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十八只漂亮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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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云儿一家三口就如此在星华镇定居了下来。
这个镇子不大，外来者也不算多，大多是附近的村民来镇子上赶集，几乎没有什么大人物来这个没有半点特点也没有什么厉害的魂师坐镇的小镇子。
说到魂师，这个镇子是有魂师的。除了老镇长周约翰是二环大魂师以外，只有几位一环魂师，而且年纪都不算小了，其中最年轻的裁缝铺的王大娘都已经快五十了。老镇长当了这么多年镇长，除了这个小地方没什么利益可图且他老人家是个公正善良热心肠的老好人外，也有他是镇子上唯一的大魂师的原因。
如果仅仅是大魂师当然是很难服众的，但是老镇长可是曾经去星罗皇家学院学习的，虽然后来退学了，但也是普通人难以企及的大人物了。最开始是因为老镇长当年刚回来的时候打跑了在这里耍威风的几个年轻魂师，上一位对那些年轻魂师恭恭敬敬还按照他们说的准备妙龄少女服侍他们的镇长在众怒之下下台，彼时还是个年轻人的周约翰因为英勇的举动得到了镇民的拥戴。
而周约翰也没有辜负人们的期望，他毫无疑问是一个公平公正、心地善良的好镇长。
镇子上也有几个年轻的魂士，不过先天魂力都不高，有的去了魂师学院求学，也有的自觉成为魂师无望不想浪费家里的钱于是回来继续普通人的生活。
“平民本来就很难出有天赋的魂师嘛。”老镇长神色很平静，目光落在湖面上一动不动的鱼线上，“武魂好天赋好的人一代代联姻，自然孩子也能继承父母的天赋。平民魂师在走到一定高度以后又与老牌贵族联姻，与贵族融为一体。平民始终是平民，成了贵族的平民自然是贵族。”
边上拿着刀处理老镇长钓上来的鱼的霍雨浩下刀的动作依旧干脆利落，似乎完全没听懂老镇长的话。
“小家伙，我知道你听得懂。”老镇长慢吞吞道，“你也想要成为贵族吗？”
霍雨浩的刀一抖，直接划破了手上的鱼的苦胆，他连忙把鱼破掉的苦胆割下来丢到一边，把鱼放在池塘里洗掉苦胆汁。
抢救完手上的鱼，霍雨浩才怔怔地看着手上的已经被开膛破肚清理干净的鱼出神：“我不知道。也许是想的吧，我想要有保护妈妈和姐姐的力量，不想……不想被人看不起……”
只有六岁的霍雨浩在白虎公爵府的经历足以让他明白，天赋、实力和地位，这些东西究竟有多重要。没有这些东西，便是轻如草芥，哪怕死在哪个角落里都无人问津。
他不甘心。
但是现实说，认命吧，你只有一级的先天魂力，连成为魂师都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现在的生活很好……我很喜欢这样。”霍雨浩低着头，小声呢喃着，“但是我很害怕，要是有一天这样的生活被摧毁了该怎么办？要是遇到那些邪魂师，要是遇到有权有势的贵族，要是遇到不讲理的魂师……”
他连保护自己身边人的能力都没有啊！
他的妈妈很漂亮，又美丽动人又温柔贤淑，还能做一手好菜。他们才在这里定居不久就已经有人在追求她，甚至不介意带他们两个小拖油瓶。哪怕霍云儿不觉得自己视若珍宝的孩子是拖油瓶，但在外人眼中，霍云儿如果要改嫁的话，她的两个孩子确实是阻碍。
但要是有人要用强硬的手段的话，妈妈怎么抵抗得了呢？
还有姐姐，虽然年纪很小，但是已经能看得出来长大了绝对是个不输妈妈的大美人。
霍雨浩年纪小小，但是常年在底层摸爬滚打的他很清楚某些人的恶意——对美好事物的占有欲和破坏欲。他不想妈妈和姐姐遇到这样的事情。
“不甘心很正常。”老镇长摸摸他的脑袋，“一个人想要得到更好的生活，想要让重视的人得到更好的生活，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向往美好的未来是人之常情，不用为此而感到难堪。”
“最重要的是，是否能自始至终保持向善的心。”
“我年轻的时候很不甘心命运未曾眷顾我。”老镇长叹了口气，将自己的过往娓娓道来，“我不是在这个镇子上长大的，我来自星罗城边上另一个小村庄。在测出先天六级魂力以后，家里勒紧裤腰带把我送进了初级魂师学院学习。我顺利地成了魂师，后来还考入了星罗皇家魂师学院学习。”
“那时候的一切对我来说就像一场梦一样，我成了大魂师，家里不再负债，我有一个志趣相投的爱人，她叫琥儿，她有着一双沉醉着满天星河的眼睛……”老镇长的浑浊的眼珠闪过泪光，“只是这场梦醒了。”
“正在我和我的爱人商量毕业以后马上成婚还是出去历练一番以后再成婚的时候，一个学长看上了我的爱人，强迫她做他的情人。我们自然是不肯。他只比我年长一岁，却已经是魂宗，轻而易举就把我打成了重伤，打晕了琥儿，把她带走了。我无力与他对抗，强撑着身体去了学院找老师希望能够得到帮助……那是一位很好的老师，他说让我先好好养伤，他帮我把琥儿带回来……咳咳咳……”老镇长剧烈地咳嗽起来。
