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贪恋美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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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研招统考正式报名明天开始---
贺启星闲闲点开研招网的推文，三两下刷到底。放下手机，目光习惯性地一移，轻轻落在斜对面。
十月份的午后，阳光穿透百叶窗，攀上图书馆实木书桌。
光影一路游走，自下巴扫到嘴唇，路过鼻翼，最后晃晃悠悠落在睫毛。贺启星数着秒，看见对面男生眉头一蹙，随即长睫扇动，缓缓睁开眼。
贺启星适时垂下目光。翻动资料，他抽出一张政治模拟卷，掠过选择题，直奔简答。握笔有力，速度放缓，漂漂亮亮的行楷自笔尖流淌而出。
木头和墨水混合出很安宁的学习味儿。宁北之趴着缓神，有些烦，又有些平静。指尖点点桌面，他强撑着拱起身。
小臂酥酥酸麻，手边稿纸上散着意义不清的画符……恍恍惚惚，好像回到大一那年的高数早八。
眼前是刚做完的数学冲刺卷，满草稿纸的公式数字环绕盘旋，砰砰直撞脑门。
原以为应试学习的苦就剩不到一年，不曾想最后还是一头扎进这茫茫考研路。
醒得心如止水。宁北之撑着下巴，眼神习惯性地朝斜对面一眺。
斜对面，右前方，是他萍水相逢但颇为欣赏的研友。
研友是个婉约派，眉眼淡淡，唇色浅浅，组合起来么……温润如玉，玉树临风，风华正茂，茂……貌若天仙。
考研人惯爱给人起代号，因此宁北之给他赐名——
仙气飘飘大师兄。
此时大师兄正在写政治，那一手字铁画银钩，锋芒毕现。宁北之恰好喜欢写字好看的人，借着桌面立架格挡上下打量，肆无忌惮地欣赏。
美其名曰：放松心情。
眼神再一扫，大师兄的资料套盒摆在一旁。浅紫色封面，是同一套数学卷子。
很显然，理工科专业。都说考研是一场自我的孤军奋战，然而眼下3/4的考试科目重合度，却让宁北之感觉不那么孤单。
自律如他，只给自己设定了五分钟的休息时间。
到了最后一分钟，看帅哥的同时，还不忘分一半脑子例行自我积极暗示：考研！人数逐年增加，难度逐年升级，但他有自信触到成功。必须全力以赴，必须抵制诱惑，必须对得起每一段时光的自己。
——加油！复习！别再贪恋美色了！！
对面美色本色桌边架着个平板。平板被擦得很干净，亮屏是学习工具，熄屏时用作镜子。贺启星转着手腕，不动声色往平板里瞧，里头大帅哥勾着嘴角，恰恰转开视线。
再借着喝水的机会，贺启星大大方方落下目光。
好看爱看，礼尚往来。
相安无事，怒学两小时。手环震动，宁北之抬腕一瞧——“久坐是大肚腩的帮凶，建议起身活动！”
大肚腩警告狠狠拿捏帅哥，他站起身，拉着手臂，转着脖子。余光里，同一排隔座的兄弟却不大对劲。头抵桌沿，弓腰，一手死死按在胸口。
考研人做什么都不奇怪，宁北之默不作声地观望。
下一秒，咚地一声，那男生突然松懈，滚落地上。宁北之脸色骤变。暗骂一声，忙踢开椅子冲上前查看。
实验报告散落一地，文字压着图表反扣在地毯，一支黑色水笔按在手底。男生侧身闭眼蜷作一团，面部紧绷，额头薄汗，嘴唇发紫。
“同学，醒醒，能听到我说话吗？”宁北之蹲跪在一旁，扶着那男生肩膀摇晃，再拍拍脸，试图把人唤醒。
这一下动静不小，周围人呼啦啦围过来。
“……咋回事？不是考试周呢，就学晕了？”
“没吃午饭？低血糖？”
“晕太死了，不像低血糖……磕后脑勺了？”
“……这儿有医学院的吗？”
回想刚刚男生捂着胸口的模样，宁北之心中一颤。恰好听见旁边人说：“卧槽！不会是猝——”被目光聚焦，那人随即捂住嘴，“对不起对不起。”
犹豫着，宁北之伸手探向颈动脉。
——另一侧颈动脉被人抢先按住。宁北之抬眼，正是自己消遣美色一个月的大师兄。
沉默等待两三秒，手指底下一片平静。怀疑按的位置不对，他稍稍抬手，往旁边挪了些许。
再几秒。大师兄先他一步下判断：“心脏骤停。”
就这一会儿功夫，更多的人围上来查看，低声议论。凝重对视，宁北之沉声问：“心肺复苏，你会？”
“会，其他的——”
“——我来处理。”宁北之接话。
