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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回忆里的第一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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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我们是在春天相遇的。
……
躺在床上,口渴却没有力气下床拿水杯。浑身上下酸痛的感觉不断将睡意击退,浑浑噩噩的不知道呆了多久,偶尔间会突然冒出自己悄无声息死去的想法。
不知道是不是嗓子哑了,感觉自己丧失了说话的能力。我笃定自己应该没有哭的力气了,也告诉自己不可以流泪,但偏偏嘴角尝到了苦咸。一瞬间,脸上突然出现的温热触感让我觉得是满面的泪水,直到模糊间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文宇。”
勉强将双眼睁开了一条缝,我看到了一个人影。他摸着我的额头。我心里为这温热不是自己的泪水而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没有哭的太过丢人,一边心里却不由升起一个奇怪的念头:这个人的手怎么这么暖。
可能有点发烧,我看不清他的脸,但听见他的声音,我就知道了他是谁。
温热的触感消失了,一会儿时间,我感到有人在试图将我半抱着坐在床上,实在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也就任由他去了。“文宇,喝点水。”唇上贴了冰凉的东西,他应该是把水杯递到了我的嘴边,我张了嘴,便感觉有水进入了让我的口腔。喝了点水,顿时先前的痛楚好像减轻了一些。
“是不是发烧了?”
他的声音不大,但满是焦急。我有些不好意思,想要开口回答他。眯着眼试图看清楚,然后遇上了一双漆黑的眼眸。
他凑了上来,额头贴着我的额头,我们眼间的距离不过十厘米,一时间,我可以清楚的看见他瞳孔里我的样子。
不知道是因为举动的亲昵还是过近的距离一时间麻木了我本就迟钝的大脑。我愣住了而忘记了回答,眼泪却像是回过了神,又落了下来。
他看着我,一句话也不说。帮我裹上了外套便背着我出了门。
我记不清那天是怎么结束的,只知道从他背我去医院的路上,我的眼泪浸湿了他的衣领。他始终是沉默的,我的耳边只有他的呼吸声,平缓的,安慰着我。
那是我母亲离世后的第一天。
我淋了场雨躲在宿舍里,身心俱疲。那时候与我说不上两句话的林天是我的舍友,同一个宿舍并没有让我们多么亲近,只能算的上是点头之交。但就是这样的林天,在我最脆弱的时候给予了我渴求的温暖。
我们之间的距离从那天起开始拉进,连续着有好几年,我甚至一度认为我们心之间的距离与当时他背着我的时候一样,只隔着一层皮肉。也是从那天开始,林天变成了天哥,我想着他会是我一辈子的朋友。
但可惜,一个夏天可以改变一切。
自从我的母亲离世,父亲再婚之后,我就很少回家了。
与我父亲再婚的女人是个老师,她有一个六岁的女儿。结婚后不久,我的父亲便让她们搬进了家,也是在那时候,我和父亲因为母亲的遗物而第一次争吵,结果是我摔门离去,直到这个从未见过面的继母打来了电话,我才再次迈入家门。
我对继母和她女儿的态度很冷淡,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无视。事实上,我能感觉到继母对我的和善,甚至是关怀,她的女儿也很可爱,经常跟在我的身后喊我哥哥。但我不能不讨厌她们,即使没什么理由。
我不能让我的母亲一个人。她太孤单了。
为了逃避面对她们时候产生的自我拉扯,我一放假就去林天家待着。
我们窝在一起打一天的游戏,偶尔一起出门打篮球。我留宿在林天家里,刚开始穿林天的衣服,后来,林天的卧室里处处都可以看见我的东西。
我感激林天的出现,让我已经如烂泥般的人生重新出现了温度。只有在林天的身边,我才是自由的、鲜活的。所以,我不能离开他。
即使在后来的日子里,被变形的关系折磨的痛不欲生的我,也一刻也不敢产生离开的念头。
那就只能相互折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