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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旅途(下) ...

  •   “我们重山寺所在的重山是佛教修行之地,对面这座山唤作云崖山,山顶有一座名为云崖观的道观,多年前有一个观中的小道士,和一位跟随亲眷前去上香的小姑娘有了情谊,但由于亲人的阻拦,两人无法缔结姻缘,最终相约跳下这山谷自尽了。”
      “后来呢?”宝珠看着数个闪烁的萤火,猜想这谷底还有多少鬼魂。
      “后来,有人给这个山谷起名为绝情谷。这些年来断断续续还会有人相约来这里殉情,云崖观的观长迫于无奈,于是联合了本地政府出了规劝公告,还派道士把守那一处观云台。劝回去一些,也有没有劝住,或者趁人不备真跳下去的。亡者的亲属不能理解,又听闻了之前的传说,日夜到观中啼哭,云崖观自此慢慢没落,现如今就剩一个守观的道童。”
      陈晋北追问:“云崖观?可是当年封印我的道长所在?”
      “正是。云崖子已不在人世多年,他和我的师祖是同一辈。当年师祖见了我上山求助就同意帮忙。晋北,我知你一直对我出家为僧一事耿耿于怀,其实这同你关系不大,是我自己的原因。这绝情谷近两年来不知为何又突然声名鹊起,上一年竟有数人相约一同跳崖,如今政府已将观云台再度关闭。但是这谷底应是有什么古怪,多年来诸多亡魂皆被困,不得脱身。”
      陈晋北不禁想起遭遇相似的郭莹,只是不知这封印之术是否相传于一脉。宝珠看他低头不说话,以为他连自己小叔也要谈条件,对这厮的大胆贼心连连点头佩服,怪不得他除了正经上班打工,还能挣到外快买车呢,原来本质上有做奸商的底子。
      慧常师傅说完,见他们一个两个都不吭声,以为他们也为难,就咳了咳,提醒道:“办不到也没关系,宝珠也说了,这是个人选择,我们吃斋念佛的总想普度众生,超渡亡者,何尝不是干涉他人因果呢?”
      “慧常师傅,这云崖观师承何派别,是否始终一脉相承?”
      “这云崖观为正一派道观,修的是专持符箓,祈雨驱鬼的法术,当年自出了小道士跳崖的事情后,观内确实因此分裂出了两派,有些修行道人觉得,既然人法道,道法天,天法地,地法自然,就要顺应时代的发展,到红尘中去修炼,支持者过半,全都跟着一位法术高超的师兄下山了,留下观长云崖子和一众老弱,之后再一闹,自然就衰败了。这阵术应该也是那时留下的,只是年代久远,又因为道众分裂,后续也就无人能解了。”
      陈晋北又问:“当年云崖子也没有看出眉目来吗?”
      “咳咳,这也是问题所在,云崖子看是看出来,但他自称学艺不精,不然当初也不会需要借用到你祖父母的血,才将你的眼睛封印。再者,你看你现在的眼睛不也解开了吗?”难得看到慧常师傅的讪笑,陈晋北和宝珠对视一眼,再假装礼貌转过头去偷笑。
      宝珠道:“慧常师傅,你这就不对了,云崖子都没有办法,让我们两个小罗罗来,这不是班门弄斧自讨没趣吗?”
      “话不能这么说,云崖子是没有破解的本事,但是他有看人的本事,当年他临终前特意交代我,如果晋北自愿跟上山来,这个阵术或许就能有破解的一日。”
      “哇哦,原来是守株待兔,云崖子可真是远见卓识,慧眼识珠……”
      陈晋北不得不叫停:“宝珠,别调皮。”
      “哦。”
      “之前的鬼魂相隔久远,恐怕早已灰飞烟灭,即使要超度往生轮回,估计也就剩这一两年内孤魂,至于破这阵术我现在也没有办法,待之后下到谷底勘探一番再作打算吧。”陈晋北又对宝珠说:“宝珠,鬼魂之事,需要你来帮忙。”
      “好吧,你说,怎么做?”