有了同伴，瞬间安定下来。他撑地起身，转向众人，语速极快但有条不紊：“同学，你打急救电话，说有人心脏骤停陷入昏迷。”再拍拍另一人，“你联系楼下服务台说明情况和位置，通知校医。”
宁北之扬着声音：“会急救的过来帮忙！其他人散开，空出通道，不要围观！不要对着人拍照！”说着话，他直往外冲，循着记忆来到图书馆中庭。
书桌一角，心肺复苏正在紧急进行。
贺启星侧对众人，只露小半张脸，看不清神情。手掌交叉握紧，一下一下用力按压。
地上男生任由摆布，胸腔随着力道塌陷起伏，像一只漏了气的皮球，肉眼可见的生命流失。
旁边还蹲着另两位同学，配合监测心跳，调整头颈位置，留出呼吸通道。
很快，宁北之拎着橙色箱子狂奔而回。
和时间争夺。电极片迅速连接胸口位点，滴滴两声仪器启动。
周遭安静一片，只余ADE的引导语音，冰冷而机械。自动电击除颤结束，新一轮心脏按压紧紧跟上。
暂时不需要宁北之帮忙。他站在一旁，这才发现自己的心跳快得离谱。
脑袋沉沉发晕，嗓子涩得说不出话来，只能靠在桌沿剧烈喘气。他下意识闭上眼，又掐着手掌强迫自己睁开。
他紧张，又难过，知道自己是有些应激。
时间分秒而过，医护接手。宁北之不受控地跟着担架下了楼，回过神来，急救车呼啸着疾驰而去，只留他在人来人往的图书馆大门，久久站立。
鹭禾大学图书馆很气派，宏伟庄重，立在校园中轴线上。馆内大厅设计精巧，中空通到穹顶，各楼层环状分布。头顶日光透过一个镂空校徽装置，打到二楼平台绒布地毯，日晷一般，随着太阳位置而移动。
宁北之找了个角落坐下，稍稍仰头，却闭着眼。
直到送走日光，压下纷乱复杂的情绪，才稳步走向服务台。
“还好吗？”老师观察他很久，台下摸出一瓶水递过去，“能做的已经做了，别有负担。”
“谢谢。”宁北之笑了一笑，又垂下视线。
“是我们该谢谢你。”老师也还他一个笑，递出来突发情况报告材料，柔声道，“还要麻烦你登记一下信息，签个名。然后……如果你实在不放心，咱加个微信？有什么情况，我会及时告诉你。”
办完手续，宁北之去卫生间洗把脸，却撑着池子干呕得眼泪哗哗。
磨蹭将近一小时，索性出去转一圈，吃顿贵的，把自己哄好再回来。
夜晚的自习区安静如常。
下午突发情况早已处理完毕，桌面干干净净，没有兵荒马乱，不见生死攸关。
宁北之回到自己座位。数学卷子在，复习资料在，大师兄也在。
——大师兄也在。
这个认知，让他忽然间安定下来。
考研人有自己的路要走。
惊心动魄的救援结束，需要收拾情绪，自我调节，以最快速度回归复习备考。
贺启星似有所感，为了下午那场配合默契，抬眼一笑。
经过这一突发事件，宁北之对他又有了新的了解。沉着果断，遇事能抗。在仙气基础上，更添一份侠气。
标签更新：御剑而行的仙气飘飘大师兄。
半小时后收到消息，那位男生已经脱离危险。堵在胸口的烦闷总算消散，宁北之闭上眼，桌上伏了会儿，最后长长舒一口气，真正沉下心来学习。
卷子翻飞，时钟指针平稳转动，天色渐沉。
贺启星习惯在十点半结束学习，来两圈环校跑。避开八九点的喧闹，也避开十一点涌出的图书馆大军。
两人离馆时间不一致，且图书馆要求静音。因此对坐一个月，下午急救才是第一次对话。
但他早就认识宁北之。又或者说，无人不知宁北之。
去年校园歌手大赛冠军，锋芒毕露，恣意张扬。是凭着一首曲子让他念念不忘到如今的，美艳大明星。
大明星长得很漂亮。低头时眼睫一遮，沉静而安宁。抬眸时眼映微光，狡黠而灵动。
贺启星喜欢他在台上的光芒万丈，也喜欢他睡醒那一刻的恍惚迷蒙。有点儿无辜，有点儿娇憨，有点儿怨气。真实又鲜活，别人轻易见不着。
下午急救结束，他其实想找宁北之说几句话，只是无奈，跑遍茶水间卫生间大露台，找不着人。贺启星只好安慰自己，考研漫漫长路，不着急认识。
刷完一套英语模拟卷，恰好倒计时归零。瞧一眼，对面正鼓着腮帮解数学题，一切如常，贺启星安心拎包走人。
听见动静，宁北之抬头目送聊表尊重，又毫不留恋奋战题海。他习惯等闭馆音乐播到第二轮时再离开，享受那份最后走出图书馆的隐秘满足。
是有点装，但他喜欢。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贪恋美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