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败之地》苏行梦

25、第二十五章 野火02

　　第二十五章 野火02

　　临近中午的时候，叶珩在星州高铁站接到方轻燃。

　　一见面，叶珩接过女朋友的包挂到自己肩上，弯腰搂住方轻燃，撒娇地拱了拱：“好累哦，没力气了，要和老婆贴贴才能好。”

　　方轻燃拍拍他的背：“情况怎么样？”

　　“目前看起来还好，”叶珩不肯起来，噘着嘴嘟哝，“乖，抱一会，充电。”

　　出站口人来人往，大庭广众下的亲热让方轻燃有些害羞，但没有推开叶珩。

　　抱了一会，叶珩直起身，牵过她的手：“我爸妈说中午一起吃饭，你愿意吗？”

　　方轻燃一开始没理解到：“你们一家三口？那你去啊。早说我就自己回去……”

　　“不是，还有你。”

　　方轻燃愣了：“我？”

　　“嗯。“

　　刚才，叶云说出一起吃午饭的提议，叶珩马上表示：“你俩吃吧，我要去高铁站接我女朋友。”

　　叶云一怔，面露惊喜：“小珩有女朋友了？”

　　叶珩忍不住怼了两句：“怎么了，不行啊？你像我这么大的时候我都出生了。”

　　哪知下一句叶云直接说：“是好事，她有时间吗？叫她一起来吧。”

　　叶珩：“……哈？”

　　蒋菡芮也很意外，调侃道：“你吓着你儿子了，叶云。”

　　叶云不解道：“有什么问题吗？”

　　蒋菡芮只是笑笑，心底冷笑。除了里面躺着的那个女人，我们母子俩的事情，你关心过吗。

　　叶珩想了想说：“我问问她，你俩先去吧。”

　　“所以，就是这样，你不介意咱们就去蹭顿饭，不愿意就算了。”叶珩捏着方轻燃的手心说。

　　方轻燃唔了声：“实话实说，有点突然。”

　　“也不算突然吧，你爸我都见过三次了，还有你弟弟，他那火锅店都快成咱俩冬天的食堂了,”叶珩算了笔账，“我见过你的，你没见过我的，我很亏诶。”

　　方轻燃好笑：“你这账怎么算的？亏的明明是我吧。”

　　叶珩理直气壮：“我没名没分的时候就见了家长，几次都把赵叔叔得罪得不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好感度刷满。现在咱俩生米煮成熟饭，我爸妈还能有什么意见？你说我亏不亏？”

　　方轻燃噗嗤一笑：“一堆歪理。

　　叶珩牵着方轻燃的手往停车库的方向走：“先上车，去不去你慢慢想。”

　　上了车，方轻燃作出决定：“还是去吧，你爸都说了，不去不太好。”

　　“没什么啊。说真的，你不想去我们就不去，我和他们说一声有别的安排。”

　　方轻燃赶紧制止：“千万别，有安排当时怎么不说？一听就是我不想去。”

　　叶珩笑眯眯道：“这么在意啊，好啦，那就去。”

　　方轻燃：“……”到底是去见谁的家长啊。

　　“对了，是不是应该买点礼物？”

　　“不用，这是他们临时起意请我们吃饭，又不是正式拜访。”

　　“那也不太好，还是去买点吧。”

　　叶珩无所谓地说：“后备箱里还有之前别人送我妈的东西，好像是茶叶和红酒，挺合适的，拿出来送就行。”
　　
　　方轻燃眯眼看了看叶珩，扯过安全带系上：“那算了，回家吧。”

　　叶珩立刻认错：“我错了。买，马上买。”

　　于是转到最近的超市逛了逛，方轻燃一边在网上查，一边听着叶珩那也不知道靠不靠谱的推荐，最后买了一盒参茶，一个按摩仪，一套茶具，一条刺绣披肩，加上包装精美的水果礼盒和点心礼盒，六样东西，取六六大顺的意。

　　“就这些吧，”叶珩拎了拎袋子，说，“结账的时候提醒我拿个东西，之后经常要用。”

　　方轻燃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来到收银区，见叶珩径直拿起安全套，一时脸色变换。

　　叶珩大大方方道：“老婆，你想要凸点螺纹还是倍感超薄？啊，还有玻尿酸的。”

　　方轻燃默然几秒，忍着难为情道：“……都行，等会放我包里，千万别混进给你爸妈的东西里了。”

　　叶珩于是全拿上了：“遵命，老婆你保管，用的时候你给我戴上。”