      陈晋北走到悬崖边看了看,“这谷底的阵术不可不防,这样吧,你继续藏身玩偶之中,我用符箓将你送至谷底,你只要开口说话,被困的鬼魂即便看到你的原形也不能伤害你,到时你想办法跟他们联系上,打听好个人的具体信息,与是否往生的意愿,事情完成后就拉动绑在你手腕处的细绳提示我,我再将你拉上来。”
      宝珠皱眉道:“事情完不成怎么办?”
      “别说傻话,要是碰到有什么危险也要及时拉动绳子,保护你自己要紧。”
      宝珠甜甜一笑,心想这还差不多,遂接受了他的提议。
      陈晋北带着宝珠来到崖边,持符念咒,同时一根细线系在宝珠手腕上,又不放心再次交代:“无论如何,保护好自己。”
      “晓得了,晓得了。快把我放下去,我总感觉来到这里以后自己容易犯困,办完事儿我们好回去补觉了。”
      陈晋北将符箓抛掷半空,念一声“去!”那细线在他手中不断延伸长度,瞬间就把宝珠送至谷底,她一落地就向着山顶大喊一声:“好了。等着吧。”
      他回到慧常打坐处,点头示意,两人没再说话,山风裹挟着慧常喃喃的诵经声在山顶处盘旋飘荡。
      月至中天,奇怪的是在谷底的月色似乎更明亮些,照得那一湖水荡起了粼粼波光。宝珠不能随意走动,只能朝着四周喊话:“喂,喂,你好?你们好?有没有鬼啊,我是新来的,我叫宝珠。能听到我说话吗?出来打个招呼呗。”
      幽暗山谷上方那几团萤火顿时熄灭,不多时传来一个年纪较小的女声:“宝珠?你是新来的吗?你也是跳崖吗?你是不是也出不去?”
      “小朱,你先别搭话,也不知道对方是好是坏,先看看再说。”这是一个年纪稍长的女声。
      “怕什么,我还在这呢,一个女流之辈而已,我会保护你们的,走,看看去。”这是一个中年男子稍显低沉的嗓音。
      宝珠感觉到他们的靠近,虽然极力劝自己不要害怕,毕竟大家都是鬼魂,但是心底还是有些发憷,可她还带着任务而来,也不能就此退缩。
      “我看到她了,小朱、小玉,你们过来这边。”
      “王旭,别冲动。”
      宝珠看着眼前出现的三个鬼魂,很容易就将他们与之前的说话声对应上,年纪稍小的小朱,年纪稍长的小玉和中年男子王旭。她努力笑了笑,开口说道:“别担心,我没恶意的,你们好啊。”
      “你好。”只有小朱小声回应了她,小玉和王旭仍在观望审视,“你也是跳崖自杀的?”
      宝珠摇头,“不是,我在别处死的,突然来到这里,看到有萤火,猜想可能有同伴,就来打声招呼。”
      小朱惊呼:“啊,这下麻烦了,你误闯了这里,也要同我们一样,被困出不去了。”
      “之前没有鬼魂误闯进来过吗?”宝珠也开始怀疑自己还能不能出得去,怎么他们都一脸紧张的看向自己。
      “有是有,但是我们来的时候他们也耽搁了三年没有往生轮回,没多久就灰飞烟灭了。”小玉放下了戒心,看着宝珠,一副同是天涯沦落人的表情:“算了,也不过多一个伴儿,现在都出不去,说什么也晚了。”
      宝珠可不想就此作罢:“不晚不晚,你们先说说你们为什么来到这里,或者我有办法呢?”
