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十五只漂亮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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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雨浩自有印象开始，便是在旁人的鄙夷不屑中渡过的。
但他也是在妈妈的爱中长大的。——虽然他现在也才六岁。但他自认为是自己家——他和妈妈姐姐一家三口——的小男子汉，应该要撑起这个家。
“姐姐你拉紧我的手，不要走丢了。”小雨浩拉着与他一样穿着简单的布衣的姐姐戴夜瞳的手，在人群中排队等着武魂觉醒。
这里是给公爵府的普通护卫和仆人们的子女觉醒武魂的地方。他们两个的穿着打扮混在这里完全不显眼。毕竟单看他们的衣服，谁能发觉他们两个是公爵府的三少爷和二小姐呢？
“好哦。”戴夜瞳，也就是百目鬼对着眼睛又大又漂亮的弟弟温柔一笑。她对好看的收藏品向来很有耐心。
觉醒武魂的地方是公爵府角落里一个不大的院子，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一个中年男子正在给孩子们觉醒武魂。
中年男子的武魂应当是牛类武魂，武魂附体的时候头顶着牛角，身体也健硕了许多，健壮的肌肉将外面的衣服都撑破了，不过里面那件有弹性的特制衣物还是好好的。
“是狼类武魂，黑狼。”中年男子对着面前的小男孩微微点点头，“倒是很有可能有魂力。把手放到水晶球上来吧。”
男孩有些激动地把手放到水晶球上。只见水晶球亮起微弱的光芒来。
“两级魂力，不错。”中年男子没多说什么，“下一个。”
“玫瑰花武魂……没有魂力，下一个。”
……
轮到小雨浩他们了。
百目鬼推了推他示意让他先来。
小雨浩站到阵法中央，等待着自己的武魂觉醒。
要是他继承了白虎武魂就好了……那样的话，妈妈就不用再这么辛苦了。夫人是不敢打压觉醒了白虎武魂的公爵子嗣的。
小雨浩年纪小，但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他也是早慧的类型，自然知道的东西不少。
一阵暖流从眼睛传来。
他的武魂是——
“眼睛武魂？”中年人皱皱眉，“真是奇怪的武魂。算了，来测魂力吧。”
小雨浩有些失望。他是知道妈妈的灵眸武魂的。妈妈没有修炼不是魂师，大概是没有魂力吧。
成为强大的魂师是他知道的唯一改变命运的办法。
他鼓起劲伸出手，期待自己有魂力。
微弱的光芒在水晶球里亮起。
“一级魂力。啧。下一个”中年男人没说什么，他也根本没认出来穿得和小仆人一样的小雨浩是府中的三少爷。既然只是仆人的话，一级魂力也很正常吧。在诸多没有魂力的仆人之中也算幸运的了。运气好说不定十几年以后能成为魂师呢。
百目鬼拍拍小雨浩的肩膀，颇为怜爱的看着那因为失落而充盈着水光的漂亮大眼睛——真是可爱的眼睛，真想挖出来好好收藏。
“姐姐你快去吧。”小雨浩勉强打起精神催促道，“要是能……就好了。”
百目鬼知道自家弟弟在期待什么。
不过她直觉自己跟白虎肯定扯不上关系。
百目鬼是最后一个要觉醒武魂的人了，这个院子里现在就剩下中年人和他们姐弟俩。
阵法中，一枚漂浮着的眼珠出现在百目鬼的掌心。
“也是眼睛。”中年人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改了个口，“哦，是眼珠子。算了，估计也是一级的魂力，还是个女孩子。”
中年人看了几眼百目鬼还没长开的容貌，忍不住道：“看你长得还算不错，不如想想办法让你爹娘走走门路把你塞到大少爷那里去，说不定哪天就走了运成了大少爷的房里人。”
本来还想求一下对方给姐姐测测魂力的小雨浩一下子炸了毛，拉着百目鬼飞一般地跑远了。
不过小雨浩身体很差，常年体弱多病比不上同龄人健康。百目鬼还脸不红气不喘，他却已经累得大喘气了。
“这么害怕干什么？”百目鬼看上去懒洋洋的，还顺手把他凌乱的发丝整理了一下，让那眼睛更好地露出来。
眼眶微微泛红的蓝色眼睛澄澈如品质上佳的蓝宝石一般。
是和妈妈霍云儿柔情似水的眼眸相似并不完全相同的风格。
“姐姐……”小雨浩抿着嘴，眼底满是不甘心，“要是我能够有个好武魂，有魂师天赋的话……”
他从懂事开始就知道，自己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就是武魂觉醒。但是结局却给了他毫不留情的一击。
