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研为定！》绮非

88、088. 分离焦虑

　　“你和小姜约了几点？”

　　“九点左右吧，约的夜宵。”宁北之揉着肚子，盘算着回去得狠狠健身，“不该吃这么多的，清风全责。”

　　“嗯，另外还有件事。”贺启星揽着他肩，让他瘫得更舒服，“有个朋友，之前说想见你一面。”

　　“啊？你的朋友，想见我？”宁北之坐直，一阵紧张。

　　“图书馆急救，还记得吗？”

　　“是那个男生？！”

　　“嗯。他休学两年治病，去年才回校。”贺启星说，“通报表扬的几位，除了我，毕业都去了别的城市。上学期他找到我，后来知道我俩认识，说如果你回来也愿意见面的话，他想当面感谢你。”

　　“啊……”

　　这并不是迟来的感谢。事情发生后，学生家长已经通过学校表达谢意，并给几位学生各送了一大箱家乡产的精品红枣。市价不高，但心意十足。

　　宁北之犹豫：“要……见吗？”

　　生命的重量，是见面有负担，还是不见更有负担？

　　“他现在大四，在机械学院。”贺启星说，“见不见都可以，他挺真诚，也没什么非得见面的执念，都挺好的。我就是和你说一声。”

　　“嗯。”宁北之明白他的意思。这话重点不在见面，而是想告诉他：那一番急救接力，结局圆满。

　　这是一个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小小心结，此刻终于解开。宁北之展演一笑，顿觉松快：“不见了吧。”

　　既然感谢已经说尽，那就各自向前，开启新生。

　　晚风温柔，走在校道上，混入校园情侣大军，你挨我，我挤你。是懵懂童真小朋友，也是甜蜜热恋大学生。

　　北门人来车往，永远年轻，永远热气腾腾。

　　“姜！”宁北之朝人张开双臂。

　　贺启星见他这阵势，暗道小姜怎么会大庭广众和你拥抱？

　　——下一秒，姜轶珩热情扑上来：“北哥！好久好久好久不见！”

　　等两人搂搂抱抱仪式结束，贺启星随口问一句：“简亦航没和你一起？”

　　姜轶珩&宁北之同款疑惑：“他来干嘛？！”

　　……行。此刻的贺启星还没意识到，他和简亦航的待遇是相同的，夜宵局……好像没他什么事。他早该自问一句“我来干嘛”。

　　走走逛逛，姜轶珩推荐芋泥冰淇淋，买！宁北之见着烤蘑菇走不动路，买！贺启星提一嘴这家烤肠和香香烤肠味道差不多，买！

　　最后姜轶珩一摸肚子，发现自己没正经吃晚饭，差点还要一起嗦米线。

　　这两人平时有事没事聊微信，见了面竟然还能讲个不停。姜轶珩说天气渐热游泳池像是下饺子好挤，宁北之说健身房经常有人喷浓烈香水好熏；姜轶珩问豆汁什么味儿卤煮好不好吃，宁北之说学校饭堂所有节日都饺子元宵真没意思；姜轶珩说新上那部文艺片我去看了，宁北之说之前你推荐的书我没读懂……

　　贺启星跟在一旁，怀疑小姜和简亦航在一块儿都没那么能说。

　　吃饱喝足，沾染一身烟火气。

　　“北哥，暑假合适的话，我去北城找你玩。”

　　“好啊，你定好计划和我说，我把时间空出来。”

　　“嗯！”姜轶珩又和他轻轻抱了一下，“就送到这儿吧，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后知后觉这一晚有些忽略了启星师兄，不好意思地冲他笑笑。

　　贺启星也笑。有句话怎么说，三个人的友谊，总有人要受委屈。他就一牵线的，不是他还能是谁呢？

　　回到酒店房间，宁北之整个人瘫倒在沙发，实在是……吃撑了。

　　贺启星过来给他揉肚子，嘲他：“就这，还想打包米线？”

　　“你说得对。”宁北之难得没顶嘴，“谢谢你拦住我。”

　　过了会儿，又遗憾道：“好可惜，今晚不能做了。万一你按着我肚子，我怕是吐你一身。”盘算着几个姿势，补充道，“也可能是吐我自己一身。”