      “你能有什么办法?不是我小看你啊姑娘,你可知道这里就是鼎鼎有名的绝情谷?你在看那泛绿的绝情湖,湖底有一个束缚鬼魂的阵术,它曾经将跳崖殉情的几对情侣死死束缚在湖底直至灰飞烟灭,邪性得很呐,得亏我们之前只算得上是相约自杀的陌生人,它没有把我们困在湖底,但不幸的是,我们同样也跑不了多远,因为这个阵术会让鬼魂迷路,我们在这里耗时小半年了,还是找不到出口。”
      宝珠此时只能不懂装懂点点头,又问:“那你们干嘛要相约自杀,活得好好的,还选这么一个绝情谷。”
      “对啊,要是活得好好的,谁会相约自杀,又不是活腻了。”
      小玉说话的口气让宝珠想起仍在馆内逗留的钱多多,同样是相仿的年纪,同样是将世事看透的淡漠眼神。
      “你爱过人吗?你被人爱过吗?”问这话的是小朱,她从小玉的身后探出头,看向宝珠。
      宝珠点头又摇头:“我想两者都曾经有过吧,但是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
      “是的,我变成这样子以后,以前的事情都忘光了。”宝珠自嘲摊手,“有时感觉迷茫,有时感觉还不赖。”
      小朱喃喃道:“真好,那为什么我死了,还是忘不掉妈妈每天催我给家里汇钱,她总说你是大姐,小妹要上高中了,小弟谈了女朋友要准备结婚了,新娘家要拿多少礼金了,家里准备盖新房子了,新房子里面要置办新家具了……那么多需要用钱的事儿,每一天的理由都可以不重样,可是她从来没有问过我在外面过得怎么样,我没饭吃了,我淋雨了,我生病了,他们从来没有关心过。”
      “你有想过拒绝吗?我知道这需要勇气。”宝珠对小朱说。
      小朱愣住了,她从来没有拒绝过,因为她知道,只有不停地给家里汇钱,才能得到下一次母亲简短的嘘寒问暖,证明世界上还有人爱自己。
      小玉看不了她这样,反驳宝珠道:“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大概不知道,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不爱自己,是件非常难以承受的事情吧?”
      “小玉姐说得对,我确实宁愿接受他们的压榨,也不愿意承认他们就是单纯地不爱我。可是最后我还是扛不住了,浮萍一样的无根生活,父母无穷尽的索取,都让我好累好累,每天一睁开眼,连呼吸都让我觉得累,你能体会到这种无力感吗?周围的人都不能理解,所以当我在网上,看到小玉姐和王旭哥他们这个群体的时候,就加入了。”
      小玉接着面无表情叙述自己的经历,“我的故事比较简单,我快要结婚的时候检查出卵巢癌,当时连婚纱照都拍了,就差去领证。傻子如我,在得知病情后想着是不能耽误他,所以提了分手。开始他不清楚真正的原因,还隔三差五给我发消息,去我单位门口等我。后来我做完手术,复发后又得去医院放疗,实在瞒不过,就约了他在病房见了一面,他看到我的样子吓了一跳,从此以后就消失了。”
      小玉自嘲笑了笑,继续道:“其实复发以后,我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与其在医院等死,不如将死亡的选择权掌握在自己的手上,所以我就在网上,找到了这个绝情谷跳崖的群体,群里面都是些在现实生活中,过得不如意或者找不到生活意义的人,想死的人理由很多,左不过是活不起了或者活腻了。”
      宝珠听完,看向王旭,小声问道:“那你呢?”
      “其实这个群,我进入最早,群主是一个颓废老哥,我在线下还见过他,年纪比我大不少,他结过婚又离了,孩子跟着老婆去了别的城市,创业失败后患上了抑郁症。你们知道老狗都怎么死亡的吗?它在知道自己大限将至的时候会避开人,自己找一处深山老林,然后死在不为人知的坑里。他告诉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就像一条苟延残喘的老狗,不知道那一天就会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王旭是第一次对众人说起自己的过去,在绝情谷的群里,有些人隐藏得很深,不愿意暴露自己的伤口:“我跟他的经历太相似了,或许是冥冥之中注定会相遇吧,赶上失业潮,我在开始第一年就被裁员了,35岁,如果你无所事事地活着,人们就会嘲讽你一无是处,如果你就此死去,人们又会叹息你英年早逝,呵。”
      王旭说着蹲了下来,宝珠看出他是烟瘾犯了,这里又没有烟,所以他的右手手指一直不停揉捻,甚至将手指放到鼻子下闻了闻,就像那里还残存着熟悉的尼古丁的气味。