“难道你不想和妈妈有一样的武魂吗？”百目鬼牵着收藏品置物架小雨浩的手，带着他回到他们小小的偏僻小院。
“当然不是！”小雨浩连忙辩解道。和妈妈一样的武魂也很好，只是……他的先天魂力只有一级。
“那不就得了。”百目鬼倒不是很在意漂亮眼睛的置物架有没有实力，只要置物架好好活着让漂亮眼睛永远好看就好啦！
至于实力这种东西……她现在虽然没有，但是以后肯定能有！当然是她自己保护自己的收藏品啦！
只有一间房间的小院，在露天搭了个土灶，上面架着防雨的草棚。穿着布衣的美丽女子已经做好了简单的饭菜。外面采的野果，清炒灰灰菜，还有她去外面的小溪里抓来的鲫鱼煲的汤。主食是难得的白米饭。
“夜瞳，雨浩，可以吃饭了。”霍云儿有着一眼看去便觉得弱柳扶风的容貌，是一种一眼看去便极其容易激发旁人保护欲或是破坏欲的弱质芊芊的柔美。
但她并不是个柔弱的人。在丈夫缺席、周围几乎难以看到善意的情况下仍旧将两个孩子好好地带大，也没有将任何负面情绪带给孩子们的女人，又怎么可能和外表看上去一样柔弱呢？
她是个足够坚强的人。
“妈妈……”小雨浩是个非常非常爱妈妈的幼崽，想到妈妈还会辛苦下去就要憋不住眼泪了。
但是不想让妈妈担心的小男子汉还是努力吸吸鼻子，把眼泪憋了回去。
英勇的男子汉是流血不流泪的，他不能哭。
显得她的小置物架更可爱了。
百目鬼捧着脸颊心想道。
只是知子莫若母，看他这般情状，霍云儿哪里还不明白呢。
她并没有什么不甘心或是别的情绪——哪怕不能成为魂师，她的孩子们也可以有别的谋生手段呀！而且从一个母亲的角度来看，比起孩子们出人头地，她更希望孩子们远离危险和斗争，平安喜乐一辈子。
“妈妈我只有一级的魂力。”小雨浩憋住了眼泪，让自己看上去相当可靠，“是跟妈妈一样的灵眸武魂。姐姐的武魂也是眼睛，不过好像不太一样。姐姐没有测魂力，唔，还是想办法让姐姐测一下魂力。”
六岁的小雨浩很有条理地把事情讲了一遍，也提到了百目鬼没有测魂力。
“我知道了，妈妈会想办法的。”霍云儿揉了两把小雨浩的发顶——因为营养不良身体不好的缘故小雨浩的头发并不算茂密，有些干枯分叉的碎发在头顶有些凌乱，那是因为刚才的全力奔跑导致的。
她带着自己一双年幼的儿女走向小院里唯一的桌子——是捡来的木桌，有些摇晃但是垫了东西就好了。
一家三口坐下来吃饭。霍云儿给两个孩子连连夹菜让他们多吃点。
“夜瞳的魂力测试我会想办法的，借个测试魂力的水晶球并不算难。”霍云儿温声说道。
“妈妈，我应该不需要。”百目鬼是真的不觉得自己需要测试，她有预感，她貌似是传说中的——先天满魂力。
“我想做个收藏家。”百目鬼说得非常认真，她青蓝色的眼眸里闪过异样的神采，“我想要收集美丽的东西。”
嗯，漂亮的眼珠子和漂亮眼珠子的置物架。
“这很好啊。”霍云儿神色柔和，对孩子的愿望予以鼓励，“不做魂师也没关系，魂师并不是一切。比起成为魂师、陷入公爵府的斗争中，妈妈更希望你们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幸福快乐地过一辈子。”
小雨浩一下子get到了百目鬼的想法。
姐姐好聪明！这样妈妈就不会担心他们了！
虽然小雨浩也知道妈妈并不会因为他们没办法做魂师就难过，但是妈妈会因为他们没办法做魂师的自怨自艾而担忧。
那他呢？如果没办法成为魂师，他要做什么呢？他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呢？
他未曾谋面的父亲那样的人吗？
不是。
“我想做个厨师！”小雨浩兴奋地握紧拳头，“我要做星罗帝国，不，我要做全大陆最好的厨师！开一个特别特别大的餐馆，让大家想到美食第一个就想到我！”
“那妈妈就等着大厨雨浩的大餐了。”霍云儿笑着道，“妈妈可以帮小雨浩做老板娘哦！”
老板的娘，怎么不是老板娘呢？
看着两个似乎没有被武魂测试的结果影响的孩子，霍云儿下定了一个决心。
是夜，霍云儿给睡在床的里侧的两个孩子盖好被子，放轻脚步悄悄地走了出去。
她从小门里走了出去。这是个占地面积极大的公爵府一个不那么重要的小门。公爵府的防守几乎都在住着重要人物的内圈，外圈是仆人侍卫居住的地方和各种训练场所、景观楼阁等等。公爵府各处都有侍卫巡逻，而看守这个小门的是个年纪颇大的老者。
“王叔我出一趟门。”霍云儿跟老者打了个招呼。
“是小云啊，大晚上的又出去……唉，你也要当心身体啊。”因为重伤而从战场上退下来被安排在这里养老的老者叹了口气，到底还是给霍云儿开了门。
