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败之地》苏行梦

35、第三十五章 余烬02

　　第三十五章 余烬02

　　方轻燃全身心投入了新工作。虽然是半路进入项目，但她基础扎实，能力又强，跟着付超和同事们一起学习讨论，很快上手。

　　两个月时间，景明科技顺利完成了两轮竞标。为此，技术部经常通宵达旦地开会和加班，连五一劳动节假期都没有完整休息过。

　　方轻燃却浑然不觉疲倦，比在博鸿时舒心多了。比起工作本身，团队的气氛太重要了。

　　竞标结束后，齐年给技术部放了三天假，以轮休方式，让每个人都好好休息休息。

　　一周例会上，邹明达通知了一件事：“周末接到麟跃发来的消息，他们新上任的执行董事准备对所有通过第二轮竞标的公司都进行一次实地考察。”

　　齐年有所耳闻：“果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听说换了人？”

　　“嗯。不过严格来说，之前的叶沛只能叫代理，虽然代理的时间有点长，”邹明达说出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原本叶老爷子定下的继承人一直是长子，可惜这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少爷半点没遗传到老爷子的商业手腕，反倒遗传了母亲的艺术细胞，醉心于画画，不愿意接手家业。”

　　张煜霏好奇道：“现在这位大少爷是突然想通了？”

　　邹明达摇头：“不是，他去世了，接手的是他儿子，独生子。”

　　张煜霏打个哆嗦：“咦，细思恐极。”

　　许鸽问：“这么说，这位新的执行董事岂不是很年轻？”

　　邹明达：“嗯，才二十来岁。”

　　许鸽难免多想：“虽然只是代理，也算大权在握几十年，因为老爸一句话就要交给侄子，叶沛能甘心？“

　　张煜霏思索道：“不甘心也没办法吧。叶老爷子一开始执意要长子继承，说不定就是看透了叶沛没有商业才能，只能当个守成之君。不然以麟跃的实力，要是能早点转型，搭上智能化的快车，也不会在短短十年里被晴光集团后来居上。”

　　邹明达客观地说：“晴光起步晚，麟跃那时候已经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集团了，一个光脚的，一个要动既得利益层的蛋糕，难度不是一个级别的，不能这么比。”

　　张煜霏眼珠一转，露出有好戏看的坏笑：“所以嘛，内有压力，外有危机，更期待这位年轻的董事长会打出怎样的操作了，希望不要让我们失望。”

　　齐年总结道：“好了，麟跃内部的事在外面不要多说，总之这个项目咱们势在必得。明达你和麟跃那边保持沟通，做好接待准备。付超，等过两天轻燃休息回来了，你们再捋一遍方案，测试设备务必调试好。”

　　付超：“好。”

　　齐年又对张煜霏和许鸽分别布置了工作。会后，大家继续投入紧张忙碌的工作中。

　　转眼到了周末，难得不加班，张煜霏约方轻燃出去逛街，方轻燃欣然答应。

　　张煜霏先带方轻燃去了她常去的美发沙龙染了头发，又去商场买衣服。

　　“这条裙子你真不要？”张煜霏拎着一条黑白拼接的修身连衣裙，满脸可惜，“很衬你诶！穿起来超级好看。”

　　方轻燃扫了一眼，不感兴趣地移开视线：“不用，有类似的。”
　　“诶？那怎么没见你穿过？这两个月就见你翻来覆去地穿衬衣了，”张煜霏高高撅起嘴，“虽然也很好看啦，但我们漂亮女生就要多穿漂亮衣服！”

　　方轻燃被她的可爱逗乐：“这件留在星州了，没带过来。”

　　“你说你，带这么多长得差不多的衬衫，居然忘了带这么漂亮的裙子。”张煜霏遗憾地把衣服挂了回去。

　　方轻燃轻描淡写地说：“那就不要了，买新的不好吗。”

　　张煜霏挽住方轻燃的胳膊：“也是，走，我再帮你参考参考，在深圳夏天的衣服再多也不算多。”

　　大半天逛下来，两人手上都提了大包小包，走进一家咖啡馆略作休息。

　　一坐下，张煜霏边扇风边说：“累死了，下次逛街把邹明达叫出来，给我们提包。”

　　方轻燃不动声色地问：“你和邹总监平时也会约出来玩吗？”