      宝珠看着他不自觉的举动,想起了之前和馆长的讨论,有人如果选择了颓废的人生,无论是陌生人还是亲人是不是都没有资格劝他上进呢,因为颓废的人生也是人生的一种。我们这个世界是否需要宽容到允许一切个体的自由生长?让我成为我,是对自我的认知、自洽与和解,让别人成为别人,是对他人的尊重和理解,让万物成为万物,是对世界的接受顺应和包容。
      “其实我挣扎过很长一段时间,我去开出租车,去送外卖,去做一切暂时能挣到钱还贷款的工作。我以为这只是一时的过渡,最终我会重新找到属于自己的赛道,再一次整装待发。可惜没有,我太天真了,上帝把门关上的时候,顺手也将窗户给焊死了,失业潮持续了好几年,家里这些年一直还着车贷房贷,还要养孩子,基本没什么积蓄,现在是彻底掏空了。我还是不服输,就先找个了小公司做业务员,刚上班两个月,正准备签单,公司却倒闭了。我还记得那天中午,当我兴冲冲拿着客户签好的合同,回公司找经理签字盖章的时候,突然发现人去楼空的心情。我愣住了,坐在门口那把破椅子上久久不能回神,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或者我还能找到对的事做吗?我没有答案,没有人能回答我,这个世界上的问题太多了,我开始思考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我这么用力的奔跑,最终只是无力的活着,我想不明白,想不明白。我觉得或许我是一个失败者,我投降了。”
      一时无话,谷底重归于寂静,除了宝珠,也许其余三人都陷在自己人生过往的回忆里。
      “那你们想出去重新投胎往生吗?”宝珠小心翼翼问众人:“其实不想也没关系,我之前也遇到过不想的,只是三年后魂魄就会灰飞烟灭了,或者到时候再也不用思考活着的意义是什么了。”
      “你真能帮我们离开这里?”小玉问道:“其实我想明白了,我不是想死,只是因为上一辈子活不起了,所以我还想再来一次。”
      小朱也说:“我也是,我觉得这辈子自己既然连死亡的勇气都有,下辈子我一定能学会拒绝那些不合理的道德绑架,勇敢地再活一次。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抽中一个好一点生长环境,经济上贫穷固然让人吃苦,可是爱的贫瘠更容易让人绝望。”
      王旭也跟着说:“嘿,你们说这话,上帝投骰子吗?要知道下辈子的好与坏也是随机的。我还没想好,但是我想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倒是真的。你真的能帮我们出去?”
      宝珠听完,嘿嘿干笑一声,“虽然不能肯定,但好歹让我试一试嘛,死马当成活马医。你们先在这里等我,估计今晚是不成了,黑灯瞎火的,明天我找人来帮忙,等着,我走了,一定要等着啊。”她拉动手腕上那根绳,陈晋北一直凝神静听,关注着她的动作,一接收到宝珠的信号,立即就持符念咒,将宝珠拉了上来。
      “哎,宝珠?!”
      “说不见就不见了?她还能带咱们出去吗?”
      王旭叹了一声,“没准。我是在想,她能不能潜伏到绝情谷的群里去,发布个公告,告诉后来的人,就算想死,也找个好点的风水宝地,可千万别来这,简直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连鬼都不放过,真正做到了绝情,我服。”
      小朱道:“可是宝珠说她也是鬼哎,咱们死了以后,不就知道人和鬼的世界是不相通的吗?”
      小玉也疑惑了,“但她不是说明天会找人来帮忙吗?”
      王旭顿时细思极恐:“这说明什么?难道是我们绝情谷的群里,也有可以沟通鬼魂的人存在?所以到底是谁建立了这个群?是他引导我们来这里跳崖的吗?”
      小朱和小玉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我不知道。”
      第二日一大早,陈晋北就带着宝珠前往绝情谷的谷底,山路崎岖,宝珠好奇问道:“所以你为什么这么轻易就答应慧常师傅帮这个忙啊?”当初在她面前推三阻四的那个陈晋北莫非是假装的不成。
      “可能是慧常师傅对我念的佛经起了作用吧。虽然我说过自己不修来世,也不想做什么有功德的好人,但是架不住你和慧常师傅总是在我耳旁念叨,所以我想我是为了不愧于心。”
      宝珠勉强笑了笑,又打了个哈欠,陈晋北注意到她精神不济,有些担心道:“帮他们出来后,你给指条路让他们自己去找当地的往生馆吧,我们或者回庙里或者尽快回馆里,我觉得你需要休息,你觉得有哪里不舒服吗?”
