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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权柄 ...

  •   次日一早,两人便离开了蓝家寨,依旧由阿生引导着回到了昆明。蒋长息见两人顺利归来,心中很是欢喜,急忙传讯回黑木崖,报知盈盈平安。
      盈盈与孤竹在昆明分坛休息了一日,便快马赶往黑木崖。途中经过洛阳,盈盈略一思量,便决定回绿竹巷整顿一番,再上黑木崖。
      穿过成荫的绿竹,方踏入小院,两人便是一惊。只见这地上一片狼籍,四处都是脚印泥污,院外的竹篱笆也被破坏了不少,连接竹舍的梯子更是被踏断了几处。当下孤竹上前一步,袖中扣紧了竹叶镖,沉声道:”姑姑小心。”慢慢向屋内走去。盈盈跟在他身后,也握紧了双剑,以应付随时可能的危机。
      只见一个泥脚印沿着梯子来到门口,似乎站了站,却并没有再向内走。孤竹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屋内一片干净整洁,看样子屋外那些人并没有进到竹舍中。竹舍内一片寂静,孤竹转身又去看另外几间竹舍,也是一般的情况。孤竹道:”姑姑,看来那些人并没有进来。”
      盈盈点了点头,来到屋角,打开一个琴盒,将曲洋所赠的”燕语”古琴取了出来。孤竹忙将琴桌抹拭干净,清理出一块角落来。盈盈将琴放了上去,正襟端坐,拨弹起来。淡雅而古朴的琴声中,孤竹笑道:”姑姑的箫技可是愈发的高明了,那手化琴入箫,便是曲右使也未必做得到罢。”
      盈盈轻轻拨着琴弦,琴音中显出无限心事:”这么多年了,曲叔叔一点消息也没有,当真教人担心。”
      “侄儿听说向左使这些年致力于寻找曲右使,以向左使的本事,只怕用不了多久,曲右使就会有消息了。”孤竹安慰道。
      盈盈轻叹一声:”希望如此吧。”
      琴声”丁冬丁冬”地响着,孤竹听了一会儿,忍不住又道:”前些日子来的是什么人,姑姑难道不好奇么?”
      盈盈微微一笑:”何必心急,他们的目的既未达到,自然还会再来的。”话音刚落,屋外便已传来了脚步声。
      孤竹禁不住老脸一红,暗道自己多年涵养,居然还比不上一个少女。
      只听得那阵脚步声在门前停了下来,一个雄伟的声音道:”今日还是没有人么?”
      一人道:”不对,这里多了两对脚印!”又一人道:”有琴声!”
      那雄浑的声音略略提高了些:”外坛散人司马大、黄伯流等,求见圣姑。”声音将屋子震得微微作响,梁上灰尘纷纷落下。
      孤竹目视盈盈,却见她面色不变,仍是自顾自地弹琴,心知这些人的无礼惹恼了她,便道:”姑姑,侄儿出去看看。”盈盈不置可否。
      孤竹又站了一会儿,慢慢走了出去。打开门,却见门外围了二十来个汉子,高矮老少,各不相同,却都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为守一个汉子身材魁梧强壮之极,见他出来,那汉子道:”阁下可是竹翁?”听声音,便是先前说话的那司马大了。
      “不敢,小老儿便是孤竹。”孤竹淡淡地道。
      “在下司马大,见过竹翁。”司马大知道孤竹虽未在神教之中任职,却是盈盈最亲信之人,权力之大,不下于任何内坛堂主长老,因此说话时,不免带上了几分恭敬客气。
      孤竹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在司马大身后一名老者处停了停,又落回他身上:”长鲸岛主不躲在海上享福,到我这绿竹巷里干什么来啦?”