　　张煜霏理所当然地说：“会呀，有的地方还是搭伴玩比较有意思，只有叫他了。许姐和付超都是有家室的，至于齐年，谁会想休息日还见到老板啊。”

　　方轻燃想了想，露出微笑：“他肯定会乐意的。”

　　张煜霏哼了声：“他当然乐意了，一个本地人，好吃的好玩的还没我知道得多。就当帮他刷经验了，以后他可以带他女朋友玩。”

　　方轻燃笑而不语。

　　中途，张煜霏去了一趟卫生间，回来时神色十分古怪。

　　方轻燃：“怎么了？”

　　张煜霏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要不要这么巧，刚刚还说他来着，居然碰上了。”

　　方轻燃略一思索：“邹总监？”

　　张煜霏点头。

　　这种地方，加上张煜霏的反应，方轻燃马上有了猜测，表情却不大相信：“他和女生在一起？”

　　张煜霏往右边挪了挪椅子，示意方轻燃往某处看：“对，就在柱子那边，轻燃你这个位置应该可以看到。”

　　方轻燃定睛一望，果然在绰绰人影中发现了邹明达的身影。

　　邹明达一身休闲装，礼貌地对坐在对面的女生说着什么。

　　张煜霏自言自语一通分析：“上周我约他去citywalk的时候他什么也没说啊，女朋友应该不至于，那是正在接触？暧昧期？靠，我不会成小三了吧。”

　　“煜霏你先等等，我觉得都不是，”方轻燃观察了片刻，说出自己的结论，“他应该是在相亲。“

　　张煜霏一愣：“相亲？”

　　“嗯，感觉两个人不太熟，像是第一次见面。”

　　张煜霏醍醐灌顶，过了会，忽然觉得没意思极了，恹恹道：“哎，看来免费的提包劳动力是没有了。”

　　方轻燃好笑地说：“说这些太早啦，又不一定会成。”

　　张煜霏搅拌咖啡，撇了撇嘴：“其他不说，他硬件条件确实挺好的，相亲肯定没问题。”

　　“相亲是看双方的。”

　　张煜霏走了会神：“啊？你说什么？”

　　方轻燃没有回答，余光一瞥，说：“他们结束了，要走过来了。”

　　张煜霏手指一紧。

　　咖啡馆大半连在商场里，延伸出去的露台上摆了几张桌子，门面很小，她俩坐的位置又是进出门的必经之地，只要没瞎都能看见她们。

　　邹明达果然放缓脚步，在方轻燃和张煜霏面前停下，惊喜道：“煜霏，轻燃?这么巧，你们……是在这边逛街？”转头对同行的女生礼貌解释，“我两个朋友。”

　　张煜霏对那女生友好一笑：“同事。”

　　那女生矜持地点点头，对邹明达说自己还有事，毫不留恋地先走了。

　　邹明达顺势在小圆桌的第三张椅子上坐下。

　　张煜霏皱眉：“你怎么回事？”

　　邹明达：？

　　张煜霏的语气很不客气：“不送送？有你这么相亲的？”

　　邹明达怔了怔：“你怎么知道?”

　　“难道不是?难不成那是你女朋友?”张煜霏夹枪带棒。

　　“ ……是相亲，“邹明达好脾气地说，“不过已经说清楚了。”

　　张煜霏扯扯嘴角：“挺漂亮的啊，这你都看不上？要求很高嘛。”

　　邹明达目视前方：“嗯，挺高的。”

　　“应该的，你也不赖，”张煜霏把咖啡喝得见了底，杯子一放，“对了，下周主题公园就不去了啊，万一你和人家成了，多不好。”

　　邹明达沉默一会：“我说的说清楚了，是指的已经拒绝她了。”

　　“那下一个呢？你这么相下去，总有成的吧，还是不打扰你了。哎呀——”张煜霏懊恼地一拍脑袋，“你之前不会一直在相亲吧？不会是因为我才一直没有女朋友的吧？那我的罪孽可太深重了。”

　　邹明达越来越沉默。

　　这时，方轻燃施施然起身，提起自己的包：“煜霏，邹总监，你们聊，我先走了。”

　　张煜霏愣了下，迅速行动：“我也走，轻燃我和你一起。“

　　方轻燃等了一等。

　　张煜霏坚决道：“我和你一起。”

　　方轻燃微微一叹：“好。邹总监，那我们先走了。”