      “就是困,没精神。别担心了,我们快走吧。”
      “好,如果你觉得难受一定要说,好吗?我会想办法。”
      宝珠看出他眼底的担忧,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儿给他带来负担,便想着岔开话题,聊些别的,“我总觉得大师傅昨天晚上听完他们跳崖的故事以后还有些未尽的话语,还有昨儿中午,你去和面的时候,他和我说话来着,我现在回想起来他的神情,不像是和绝情谷跳崖的人有关,却像是和你没过门的小婶的事情有关哩。”
      陈晋北继续上路,回答宝珠,“我也觉得你的猜测没错,起码方向是对的,这可能是慧常师傅一直以来的心结吧,小婶年纪轻轻就去世了,有的人努力却活不成,有的人却轻易放弃了自己的生命,他心里可能多少有些不好受。”
      “其实这样的往生馆里多啦,什么样的死法没有呢,就跟这人世间一样,什么样的活法都有,看得多了,也甚是无趣,只不过很多人,往往只是一时之间想左了,钻了死胡同出不来,又或者受了死了就一了百了的蛊惑,很容易就走上了绝路。其实什么样的活着才算活,也没有一个标准的定义,春风得意也好,颓废落魄也罢,只要自己能够理性自洽,又何须理会旁人太多呢!”
      陈晋北点头,“我们这个社会如果足够理性,可以包容不同的声音,就应该允许大家基于内心做出选择。选择活,选择怎么活,选择死,选择怎么死,归根到底都是个人选择。但社会是人构成的,千千万万个你我,千差万别的想法构成了观念的藩篱,理性自洽谈何容易呢,一个只会啼哭的婴儿,一个已不能生活自理的老者,被情绪操控者何其多,人生而不理性,人死而不理性,‘足够理性’无异于乌托邦吧。”
      好不容易来到谷底,陈晋北绕着绝情湖走了一圈,同时也看到了躲在远处的小朱、小玉和王旭,他细细回忆起梦中人教授的符咒之术,均没有提到这个缚魂术的解法。当初郭莹是被封印在身体内,可是这次绝情谷的缚魂术,却是直接施行在湖底,就能将靠近此处的鬼魂全部困住,看来施咒之人的法力更胜一筹。
      宝珠见他一直未有动作,问道:“怎么样,可以将他们救出来吗?”
      陈晋北犹豫片刻,“没有把握,我试试。等会儿只要阵术一有松动,你就叫他们赶紧逃出来,其他的不用管。”
      宝珠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是尚无破阵之法,担心地点点头:“好,你放心。”
      陈晋北将宝珠放置一旁,刺破手指,用鲜血画好八张破阵符箓,分别贴在绝情湖的八个方位,最后站立在东北方位,掐诀念咒。随着咒语念出,那八张符箓逐渐飘动至湖心半空,凝聚一处形成八卦方阵,引动湖水向方阵中心涌动,就在此时,他手中变换为破阵诀,大喊一声:“破!”
      本来牢不可破的缚魂阵术隐隐松动,湖水翻腾,宝珠似能感受到脚下站立的土地也在小幅度震动着,她紧张地紧盯着还在坚持的陈晋北,只见他脸色煞白,额上冒汗,全身之力似乎都通过双手传递聚集在八张符箓之中。而不过转瞬之间,符箓竟不点自燃,陈晋北的脸色也由白转青,紧抿的嘴角似有鲜血溢出,下一秒,她听到他微弱的声音传来:“宝珠,快!”
      宛如天罗地网的缚魂术阵法裂开了缝隙,而看到陈晋北受伤,宝珠早已心焦如焚,对着被吓呆的三个魂魄大喊:“快出来,东北方向,小朱,小玉,王旭,快跑!”
      小朱等才回过神来,躲开四处飞溅的湖水,来到了裂缝处,王旭走在前面帮她们挡住迎面而来的风雨,也是第一个跑出来的,岂料最后的小朱摔了一跤,恰逢符箓已烧尽,眼看着缚魂阵术再度封印闭合,千钧一发之际,宝珠只来得及看了一眼已口吐鲜血,跪倒在地的陈晋北,随即冲破了封印,将小朱拉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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