      司马大道:”我等在此苦候多日,正是要求见圣姑。”
      孤竹道:”姑姑连日奔波劳顿,正在屋中休息,几位还是请回吧。”
      众人闻言,均露出焦急之色,那司马大道:”还请竹翁通融通融,若非性命关天,我等又岂敢前来打扰圣姑清静。”
      孤竹听得屋中琴声不变,知道盈盈并不想见这几人,便道:”姑姑的话向来不容更改,几位还是莫要惹恼了她的好。”
      江湖之上,有谁不知道日月神教的圣姑年纪虽小,但她说的话,便连东方教主也从不违拗半分。这些人不过是神教外坛的散勇,自然不敢得罪了圣姑,司马大只得道:”那……我等明日再来拜访。”
      孤竹挥了挥手,向那老者看了一眼,又看了看远处的竹林,转身进屋去了。只听得身后一阵脚步声,几人已迅速离去。他来到盈盈面前,只听得盈盈喃喃地道:”长鲸岛主、天河帮主……这些外坛散勇来见我做什么?”
      孤竹道:”姑姑若想知道,不妨见一见他们。”
      盈盈轻哼道:”一些臭不可闻的汉子,有什么好见的。”按弦起身:”我困了。”便向右边的竹舍走去。
      孤竹只有苦笑——他自是知道盈盈素来有洁癖,此番恼了这些人,只怕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因为他们卤莽粗心,破坏了绿竹巷的一些物件。

      二更时分,孤竹离了竹舍,在竹林中左弯右拐,来到一片空地之中。空地上,早有一人等候多时。
      孤竹一见此人,便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嘴里却”哼”道:”我已令你们离开绿竹巷,你怎地还在此处?”
      那人愕然道:”阿竹,你可莫要诓我。你看我两眼,又看了看这片竹林,难道不是要我二更时在这竹林里等你么?”
      孤竹忍不住笑了起来:”天下知我者,非你黄伯流莫属了!”
      月光透过竹子缝隙,照在那人脸上。只见那人七十来岁年纪,蓄着一把长长的白须,正是日间来过的天河帮主黄伯流。
      那黄伯流道:”这些年你可风光了,跟在圣姑她老人家身边,可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是把我们这些老朋友忘记了?”
      孤竹笑道:”你这话可不对了,姑姑虽是黑木崖位高权重的人物,却从不贪恋权位,只是随着老儿我在这绿竹巷中隐居,你要我到哪里去呼风唤雨来?”
      黄伯流原只是随口说说,听他如此答法,只是道:”圣姑她老人家为何不见我们?”
      孤竹摇头道:”姑姑自是恼了你们,这才闭门不见的。”
      黄伯流奇道:”恼了我们?这我可就不明白啦。”
      孤竹道:”这也难怪,你们都是粗豪汉子,哪里明白女儿家的心思。你们前几日来便来了,为何要将这院子弄脏弄乱,还将篱笆梯子弄坏了,姑姑最是爱洁,自然要不高兴了。”
      黄伯流愕然道:”这……这……我……我……”
      孤竹道:”你们做什么要求见姑姑,告诉了我,或许我能为你说项。”
      黄伯流叹了口气:”这事说来话就长了……你可知道神教之中有一种秘药,名叫‘三尸脑神丹’的?”
      “自是知道的,听闻东方教主将之分发给各个长老堂主,好让他们尽心为神教办事。”
      黄伯流一拍大腿:”正是这个事!东方教主不但将那‘三尸脑神丹’分给了内坛要人,便是外坛一些岛主帮主,也个个不落空,全都服过了。唉,原本我们尽心尽力为神教办事,每年端阳节都能得到解药,可是近几年,这解药却是越来越难得了。我们行事,只要稍稍不顺了神教的意,教中便扣着解药不发,让我们苦不堪言。”他说着又叹了口气:”去年,我的妹夫鲲鹏岛主便因为办事不利,被扣下了解药,最后我亲眼看着他毒发,尸虫入脑,癫狂而死……”
      孤竹有些明白了:”你们这是来求解药的?”
      黄伯流道:”不错,我们这二十几人的解药都被黑木崖扣着不发,好些兄弟的尸毒已经开始发作了。唉,这一年我们自问循规蹈矩,并无任何行差踏错,不知东方教主为何要如此为难我们。”
      孤竹心知此事与那杨莲亭脱不开干系,也不点破:”你们想求解药,自去总坛黑木崖,来我这绿竹巷做什么?”