　　邹明达主动把另外几个袋子拎到自己手上：“我送你们吧，这么多东西不好拿。”

　　张煜霏没说话。

　　方轻燃和她一对眼神，只好说：“不用了邹总监，我们还准备看场电影，找个寄存柜就行了。”

　　张煜霏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伸手：“给我。”

　　在张煜霏接过袋子转身要走时，邹明达快速地说：“我妈让我来这儿找她，我到了才发现是相亲。以前我确实听她安排相过几次，但都是一年前的事了，这一年我没相过。”

　　张煜霏眼眸闪了闪，语气轻快：“看来你妈妈很着急，我祝你成功吧。”

　　和邹明达分开后，两人默默无语走了一段路，直到方轻燃问：“还看电影吗？”

　　张煜霏没吱声。

　　方轻燃又重复了一遍。

　　张煜霏才意识到方轻燃在说话，迷茫道：“啊？什么？”

　　方轻燃无奈一笑：“算了，干脆去我那一起吃晚饭吧。顺便，聊一聊邹总监的事情？”

　　张煜霏：“……”

　　两小时后，张煜霏咋舌地看着一桌子美味佳肴，拿起相机拍了张照：“轻燃，你太厉害了吧！”

　　方轻燃解开围裙，在餐桌另一边坐下：“只是摆盘而已，其实很简单的，在国外还是西餐比较方便。”

　　张煜霏尝了一口罗宋汤，连连点头：“好喝！我就不一样了，在英国待久了，对食物的要求是能吃就行。”

　　方轻燃放下心来：“你喜欢就好。”

　　两人一边吃，一边天马行空地从学生时代聊到工作经历，从兴趣爱好聊到职业规划。

　　当张煜霏再一次往杯子里倒酒的时候，方轻燃悠悠然问：“还有吗？”

　　“啥？”

　　“话题。”

　　“呃……”

　　“别逃避了，说说邹总监的事吧，”方轻燃直言不讳，“你是今天才发现他喜欢你，你也喜欢他吗？”

　　“……”
　　张煜霏目瞪口呆：“轻燃，看不出来，你说话这么直接。”

　　方轻燃一语戳破：“明明是你表现得更明显。”

　　张煜霏不说话了，两只手手背抵住脸颊，眉头一点点拧起。

　　现在方轻燃不催了，给足时间让她思考。

　　但比方轻燃预计的时间少了不少，大约不到一分钟，张煜霏便认命地叹息一声：“我脏了。”

　　方轻燃：？

　　张煜霏表情严肃：“我出轨了我的八个老公和十个老婆，我有罪。”

　　方轻燃：“……”

　　张煜霏扶住镜框，一脸深思：“怎么会这样的呢，明明之前没有一点感觉啊。”

　　围观了两个多月张煜霏和邹明达的相处模式，方轻燃一针见血地说：“因为太理所当然，你当局者迷了。”

　　张煜霏认真地想了想，大方承认：“确实，我感觉到不对劲就是因为看见他和别的女生在一起，我……”她捂住胸口，回忆着那时的感受，咬牙切齿，“很、不、爽。”

　　方轻燃被她逗笑：“得感谢那个女生，被危机感刺激，你终于开窍了。”

　　“所以，这就是喜欢吗？”张煜霏感到不可思议。

　　方轻燃眉梢一挑：“你说呢？你嫉妒那个女生，对邹总监有占有欲，这些还不能说服你吗？”

　　张煜霏忙摆手：“不是那个意思，我不会否认这一点，只是觉得，怎么说呢，好神奇啊。”

　　“怎么说？”

　　张煜霏说：“我和邹明达差不多时间来景明的，认识一年多了，经常约出去玩，这你都知道了。之前我是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非要说的话，就是和他在一起很自然，很舒服。

　　“但就刚才那一下，一切都无师自通了，我全明白了，你说的嫉妒、占有，喜欢，我通通体会到了。

　　“就像……就像心里有一把火瞬间被点燃。太疯狂了。轻燃，你懂吗？”

　　她说得有点激动，双手比划，脸颊微红，眸光热烈滚烫。

　　久违的情绪勾动了压抑在内心的情感，方轻燃不由自主地迷失了一刻，恍惚道：“我懂。”

　　她的心里也正燃着这样一片火焰，未曾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