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毛忠犬和小绵羊》鸽苏拉

7、我喜欢你

　　First
　　野间早上进教室的时候发现前桌女生望着她的眼神有一种莫名的热切。
　　“野间！”女生对她挥手。
　　“……HI！早，野田同学。”野间有点受宠若惊。
　　野间走向自己的位置，野田递给她一封信，信封是淡淡的蓝色。
　　“这是……？”野间有些疑惑地接过。
　　“有人托我给你的哦！”野田笑得有点……呃，八卦兮兮的，接着又凑近一些小小声说，“似乎是个很不错的学长诶。”
　　“是么？”野间把信封翻来覆去查看几遍，没有寄信人的名字也没有收信人的名字，只有一片纯蓝……所以，这真的是给她的？野间疑惑地眨眼。
　　“快打开来看一看！”野田小声催促。
　　“……噢。”

　　撕开密封的信口，野间抽出一张洁白的信纸：
　　“放学后，天台。
　　我会一直等到你来为止。”
　　信上如是说。

　　野间把信纸翻了几遍，还是没找到自己或者对方的名字。
　　一封奇怪的信……野间的表情有点僵硬。天台，据说是湘北最危险的地方……难道有人想找自己决斗？可是……

　　“怎么样？”野田的表情有点兴奋。
　　“好像是……挑战书……吧？”野间不太确定，想来想去自己的日常生活循规蹈矩的，真的发生这种事未免戏剧性。
　　“怎么会！明明应该是……”野田同学瞪圆了眼。
　　野间抓了抓头发，把信纸递给她。
　　“说起来，我并不认识什么学长啊，实在想不出找我有什么事。而且，有什么事需要去天台解决呢？”
　　野间的表情有些苦恼。
　　“学长他是想在天台和你告白吧……”
　　野田的表情有些……微妙，似乎嘴角正在抽搐，说话的语气有点虚弱。
　　“诶？是这样吗？不会吧？”野间抬了抬眼做思考状……可是，自己在湘北熟识的人似乎十个指头数得过来，确实没什么认识的学长啊。
　　“那你去吗？”
　　“恩。要是真的一直等的话，还是应该去一下吧……不过野田同学知道写信的人吗？”
　　“啊……我也不清楚。送信来的学长只说他是帮朋友送的。不过那位学长看起来很不错，他的朋友应该蛮很不错吧。”
　　“这样啊……”

　　Second
　　一整天，野间时不时看到大楠同学那欲说还羞……不，欲言又止的表情。
　　“大楠同学你……”野间因为找不到合适的问句而苦恼得抓了抓头，最后脱口就是——
　　“你没事吧？”
　　“……呃？不、没事。”男生的神色有些仓惶。

　　Third
　　放学后。
　　野间磨蹭了一会，去了天台。
　　推开漆绿的铁门，展现在眼前的天空更显广阔。
　　天台上的风似乎更加清冽。
　　野间看到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大约比她高半个头的样子，看上去斯斯文文的。
　　野间站在男生面前，眼里带着疑惑的询问。
　　“请问，是学长你给我写得信吗？”
　　然后，男生猝不及防的就脸红了。
　　“是、是的。”
　　“唔……请问，学长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我、我……（以下省略无数个）”男生吱吱呜呜的“我”了半晌，突然大吼一声,
　　“我喜欢你！！！！”
　　野间被突然暴涨的分贝吓了一跳，不自禁后退一步，良久之后才彻底接收消化“我喜欢你”这句话。
　　于是——
　　野间的心情开始变得有些复杂。
　　就像是阳光灿烂的假期午后在街上一边吃着冰欺凌一边在街上闲逛，突然一个本该擦肩而过的路人拦住她对她说：“我喜欢你！”
　　再或者像是拉着妈妈去百货大楼买衣服，挑完衣服去柜台结账结果那个本该收钱的人突然抬头说：“我喜欢你！”
　　少年还在那里磕磕巴巴继续：
　　“我、我一见到你，就觉得你很可爱，一直注意你……（以下省略）”

　　野间不知道该怎么准确形容自己的心情。
　　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被告白。但是她对“第一次”“告白”这样敏感的词汇却没有一点觉悟。心里除了吃惊……就是尴尬。她还有点不太明白……