      黄伯流道:”如今教中由圣姑暂代教主,执掌黑木令,我们自然要来求她老人家了。再说……再说,嘿嘿……圣姑究竟是个女孩儿,心肠软,定然要比黑木崖那些使者好说话得多。”
      孤竹没好气地道:”原本你的想法是不错,但如今惹恼了姑姑,她怕是不会理会此事了。”
      黄伯流急道:”阿竹,你若帮我这一回,我那藏了五十年的竹叶青便送你了!”
      孤竹平生除却音律,便是好酒,闻言眼睛一亮,嘿然道:”此话可当真?”
      黄伯流有些肉痛,但和性命比起来,酒又无足轻重了:”十足真金!”
      孤竹笑道:”你且先回去,明日也不必来了。姑姑那里,我会说明原因,帮与不帮,就要看她老人家的心情了。”见黄伯流仍不放心,他加了一句:”姑姑是个心善之人,想来不会坐视不理,你就放心罢。”

      次日盈盈醒来,孤竹将他从黄伯流处听来的消息说了。盈盈听罢,只是点了点头,便无任何表示。而那孤竹竟一句求情说项的话也没有,两人之间保持着某种默契,这种默契正是他们得以长期相处的基础。
      两人回到黑木崖时,已是第三日午间。临近猩猩滩,两人放缓了马速,远远的,可以看到滩外聚集了许多人。此刻的猩猩滩,可说是一片鬼哭狼嚎。
      “尊使,您就通融通融吧。”
      “尊使,这是小人从海外寻来的奇物,还请您笑纳。”
      “尊使,求求您、求求您了……”
      其间还混杂着总坛教众的呵斥声:”走开、走开!这事你们就是求我也没用,还是乖乖回去听候发落罢。”“今日有教中的大人物回来,你们若是惊了她,便有十个脑袋也砍不完,快快走开!”
      “求求您了!我师傅他的尸毒已经发作了,求您通融通融,让我们面见教主。教主他老人家菩萨心肠,定会赐我们解药的!”
      “哼,你们当真敬酒不吃吃罚酒么?白衣众,清道!”一个首领模样的人喝道。
      “是!”两旁白衣众齐声答应,立时便有数十个外坛散勇飞了出去,跌在猩猩滩的碎石上,再也爬不起身来。
      “住手!”盈盈高声喝道。
      那边青衣众早已等候盈盈多时,此时听得盈盈声音,齐刷刷地跪了下来:”属下恭迎圣姑回教,教主千秋万载,一统江湖;圣姑中兴圣教,福寿永昌。”
      那些外坛散勇一听盈盈名号,也跪了一地,口中直嚷道:”参见圣姑!”“圣姑救救我等!”
      盈盈皱起了眉,道:”齐香主,这是怎么回事?”
      那青衣众的首领恭敬地道:”这些不过是一些外坛的乌合之众,不知好歹,惊扰了圣姑,圣姑大可不必理会。”
      此言一出,散勇们顿时乱作一团,都道:”圣姑救命!”“我等为神教办事,向来尽心尽力,求圣姑赐下解药!”“圣姑慈悲,救救我等!”
      齐香主脸色一变,喝道:”你们乱叫什么!解药之事,自有杨总管处理,你们再不离开,别怪我教规处置了!”
      一听事情与杨莲亭有关,盈盈心中便有几分不悦,见这齐香主一副狐假虎威的嘴脸,盈盈更是厌恶。她冷冷地道:”青衣众执掌仪仗,我倒不知齐香主何时有了执行教规的权力?”
      齐香主平日里巴结谄媚杨莲亭,最是擅长察言观色,此刻哪还不知盈盈恼了,忙恭敬道:”属下不敢。”
      盈盈轻哼一声:”引我上崖。”
      “是。”齐香主不敢再多说,爬起身来,走在了前面。自有青衣众过来为盈盈二人牵了马,一行人过了猩猩滩,向黑木崖上行去。
      好不容易上得半山腰,盈盈却看到了她最不愿见到的人。
      盈盈乍一露面,杨莲亭眼中异色一闪而没,笑道:”圣姑可算回来了。”
      盈盈轻哼一声,没有搭理。只听杨莲亭道:”听闻苗疆是极凶险之地,圣姑此行没有受伤罢?”