　　方轻燃不想理他了。

　　车库里，叶珩把买的见面礼放进后备箱，塞得满满当当，说：“老婆破费了，下次得让他们回礼才行。”

　　方轻燃随口说了句：“你以后送回来不就完了。“

　　叶珩直起身，转过来看着方轻燃，微笑道：“说得对。赵叔叔，还有你舅舅他们喜欢什么？我提前准备。”

　　方轻燃才意识到话里的含义，别过脸，轻飘飘地说：“你和方峻茂不是加了微信？自己问去。”

　　“哦。”

　　方轻燃走向副驾驶座，叶珩慢吞吞地跟上去，替她打开车门，然后一把拉过她的手腕。

　　“老婆，你说我们是不是马上就要结婚了？”
　　地下停车场的昏暗灯光里，叶珩轮廓分明的脸仿佛电影明星一样英俊。

　　方轻燃忍不住笑了：“虽然你现在看起来很帅，但如果这是求婚，我是不会答应的。”

　　挣开叶珩的手掌，坐进副驾驶座。

　　下一秒，叶珩矮身探进车里，吻住方轻燃。

　　“要不直接开去民政局吧？”叶珩提议。

　　方轻燃轻轻地抓了把他的头发：“别闹。快点开车，要迟到了。”

　　去餐厅的路上，不等方轻燃问，叶珩主动说起了家里这一笔烂账。

　　“从时间上说，确实是那个女人先认识我爸，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反正那时候他们都不到二十岁。我爷爷奶奶把我爸当继承人培养的，要求很高，当然非常反对。

　　“很快我爸就被送出国念书了，美国、欧洲都待了几年，还去过非洲草原写生，反正满世界跑。那几年他和那个女人确实断了联系，我爷爷奶奶都以为他想通了。

　　“回国之后，家里安排他和我妈联姻。我之前和你说过我妈是下嫁，其实她可以不选我爸的，但可能是我爸长了一张很有欺骗性的脸吧，总之我妈看上她了，说服我爸和她结婚，就不用继承家业，可以自由自在画他的画。

　　“本来这样也算皆大欢喜，但我读高中的时候，他和那个女人重逢了。那个女人一直没有结婚，过得也不怎么好。从那时候起家里就乌烟瘴气的。我爸失心疯了一样，像要把亏欠她的几十年都补回来，还把那个女人带到爷爷的寿宴上，给我妈难堪。

　　“我妈当然不可能忍，把她赶走了。没想到那个女人在路上出了车祸，就是这样。”

　　叶珩说完，讽刺一笑：“虽然是我爸，他对我也挺好的，但我看不起他。”

　　方轻燃客观地评价道：“你爸的问题确实很大，如果真的坚定，第一次就不应该放弃她。被安排联姻的时候，也不应该轻易答应你妈妈。搞成现在这个样子，他要负全责。”

　　“嗯。所以等会你不用给他好脸色，他的想法不重要。”叶珩的声音懒洋洋的。

　　方轻燃瞪他：“那你也不用担心赵涵清对你的好感度。”

　　叶珩：“……”

　　很有说服力的反驳。

　　车子驶进餐厅外的地面停车场，叶珩停好车，转头看方轻燃：“紧张？”
　　方轻燃深呼吸：“当然了。”

　　叶珩伸手把人揽过来：“亲一个就不紧张了。”

　　亲了。

　　方轻燃轻喘道：“没用，还是紧张。”

　　叶珩黏过来：“那肯定是亲得不够，再……”
　　
　　方轻燃连忙把他推开，竖起一根手指警告地晃了晃，开始对着镜子整理。

　　叶珩撑着下巴欣赏她漂亮的侧脸，安抚道：“很完美了老婆，你这么优秀，他们高兴还来不及。我爸呢，你把他当个吉祥物就行，我妈的话，其实你见过的。”

　　方轻燃立刻瞪圆眼睛：“什么时候？!”

　　无论方轻燃怎么追问，叶珩就是不说，只神秘地表示：“见了你就知道了。”

　　吃饭的地方是一间中餐厅，叶云和蒋菡芮订了包间。

　　因为叶珩那句话，方轻燃一路惴惴不安。一进包间，对上蒋菡芮的脸，的确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可怎么也想不起来。

　　直到蒋菡芮站起来，向她伸出手：“小燃你好。”

　　看见这个动作，方轻燃脑海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蒋主任？”

　　蒋菡芮有点惊讶，很快微微一笑：“叶珩叫你这么喊的？”
　　叶珩无语地把两人的手拉开，说：“你之前去博鸿，她见过你的。还有这是见儿媳妇，不是公务会见好不好，老妈，怎么还来握手这一套啊。”

