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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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蒙蒙的江南水乡，处处都是一派宁静祥和的气氛，这里的人日出而起，日落而归。丝毫没有受到战争的影响。偶尔也只是几个到县里采买东西的生意人，带来几句关于战争的闲言碎语，大多都是什么日本人占了东三省啦，北京又换了新的军阀啦之类的。这个水乡里的人也都是凑凑热闹，那遥远北方发生的事情离委实距离他们很远很远。
但是说起这个水乡的罗大小姐，估计就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啦，这罗大小姐的家族是这水乡里数一数二的望族，但是到了罗大小姐父亲这一辈已经是人丁稀薄，只有罗大小姐的父亲一人，可是罗父的身体又极不好，虽然纳了几个小妾但是一直没有所出，直到罗大小姐的母亲，也就是罗少爷的正妻终于在众望所归中产下了罗大小姐，虽是女孩子但也从小备受宠爱。可是罗老爷也没有看到罗大小姐长大，在罗大小姐五岁的时候终于过完了他短暂的一生。之后偌大的一个罗家就让
罗大小姐的母亲，一个受封建教育长大的女子操控掌握啦。
罗大小姐的母亲本姓杜，名素琴，只嫁入罗家之后就改姓罗。好在罗素琴虽是封建教育下的女子，但是本身却是一个识大体，讲道理的女人。这样的一个女人虽然有着三寸的金莲，也不懂算术记账，但是她却知人善用，手下的账房先生，布庄伙计各个都敬重她，愿意为她效忠。这样的女人在这水乡成了众女人们明讽暗羡的对象，却是男人们最大的敌人。没有一个男人愿意承认女人比自己强的。
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罗夫人带着一家五十多口，和布庄一百来号人默默的成长生活着。不知道罗夫人背景的人，看到罗夫人总会觉得她是个害羞的女人，不善言辞，长得瘦瘦小小也不美，但是凡事听过她故事的人总会觉得这罗夫人有着一双锐利的眼睛，在她害羞的外表下是一副冷血的铁腕手段。
这就是水乡人们赐予罗夫人的神话般的传奇。而对于罗本清来说，她的母亲是个会哼江南小调的温柔女人。她总会在自己夏夜烦躁无法入眠时，轻轻的抚弄自己，让自己沉沉的睡去。还记得本清六岁的时候，是到了要裹脚的年龄啦，再晚受的罪就更大。可是小本清那个时候已经有记性了，她还记得看到王家婆婆给自己的小孙女裹脚时，两个人都哭的稀里哗啦的，那个时候自己就怕了。看到母亲要给自己裹脚说什么都不乐意，罗夫人看这孩子这么倔强于是也不勉强了。可是二姨娘，三姨娘不乐意，说是不裹脚的女孩子长大后是找不到夫家的。罗夫人看着她二人说，咱们罗家到了这一代就剩下这个女娃了，又何必再让她受这份罪，让她快快乐乐长大不好么。
二姨娘，三姨娘心里虽还不乐意，但是谁让这罗本清是罗家的唯一的宝呢。就算以后长大没有男人要，那也是她罗素琴的事，自己何苦插一脚呢。于是，在别家姑娘都哭哭啼啼的被家人绑在椅子上打断脚骨的时候，咱们的本清光着脚丫子和一堆男孩子在小溪里捉鱼捕虾呢。
但若说罗夫人就这么宠着小本清，那也不是，小本清从记事起就开始认字学算术了。不止男孩子要学的，女孩子的琴棋书画也要样样精通。在教育上罗夫人是绝对的独裁者，不给本清裹脚，不代表不会打她。书不会背，字没有写，算术不对，琴没有练好都是要挨打的。幸好本清从小就聪明，所以这打挨得还少。
这天午后，本清正在练字，可是手里拿着笔眼睛却老往窗外飘。总是有些小蝴蝶呀，小蜻蜓的在窗口晃悠。看着自己还有大半的字没有练完，本清心里不由的急躁起来。下人仲伯的儿子阿旺偏偏在这个时候从窗口走过，一看到平时玩在一起的小伙伴，本清瞅了眼在一边打盹的先生，就悄悄的跑出了书房。
“阿旺”本清捏着嗓子叫，一边追了上来，抓住阿旺的衣领。
“小姐，你走路没有声音的，吓死我啦”阿旺一脸怕怕的表情。
“你要去哪里”本清问
