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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案中案(上) ...

  •   宋老三在宋家庄的地位就是没什么地位。
      父亲死得早,只留了他一个孩子,那时候不兴寡妇改嫁,宋老三就跟着寡母饱一顿饿一餐长大。宋家庄整个村子都姓宋,村里的男丁按照排行起小名,上了学才会由老师起大名,宋老三一辈子没上过学,排行第三,所以他只有一个名字,小时候叫宋三,长大了就叫宋老三。
      他是宋家庄建庄一百多年来,唯一一个老光棍,这么说也许不太准确,宋老三在四十多岁的时候,有过一段极为短暂的婚姻。短暂到只是办了几桌酒席,还没来得及去民政局领证,住了几天的新娘子突然就卷铺盖跑了。
      宋家庄的男女老少对此事众说纷纭。年轻一辈的说,是骗婚,肯定是骗婚,宋老三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骗光了积蓄,本来不富裕的家庭被这么一闹更是家徒四壁;老一辈的人说这都是命,可能宋老三命里注定孤寡,只能认命;小一辈的孩子没话说,他们吃完了席,看过了新娘子,瞧了第一回热闹,新娘子一跑,宋老三蜡黄着脸呆坐门口听众人说话,宋老三的娘披着一头乱发咒天骂地,哭嚎了一早上,村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们学也不上了,跟着瞧了第二回热闹,这事就算过去了。
      经此一役,宋老三自己已经断了这辈子成家的念头,宋老三的娘但凡再提一句娶媳妇相关的话,他立即转身带着家里的大黑和二黄,到山上的茅草屋过夜。
      对了,大黑和二黄是在逃跑新娘之后,宋老三到集市上买来的两条看家护院的土狗。村里面的人都说,要是早有这两条狗,那女子也不至于能跑掉,不过,这都是事后诸葛亮,多年后人们再谈论起这件事时,仍然不知道其中具体缘由,只因为宋老三对此闭口不谈,就像临死前的蚌埠,他要把这个秘密带到棺材里。
      现在的大黑和二黄已经五六岁了,不同于宋老三的衰老,它们正值壮年,宋老三很用心地养着他们,新一辈的小孩都管它们叫宋老三的狗儿子。狗儿子跟着宋老三,就像跟着散发着香味的肉骨头,几乎形影不离。
      宋家庄这十几二十年来发展得很快,大家拼了命地搞钱,又拿钱拼了命地盖楼,终于在国家收紧宅基地使用面积之前,每家每户都有一栋或大或小或豪华或简陋的楼房,他们散落在旧宋家庄的周围,宋老三家也有。他跟着建筑队去到城市里一个地方一个地方,一块砖一块砖地建起了高楼大厦,挣了钱回到家就翻新了自己家的平房,但他不喜欢空荡荡的,四面刷白的空寂房间,那让他觉得自己生活在一个大号的棺材里,每到半夜,他都会惊醒,觉得透不过气来。
      所以宋老三从建筑队退出后,带着他的狗儿子们在山坡上盖了一间茅草房,天稍微热起来的时候,他就拖着床铺被褥住进去,白天晒太阳,晚上晒月亮,独享天地之精华,村里人都说这宋老三没有媳妇,怕不是要在这里修仙?
      谁说不是呢,这里不仅是宋老三的庇护所,也是那些调皮捣蛋,不完成作业,在家里惹了祸的小孩的庇护所,很多大人在天黑的时候会给宋老三打电话,问一问自家的小混蛋在不在茅草房里,在的话赶紧滚下来吃饭,迟了就只剩下藤条焖猪肉了。
      茅草房的地理位置极佳,往下俯瞰,可以将整个宋家庄大大小小,或聚居,或散居的人家尽收眼底,仿佛是一个天然的瞭望台。
      这一天,宋老三和往常一样,在山下和老眼昏花,头发花白的老娘吃过中午饭后,带着大黑和二黄回到了茅草房,准备睡午觉。连接下了这么久的雨,天终于放晴了,现在正是草长莺飞,天气凉爽的时候,茅草房周围一派生机勃发,放眼望去,皆是深深浅浅,层层叠叠的绿,是绿树成荫,是绿草如茵,是绿水似碧,连天似乎也染成了绿色。
      宋老三躺在简单拼合的木板床上,眯着眼睛养神,大黑和二黄本来撒了欢在草地上追逐打闹,时不时发出哼唧的声音,宋老三放心地入睡了。
      大黑和二黄看主人没有出来陪他们,追逐着往更远的山头跑去,它们一路狂奔,享受着山涧的风,草丛里的露珠,树上的虫鸣。突然间,它们灵敏的鼻子闻到了腐肉和骨头的气味,促使他们更加兴奋地四处寻找。没过多久,它们循着气味来到了一处已经被野猪刨开的坑里,然后两眼放光,冲着零碎的骨头和残肉冲了过去。
      饱餐一顿的大黑和二黄,叼着一根骨头作为胜利品回到了茅草屋旁的草地上继续玩耍,他们追逐打闹,不亦乐乎,等待着主人午睡醒来。
      睡了一觉的宋老三,准备出门干点农活,粗略一瞧,心里正纳闷狗儿子们哪来的这么大一根骨头叼着玩耍,待他定睛一看,心里突然咯噔一下,他迅速伸手从大黑嘴里抢过那根骨头,仔细辨认,下一刻随即腿软瘫坐在地。
      这哪里是什么猪骨头,分明是一根人的手骨!
