距离贴得很近，像是一座大山，他的存在在这一刻强烈到了顶峰。
视线对上的那一瞬间，那双清冽的眸子显得幽深无比，眸光微动间，闪过的是难以诉说的复杂之色，再往寒潭的深处望去，陈静禾恍然好像看见了一丝丝曾经熟悉无比的温柔，像是错觉般，在下一秒又消失不见。
那一瞬间，遗憾如风吹野草，疯狂生长。
“你们两怎么站那儿发愣呢？”应执好奇是什么竟然能让他们两个同时看得出神都忘记要走路为止。
陈静禾摇了摇头，两人都没有说话。
该说什么呢？和他说他们两个曾经也和那两个学生一样，是同窗，是朋友，是有许多瞒不住所有人的故事拥有者？
可又该怎么和他解释如今两人之间的冷漠疏离和平淡陌生？
他们之间的纠葛，如果能用三言两语说清楚就好了，她也不必惦念了那么多年都走不出来。
“哎禾姐，咱们今晚练得还挺好的，按现在这个速度练下去，不出一周我们肯定就能全部学会！”
应执依旧走在最前面，掰着手指头数数，脸上的表情兴奋得意，末了插着腰道：“还是得多亏我哥，要不是我哥会跳，咱们这会儿估摸着还卡在起势上呢。”
陈静禾扯动嘴角回应了他一声，身旁的男人依旧一句话也不说，夜晚的校园路上只有两旁稀疏的昏黄路灯投射光亮，他们并排的影子向前拉长了很多，影子贴着影子，像是有无数的话要说，像是有无数的藕丝没断，像是比真实更要缠绵。
像是错了眼，恍惚中她好似看到了影子的手触到了手，不过一瞬，便又散开了。
他们在停车场分开。
应执要去画室，而她和池予则要离开学校。
“哥你就回家了吗？”应执问着池予。
“去医院。”池予摇头，淡声说道。
陈静禾错愕：“这么晚了还要去医院？”
池予的眼神落了下来，眼里带着一丝似笑非笑：“还有很多人在等着我。”
他的话有些奇怪，但又万分合理，他的病人确实还在等着他处理和出手术方案，他已经不是那个可以把时间全部留给她的少年了。
三人就这么分开，陈静禾走到了自己的车子面前，身后一束灯光亮起，下一秒她便听见了汽车轰鸣的声音，随着风吹而过，池予的车子也消失在了停车场之中。
她低眸，缓缓抬起了右手，手上空空如也，但那一瞬间的触感让她后知后觉的明白。
影子，也是真实的一部分。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虚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