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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十二章 见不得光的……-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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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对于他们同类能够做出的残酷行径总是令人震惊的。
所以貌似生命无忧的瓦塔目前的境况直接跌破了缇瑟奈尔所能接受的心理底线:那个强壮骄傲的年轻人被以一种裹尸的方法,手臂被扭在身后,用材质结实的白色布带整个捆绑在一把钢铁制成的椅子上,嘴巴里勒着类似给畜生用的嚼子的道具,整个人除了一双喷火的眼睛和能够喘气的鼻孔外,再没有一丝自由。但是这不过是他遭受的可怕刑法的冰山一角,真正的折磨在于那几个围着他大声说着什么的人,和一旦感觉到抵抗就会启动的电击。
那几位花了大价钱“买”到这个年轻人的衣冠楚楚的先生们,显然并不将他当做一个活生生的,和他们一样有知觉有感情的人类对待,甚至就算是驯服一头真正的野兽,这手段也堪称人性沦丧残忍粗暴。
【如果他始终不能听话,我倒是不介意带回去一个傻子。】其中一位看起来最有地位的中年男子,扭开眼睛回避着金发青年仇恨的眼神,自顾自的得出一个可怕的结论。
【反正其他那些狼孩、熊孩……看起来也都没什么智力,要我说,像个正常人那样才假呢——好啦别太担心了我的先生们,你们只要保证让他安静下来,过段时间去见我那位可怜的,无子无女的老伙计的时候,不会扑上去咬断可怜老头的血管就好啦!】
面对那几位正在绞尽脑汁调教刚被俘获的人形野兽的雇员,这位老板露出一个颇为嘲弄的轻浮笑容:【难不成你们还想把这真正当成一个课题?】
于是另外几个在西装外还套着让法师绝无好感的白色长褂的男子,纷纷赔笑着附和起来,没一会儿就有人提出可以使用些精神抑制类药物……
“……该死!”
当满满一管麻醉剂顺着针头推入瓦塔的身体时,意识内的画面切断了。
缇瑟奈尔已经无论如何也遏制不住自己整个人愤怒的颤抖,他靠在树上大口大口的喘息,挽救着自己因为长时间不自觉屏息而陷入绝境的肺部,只得放弃了对潜入不远处那座庄园地下室的魔法之眼的控制。
“祖库说得对,这是一群自以为掌握了整个世界,毫无约束的狂徒!”
从最底层打手脑子里获取的知识并不足以翻译那几个研究人员口中冗长的名词,但并不妨碍法师理解现在千钧一发的情况……
没有神力的介入,让这个位面许多药品造成的伤害是无法轻易逆转的,就算可以解除,曾经的痛苦也仍然不会消失。缇瑟奈尔绝对不想自己的小豹子失去骄傲和头脑,变得像那些在法术意外中失去了大脑甚至部分灵魂的倒霉蛋一样虚弱无力,双目涣散流着口水地沦为那位老板阴谋诡计中一只可怜的棋子。
“我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够邪恶的了,现在看来……”缇瑟奈尔薄薄的嘴唇勾起一扭曲的冷笑,身为一个灵魂法师,他当然没少做过侵犯、抽取乃至折磨其他灵魂的事情,但是那一切都是在规则允许的条件下进行的。
至少他绝对不会、也无法对一个不曾危害过自己的灵魂下手,至于将一个生命制造成没有灵魂的傀儡就更加不可能了——可是这些甚至不了解灵魂和生命的本质的狂妄之人,却敢用他们可怜的知识与之完全不匹配的贪婪去冒犯这个领域。
真不愧是一个缺乏神祗和敬畏之情,更没有自我管束能力的位面。
已经从那些只言片语中推测出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并且计划好了十种以上有利于自己的报复的缇瑟奈尔毫不客气的评价,丝毫没觉得自己这种以偏概全、双重标准,极为类似于那些经常签发死刑许可但仍然会为了一次小小的刺杀怒火滔天,斥之为不可饶恕的罪恶的国王的心态有什么不对的。
反正瓦塔可是真真正正的完全无辜呢。
最为珍视的对象被折磨而最为骄傲的领域受到无知者的侵犯的法师,再将那几个敌人和被他们牵连的整个地球贬了个通透后,终于觉得自己足够冷静到去行动了。
没有法则,当然就没力量能够阻隔他的怒火直接宣泄在那些蠢货身上!
从那些研究人员唯唯诺诺推脱的态度看来,让一个正常人变成一个安全的白痴,并不是件特别简单经常做的事情——虽然钞票的诱惑能够让他们克服道德上的难关,但是实际操作的技术问题不会因为支票上零的个数而改变。他们得做一些动物实验、准备从药品到手术器械等一系列条件……甚至有一个比较年轻不懂事,也最为谄媚的家伙向他的老板提出,应该把人带回美国后再操作——这蠢主意当然没换来任何回应,如果他们的老板敢不做准备就把人带离这个有些混乱落后的国度,那么他们早就该上船了。
所以最后这些罪犯只能先给瓦塔一针麻醉剂让这个浑身蛮力,被绑成个粽子也能够让他们觉得被威胁的野人安静下来,再做其他打算。
他们很快就不用再费脑子了。
对于刚刚夺取了一个伪神几乎全部力量的法师而言,真身潜入这个没有防护结界、没有魔法陷阱、更没有神术庇护的庄园并不比丢一个魔法之眼更困难。
当然,将五指按在那个最年轻,也最为意志薄弱的脑袋上,抽取出他全部记忆和知识这件事做起来更是驾轻就熟——这些天下来缇瑟奈尔甚至觉得自己在提取灵魂方面的技能有所提升,这可不是什么太光荣的事儿。
“你该感激,我可不喜欢制造无知无觉的白痴。”
给了那愚蠢的为了一点金钱出卖掉良知和未来的年轻人一个即死术,缇瑟奈尔厌恶的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希望能够压下那些让他极端反胃的记忆。
这个刚去见撒旦(法师刚学到的名词!)的混蛋完全是死有余辜:倒卖劣质的药物、为收取高额诊金恶化治疗对象的病情、非法人体器官交易甚至以医治为名的谋杀……缇瑟奈尔觉得如果这个世界上也有一位雅拉帕罗女士(*安坦的医疗之神),那她如果还没被气死的话,肯定会忘记自己宽容博爱的原则,把这个烂透了的灵魂还有它的同党统统投入炼狱的苍火之中。
根本无药可救。
法师有种预感,在这个世界里他将会见识能将居住在最深炼狱里的恶魔们衬托成纯洁天使的邪恶。
现在他一点也不会觉得一个无神管理的世界有趣而美好了。
自由很好。
但是自由的堕落会带来什么呢?
缇瑟奈尔甩甩头,将自己的思绪从前景可怕的哲学思索中抓回来,专注于自己目前真正该关心的事情。
他从年轻医师的尸体上翻找出地下牢房的门钥匙,然后轻轻的绕了过去,如同一个真正的幽灵那样,滑入全无灯光照耀的阴翳之中。
知道的越多,他越是觉得,那头有着干净灵魂火热心跳的金色野兽,大概是神赐予他的最好的,也是唯一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