      那小部分的指骨或许已经被狗儿子们啃食嚼碎吞进了肚子里,但剩下了的部份连起来,依稀还能分辨出手掌连接着小手臂的模样。宋老三起初以为自己会吓得晕过去,他手一抖,骨头落地。大黑以为主人看完就不要了,又去叼起来,准备再一次啃食。不过它也发觉宋老三的状态不对,面色惨白的他,双眼无神,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嘴唇哆哆嗦嗦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大黑担心地看着宋老三,叼起骨头放到他手里,哼唧哼唧叫唤,它看宋老三还是不动弹,张开嘴,伸长舌头就要去舔舐他的脸,一瞬间宋老三闻到了腐肉的味道,这一股令人毛骨悚人的气味终于刺激到他的嗅觉中枢,让他以惊人的速度弹跳起来,迅速往山下跑去,他跑掉了一只鞋,所以只能一边跌跌撞撞一边大喊:“救命,救命啊,死人了,死人了,快报警,快报警。”
      很快尖锐的警笛声打破了宋家庄的宁静,法医和刑警沿着痕迹搜查,很快找到了埋尸地点。
      第一次跟着老刑警李立良出现场的温时颂,看着坑里散落的横七竖八的骨头和腐肉,还有弥漫在空气中恶臭,终于明白为什么上山时,法医给每个人都发了两个口罩。
      可是眼前这刺激的画面和气味,就算是他闭上了眼睛屏住了呼吸,似乎还在无孔不入地浸透他的身体,他拼命忍住不断上涌的干呕,恰巧此时一阵风刮来,强烈的呕吐反射突破了阈值,致使他飞快跑下山,不顾一切昏天暗地地吐了起来。
      李立良在他身后大声喊了一句:“跑远点,跑远点听见没有,我们还要封锁现场的。”他对着法医江松明嘀咕:“见笑,见笑,小温第一次见这个。”
      江松明正在用相机给每一块骨头拍了照片,闻言答道:“理解,理解。”
      县刑警队好不容易来了一个独苗苗的年轻人,更何况温时颂平日里也不是矫情多事的后生,前辈们都挺喜欢他,乐意事无巨细给他传授经验。
      过了几分钟,李立良没有听到温时颂德声音,大声喊了一句:“吐完了没有,吐完了就赶紧上来。”
      温时颂刚用矿泉水漱完口,有气无力回答:“师傅,我这就来。”他鼓足勇气,再次返回现场,看到江松明戴了两层手套,拿着一把烧火钳,将骨头一块块夹起来放到一个黑色塑料袋里,看到他上来,关心问一句:“小温,你还好吧,实在撑不住也没事,这里有我和老李,你先回车上待着,我们等会儿就下去了。”
      “没事,我没事。”
      有些骨头被动物咬成渣,江松明就只能放弃钳子,用手抓,温时颂看他手上抓起来的还有一块不断往下滴哒液体的肉块,上面还有白白的蠕动的蛆,他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地清理掉,再放进另外一个黑色塑料袋里,温时颂看得目眦尽裂,心率飙升,他腕上的手环感应到这不正常的信号,瞬间滴滴警报直响,他撒腿又直奔山下去吐了第二次。
      李立良叹了口气,已经无话可说。他套上鞋套,以尸坑为圆心,不断扩大半径勘察是否有可疑的痕迹。在江松明捡完尸骨的时候他也刚好回来,两人又用刀砍了一些树枝,相隔几米就插进去一根,警戒的红线就缠在树枝上,简易的围了一个圈。
      “裸尸,死亡原因不明,应该不是人为分尸,猜测是埋得不深,山上的野生动物挖出来了,现场有一半的头骨和盆骨,所以死者初步判断是女性,年龄还需回去检验一下骨龄才能知道,死亡时间根据尸体腐烂判断大概在一个月以内。你那边呢,有什么发现”
      “这一个月内连着下了好几场大雨,雨水将很多痕迹都冲刷了,除了宋老三家大黑和二黄的脚印子还有通往山头的野猪奔跑路径,没有发现有可疑的人为闯入痕迹,另外我在山坡的另一面坡底发现有一处燃烧的痕迹,泥土里残留一小块没有烧尽的衣服碎片,我给你带回来了。”李立良朝江松明扬了扬手里的透明密封袋子,“小碎花布料,可能就是死者生前身上的衣物。”
