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ME GOES BY》南宫一枝花

6、第 5 章

　　第五章
　　在魔法部专利登记司工作的拉文克劳巫师Archie·Stone，有些不耐烦地在等待预约好的客人，今天下午只有一位预约专利申请登记的巫师，Archie还想着早点办完手续提早下班去对角巷给今天生日的儿子买点额外的礼物。
　　因为专利登记的申请是匿名提交，虽然不常见，但是有些需要保密的事宜是不会提前写在登记表上的，Archie在经过麻瓜界那种细致的条文法律的培训课后，也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只是把需要签名和认证的空白表格都提前准备好，想着让那个巫师能够加快速度，这样自己也能提早走人。
　　下午一点的上班钟声敲响没多久，Archie巫师发现司里的会客室壁炉亮了，这个巫师提前来了！Archie心里更高兴了，可是等他抬头的时候才发现事情好像出乎意料。跨出壁炉的耀眼铂金色几乎都有些反光，Archie看着魔法部长的时候还觉得只是部长来视察，可是上议院议长也一同驾临，这也太出奇了。
　　Draco扶着Lucius的手微微用力，好让自家父亲抵消飞路的些许不适，顺便无声用出清洁咒，Lucius拄着蛇杖也给自己不动声色地用了几打魅惑咒，显得更加容光焕发。Draco看着会客厅只有一个接待巫师，有些微微皱眉，“就只有你一个人么？Mr. Stone？”Draco看了眼巫师制服上的铭牌。
　　“啊是的，部长，议长阁下，午安。今天下午只有一份登记申请，专利司的其他同事都去法律执行司培训了。”Archie回过神，赶紧请两位Malfoy入座，因为年度普查即将到来，魔法部每个执行司都要进行条例培训，这也是近几年的常规。Draco微微点头，也好，人少更清净。
　　“部长，今天的专利申请预约是一点半，难道是您……”Archie一边看着Lucius用无杖魔法不停对着整个房间使用清洁咒，一边坚持本职工作，Malfoy议长居然有这么严重的洁癖啊——他居然还升起了壁炉？夏天可都没过去呢！
　　“申请的不是我。”Draco微笑看着这个可能是拉文克劳的巫师，暗暗希望他能别太激动，“但是今天的申请我知道是什么项目，提前过来和议长阁下一起做些准备。”魔法部长说着召唤出一个家养小精灵，命令它开启专属空间通道，手里也没有停地施展着清洁咒和空气清新咒，自家父亲出现的公众场合，空气中不能有任何粉尘和致敏物，已经成了Malfoy家的习惯。
　　看着突然增加的空间通道，Archie心里更疑惑了，他走到桌前拿起那份专利申请，是一项新的基础通信信道的增强魔法阵，上面有些模糊地写着可以增强使用地的麻瓜网络信号，并把麻瓜的无线电磁场兼容进魔法阵本身增强稳定性，估计是为了世界杯的大规模人群而研发的。Archie本人对魔法阵有些了解，这年头为了麻瓜界的各种娱乐无数人发明了各种各样的信号增强方式，就为了手机不离身使用那些五花八门的软件，巫师的魔力越强，对周边磁场的影响就越大。这对于已经享受过各种麻瓜便利的巫师来说，造成的不便实在是太深了，尤其是世界杯马上就到了，如果不能在各种社交媒体上发布自己在现场的见闻，那和没有来有什么区别。
　　Archie原本以为也就是和之前无数个所谓炼金成果一样，这也就是个会在专利申请后变现失败的产物，毕竟现在通用的魔法阵还是Lucius·Malfoy三十年前发明的，斯莱特林老贵族的底蕴成果可不是随便搞点花样就能改进的。但是看部长今天的慎重程度，难道今天的这个专利不会像之前收到的无数失败品一样，居然会有用？也许是看出了Archie的疑惑，Draco也没有继续保密，只是在布下大范围静音咒后解释，“这是我父亲的成果，今天他会亲自来提交专利申请。”