“白天出去的时候有东西落在外面了。”霍云儿露出无奈的神情，“是很重要的东西。抱歉又要麻烦您了。”
“开个门而已。”老者摇摇头，目送着霍云儿消失在夜色中，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当年的云姬夫人怎么就突然失宠了呢？公爵大人不闻不问，夫人还对她如此痛恨……”
“算了，这些事我这个半截身子进土里的老头子也没法子。”老者叹了口气。
夫人厌恶她又忌惮着不敢杀她，甚至还默许了他这个受过恩惠的老头子帮点小忙给她开门放她出去——要知道，哪怕是公爵府外圈，守备也不可能松懈到让一个弱女子来去自如的程度。
至少出入都得验身搜查，确认没有混入什么敌国的探子和公爵府的仇敌，以及是否带入了违禁品。
只有看似在公爵府已经寂寂无声的云姬，被默许在公爵府内外来去自如。
个中缘由，哪里是他一个老头子有资格知道的。不想了不想了。
老者叹了口气，在门口的躺椅上盖上被子继续休息。
霍云儿哪里不知道老者的想法，只是这事……她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
她这样的人，哪里会被真的当做一个人来对待呢？那些大人物谁又会真的把她放在眼里呢？
她曾经是真的爱他的，曾经真的相信他是爱她的。她曾经真的以为她会和夫人和睦相处直到她们的孩子都长大成人。
毕竟，当时她还未出生的孩子无论如何都对自幼就天赋极高的大少爷毫无威胁，不是吗？
她走进一处树林。
“你在吗？”她轻声道。
她知道，她感觉得到，她要见的那个人就在这里。
“我在。”树林中的点点微光缓缓凝聚成形，变成一个青年男子的模样。只是他没有人类的身体，仿佛只是微光凝聚而成的一道虚影。
他的面貌模糊不清，只能看出来是个青年男子。额头中央有一道竖线，仿佛是被什么利刃贯穿留下的伤痕。
“我要带着我的孩子离开这里了。”霍云儿对面前的身影说道，“你呢？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您要离开了吗？这是好事。”那道身影有着一双黯淡的灰色眼眸，却并不显得晦涩，反倒是格外平和，他的语气难得地带了几分由衷的高兴——霍云儿能感受得到。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这一点请您放心。”那身影走近前来，高大的身影在霍云儿面前低下头，近乎依恋地将额头抵在霍云儿的额头上，一缕金色的光自额头的竖线溢出，窜进了霍云儿的额间。
他后退两步，身形渐渐散去：“您尽管去做您想要做的事情吧，您理应该得到幸福。我期待着我们下一次的重逢。”
霍云儿下意识伸手，微弱的光点自指缝中溢散，消散地无影无踪。
“期待我们下一次的重逢。”霍云儿看着微光散去，坚定地离去。
良久之后。
地上的蓝银草摇曳着微光，渐渐凝聚成一个蓝色短发的少年人身形。他的脸上和身体上蔓延着蓝银草的纹路，仿佛在彰显着他并非人类的身份。
而这个少年打横公主抱着刚才的青年。
“你啊你……一边还在燃烧精神之海，一边还强撑着来见她……”少年看似年轻，蓝色的眼眸里尽是沧桑，此时也有几分无奈，“不过，这样一来也算是个不错的转折了。”
“睡吧。”少年伸出手指在青年额间的竖线上轻轻一点，那竖线张开，那竟然是一只竖瞳。只是那竖瞳也是灰色的。
一道灰色的气流将两道身影卷起，一同送入并不会被某个存在发现的位面之中。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而命运轮盘被真正的气运之子在某个存在的眼皮子底下推了一把。
而那曾经成功掌控并且取代上一位气运之子一切的存在正志得意满地等待着他所谋划的未来的上演。
此时，昊天宗内，粉蓝色头发的女孩自噩梦中醒来。
“太可怕了，我怎么可能变成什么小女人嘛！噫——”她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本天才少女可是要继承昊天宗的昊天斗罗！”
“以后得早做准备，抓一个温柔贤淑的男孩子入赘。”女孩摸着下巴发散思维，“最好要是会洗衣做饭打扫卫生的，做本大人的贤内助。很好，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十五只漂亮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