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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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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陵安镇,天上万里无云,蝉鸣聒噪,迎面而来的炎热陈晏白不由自主的皱起眉毛,再过几天都快要入秋了,陵安却依旧这么热。
陈晏白往下拽了一下帽子,双手塞进兜里握紧拳头,加快脚步想赶快回家,毕竟傍晚的闷热让人烦躁到不想在外面多待一秒。
路过一个胡同时,陈晏白却停下了脚步,往上推了推帽子,眯着眼睛看向胡同里面。
这是他回姥姥家的必经之路,不管他自己走还是和孙逢林走,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有声音从胡同里传出来。
他往前走了几步,探着身子往里看,他只能看见胡同深处黑压压的一群人。
距离太远,实在看不清那群人究竟在干什么,他只能断断续续的听到一些声音。
他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他拐进了这条胡同。
越往近走,越能听清楚那群人在说些什么,“贱人,你tm真是一个婊子!”
快走近那群人时,陈晏白拖着声音,懒洋洋的开口说道:“喂~”
最外圈的闻声回头,看到有人过来,眼里充满警惕说道:“滚开,别多管闲事!”
陈晏白没当一回事越走越近,自己也被那群人围在中间,他这才发现最里面是一个女孩子坐在地上,头发凌乱不堪,身上的黑色衣服也是被扯的松松垮垮露出里面的内衣带,还有好多个脚印印在上面。
女孩将自己环抱住,头埋进膝盖里,眼睛却看向了陈晏白。
视线交汇那一刹那,陈晏白心里一惊,这双眼睛。
是她。
“你要是不想和她一起挨揍,就赶紧滚蛋!”为首的女孩掸了掸手里的烟,吐一口烟雾后看着陈晏白。
陈晏白轻笑道:“随意。”
然后,当着他们所有人的面往手机输好110,说:“在我进来之前我已经报警了,警察来的有些慢,不妨我现在再打一遍?”
“你敢!”
“试试?”陈晏白把手伸向拨通的按键。
为首的女孩慌了,“行,算你行!”朝着地下吐了一口唾沫,看着地上的人说:“今天算你走运,江错,你给我等着!”
那一群人跟着离开了,江霖抬手拍了拍身上的土,从地上站了起来整理自己身上的衣服。
陈晏白双手插兜看着她说:“没事吧?”
江霖抬眸看向他,眼睛像是打碎的镜子,“下次别多管闲事,小心引火上身。”说完径直走开。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陈晏白忍不住的笑了,轻啧了一声。
帮她,还成多管闲事了?
真是不讲道理!
随后大步跟上江霖,跟她一起回家。
第二天,孙逢林来找陈晏白出门。
走到楼下,孙逢林就说:“听说你帮江错解围了?”
陈晏白看着他,纠正道:“是江霖。”
“好好好,江霖。你真去救江霖了?”
“嗯”
“我一猜就是你,陵安除了你这个外来人没人敢去救她了?”
孙逢林这么一说,陈晏白停下脚步皱起眉头看向他。
什么叫做除了他这个外来人,没人敢救她了?她究竟是因为什么让所有人对她避之不及的?
孙逢林给他解释道:“陵安是一个小县城,像那种社会小混混很多,并且都是成帮结派的。江错…江霖她从小因为她爸妈的事没少被人欺负,上学以后更不例外的遭到孤立和校园霸凌,她曾经的好朋友都因为她被欺负孤立,遭到校园暴力。她高二的时候,就有一个女生因为和她走的太近,被欺负的患上抑郁症跳楼自杀了,她自然而然也就成了同学嘴里的罪魁祸首。所以慢慢的,没人敢帮她说话,她也没有任何朋友。并且她们家连着两年都有人去世,她也被扣上了克星这个称号。就人传谁和她走的近,就会被克死。”
说完,拍了一下陈晏白的肩膀,“陵安这个县城就这么大,只要有点风吹草动第二天绝对满城皆知,更何况江霖的事。今天上午我从我朋友那儿听说后,我就猜到八成是你救的她。兄弟,听我一句劝,你也就这儿待那么几天,不要给你自己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别多管闲事。”
陈晏白拿开孙逢林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是吗?可他就爱多管闲事,尤其是江霖的事。
一出小区门口,陈晏白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是江霖。或许是缘分,每次都可以遇到她。
“江霖”
江霖听到有人喊她,回头看过去,陈晏白穿着黑色短袖靠在墙上,笑眼盈盈地看着自己,有可能是因为天气炎热的缘故,额头的汗珠浸湿了他眼前的头发。
因为陈晏白这一声,早已蹲守在胡同口的小太妹失策了。
“tm的,江错身上是有什么魔力吗?为什么总有人围着她转,一个外地人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两个小太妹一脸不满的讨论着。
“行了,给老大说一声。”最后她们悻悻离开。
陈晏白看到那两个人的身影,皱了皱眉毛,但走到江霖身旁时又舒展开来。
“嗨,好巧!”
江霖也看到了角落的“熟人”,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说:“不巧,这是在小区门口,又不是在哪?”
“是吗?我又不知道你和我同一时间出门?”陈晏白笑着说道。
“离我远点。“江霖说。
说完江霖转身离开了,陈晏白却不依不饶的紧紧跟在身后。
“我偏不,我在陵安只认识你。”
江霖看了一眼他背后的孙逢林,没搭理他,一直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陈晏白经过孙逢林身旁时,被他拉住了,“你这就回家了?”