“镇长爷爷！”霍雨浩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在自己的衣服上抹了两把擦干手上的水，到老镇长背后帮他顺气。
“……后来啊……那位老师回来的是一具尸体……咳咳咳……”老镇长因为情绪动荡，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咳咳……另一位老师告诉我，死去的祝老师是因为冒犯了贵族被杀的，那是一个有封号斗罗坐镇的家族，在星罗绵延上万年，咳咳咳……祝老师死了也没人能替他讨回公道……他和我一样都是平民魂师。我那时候才知道，咳咳咳……才知道那个魂宗学长，有一个封号斗罗的长辈，而他们家的家传武魂很强大，至少每隔几代都会有封号斗罗出现……那个魂宗学长就是他们那一代最有天赋的人……咳咳咳……”
“我因为重伤，从此修为停滞。很快，在确定我已经没办法再修炼以后我就被退学了。回到家的起却发现咳咳咳……发现我家里的人都被杀了！咳咳咳！连我刚满月的小侄女都在襁褓中被活生生摔死！咳咳咳！”老镇长摇摇头，制止了霍雨浩帮忙顺气的动作，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我匆匆掩埋了我的家人，只能逃。”老镇长扯出苦涩的笑，“我是不是很没用，爱人被抢走生死不知，帮我的老师无辜遇害，家人被杀死却只能逃跑。”
霍雨浩拨浪鼓一般摇头：“那是加害者的错！是他们的错！哪里有怪罪受害者的道理？！您和琥儿奶奶都没有错！那位祝老师是好人！您的家人更是祸从天降！那绝不是你们的错！”
“是啊。”老镇长摸摸他的头，“我逃跑以后四处流浪，也和其他魂师同行过。”
“他们说，是我实力不够，才只能挨打。魂师的实力就是一切，只要够强什么都能得到。要是我够强，就可以把那人的女人也抢过来，把羞辱百倍还他。”
“他们说，我的家人只是普通人，在魂师的斗争下被杀了也没办法。与其记挂着仇恨不如忘记这些事情，好好继续做高高在上的魂师。”
“他们说，是我的琥儿不安于室，说不定她是嫌弃我，主动勾引了前途无量的贵族。即便不是，那这一切都是她招来的灾祸，应该全都怪她。”
“不是这样的！”霍雨浩简直要原地被气死，脸上都因为气愤而染上了红晕，“这简直就是一派胡言！”
他气得原地打转，看上去要把那块草皮给磨秃噜了。
(气到爆炸)（幼崽的词汇量太低cpu过载难以用语言形容）（试图骂骂咧咧但发现自己不会说脏话）（被自己气哭）
“是啊，怎么可能是琥儿的错呢。”老镇长默然地擦掉了自己的眼泪，“她和祝老师，和我的家人一样，都是无辜的受害者。而我遇到的，也不过是无数恶行中毫不起眼的一桩罢了。”
霍雨浩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哽住。
但他不知道为什么。
也许是害怕吧。
年龄尚小的孩子这么宽慰自己，他应该是因为听了镇长爷爷的故事，害怕自己也会遇到一样的事情才这么恐惧。
现在的霍雨浩并不知道，这份情绪并不完全是害怕。更是一种感同身受、渴望改变世俗的朦胧愿景。
“这个点该回家吃饭了。”老镇长收了鱼竿，招呼霍雨浩从思绪中走出来，“今天你可是被你妈妈借给我做饭了，小霍大厨。”
“好。”霍雨浩晃晃脑袋把纷乱的思绪晃走，手脚麻利地把处理好的鱼收进了原本放鱼的桶里，准备一会儿做菜。
和完全没有继承霍云儿做饭天赋和百目鬼不同，霍雨浩超会做饭的！
“后来，我听说那家贵族，包括封号斗罗，都被邪魂师灭门了。”在回去路上，老镇长的声音轻飘飘地，如缥缈的雾气一般一吹就散，“可惜琥儿……我打听到琥儿投河自尽了，再也没人见过她。邪魂师恶贯满盈，但是我确实感谢那个无意中帮我和琥儿报仇的邪魂师。也许……那个邪魂师也曾经是被害者呢？……我随便说说的，遇到邪魂师绝不能因为对方也许可能的悲惨经历而心软，都是穷凶极恶之徒。”
“镇长爷爷你太看得起我了。”霍雨浩提着桶跟在老镇长边上，有些无奈，“您也说了，邪魂师都是穷凶极恶之徒，我恐怕想心软都没资格心软。”
霍雨浩对自己的一级先天魂力很有AC数。
业务熟练的霍雨浩很快帮镇长爷爷做了午饭，并不是很繁琐的饭菜，普通的米饭浇上微微辣的红烧鱼块，还有一份简单的炒白菜。剩下的鱼被霍雨浩用盐腌了挂在阴凉的通风口，做成了腌鱼可以保存很久。
和往常一样，霍雨浩被留下来一起吃饭。等吃完以后，老镇长却塞给了他一本薄薄的陈旧本子。
“这是……”霍雨浩好奇地打开，“修炼功法？！镇长爷爷这……”
“别，先别感动。”老镇长制止他的话，“这就是本初级魂师学院到处都是的最简单的功法而已，去星罗城花几个银币也能买到。看在你听我讲故事的份上，只是借给你，你回家抄几份以后记得还给我。啊，上面的字你要是认不全的话问你妈去，她是有文化的人。”
霍雨浩：QAQ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十八只漂亮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