      盈盈冷冷地道:”怎么,杨总管很遗憾?”
      杨莲亭面色微微一僵,笑道:”属下只是关心圣姑。”
      “不敢当,”盈盈道:”我倒有一事想要询问杨总管。”
      “圣姑请说。”
      “黑木崖下那些外坛教众是怎么一回事?”
      杨莲亭道:”哼,端阳节一过,这些人就开始着急啦。这一年他们没有为教主尽心办事,教主惩罚他们,这才扣着解药不发。”
      盈盈冷笑道:”东方叔叔正闭关养病,教中大小事务哪件不是由你杨总管主持处理的?依我看,此事与东方叔叔无关,而是你杨总管意欲立威,展示你手中的无边大权罢。”
      杨莲亭耸了耸肩,也不否认。
      盈盈袖中一动,抬起手时,掌中已多了一块黑漆漆的令牌:”杨总管可还认得这东西?”
      杨莲亭面色微变:”这是教主黑木令,见令如见教主,属下自然认得。”
      “你若不说,我都险些忘了自己还是个代教主。”盈盈淡淡地道:”杨总管,我以教主身份,令你将外坛教众解药尽数发下,放他们离去,不得耽搁。”
      杨莲亭垂下了头,令人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是。”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笑道:”其实这区区的小事,圣姑又何必动用黑木令。只要稍稍吩咐一声,属下自会为圣姑办到。”
      说话间已到了竹篓前,守卫的白衣众向两人行礼。盈盈跨入竹篓之中,孤竹紧随其后,杨莲亭待要跟进来,眼前剑光一闪,吓得他连退几步。却见盈盈仍是淡淡而立,动也不动,仿佛刚才那一剑只是幻觉而已。杨莲亭只得苦笑道:”圣姑先请。”
      当下竹篓向上升去,很快,半山腰的人便已看不真切了。孤竹道:”那杨莲亭不问药引如何,倒先问起姑姑安危来了,当真奇怪得紧。”
      盈盈皱眉道:”别再提起此人!无端让人恶心。”
      孤竹不再说话,心中隐隐有些头绪,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一路沉默到了崖顶,一人率众跪倒,大声道:”属下玄武堂长老秦伟邦,恭迎圣姑回教!”
      盈盈目视他良久,道:”秦长老,你这职位升得倒快。神教之中,怕是没人比得过你的风头了罢?”想那秦伟邦,一年之前尚不过是江西分坛的一个旗主,只因攀上了杨莲亭,竟接连高升,坐到了玄武堂长老的位置,杨莲亭的滥用职权由此可知。
      秦伟邦摸了摸嘴角胡须,面有得色:”这全赖教主圣恩,圣姑、杨总管的提拔。”
      盈盈道:”童伯伯呢?可在黑木崖上?”
      秦伟邦道:”前几日外坛几个岛主、洞主叛教作乱,童长老已亲自下崖处理此事,现下未归。”
      盈盈轻哼一声,暗道这外坛教众叛乱,还不是因为杨莲亭私扣解药所致,童伯伯能镇压了一处,却镇压不住另一处。
      只听身后竹篓响动,却是杨莲亭也上到了崖顶。秦伟邦忙道:”参见杨总管。”杨莲亭挥了挥手,秦伟邦识趣地退过一边。
      盈盈道:”东方叔叔身体如何?”