　　Archie看着坐在沙发上的Malfoy议长，了解的点头，原来是Lucius·Malfoy阁下又改进了这个魔法阵啊，那怪不得想亲自来提交呢，因为之前的魔法阵至今没有被完全破解，似乎是用了很多家族不传之秘，这就很好理解了。尤其专利司至今还没有被部长批准开展□□，任何要申请专利的人都必须本人来提交资料。Archie正想着把材料给Malfoy议长签名办手续自己还能按原计划早下班，不由得觉得部长大人提前来真是个大好人。
　　Lucius喝着家养小精灵端上的红茶，一看就知道这个年轻的拉文克劳误会了，他柔和丝滑的嗓音不自觉带上一丝笑意，“哦不是我，Stone先生，是Draco的另一位父亲，Master Prince今天会来。”
　　Draco好笑地看着像是中了石化咒的巫师，无奈的给他用了一下清水如泉接着一个干燥咒，Archie好像现在才反应过来Master Prince代表的含义，他感到自己的心脏已经到了喉咙口要跳出来。
　　Lucius蛇杖上墨绿色的宝石蛇眼发出一道柔和的光，见状Draco赶紧扶着父亲起身看着空间通道，若隐若现的翅膀声从幽暗的通道里传来。不一会儿，两批飞马拉动的马车就从空间通道出现在施展过空间咒的专利司会客室。区别于Malfoy家金碧辉煌的招摇，这辆马车并没有很多装饰，黑色的马车车身上只有绿色和银色的藤蔓，在车门处汇成了一个代表Prince的P字。
　　车一停稳，车门就无声的打开，一个同样铂金色的身影优雅轻快地跳下车，冲着极其相似的另两位行礼，“Grandpappy，Papa。”霍格沃茨的魔药学教授Scorpius·Malfoy优雅的问候，毫不违和地看着Draco也快步上前，和自己一起施展起漂浮咒。
　　Archie·Stone巫师，就看到雕刻着无数秘文和阵法的纯黑檀木轮椅被稳稳地从马车内漂浮出，落地都没有发生一丝的震颤。而轮椅上安坐的，赫然是国际魔法联合会名誉会长，霍格沃茨名誉校长，两个世纪以来最伟大的魔药和黑魔法大师，Severus·Prince-Snape。
　　Severus睁开微合的双眼，不意外的看到爱人和儿子果然在现场，近来越来越避世隐居的魔药大师轻声哼了一声，不自觉地抱怨，“我还是，能走路的。”
　　“哦，当然，亲爱的，但是为了你已经七十岁的丈夫那可怜的心脏着想，还是马车更安全。”Lucius俯下身给爱人一个吻，精致的面庞在用了几打魅惑咒的作用下可看不出实际的年纪。不论是门钥匙还是幻影移形，都会牵涉到差错，哪怕有一丝一毫的危险，Lucius都绝对不会允许让爱人去涉险。
　　Draco从儿子手里接过镶嵌着血红色宝石眼睛的蛇杖，和Lucius同款的样式除了蛇眼的宝石颜色不同，这些年它更多地承载了原本的功用——助行。魔法部长半蹲在轮椅旁将蛇杖递给魔药大师，“父亲，我们当然知道您棒极了，但是您可不能怪罪我们担心的心。毕竟守护您的健康是Malfoy家最重要的事情。”
　　Severus看着丈夫温柔的眉眼，别以为他没闻到Lucius身上提神剂的松节油味道，转向儿子诚挚的笑脸，还有另一边孙子不停的点头肯定，饱经风霜的眼神柔和了下来，勾起一边的嘴角，似乎是放弃争辩的点头。Archie巫师看着轮椅上的魔药大师思考不能，几乎是贪婪地想要把年长斯莱特林的形象印在脑海。魔药大师比上一次公开露面的时候，看上去状态好了不止一点半点，几乎可以用精神矍铄来形容——Archie后知后觉地发现三年还是五年前报纸上魔药协会百年年会的大幅照片是Severus近些年唯一的公开露面。比二十五年前的校庆上那重伤濒死的状态可是恢复得好了太多，Archie当年也参加了校庆，当时魔药大师的状态可以说是吓坏了所有人，在Malfoy家，甚至可以说在整个巫师界不计成本的救治下，整整五年还是无法康复，需要轮椅代步，那时候的Prince校长给人感觉简直就是时日无多。