　　蒋菡芮悠悠道：“这不是没经验吗。”

　　方轻燃压下心底的惊涛骇浪，回想起不久前和叶珩的聊天，他当时奇奇怪怪的反应，原来是这样。

　　……今晚回去绝对要好好修理叶珩一顿。

　　方轻燃定了定神，笑容得体：“叔叔阿姨好，我是方轻燃，一点小心意，希望你们喜欢。”然后和叶珩一起把礼物递上去。

　　“这么周到，肯定是小燃想的吧？，”蒋菡芮一点不给儿子面子，“这小子愿意来吃饭就不错了。”

　　叶珩帮忙把礼物摆好：“知道就好。”

　　蒋菡芮看了眼叶云：“总算没有白准备。”

　　紧接着，在叶珩和方轻燃惊讶的表情中，叶云从手提包里取出两个厚厚的大红包，封面是比翼鸟和连理枝，分别放了柏树枝条和连理枝条。

　　叶云先分给蒋菡芮一个，两人再一人一个，一起递给方轻燃。

　　“小燃，给你。希望你和小珩平安健康，顺顺利利，一切都好。”叶云温声说道。

　　叶珩震惊地问蒋菡芮：“老妈，你准备的？”

　　蒋菡芮的眉眼缓和了几分：“你爸准备的。他说万一你女朋友带了礼物上门，我们空着手不太好。”

　　叶珩不敢相信说这话的人是他爸。

　　蒋菡芮明显心情很好，催促道：“小燃，快接啊。”

　　方轻燃如梦初醒，双手接过，礼貌地道谢：“谢谢叔叔阿姨。”

　　和叶珩对视一眼，眼神传达着“你爸怎么和你说的不一样”的讯息。

　　叶珩眨眼：我也不知道他今天吃错什么药了。

　　落座吃饭，随着热气腾腾的菜品逐一端上，氛围逐渐热络起来。简单的开场白后，叶云的问题循序渐进：“小燃是做什么的呢？”

　　方轻燃放下筷子，认真回答：“本科和研究生都是学的计算机科学，现在是博鸿的软件工程师。”

　　“是清华和MIT的哦。”叶珩在一旁补充。

　　叶云由衷道：“真厉害。但是我们小珩也不差哦，现在是小有名气的漫画家。”

　　叶珩啧了声：“怎么被老爸你说出来，感觉怪羞耻的。”

　　方轻燃忙接话：“我看过的，我弟弟，还有同学也在追。”

　　如果是平时，蒋菡芮一定冷着脸说叶珩不务正业了，但今天这么说未免太煞风景，只道：“是啊，反正没有一点像我。”语气半真半假。

　　叶珩刚给方轻燃挑了一筷子菜，转头又给他妈挑了一筷子：“哪有啊老妈，我是你生的，肯定更像你。”

　　叶云盛了一碗汤端给蒋菡芮，附和道：“嗯，小珩比我厉害多了，这像你。”

　　蒋菡芮接过汤碗，低下眼掩住神色，浅浅喝了一口。

　　叶珩撇撇嘴，桌子底下，悄悄抓过方轻燃的手，做口型：看，只喝我爸舀的汤。

　　方轻燃吓了一跳，赶忙甩开，瞪他一眼：别乱动。

　　之后叶云和蒋菡芮又问了些方轻燃家里的情况，两人怎么认识之类的常规问题，但也都点到为止，不会让方轻燃有被刁难的感觉。

　　听说她妈妈过世了，蒋菡芮甚至直接说有什么困难可以找她。

　　总的来说，这顿饭虽然是临时起意，但和正式拜访父母也差不多了。

　　接近尾声时，叶云端起杯子，提议以茶代酒喝一杯。

　　“小燃，第一次见面，有点仓促，希望没有吓着你，”叶云看了眼蒋菡芮，“我和小珩他妈妈都很喜欢你，是吧？”

　　蒋菡芮端起茶杯，淡声道：“你代表我就行了。”

　　叶珩光明正大地牵起方轻燃的手，放到桌面上：“那我们就不客气了，谢谢老爸老妈。”

　　方轻燃这次没有抽回手，脸蛋微微泛红，毕恭毕敬地喝了茶。

　　走出餐厅，叶珩对蒋菡芮说：“我们回去了，你俩ok吧？”

　　蒋菡芮淡淡一扫：“你回去就是，我们还用你安排？”

　　叶珩耸耸肩：“那走了，拜拜。”

　　方轻燃乖乖说：“叔叔阿姨再见。”

　　叶云目光柔和，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