　　贺启星动作一顿……他压根没往这边想。

　　“星星，”宁北之没听见回应，朝他眨眨眼，一片真诚地说，“我暂时还做不到……嗯，像你中午那样。”

　　……贺启星也从未打算提这个要求。

　　但话都到这儿了，他问：“以后可以？”

　　“嗯……也许吧？”宁北之垂着目光勾他衣摆。

　　“别勉强。”贺启星笑着挠他两下，这事对洁癖来说并不容易克服，“你觉得不舒服的事情，我们就不做。”

　　宁北之快速扫他一眼，又低头用指尖划他腹肌：“那，你会觉得不舒服吗？”

　　“不会。”贺启星同样收紧核心绷出肌肉线条，同样真诚，“我觉得，挺爽的。”

　　更多是精神上的颤栗。他此前从没想过自己会做这种事，但中午他确确实实这么做了，并且出乎意料地自然。

　　“真的？”宁北之暗暗欢喜，脸颊发烫，扭头埋在人胸肌上。

　　洗了澡，他很有服务意识，举着吹风筒要给贺启星吹头发。

　　贺启星低头任宠。别说，这tony手艺还真不错，大晚上的还给他整了个造型。他记着那番总监首席的讨论，奉承道：“谢谢首席。”

　　“嗯。”首席看向镜子，也很满意自己的发挥，抓抓头发摸摸鬓角，最后撩着人下巴，附赠一个亲吻。

　　“明天……怎么安排？”

　　“不知道。”吹风机往人手里一塞，宁北之心情骤落，转身就走，“没安排，别问我。”

　　机票订在下午两点，算上去机场的时间，起床吃个早午饭就得出发。

　　盘腿坐在床边，隔着几米远，宁北之用撒气掩盖离愁，命令道：“你跟我去北城。”

　　贺启星没说话，跟过来。揉他头发，托着后脑，稍稍强迫他抬头。

　　眼里一片平静，很快，委屈如浓雾般弥漫。扩散，发潮，细细密密将两人浸湿。

　　宁北之可以选择不进入感情，但对于已经认定的人，他的情感需求汹涌而强烈——需要确定地被爱，需要确定地爱人。

　　他知道自己有一定程度的分离焦虑。5岁那年和父母短暂分离，等待他的是生死考验和长达一周的完全断联；在房里和爷爷无奈分离，承受的是亲人身体残缺的代价和伴随一生的内疚自责。

　　而此刻，只是一场再寻常普通不过的分离。

　　焦虑随着情感加深而骤然加重，他才刚体验到情爱的快乐，巨大的剥夺感就要将他撕裂。

　　并且两人都心知肚明，这还远远没到最痛苦的、已经列在日程上的远隔重洋。

　　贺启星稳稳接着他的情绪。没有接吻，没有爱抚，只是长久而坚定的对视。

　　最后，宁北之环上贺启星的腰，用脑袋把他衣摆蹭开，侧脸静静贴着他腹部。

　　汲取一点温热。

　　……

　　日上三竿。

　　“该起了。”贺启星已经洗漱完毕，指尖带着水汽，抹在枕边露出的半张脸。

　　“嗯……五分钟。”

　　贺启星冷漠提醒：“第三个五分钟了。”

　　早先，两人在八点半陆续清醒。宁北之说没刷牙拒绝接吻，又犯懒实在不愿意起身，贺启星无奈，只好陪他玩贴贴抱抱的清白游戏。闹一通，衣服扒掉，人却累了，不知怎么就睡起回笼觉。

　　现在十点已过。

　　摸过手机，贺启星调了两个间隔五分钟的闹铃，往床头柜最远端一放，自觉去帮人收拾行李。

　　第十二分钟，床铺拱起一团，终于缓缓冒出颗脑袋。

　　贺启星瞥他一眼：“笋宝宝，恭喜破土。”

　　洗漱后，这边行李也差不多收拾好。宁北之忙凑上前去，给人补几个潦草的亲亲，顺便把冷水往他后颈抹。

　　贺启星扶着他腰，任他胡闹，说：“你手机我给充上电了。有消息，师弟找你。”