      杨莲亭道:”还不是老样子,就等着圣姑的药引了。”他说着手一摆,道:”圣姑请。”
      盈盈向孤竹使了个眼色,孤竹点了点头。她从杨莲亭身旁经过,向东方不败的居室走去。杨莲亭落后几步,跟在她身后,也不知是武功低微还是故意为之,长长的走廊里,他的脚步声显得格外沉重。
      一路无话,到得东方不败的居室外,杨莲亭快步上前,按住了房门,正要推开,忽道:”圣姑那位小朋友,倒是可爱有趣得紧。”说着推开了门:”圣姑请进。”
      小朋友?盈盈正疑惑间,门已在身后关上。她无暇多想,定了定神,绕过那面屏风,盈盈便看到了那床帐之中的红色身影。
      “是盈盈回来了么?”声音有些尖锐,还有些喜悦。
      “是,东方叔叔,您近来可好?”盈盈向东方不败行礼道。
      只听东方不败幽幽地道:”盈盈去的这些日子,叔叔担心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又能好到哪里去?”他的语调虽然有些古怪,却不难听出他话里的诚恳,盈盈心中一热,道:”托您的福,盈盈此行总算顺利,已将那药引带了回来。”
      “好、好好!盈盈,你果然没有让叔叔失望!”东方不败激动之余,仍不忘关心盈盈:”你这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危险罢?快跟叔叔好生说说。”
      盈盈便将苗疆之行娓娓道来,她声音清脆悦耳,思路清晰,一路说下来,便如音乐一般,只听得人心怀大畅。听到苗疆的种种奇闻,东方不败不免大为叹息;闻得盈盈遇蛇那节,东方不败更是紧张万分,连声道:”唉,叔叔果然不该让你前去冒险的!”“你随意离开寨子,当真是胡闹。”“孤竹这人,很好、很好。”待听完蓝凤凰与何家骏那段生死不渝的爱恋时,东方不败足足沉默了一盏茶的时间,才道:”想不到苗人之中,亦有这样重情重义的汉子,当真令人感叹。盈盈,你说他们后来怎样了?”
      盈盈道:”那蓝凤凰继承了五仙教教主的位置,而那何家骏双腿已残,怕是一辈子都只能坐在木轮上行动了。”她轻轻一叹,道:”他们后来,应是在一起了罢。”
      东方不败叹道:”这样痴情的男子,有机会我倒想见上一见。”他顿了顿,道:”听盈盈的口气,对那何家骏也颇为欣赏。依叔叔看啊,盈盈也到年纪了,是该找个夫婿的时候了。”
      盈盈面上一红,道:”东方叔叔说到哪里去了!”
      东方不败轻轻一笑:”人这一世,能找到一个真心真意对自己好的,已是不易。盈盈将来若有机会见到如此痴情的男子,可不要轻轻放过了。”
      盈盈面上又是一红,心中暗暗奇怪:这东方叔叔不去关心药引,倒不住地提蓝凤凰二人的情事,当真古怪得紧。
      东方不败又叹息了一阵,才道:”盈盈好不容易回来,可要好好住上一阵才是。”
      盈盈犹豫片刻,终究没有逆了他的意:”是。”
      东方不败道:”先前你向叔叔回黑木崖来,带了一些有趣的东西,你可以回去看看。”
      盈盈道:”向叔叔可还在黑木崖上?”
      东方不败道:”他等了你几日,似乎有什么急事,便又匆匆离开了。”
      盈盈”哦”地一声,心中有些失落。她想起一事,问道:”东方叔叔,崖下滞留的外坛散勇,可是得罪了您?”
      东方不败奇道:”什么外坛散勇?”
      盈盈心中透亮,知道此事定是杨莲亭捣鬼了:”盈盈回来时,见到崖下聚集了一些外坛散勇,说道总坛扣下了他们‘三尸脑神丹’的解药,特来求教主开恩,饶他们性命的。”
      东方不败沉默片刻,道:”盈盈既然回来,便是代教主之身,此事由你自行处理便了。”
      盈盈应道:”是。”又待了一会儿,盈盈道:”盈盈不打扰东方叔叔休息,这便告退了。”
      东方不败温声道:”你一路奔波劳累,回去好生歇息罢。”
      盈盈行礼之后,便退了出去。过了一会儿,杨莲亭推开房门,大步走了进来,坐在床边:”你心中可是在怪我瞒你此事?”
      东方不败幽幽一叹,道:”你是为我好,怕我为这些教务所烦,我又怎会不知道。”一只涂得白皙的手自帐中伸出来,轻轻握住了杨莲亭的手:”莲弟,自从你为我分担的教务,我便轻松了许多。你做什么事,都有你的道理,我又怎会怪你……”

      回到扶风楼,孤竹早已在此等候。见他面色古怪,盈盈不由问道:”怎么了?”