　　“……对不起学长，我……”
　　野间有些局促地撩开额前的刘海。
　　“为、为什么？难道……”
　　“因为我并不认识学长，觉得很……突然。”野间斟酌道。
　　又一阵风吹过天台，戴眼镜的少年略低着头，碎碎的短发飞扬开，飘动的刘海遮住眼睛。他单薄的身影开始微微颤抖，然后，突然向前小跨一步靠近野间，激动地抓住野间的手：
　　“没、没关系的！我们可以从现在开始去试着了解对方！我、我叫……”
　　“轰”的一声巨响，打断了少年的话。两个握着双手似深情凝视（误！）的少年少女均是吓了一跳。同一时间转脸向右——
　　原本虚掩着的铁门轰然大开，一个黄色卷发的高个子男生收脚，迎着光站在门口。锐利的眼神似乎落在眼镜少年的双手上。
　　“大楠？”野间疑惑地歪了歪脑袋，混杂着吃惊等等的表情看起来呆呆的。
　　被叫到的男生几个跨步来到女生面前，不由分说抽掉眼镜少年的握着女生的手，抓住女生的手腕就走。
　　“咦!——”还未在连续的变故里回神的野间来不及反映就被拖走了。

　　（少女，你多保重啊！——挥手）

　　卷发男生一开始急促地大跨步，跟在后面的野间的脚步有些慌乱。在转角时一时控制不好，在惯性作用下野间的额头不慎撞在男生的背部，整个人挨在男生背后。
　　“对不起！”
　　“对不起！”
　　连道歉声也挨在一起了。过往的学生的目光被这个有些奇怪的组合吸引。透过扣在手腕的大手，野间感到男生的身体僵硬起来。
　　手腕在微微发疼，但是仍可以感到男生的手心微微汗湿。
　　男生转身走向人少的一条走廊，握着野间的手依旧紧紧的，但是步履却放慢许多。

　　然后，在一根柱子旁，停下脚步。
　　是靠近教师楼和部活教室的走廊。看上去冷冷清清的。野间可以听到自己的声音因为运动变得急促。
　　背对野间的卷黄发男生回过神来。男生的神情带着慌乱，伸出右手抓抓自己的后脑勺。
　　“抱、抱歉。刚才突然把你拉走，给你带来困扰了吧……哈哈。”
　　男生表情僵硬地干笑两声。那声“哈哈”实在是有些……突兀。男生似乎也意识到这点，定格在脸上的笑容中透出苦恼。
　　“不，怎么会。刚刚……我正不知该怎么办好。说起来，应该还应该感谢大楠君的。”野间对男生露出宽慰的笑容。
　　“啊！”男生突然惊呼，声音里透着粗粝，唬了野间一跳。却见男生小心托起野间的手，面带愧疚。
　　白皙的手腕上清晰地泛出红色的勒痕。
　　“对不起。”男生小小声的嗡嗡。
　　“诶？没什么啦。”野间豪放地甩了甩腕子，表示自己不介意。顺便甩开心里些微的不自然。
　　气氛突然沉入诡异的安静中，似乎周围的空气凝滞了，连呼吸都蛰伏。
　　在野间平直的视线里，是男生蓝黑色的校服。
　　“……野间。”沉默片刻后，男生的声音再度响起。平稳的声音，像是沉淀了浑浊尘埃的清醇的空气。
　　野间微微抬头，便看到弯下腰的男生的脸。
　　不是呆呆的表情，也不是闲散的样子……而是，严肃认真的神情。
　　野间不自禁立正挺腰，像小学生认真听老师讲课一般。
　　男生的眼神看上去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这样专注的凝视，让野间心弦绷得紧紧的，指尖微微发颤。
　　“野间，我……我喜欢你。”
　　空气在凝滞之后突然燥热起来。
　　漫天遍地的尘埃在野间的世界里向上飞扬扑面而来，模糊了眼前男生僵硬中透着紧张的脸。
　　“我……”
　　野间张开嘴，却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咽喉，呼吸变得迟缓而沉重。相似的情景一天中发生了两次，然而面对眼镜少年的是那种带着尴尬疑惑的冷静，而此时此刻，她却浑浑噩噩得一无所想，一无所知。
　　“……对、对不起，我……”
　　野间下意识的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男生宽阔的肩膀微不可见地往下一顿。
　　“不，没什么。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男生的声音有点干涩。
　　诶？野间疑惑而迷糊地眨了眨眼，呆呆地看着已垂下目光的男生。
　　“野间你……不用在意。我……我先走了。”
　　男生的背影有些仓惶。
　　野间尚处在混沌之中，来不及、不能够好好理清思绪。

　　（画外音：少年你不要兀自地泪奔啊！少女她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