“和二狗他们约好，今天去河边抓鱼去”
小本清眼睛转了转，拉着阿旺就走“这么好玩的事情居然不叫本小姐，找打呢”
“哎呀，小姐。你可别凑热闹啦。我爹知道我带你去河边我又要挨打了”阿旺惨兮兮的说。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就算你爹要打你，我是小姐，你爹会不听我的话”小本清急了，也不扯着阿旺了“你不带我去，我自己去。仲叔知道了，我就给他说是你带我去的”
“小姑奶奶，我带你去还不成么。”阿旺急的快哭出来了“我爹要是真知道了，你可得救我”
“放心吧。包我身上”小本清拍着胸脯保证。
初夏午后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暖的，小溪边的草可能是享受了得天独到的优厚，绿的比其他地方的要早很多。
当阿旺和本清到达河边的的时候，已经有五六个小孩子聚集在一树下了。领头的孩子年纪大些，看到阿旺来迟了，后面还跟着个女孩子，就不乐意起来。
“阿旺，你当奶娘了，后面怎么跟着一个半大的奶娃子”这个说话的孩子以前没有见过本清，大概不知道本清也算是这里的一个小恶霸，也不知道得罪她的后果，所以说话也没有轻重。
“健锋哥，她是我家的小姐，叫……”阿旺的话还没有说完，小本清就挡在他面前不让他再说了。
“你是谁？我之前没有见过你”本清的妈妈教过本清，对于不知道底细的人要先礼后兵。说到教养，本清从小学到大，装淑女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那叫健锋的男孩子看到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问他问题，一时间也不好在粗声粗气了。“我前几天才到这里的，之前在京城”
原来是从城里来的，看打扮模样倒是精致许多，和阿旺他们到有不同。不似这边的男孩子一样粗麻短褂，脏兮兮的。倒是有几分贵公子的模样。但刚才他对自己的冷嘲热讽自己是记得的，本清向来都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的，但你要是你欺我一分，我也定要还你十分的。
“健锋哥哥，我是阿旺的妹妹。你们也带我玩一玩吧。我是好不容易才从家里溜出来的”本清可怜兮兮的说。
一群孩子中，也有不少之前和本清一起玩过的，也知道这罗大小姐不是个好惹的主。这边新来的老大也不能得罪，于是都知道这本清话里不真，倒也不敢得罪。
“既然来了，就跟着玩吧”健锋酷酷的说“不过你可别没事哭哭啼啼的。我最讨厌女孩子哭了”这健锋过去所接触到的世家小姐都是那种瓷娃娃，碰一碰就哭个没完没了，于是特别讨厌和女孩子玩。
“恩，我一定乖乖的”本清点着头。
健锋于是也就当做这女孩不存在，转头和男孩子们嬉闹开了。
“小姐，你这是？”阿旺跟在本清后面悄悄问。
“等会本小姐说什么你都给我点头称是。可别坏了我的大事”本清恨恨的说。阿旺看到眼中，心中不禁担起心来。不过自然不是为自家小姐担心了。
没一会，男孩子们就脱了鞋子跳下小溪，开始捉起鱼来。小本清要是平时，一定也会跳下去一起玩，但是今天她不，她有自己的计划。
看到男孩子们脱下的鞋子堆在一起，其实那个叫健锋的鞋子很好认，黑色的布鞋却偏偏用绸子做鞋面。还真怕别人不知道他家有钱呢，本清想。
偷偷的在河边松软的泥土里挖出了几条蚯蚓，攥在手心里，悄悄移步到那一堆鞋子中。可能是做贼心虚吧，不自觉的抬头看了看。这一看却是吓了一跳，在树下还站着一个男孩子，他不似别的男孩子那样身着短褂，而是一身青衣长衫，比自己还要白的脸上，黑亮黑亮的眼睛好像星星一样好看。被这样一个像玉一样的人看到做坏事，本清本能的觉得丢人，但是马上像是证明自己没有做错一样，倔强的向那男生瞪了回去，然后当着他的面把蚯蚓放进了鞋里。
反倒是被瞪了一眼的男孩子，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本清做完坏事，拍了拍手站了起来。向树下走去。
近看这男孩，个子还真是高呀。自己才直到他的腰而已。“你多大了”本清问。