“我回家多陪陪姥姥,等我走了她会想我的”说完,又大步跟在江霖身后。
回到家后,孙诗秋和崔美华看见他回来也是一脸诧异,刚出门没多久就回来了。
陈晏白解释道:“外面太热了。”
现在的夏天正是这个季节最热的时候,树上的知了都被热的叫不出声,更何况是人走在大街上。
下午,孙逢林打来电话,“喂,出去玩吗?朋友约我打台球,顺便去酒吧玩玩。”
没等陈晏白拒绝,孙逢林说:“哥,求你了!”
陈晏白眼皮跳了跳。本来他是不想去的,在南渝他都很少去这些地方。
算了,在家也无聊,就当出去解解闷。
“地址”
陈晏白按照孙逢林给的地址找过去,是一家酒吧,但楼上是一家台球厅。
倒是挺会安排的,打完台球直接下楼去喝酒。
陈晏白到台球厅看到孙逢林挥了挥手。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小姑家的孩子,我哥,来咱们这过暑假。”转过头又给陈晏白介绍道:“这些是我兄弟。”
对打几局就转场楼下酒吧了。
一进门,聒噪的音乐刺激着耳膜,五彩缤纷的灯球照射着昏暗的酒吧。
他们提前定了卡座,坐下以后没一会儿就来了几个女生,看样子是他们其中谁的的女朋友。坐在最外圈的女生,被他男朋友圈在怀里还和其他人进行眼神交流。
他和孙逢林坐在外圈,孙逢林靠近他的耳边说:“你不会喜欢上江错了吧?”
酒吧里音乐聒耳,陈晏白没回答他这个问题。
孙逢林继续说:“别对她动心思,你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她是要烂在陵安的。”
陈晏白默不作声,看着转动的灯球打着地面上的色块。一个女生从他身旁走过去,他还抬脚让了让位置。
那个女生坐在旁边的卡座,手上夹着香烟,口吐烟雾,有时还会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等他回头看向那个女生,是江霖。
孙逢林推搡了他一下,说:“听到了?”
陈晏白没理他。
她既然要烂,那也要烂在他的世界里。
他站起来走向旁边的卡座,正好有一个中年油腻男拿着一杯酒,摇摇晃晃的坐在江霖旁边让她喝。
陈晏白伸手拿过那杯酒放在桌子上,看向江霖,“好巧!”
江霖看见陈晏白那一刻,眼底露出了少有的慌张,立马又恢复云淡风轻的样子,掐断手中的香烟说:“是挺巧!”
那个中年男子也反应过来,说“你们认识?”
陈晏白没回答,握住她的手腕把她从沙发上拉起来,江霖尝试着挣扎了几下,没挣开便由着他拉了。
走到孙逢林旁边,说:“我先走了”
一脸诧异的看着他拉着一个女生走了,等他走出酒吧,孙逢林才反应过来他拉着的是江霖。
他刚给陈晏白说完,陈晏白压根没听进去。
出了酒吧,陈晏白把江霖甩在一旁巷子的墙上,江霖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揉了揉被他拉疼的手腕。
“没什么要说的吗?”陈晏白好像压抑着什么,看着江霖,声音低沉的说道。
江霖突然笑了,这是陈晏白第一次见她笑,笑眼弯弯的犹如月牙般,眼眸仿佛有着星辰大海,甚是好看。
但这个笑是带有一丝不屑的。
“你是谁?再说了我都不知道你名字,凭什么给你解释?”
陈晏白愣了几秒,见过这么多次面,他确实没告诉过她自己的名字。
“陈晏白”,他说“耳东陈,日安晏,白色的白。”
“陈晏白,我凭什么要给你解释?”她盯着陈晏白,慢慢的说道。
周围很安静,安静到只能听到酒吧里面传来的音乐声,陈晏白就这么看着她。
江霖见他没反应,转身点了一根烟,将头上的鸭舌帽往下压了压。
良久,陈晏白跟上江霖,站在他面前挡住她的去路,说:“江霖,你真想烂在这里吗?”
江霖听到这话也是一怔,把嘴里的香烟扔在地上用脚踩灭,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向他说:“是啊,我本来就该烂在这里。”
她就她踩灭的那个烟头一样,就是该烂在这片土地里,被人踩进尘埃里。从她出生,从她叫“江错”那一刻开始就注定着要烂在这片土地上,
“江霖,我不害怕被人恐吓欺负,我也不相信谁靠近你就能丢命。
江霖僵住了,看着陈晏白一脸认真的模样,她又笑了,说:“可事实就是这样,你不信,我信。我不希望再有人因为我而丢命,所以以后少接近我,少管闲事。”
“那我把我的命抵给你,从今以后我帮你你改命。”陈晏白低头看着她,语气坚定,“以后你信我。”
“你了解我吗?我们才认识多久,才见过几面?”江霖语气软了下来,逃避他的视线低头看着被她踩过的烟头,说:“我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那种老实本分干净的女孩。陈晏白,从我见到你的第一面开始,你就和这里格格不入,我就知道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总归是要走的,是要离开这里回到你原本的轨迹上的,我只是你这里的一个过客。”
“所以,别在我身上花心思,不值得。”
说完向外走了一步,走到与他并肩的位置,江霖直视着前方说:“谢谢你,这几天的照顾是我许久以来没感受过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