      江松明脱了最外层已经弄脏的手套,接过密封袋子,举起来对着阳光一寸寸查看,布片除却四周燃烧卷曲的痕迹,还沾染着泥水的污渍,肉眼无法分辨是否有死者的血迹,看来需要回到所里多做一份样本提取一下DNA。他突然想起来前些日子,检验室里那台唯一的PCR仪坏了,叫了仪器公司的技术支持过来维修,迄今还没修好。
      “忘了告诉你,我们法医检验室的仪器坏了,现在最快的办法就是我直接开车去到市里找小江帮忙。”
      “也好,我看周围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我们先下山,咱们兵分两路,你找小江,我同小温和这里的村长沟通一下,让他在村群里发消息核查村里的人数,还有查一下有没有装在各个路口的监控。这荒山野岭的,外地人出入一般都会引人注目,我再走访一下,缩小排查范围。”
      二人收拾好工具,将两个塑料袋紧紧扎好,江松明怕小温鼻子灵,又套了一个厚实的黑色袋子装着。
      “真是惯的他,反正吐着吐就习惯了嘛,早点吐早点习惯。没出息,比不上小江一个手指头,我记得她是小学就跟着你出入检验室了吧?现在也是继承你的衣钵,留在市里当法医,嘿嘿,别个说上阵父子兵,但她是一个女娃娃哩,我说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什么衣钵不衣钵的,我现在可不敢在她面前当师傅了,除了干活的日子长点,什么都比不上,体力不行,精神头也不行,她们这代年轻人跟国际接轨,懂的技术多,网络上还能天南地北相互交流,整天看看最新的文献,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是比不上,根本比不上了。”
      “哈哈哈,我是看出来了,你个老东西,别个夸你,你总是谦虚,不敢不敢的。但是一夸小江嘛,我看你尾巴是要翘上天去,自己还要变着法贬低自己抬高她再夸一通,你这叫什么来着,对,凡尔赛,凡尔赛文学。这我也是跟小温学的,他们时髦词换得快。”
      走前,二人又各自点了一炷香,朝尸坑三叩首,静默了一会,才算了事。
      二人下了山,看到温时颂萎靡不振地蹲守在路口,李立良踢了一脚徒弟:“走了,干活。”又见他一脸菜色地看着江松明手里拎着的两个大袋子,气不打一处来:“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扔?扔什么?扔哪里?”温时颂不明所以问道。
      “还扔什么,你再不跟上来,我把你扔了信不信?!”
      “师傅,师傅,别啊。哎,别走这么快,我吐太多了,有点腿软,等等我,师傅你等等我。”
      宋家庄的村长早就在山下等候,李立良和他说明了情况,请他帮忙协助,争取尽快查明真相,免除村民恐慌。
      宋长生连连点头,他的年纪和李立良差不多,都是五十出头,他爹是宋家庄村长,做生不如做熟,所以后来村民也选他当村长。他平日里处理的事务,无非就是调解邻里吵架,帮忙找找哪家丢失的家畜,按人头收一下费用然后定期公开公共事务的开支等杂事,头一回遇上这样的事,心里直打鼓。
      “警察同志,我们这村头村尾都没有监控,倒是有几户人家,为了看护牲畜在圈舍的顶棚装了,我待会就去问问看,不过你要看什么日期的啊?太久的估计也被覆盖了。那大黑叼下来的真的是人的骨头吗?是谁啊?无缘无故的,我想不可能有人把亲人埋在那的,是不是杀人犯埋尸?那杀人犯在哪?我们这的人会不会有危险?”
