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十三章 囚徒的剧本-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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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让缇瑟奈尔的眼中焕发出一点惊喜的光华来，当然不止因为自家这只还需要初级启蒙的小野兽正在恢复的语言能力（瓦塔使用的‘同类’这个词是德语，部落土语里可没有这个词），还因为对方内心坚定地划分出的范围。
每个人心中都对接触过的、熟悉的、只是听说过的，有好感或者抱有敌意的其他存在有着明显的划分，将一个智慧体的所有人际网具现化的话应该是一个不同比例，不规则的圆形互相套叠，而在瓦塔内心那个模糊简单的划分比例图里明显有一个中心坚固的小圈，那里面只有他和缇瑟奈尔两个。
这个认知对法师来说实在是意外之喜。
“当然。”他很肯定的微笑点头，奖励似的摸摸那颗毛绒绒的金色头颅：“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即使未来的某一天你想反悔我也不会给你机会的！
缇瑟奈尔细长的手指拂过那金色微卷的头发时，留给它们主人的触感是那么轻柔温暖，但其实那只细瘦修长的手绷紧坚硬的一如法师不断重复，愈加坚定的决心。
“那些人知道你的身世，他们似乎和你父亲有些关系，”让温馨的空气在两人之间稍微流转了一瞬后，法师继续开始讲解他们的‘现况’：“之前他们粗鲁了一点，一方面是因为无法交流，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们并不清楚你是‘你’。”
最后这句话说得别说是瓦塔了，随便拉一个不知内情的普通人过来也会同样一头雾水，不过还好法师并不是话到此为止留下一堆谜题锻炼小豹子的脑细胞：“他们要找的人叫做‘斯蒂西奥•菲茨•鲁尔克恩’，你小时候的曾用名（其实严格来说现在也该是使用这个名字，因为瓦塔并不算是真正的名字），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斯蒂尔？西奥？迪奥？”
缇瑟奈尔一连串叫出好几个斯蒂西奥这个名字可能会有的昵称，毕竟按照推论，最初的启蒙和身边唯一可能呼唤他名字的人类只有小豹子的亲生父亲，而一个父亲显然不可能连名带姓的称呼自己的孩子全名——值得庆幸的是不是母亲，按照法师获得的记忆显示，这个世界中的女性更乐于用我的小甜心、小南瓜、小猫咪或者亲爱的这类甜腻腻的爱称，而不是能代表独特个体的专用符号称呼自己的孩子。
面对缇瑟奈尔兴致勃勃的追问，瓦塔很疑惑的歪着头想了想，终究很是遗憾的摇了摇头。
也许是时间太久了，也许是那位父亲并不太常使用它们，反正他想不起来啦。
“没印象。”
金发青年皱着眉头摇了摇头，他倒不是对想不起自己的过去以及父亲而感到难过，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模仿野兽的生存之道的瓦塔心里父母并不太重要，他只是本能地不希望让对此充满期待的同伴失望。
失望？
巴不得用法术抹去瓦塔心中任何一个可能和自己争地盘的影子的缇瑟奈尔怎么会感到失望呢？
独占欲比他自身所承认的还要强烈的邪恶操法者强自按耐着喜悦之情，摆出轻松的态度转移话题：“不记得也没关系，反正我都查清楚了——说到名字，我觉得斯蒂西奥还是挺有品位的，不过它就像缇瑟奈尔一样饶舌——所以你觉得迪奥怎么样？”
他选择了一个和黑暗阵营关系最为密切的单词。
从来不会逆他意思的瓦塔自然不会表示反对，他只是有点疑惑：“为什么我需要一个新名字？”
‘瓦塔’这个和原始神灵崇拜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名字虽然代表了被人排斥戒惧的过去，曾经让他恨不得立即丢弃，但那些恶感已经因为法师一次次温柔充满感情的呼唤洗去了，听着也颇为顺耳，所以再度被改名的金发青年有点糊涂了。
“因为，从今往后，你得记得你是‘斯蒂西奥•菲茨•鲁尔克恩’呀。”今年二百七十三高寿的半精灵法师眨巴着眼睛，摆出一副无辜又理直气壮的神情。
“只是斯蒂西奥•菲茨•鲁尔克恩。”
缇瑟奈尔用一种轻柔但是不容置疑的语调强调了一遍，然后再年轻的同伴还没被这其中复杂的意味搞成蚊香眼前甜蜜的勾勾嘴角，轻描淡写的说道：“反正你只要知道我在呼唤你就可以了，具体叫什么有什么区别吗？”