男孩并没有被本清冒失的问题吓着，反而微微笑着说“13岁”
“好老”本清说。“我没有见过你”
“是么？你只是不记得我了。”那男孩回答道。
“我们之前见过，不可能。你这么好看，我见过的话是不会忘记的”本清认真的说。“你告诉我，我们什么时候见过”
就在这时，河边突然出现了叫嚷声。男孩子们好像一下子慌乱了起来。本清看样子，也顾不得等男孩回答，便往河边跑去。
这时男孩子们已经都上了岸，大家都围在那个叫健锋的男孩子周围，只见健锋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腿。
“怎么了”本清拨开人就问。
“遇上马鳖了”有人回答。
看健锋脸色苍白，应该是吓得不轻。城里人很少见到这个，而身边的男孩子们看似也都很怕这个东西。在水乡，经常听大人们说什么马鳖吃人的故事。
本清蹲下去拉开健锋的手，就看见两只马鳖牢牢的吸附在他的小腿上。
健锋没想到一个小女孩有这么大的力气，居然一下子就拉开自己的手，还好像一点都不怕的样子，顿时就觉得自己的脸面丢了一半。一股脑的就顺势推了本清一把，本清一时没有防备，被猛地一推一下子跌倒在地上。正要大声骂人，却看见健锋要伸手去拽那马鳖，一下就坐了起来伸手打开健锋的手。“你想死是不是”本清情急之下也忘记在他面前装作一副淑女的样子，“你那样做会让马鳖吸得更紧的，真是个什么都不懂得城里瞎子”
“你说什么”健锋听了怒极“你……”还没有说完，就看见本清一副严肃的样子。马上就停下了。就见本清皱了皱眉头，伸手脱下脚上的鞋子。对着马鳖就狠狠的拍下去。
健锋被本清突如其来的动作下了一跳，接着就是钻心的疼痛。心里认定是这女孩是在刻意借机报复自己，于是怒极反手挥向她。
本清本来就离他近，又在专心拍马鳖，于是健锋一手下来头正好被打个正着，跌在地上一时也起不来了。
周围的男生突然叫了起来，原来被拍打的那个马鳖已经掉落在了地上。健锋刚才一手挥下去的时候已然觉得后悔，现在看到那马鳖掉了下来，更加觉得自己的不是了。忙看向本清，本清这时看到掉落的马鳖嘴角露出了微笑，也不在意刚才的那一巴掌，做起来捡起一边的鞋子向另一只拍了过去。
健锋这时已经静静的坐着不阻止本清了。他低头看着这水嫩嫩的娃娃，不禁觉得佩服了起来。明明就是不大的女孩子，却有着别人没有的勇气和机智。看来自己是真真小看了她呀。
看着剩下的一个马鳖掉下来，本清套上鞋子站了起来。
“谢谢”健锋真心的说。
“光谢谢是不够的，你刚才打我的那两下我可是记得的。你是要还的”本清一本正经的说。
还从来没有人让他怎么低三下四的说过话，健锋的少爷脾气也上来了“我说了就罢，你是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那是你的事。至于我打你，那是我无心之过，谁让你冒冒失失也不知轻重”他赌
气的说。
“哼，早知道救了一个白眼狼，我就让你被马鳖吃了好了”
两个孩子都咽不下这口气，于是在小溪边吵了起来。旁边的孩子们怎么劝怎么拉都没有办法把像斗兽一样的两人拉开。知道旁边的阿旺看时间真的不早了，才硬着头皮拉着本清“小姐，再不回去，夫人就要从布庄回家了”
本清一听，马上想起自己是偷偷从家里溜出来的。可一想到自己冒着风险溜出来却没有好好玩，就觉得生气，不由的瞪了眼罪魁祸首。
拉着阿旺对着健锋说“本小姐今天累了，你不要觉得我是认输才离开。等我哪天有空了我们接着吵”
“你可别失言”健锋回道。
“一言为定”说完，本清拉着阿旺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本清离开的背影，健锋的脸上露出了来到这水乡后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多日来压在心头的悲伤一时间烟消云散了。
可不久，随着健锋大少爷把脚插入鞋中，一声尖利的叫声回响在水乡上空、“死丫头，我们等着瞧”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