      孤竹伸手向后,拉出一个小脑袋来。那是一个小女孩,约莫六、七岁的样子,背上背着一个长长的包裹。乌黑的头发扎了两个小辫子,一对圆溜溜的大眼睛很是灵活,皮肤白而细腻,略有些婴儿肥,看起来很是可爱。
      盈盈怔了怔,道:”这是谁?”
      孤竹道:”这是……”不待他说完,小女孩嘻嘻一笑,道:”竹翁,这便是爷爷一有机会便要称赞的姑姑么?”
      孤竹笑道:”姑姑,这孩子便是曲右使的孙女儿。”
      小女孩道:”我叫曲非烟,姑姑可以叫我非非啊。”
      “曲叔叔的孙女?”盈盈略一沉吟,便已想起曲洋离开黑木崖那一年,曾兴冲冲地跟她提起自己多了一个孙女,没想到已经这么大了:”是曲叔叔让你上黑木崖的?”
      小女孩曲非烟笑道:”我是跟着向爷爷来的。向爷爷等了几天,没有等回姑姑,就把我丢在这里,自己离开了。”
      盈盈奇道:”向叔叔找到曲叔叔了?”
      曲非烟道:”半年前向爷爷找到了爷爷,就赖着不走啦。足足赖了半年,爷爷的藏酒都被向爷爷喝完后,他才肯离开。爷爷知道他要回黑木崖,便让我跟着他过来,着我送一些东西给姑姑。”
      盈盈道:”曲叔叔送了什么给我?”
      曲非烟取下背上的包裹,层层解开,露出了一管玉箫来:”爷爷听说姑姑近年来箫艺大进,心中很是高兴,特地去寻了这管箫来送给姑姑。”
      盈盈接过玉箫,细细抚摩着。但见这玉箫做工精致,样式古朴,通体雪白,却又有一些黑色的斑纹巧妙地附着着。盈盈越看越喜欢:”这箫可有名字?”
      曲非烟道:”爷爷说,这箫名叫‘墨玉’,是他掘遍汉代古墓找到的。”
      盈盈愕然道:”曲叔叔何时做起了盗墓的勾当?”
      曲非烟侧头想了想,道:”我也不大清楚,爷爷似乎在找什么曲谱吧。好象……好象叫什么《广陵散》。”
      盈盈和孤竹齐齐动容:”《广陵散》?!”要知那《广陵散》是古时名曲,传说自嵇康死后,便已绝响,若曲洋真能找到《广陵散》的曲谱,那当真是振奋人心的好事。
      曲非烟苦恼道:”我对这些琴啊曲啊的又没有兴趣,爷爷的话也记不得那么多了。反正爷爷就是看我陪着他太无聊,这才赶我到黑木崖来送东西的。”
      盈盈莞尔道:”曲叔叔近来可好?”
      曲非烟道:”爷爷好得不得了,天天和衡阳刘爷爷在一起研究音律,可得意了。”
      盈盈心中奇怪,却没有多问,只是道:”你既然来了,便在此住几日,陪我解解闷好了。”
      曲非烟笑嘻嘻地道:”好教姑姑知道,爷爷正因为无暇照看我,这才打发我来陪伴姑姑的。”
      盈盈对这机灵的小女孩很是喜欢,道:”竹侄,劳烦你收拾一间屋子,让非非住下。”
      孤竹道:”早已准备妥当了。”
      盈盈点了点头,牵着曲非烟向楼上走去。
      沉寂肃穆的黑木崖上多了个曲非烟,盈盈感到日子也没有那么难过了。曲非烟顽皮好动,行事说话颇有些邪气,与盈盈的性子正好相反。但不知为何,两人却相处得十分愉快。曲非烟成日里缠着盈盈,倒让盈盈的头号”随从”孤竹落了第二。
      这曲非烟最喜欢听盈盈抚琴弄箫,按照她的说法,曲洋的琴声里总有些她不明白的东西,听着教人心里难受,只有盈盈的曲子让她听了心情愉快。一番话说得盈盈连连感叹,想不到这不通音律的小家伙却是她的知音。
      这日盈盈又在露台上弹琴,曲非烟老老实实地趴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听到高兴时,也会跟着哼上几段。一曲既罢,曲非烟道:”姑姑你这首曲子好听是好听,但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盈盈道:”这是竹侄教我的《有所思》,我自问弹得极熟了,又怎会有什么不妥。”
      “我也不知道啦,反正我又听不明白。”曲非烟道:”总觉得好听归好听,却弹不到人的心里去,和姑姑以前弹的曲子大不一样。”
      见盈盈若有所思,曲非烟也不去打扰,轻轻一纵身,跳上了露台的栏杆,背对着楼外坐了下来,笑嘻嘻地打量着盈盈。
      盈盈方才听了曲非烟的话,心中似有所悟,却一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回神见曲非烟坐在栏杆上,心中一动,道:”非非,曲叔叔可教了你武功?”