　　而现在，将近七十高龄的魔药大师，花白的头发整齐得梳在脑后，几乎全白的鬓角边几缕发丝垂在耳边，脸上刀刻一般的纹路盘旋在眉梢眼角，法令纹已深刻延伸到嘴角，看上去严肃庄重，身上纯黑色的巫师袍外罩着一件毛斗篷，有些燥热的Archie这才明白为什么Malfoy议长提前升起了壁炉。
　　接过蛇杖的手带着手套，虽然还是细长枯瘦，但是明显能看出只有微微颤抖的手指是有力的。Severus把蛇杖拄在地毯上，看着孙子小心翼翼地把他的双脚从轮椅踏板上挪到地上，在儿子和孙子的搀扶下，慢慢从轮椅上站起来。
　　闭着眼熟悉了一下一瞬间的眩晕和发黑，六十九岁的魔药大师抬眼看了一下一旁微笑的爱人，努力挺直了因为长年伤病已微微有些佝偻的背脊。Lucius温柔的眼神不自觉地心疼，Draco和Scorpius都比Severus高了……曾经高大挺拔的身影在岁月无情的抚慰下也变得单薄，魔药大师在一左一右儿孙有力地扶持下，缓慢带有些许不稳地坐到登记桌旁。
　　“Archie先生，这是我的祖父，Severus·Prince-Snape先生，我的祖父来提交关于改进麻瓜网络信道的魔法阵的专利申请。”Scorpius站在祖父身后像守卫的骑士，青春洋溢的骄傲不自觉地外溢，战后出生的他从小在无尽的宠爱中成长，比他父亲小时候还要飞扬。
　　Severus看着木呆呆一动不动的小巫师，以他现在的年纪和地位，基本上看到谁都能称呼一声小巫师了，魔药大师看着可能是个拉文克劳的褐发小子，慢慢把手上的黑色麂皮手套摘下，流泻的蕾丝下，他指尖微微泛黄的手放在了桌上，代表Prince家主的戒指在无名指上微微反光。
　　Scorpius将祖父常用的长柄眼镜放在他手里，魔药大师轻声开口，“我需要，在哪里签字？”几乎听不出暗哑的嗓音，只比当年的阴沉柔滑低了几分，在现在几乎也没什么人听过魔药大师原来嗓音的当下，甚至都听不出来差别。Lucius看着爱人微微颤抖的手，心里长叹，Severus的后遗症中，最大的遗憾就是无法控制的神经颤动，让他极难保持双手稳定，这对一个魔药大师来说，实在是令人感到忧伤，看了眼身边的孙子，幸好Scorpius天赋卓绝，现在能替他分担一些前期处理工作。
　　Severus分了几分心思控制住颤抖的手，雕刻着月桂枝蔓的长柄眼镜没有再和桌面发出细碎的敲击。他已经有些日子没有亲手处理魔药材料了，不然也不会钻进魔法阵，炼金术的书堆。对一个魔药大师来说，不能亲自处理材料，等于无法控制魔药的成品效果，虽然熬煮魔药时候随着搅拌棒缓慢输入的魔力对于控制力精纯的魔药大师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前期处理不能插手，让在魔药领域秉持完美主义的Severus，总是不放心成品的效率。哪怕从Draco到Scorpius，每一个Malfoy都是他满意的学徒，可是无法亲手处理材料始终是Severus的遗憾。
　　终于回过神的Archie按住狂跳的心，用力咳嗽清了清嗓子，幸亏他是个拉文克劳，如果是赫夫帕夫估计已经晕倒了，怀着激动的心情，Archie嗓门出奇的高，“尊敬的Prince校长，真是太荣幸了，见到您，我真是太高兴了！”
　　他赶紧把早就准备好的材料递过去，看得出魔药大师在竭力控制双手，他举着眼镜仔细查看材料，也只有在这时候才露出一丝和年龄相符的神态，像一位上了年纪的老绅士一样，慢慢地在羊皮纸上留下自己的签名。签到第三份的时候，Draco默默伸手扶住Severus的手臂给他借力，魔药大师点点头，等所有文件签署完毕，Scorpius拿起材料，“前面空白部分我来填写。”他冲着Archie点头，坐在一边开始替祖父补充文字。