      “村里人口和监控的事你先打听清楚,其余的不用太担心,我们现在还不能判断是不是杀人埋尸,毕竟这是要讲证据的,你先照我刚才说的办,再有就是安抚一下村里的人,你是一村之长,这个时候你最不能慌,要担起责任来。”李立良皱着眉头巡视了一周,“宋老三呢?怎么没见他人。”
      立即有人回应:“警察同志,宋老三害怕,躲回家里去了。”
      “他家在哪,哪位帮忙跑跑腿,把他叫来,对了,带上他家里的大黑和二黄,我们有话要问。”
      村长立即打发旁边一个看热闹的大孩子去了,几个小孩也想帮忙,最后闹哄哄地纠结了一帮孩子浩浩荡荡来到宋老三家门口叫人。
      “宋老三,宋老三,快开门出来,警察说要找你问话呢,在村口等你。”
      宋老三颤抖的声音从屋内传出来:“问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大黑和二黄以为外面的小孩来找它们玩耍,兴奋地跑来跑去,大黑很聪明,又被宋老三训练过,所以它自作主张一跃,用灵活的前爪一扒拉,门就行从房内拉开了。孩子们一拥而上,看宋老三正在角落里坐着,就抓了他两只手将他往屋外拖去。
      “哎,哎,你们干什么,我又没犯法,干嘛要抓我?这没道理,这完全没道理……”
      宋老三被一群孩子簇拥着来到李立良面前,哭丧着脸说:“警察同志,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是清白的,我是无辜的啊。”
      周围闹哄哄的,李立良朝小温使了个眼色,温时颂去发动了警车,李立良攀住宋老三的另一侧肩膀,把他拉了过来,“别害怕,别害怕,我们就是例行公事带你回去录个口供,毕竟你是第一个发现的人。”他朝着村民挥挥手,“大家都散了吧,散了。村长,有消息尽快电话通知我。”
      宋长生也挥了挥手,“放心放心,一定一定。”
      李立良将宋老三并大黑二黄都带上了警车,宋家庄的人围了一圈又一圈,看了宋老三的第三回热闹。
      几日后,市刑警支队内,单聪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刚好碰上江灵,随口一问:“怎么样,江叔送样品来给你的那件案子有进展了吗?”
      “算是有一半进展吧,根据DNA和宋家庄村长提供的失联人名单,我爸和李叔又跑了一趟,让几位家属前来抽血做DNA比对,现在基本确认死者身份:杨翠翠,女,疫年36岁,由于尸身毁坏严重,现在还不能确定其死因,检验结果是排除了中毒。她十五年前嫁给宋家庄的宋治做媳妇,育有一儿一女。大女儿宋美芳,今年十四岁,杨翠翠和宋治外出务工就把她寄养在二姐杨青青家,她上初中时和校外男子谈恋爱,杨青青曾扬言自己管不了,把她关在家里,她就敲碎了窗玻璃,逃走了,现在也联络不上;小儿子宋文峰,寄养在姥姥家,今年八岁,据说因为聚少离多,跟死者本人的关系不怎么亲近。”
      单聪觉得奇怪,“杨翠翠的公公婆婆不帮忙带孩子吗?”
      “宋治只有一个姐姐,远嫁了。他的母亲十年前因为生病去世,父亲宋长柏一直体弱多病,没有办法帮他们带孩子。”
      “宋治呢,他知道死者是自己妻子后有什么反应?”这让他想起郭莹。
      江灵快速扒完自己碗里的饭,还有一堆事等着她,她得赶紧回检验室,“咦,我刚才没说吗?宋治也在失联人名单上。”
      “喂喂喂,江灵,你别跑啊,那宋治岂不是很可疑?”
      “我不知道,我只是一个小法医,破案不是你的事儿吗?怎么你手头没案子了吗?不说了,我现在忙的很,再见。”
      眼看着她的身影飞速消失在门外,不死心道:“就你忙,我也不是没事干,我这不是大胆推测,合理怀疑嘛。”
      食堂的厨子今天可能心情不好,烹饪水平直线下降,他艰难咀嚼着带着米皮的饭粒和过咸西红柿炒鸡蛋,还在想着宋治的可疑之处。旁边的座位坐下来一位同事,他抬头一看,是早上出警的古鸣,“回来还挺快,怎么样?”
      古鸣先是几口喝完一小碗的小米粥,润了润快要冒烟的嗓子,然后才慢慢开口道:“钓鱼佬真的除了鱼,什么都能钓到。我们接到报警电话,说是他们一群人昨晚夜钓到现在,啥也没钓到,本来以为黎明前这一杆特别沉,会是一条大鱼,没想到是一具男尸,有几个胆大的还说等天亮再报警,好不容易打了窝,不能惊吓了鱼群,我呸,就这情况,还能有啥鱼群。其中一个比较胆小的打了电话,我们接警后就出动人给捞起来了,现在还不能排除他杀或自杀,初步推定那里可能不是案发第一现场,就封锁了那一块区域回来了。现在等法医那边反馈结果。”
      “没有发现任何身份信息吗?”
      “哦,我们从他的裤兜里找到了一张身份证,面容核对是死者本人的,晋城市榆冲县宋家庄人,40岁,叫宋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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