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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情书(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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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实习期是三个月,现在还不到实习期。”安然难以接受,她刚来一天,并没有做什么违反规定的事情,学校没理由开除她。
“安医生,你来这里一整天都做了什么自己心里不清楚吗?我就直说了,有人揭发你的真实身份是记者,来之后揪着学校学生跳楼事件不放,监控室内有你一整天的行动轨迹,你去了高三10班不止一次,这就是证据。安医生,作为学校领导,维护学校形象是最基本的责任,不管你接不接受,你已经被开除了,人事那边会给你开一个月的工资,这里不欢迎你,你可以离开了。”秦助理冷冰冰道,没有给安然半分解释的机会。
“我知道了。”安然没有试图劝说秦助理,事到如今情况很明显,有人迫不及待想赶她离开。
她可不相信这位秦助理会主动到监控室查看她一整天的行踪。
“会是谁呢?”安然喃喃道。
从她进入学校后接触过的人不少,但刚来一天没机会和什么人结仇。除了这个,举报她的理由就仅剩下一个,她的所作所为触犯了一部分人的利益。
学生自杀,最影响的是学校形象,学校领导都很有嫌疑,可安然在查真相的事情不会这么快传到领导耳边。
“这个场景里的鬼怪是徐诗琪,能和徐诗琪直接接触,又会因为真相的揭发触及到自身利益,同时又有机会接触到秦助理的人……”
他们班班主任,周锐。
周锐一上午不在办公室,这种时候总不可能是跑了。张衡是昨晚发疯的,作为班主任,周锐不可能不去看他,如果他想借机观察张衡都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
遭了,简影去宿舍楼了。
安然心里着急,立即朝宿舍楼赶。简影体内有简约在,生命安全不必担心,可是棘手的从来不是周锐,而是徐诗琪。
徐诗琪一心想复仇,昨晚张衡的发疯肯定是徐诗琪的手笔。青天白日,宿舍楼里没有外人,周锐此时去宿舍楼是自投罗网,简影很可能无端被牵涉进去。
简约说过,他不是徐诗琪的对手。
男生宿舍楼外,阴冷的气息将整栋楼包围,视线之内,宿舍楼外黑雾缭绕,安然在宿舍楼二十米开外的位置便感到了深深的压抑感,越往里走呼吸越困难,手脚像注了铅,越往里走越沉重。
这就是五星鬼怪的实力吗?
安然深吸一口气,手臂上的黑线隐隐作痛,像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血管里爬着,撕咬着,越靠近宿舍楼手臂越痛。
她只不过是想招个员工,招谁惹谁了……
宿舍楼内的门大开,一旁休息室里的宿管大叔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安然踏上楼梯,阴气从四面八方扑来钻入骨髓,寒冷浸入骨子里,饶是她身经百战也忍不住牙齿打颤。
“嘶。”
钻心的疼从手臂处传来,安然手臂上的黑线疯长了数倍,沿着手臂往上蔓延到肩部,她整条手臂都僵硬了。
这才第二天,跟昨天的难度全然不同,触发机制是什么,昨天跟今天有什么不同点?
徐诗琪遇到了周锐。
不,不对,徐诗琪在学校内有很多机会见到周锐,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昨天。
昨天,王洋死了。
王洋的死,是诱发这一切的原因。
安然的眼眸变成血红色,手臂上传来针刺骨髓般的疼痛,每走一步,针便刺的更深些。剧烈的疼痛令她格外清醒。安然闭上眼睛,再抬眼时,眸中一片清明。
她现在需要冷静。
宿舍楼内有东西和诅咒同源,不然没办法解释黑线的疯长。徐诗琪,她就算不是下咒之人,也和诅咒逃不开关系。
安然一步步踏上台阶,身上的气压低的要杀人。周围一片黑暗,宛如不见底的深渊,却在她踏入三楼的瞬间,一切都烟消云散。
*
“安然,今晚你跟我一起睡吧!”
思绪被打断,安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蹲在地上,脸颊湿漉漉的。她下意识抬手擦去水渍,脸上的水却越擦越多。
她在哭吗?
安然盯着掌心的泪水发呆。
“安然,你还好吗?”
一张纸巾递到了安然的面前,她接过纸巾,擦干眼泪:“我没事。”
安然被自己沙哑的声音怔住了。
“你要是不介意,今晚跟我挤一挤吧!”
女生给安然倒了杯水,安然接过捧在手上,热水的温度通过杯子传入手掌,方才针扎般的疼痛顿时缓解不少。
安然缓了片刻后起身,甩了甩胳膊,疼痛感散了大半。
身上凉凉的,安然低头发现身上湿了一大半,面前的床铺上全是水,被褥已经湿的不能盖了。
“谁干的?”安然冷冷道。
“安然你怎么了?”女生被安然的问题问住了,急忙上前查看安然的状况。
自家室友不会是脑子坏掉了吧?刚刚发生过的事情就不记得了?