　　Severus放下眼镜，呼吸有些重，但是没有恼怒，他清楚知道这种小事其实完全可以让魔法部工作人员上门办理，以Lucius和Draco现如今的地位，哪还有需要他亲自出门办理的事情呢。但是至今以“专利申请需要保密，并防止专利偷窃和虚报”为由，没有开通专利司上门登记服务的魔法部长的小心思，他何尝不明白——让他多出门走动，会让身体得到活动，加助他的恢复。
　　Lucius不止一次偷偷和儿子孙子担忧的眼神他怎么会看不到，魔药大师避世不出，几乎不出门，说话越来越少，近几年还有了嗜睡的症状，对经历着漫长恢复期的身体不见好处。可是生性不爱热闹的Severus对所有公开活动都兴趣缺缺。Draco和Astoria当初在战后敏感时期为了避嫌，只邀请了小范围亲朋的婚礼也只是露了一面。之前还能说是身体不好，精力不济，但是这几年哪怕精神好，兴致高的时候，连去对角巷或者新开的商业街看看魔药或者黑魔法书籍周刊，看看原材料的提议，都不能打动他从庄园离开一步，除了Prince庄园和Malfoy庄园，他几乎哪里都不去。在看了无数麻瓜的康复书籍后，Lucius和Draco约定，让专利申请和其他只要与Severus研究相关的项目申报变成只允许本人亲自办理，以尊重规则的斯莱特林的本性，他是不会挑战这种无伤大雅的权威的，而且哪怕仅仅是到魔法部，也能让他出门走走。
　　Scorpius拿着写好的材料过来，和Archie无缝对接起申请程序，这个魔法阵他深度参与了研究，虽然只是给祖父打下手，基本情况他都了解。Severus默契地看着身边同样对着他温柔微笑的Lucius，刚想开口，就看到Lucius挑眉，而Draco就奉上了一个绿色的细颈瓶，“父亲，您的缓和剂。”
　　Severus微微皱眉，显得他依然黑色的眼珠带上一丝无奈，每天一次，加了凤凰泪的特殊缓和剂，由Draco——这两年是Scorpius亲手熬制，喝了三十年未曾间断。
　　Dumbledore的扁毛畜生福克斯在战后不知所踪，Harry·Potter在五年后那次校庆似乎是受了刺激，执念了一般满世界寻找，终于在一个新西兰的什么魁地奇球队的吉祥物身上找到了线索，Draco当时在土耳其出差，得到消息时不顾合作谈判用跨国门钥匙赶到当地，一番威逼利诱，福克斯似乎同意每天流泪提供一瓶眼泪，但不肯跟着Draco离开，只是靠着Harry·Potter不停鸣叫。为了安抚已经快被愧疚淹没的救世主，也为了配合Lucius在魔法部的改革和他的未来，Draco签订了凤凰泪购买协议，以市价支付凤凰泪的费用，让Harry·Potter，不，是Harry·Potter的凤凰成为了长期魔药材料供应商。
　　Severus看着Draco坚定的样子，刚想说今天状态不错不喝药的想法消失在嘴边。魔药大师的眼睛依然是深不见底的黑色，只有年龄带来的一丝丝的浑浊，让他的眼神不再锋利如刀，也只有看着亲人的时候才会流露出温柔和慈祥。虽然副作用不少，但是不可否认，加了凤凰泪和无数珍贵材料的缓和剂让他逃过了必死的结局，结合Malfoy们不计代价的守护，多了这绵延漫长的三十年平静的生活。
　　顺着儿子的手，将药剂慢慢喝尽，有些乏力的魔药大师靠在儿子胸膛，看着Lucius不由分说用漂浮咒把他送回熟悉又爱恨交织的轮椅上。Scorpius已经交接完毕，过来搀扶着自家另一位祖父，Draco看着依旧难掩激动的拉文克劳点头，“今天的事请费心，Archie先生，那么，日安。”
　　等Archie回过神来，刚才短短一小时的场景好像做梦一样，忘了要提早下班的拉文克劳，第一个念头是去档案室翻看前几年的预言家日报，再到茶水间去炫耀一下今天的大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