　　“嗯？”宁北之拿起来一看，还真是。约好十一点半退房走人，这会儿俩师弟也刚起床。

　　“他们问我要不要一起吃饭。”

　　“拒了。”贺启星想都不想。

　　“哦。”回了消息，宁北之问，“还有一个小时多点，我们去哪？”

　　“先吃饭，吃完回来做。”贺启星平静给出选项，“或者先做，吃完直接走。”

　　“？！”啊？大清早刚清醒，就来午夜场意乱情迷？那你费尽心思喊我起床干嘛？

　　贺启星语气毫无波动：“不是你说的一天一次？”

　　“……”

　　“行了，逗你的。”贺启星看他一脸呆滞，笑着拍他侧腰，弯腰拎起一套衣服塞他手里，“赶紧换。我们一会还是去凌云吃吧，新出的粉丝汤还不错。”

　　“不去。”

　　“那你想吃什么？外面的早餐店还不如学校餐厅，要么去清风？”

　　“不吃了。”

　　贺启星：“？”

　　手上的衣服，丢回行李箱；身上的衣服，三两下扒掉。宁北之勾着人脖子就往上跳。

　　……两情缱绻，春风一度。

　　但宁北之这人吧，选了睡觉，又惦记着那口吃的。中途箭在弦上，非要贺启星等等，自己跳下床给师弟发消息点菜打包。

　　贺启星差点痿了：“你别太过分。”

　　巫山云雨，颠鸾倒凤，哭过笑过，到头来还得经历一场起床困难。

　　“差不多了吧？还要洗澡，一会儿师弟该敲门了。”

　　“那就敲。”宁北之翻身把人死死压住，闭眼趴了一会，突然说，“星星，来参加我毕业典礼。”

　　贺启星摸着他背，没说话，只凑上去吻他。答辩和典礼时间由不得他决定，他不会轻易许诺。

　　叹了口气，宁北之让步：“你说，你尽量抽时间过来。”

　　“我尽量抽时间过去。”贺启星手掌上移，捏他后脖颈，贴着他耳朵说，“北北，我很想参加你的毕业典礼。”

　　哪怕，典礼真的遗憾不能成行。毕业后，也总会有一场北城之约。

　　“我要和你拍毕业合照。”贺启星双臂将人锁紧，“刷你的校园卡吃饭，去你常去的健身房，去你的复习的咖啡厅，去你实验楼旁边的小花园……我还要，去你宿舍。”

　　他最后说：“北之，我每天都要和你做|爱。”

　　*

　　道路宽阔整洁，三角梅盛如瀑布，野蛮倾泻在每一个不经意的拐角。载着老中青三人旅游团，出租车向机场奔驰。

　　师弟钱宁：“北哥，嫂子……呃，挺帅啊。”

　　宁北之三两下吃掉红豆饼，散够了风，把车窗关上：“叫哥。”

　　方致远嘿嘿一笑：“男嫂子，也是嫂子。”

　　司机默默扫了眼……宁北之状若无事，扭头看绿化带。

　　倒不是床上位置的问题。他俩不谈恋爱都是哥，谈了恋爱互相也叫哥，怎么别人先叫上嫂子了？再说，他虽然没公开出柜，但并不害怕出柜。

　　至少，在熟悉的社交圈里，宁北之不愿意让人误会恋人的性别。

　　“般配。”钱宁回想两人并肩一幕，又问，“咱组里现在就我俩知道？”

　　“宁非凡也知道。”……说完却有些后悔。回去这仨互通有无，准得把他这段历经坎坷才谈上的恋爱扒得底裤都不剩。

　　甚至不用等到回去，方致远已经打开了宁非凡的聊天框。他就说呢，当初听到北哥带队鹭禾出差，这姑娘疯狂挤眉弄眼。

　　不一会儿，钱宁也加入八卦小组，消息提示音此起彼伏。

　　“声音关掉吧我的好师弟。”宁北之幽幽开口，“还是说，拉个四人群，我来主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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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贺：每天一次！
小宁上头时：嗯嗯，他好爱我。
小宁冷静后：他想把我搞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