法师增加了自己嘴唇和眼眉的弧度，驱散了很大一部分阴郁的气质。让那张虽然被漫长的复仇和艰深的法术研究折磨得消瘦，但仍然在血统力量作用下可以称之为秀丽的面容变得更加光彩照人。
于是正陷在沸腾的海河当中，又总是因为心上人严厉淡漠的态度而提心吊胆的可怜小青年，自然而然地被对方这个难得可以称之为灿烂的笑脸迷得头晕脑胀，晕乎乎的对这个结论表示了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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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瓦塔“为名的，被亚马逊雨林里部分土著民当成原始神灵化身的小野人，和著名的犹太商阀顺位第四的继承人，身价不菲的尊贵小少爷‘斯蒂西奥•菲茨•鲁尔克恩’之间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大了去呀！
前一天晚上还志得意满，对自己的悬赏所得生杀予夺的中年男子，那群无良医师的老板，鲁尔克恩家族在美洲事业的合作伙伴，凭借自身努力获得成功的年轻犹太裔资本家，斯洛特•希尔菲蒙德男爵汗如雨下。
当然，那个野性未驯的金发小子到底是不是留着鲁尔克恩血液的小少爷这件事本身并不关键，反正掌握着强大力量的那方人大可以颠倒黑白，能把假的弄成真的自然也能把真的斥为假的。
关键在于，现在拥有压倒性的力量，掌握了对手生命的那方，不再是他自己了。
希尔菲蒙德男爵虽然出生在美国，但是一向以自己的姓氏和那个宗主国早就泯灭的封号为荣，从相貌到打扮无一不向着日耳曼容克贵族风格靠拢。也就是说他总是将自己的浅金色短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用料考究的服装总是笔挺，皮鞋刷得蹭亮，腰板也总是直挺挺的能让他用身高优势俯瞰自己的对手。
但是这个他精心营造了几十年的形象在这一刻毁于一旦。
在宁谧的夜晚突然出现在他卧室里的怪人周身环绕着一股不祥的气息，阴森闪着绿色幽光的眸子和暗色的长袍，惨白枯瘦而缺乏血色的面孔，无声无息的脚步都勾起了一个熟读各种恐怖传说的人类关于鬼怪的全部想象。
更别提这个嗓音低沉沙哑如墓地刮过的阴风的存在带给他的所谓‘礼物’了。
那是一具尸体，他雇用的非法医学团队中最鲁莽的那一个没有丝毫血迹、勒痕或其他任何伤害，但完全地丧失了生命力的□□，恐惧和绝望还凝结在那张年轻的面孔上不曾消散。
超自然的力量！
希尔菲蒙德男爵还算聪明的脑袋立即得出了这个答案。然后他立刻摆出了最为恭谨卑微的姿态迎接这位不能拒绝的不速之客，而不是像一些鲁莽愚蠢的人那样大喊大叫，甚至抽出枕头下面的手枪做无谓的反抗。
那样只会让自己死的更快一些，从而错过了和死神做笔交易买回自己剩余岁月的良机。
不但意识到了致命威胁，同时也意识到了来者有所图谋的男爵飞快的盘算着自己的筹码，商人本性暴露无遗。
“尊敬的萨满阁下，”已经猜到是什么给自己召来了祸患的商人整整自己的睡衣，一边在内心怒骂那些愚蠢的雇员，一边毕恭毕敬的行礼——虽然他的礼仪和用词在法师眼里都十分的不伦不类：“有什么是您恭谦的仆人能为您做的？”
哎呀，反应挺快的嘛。
缇瑟奈尔垂下藏在宽大袖子里，摆好‘恐惧术’施法手势的双手，在内心颇为遗憾的撇了撇嘴。虽然理智再说能够节约下一点法力挺好的，但他感情上还是趋于为瓦塔所遭受的折磨向这个无良商人先收取一点利息。
反正，在可以预见的未来，当这个临时合作对象失去价值的时候，他还是可以爽快地收割对方的生命的。
慢条斯理的对还不知道自己头上的死亡阴云只是暂离的中年商人说明来意，法师在内心这样安抚自己沸腾的杀意。
漫长的报复总比干脆利索的死亡来得更有分量。
这么想着，缇瑟奈尔从袖中掏出一卷用细密充满陷阱的逻辑编制成的魔法卷轴，它的危险性并不会比这个位面流传甚广的恶魔契约低哪怕那么一点。
但是就像传说中那些深受蛊惑的受害者一样，希尔菲蒙德男爵也别无选择的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蘸着他自己的血。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十三章 囚徒的剧本-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