“我没事。”安然仰起头,露出微笑,眼底却毫无笑意,“是谁干的?”
女生吞了吞口水,往后退了两步:“隔壁宿舍的女生刚才过来……安然,你不记得了吗?是不是受伤了,我们去校医院看看吧!”
“几点了别说话了行不行,吵到我睡觉了。”一旁上铺传来怒吼声,“谁干的又怎样,这种事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今天发什么神经,爱睡睡不睡滚,没人拦着你。”
“你说什么呢,安然是我们室友……”安然身旁的女生替她说话。
“你又装什么好人,刚才隔壁那几个人来泼水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话?”
“我……,我……”女生羞愧低下头。
除了她们二人,宿舍里其他人忙自己的事情什么也不说,目光却不约而同往安然身上瞥。
事情没惹到她们身上,没有人愿意主动给自己找麻烦。
安然淡淡扫了她们一眼,缕了下头发,笑道:“不好意思,给我十分钟。”
说完,她走到卫生间里接了满满一盆水,打开门往外走。
“安然,安然你干什么?”女生急忙跟上去,看到安然咚咚咚敲隔壁宿舍门后又缩回了宿舍。
半分钟后,隔壁宿舍内传来咒骂声:“草,大晚上敲什么门,有毛病?”
门开的瞬间,一盆水从天而降,开门的女生身上从头到尾全湿了。
安然把盆扔到一边,进门,反锁,动作一气呵成。
宿舍里其他人听到室友的尖叫声,纷纷起身往外瞅,一位女生刚从卫生间出来,看到门口安然后忍不住开口道:“卧槽,还以为是谁呢,怎么,没记住打?”
女生拿着毛巾慢悠悠走到安然面前,抬手便要扇下去,手掌在贴上安然脸颊的前一秒被拦下了。
“呦,长本事了?”女生冷笑。
安然微笑:“打人不是这样打的。”
“哈?”
下一刻,女生猛然一个转身,双手被安然牢牢锁在身后,几秒钟后手腕便被毛巾束缚住动弹不得。
“犯贱是吧?”女生被钳制住,手上不断挣扎着,嘴也不肯饶人。
其他人果断下床凑到安然面前,她们这么多人对安然一个,这不得把她打到坐地求饶。
安然歪歪头,脱下校服外套缠在自己手上。
她曾经一拳干爆过丧尸头,区区几个女高中生……
五分钟后,寝室内一片哀嚎。
安然瞥了眼地上的几位女生,跨步迈过去,挑了张干净整洁的床褥直接抱走,临走时还不忘补充一句:“借一床被子,明天还你们。”
短暂的几分钟后,室友看到安然安然无恙从隔壁宿舍出来,手里还抱着崭新的被褥,一时间整个宿舍都安静了。
安然默默收拾起东西,收拾完后往床上一躺,闭上眼睛:“晚安,我亲爱的室友们。”
室友们脸色均是一僵,眼睛惊讶的要掉出来了。
这还是她们认识的安然吗?
安然躺在床上没有立即睡着,刚才她简单回顾了一下这十几分钟发生的事情,很明显,她目前是代入了某人的身份,这个某人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是徐诗琪。
只要她继续以这个身份演下去,徐诗琪早晚会出现,她可以慢慢等。
不到十分钟,安然便感觉到了困意,嘴里打着呵欠,心想:睡前运动果然有助于睡眠。
高中宿舍还执行着熄灯的传统,十一点一到,整栋楼的灯刷一下全黑了。
夜深人静时,安然早已进入梦乡。幽深的走廊上,一条白色的残影穿墙而过,像残烛的烛光随风摇曳,轻轻一碰就会散开。
紧接着,第二个残影、第三个残影、第四个残影,一个个从墙里穿过,一排排成队,在走廊上飘荡,最后齐聚在一间宿舍门口,穿门而过。
深夜无声,宿舍楼里格外安静,连小飞虫的嘤嘤嘤声都听不到。
安然躺在床上陷入沉睡,她梦到自己前世在学校读书的时候,那段早六晚十的时间里,夜晚是一天中短暂属于自己的时光。
她很久没做过梦了。
空灵的歌声回荡在耳边,咿呀哟的嗓音时而浑厚时而清脆,时而低沉时而高昂。安然不知道这是什么语言,她听不懂,却能感受到言语间浓重的情绪,愤怒、悲戚、怨恨和绝望。
安然猛然睁眼,她还在宿舍里。
音乐声并没有就此停住,反而愈发响亮,像是压抑已久的情绪瞬间爆发。
她眼底的余光扫过床铺边缘,仅有两米长的床架旁,站满了一个个白色的残影。
残影一动不动,也不说话,就这样站在她床边,低着头,面无表情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