      曲非烟摇头道:”以前爹和娘教了我一些轻身功夫,后来他们死啦,爷爷就将我带在身边。他潜心研究音律,哪有工夫教我武功。”
      盈盈心道:”她父母双亡,倒是和我一般。”心中怜意大起,道:”神教宝库之中有不少典籍,你可以去翻翻看,若是喜欢,便拿回来练吧。”她顿了顿,道:”若有不解之处,大可向竹侄、向我询问。”
      曲非烟精神一振,兴冲冲地跳下栏杆:”当真可以随便翻阅么?”
      盈盈微笑道:”自然。”提高了声音:”竹侄,你陪非非到宝库去。”
      孤竹才应了一声,曲非烟已连连摇手:”不必不必,我自己去就好了,嘻嘻~人家看得慢,怎好意思让竹翁等我,竹翁还是陪着姑姑弹琴吧。”说着不待他答应,一溜烟地下楼去了。
      盈盈摇了摇头,孤竹笑道:”这丫头如此活泼好动,真与曲右使半点也不像。”
      盈盈向远处群山瞧了一会儿,却道:”只要我在,便没有人能欺负了她。”

      曲非烟一路奔进了宝库,对架子上放置的神兵利器看也不看,随手取了一本秘籍,便翻阅起来。
      这一路而来,守卫认得她是近来黑木崖上风头最劲的小姑奶奶,哪里敢拦,乖乖地放了她进来。
      曲非烟生性调皮爱玩,黑木崖上大大小小的人物没少被她捉弄。怎耐她是神教光明右使的孙女,又有圣姑代教主护着,众人也不好真的和一个小女孩生气,只得忍着让着。几日下来,曲非烟可算成了黑木崖上最不好惹的人物了。
      曲非烟刚翻完一本刚猛凌厉的掌法,她不过六七岁的年纪,认字不多,只看那书中的图形,便觉得无趣之极。她随手将掌法丢过一边,又去翻找,嘴里喃喃地道:”听说《葵花宝典》的功夫是天下第一的,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
      只听身后一个低沉悦耳的声音笑道:”这《葵花宝典》上的功夫,可不是你这小丫头可以练的。”
      曲非烟不必转头,已知道来的是谁:”大胡子总管叔叔,你不拿教务去缠着姑姑,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这累赘的称呼让杨莲亭苦笑起来:”你这小丫头可当真不识好歹,这宝库里的功夫种类繁多,你要不知厉害,随便乱练起来,不免走火入魔,有性命之虞。我这可不是来救你的么?”
      曲非烟刮了刮小脸,笑道:”你好不知羞,说罢,又想知道什么消息了?”
      杨莲亭破天荒地老脸一红,嗫嚅道:”这个……你姑姑她此番会在黑木崖上住多久?”
      曲非烟故意想了想,才道:”你也知道姑姑她不喜欢这里,只怕过两天便要回洛阳去了。”
      杨莲亭有些失落地”哦”了一声:”这倒也是。”
      曲非烟笑嘻嘻地道:”你若哄得我开心了,我倒可以劝姑姑多留几日。”
      杨莲亭道:”你这丫头在黑木崖上早已无法无天了,还要我怎么哄你?”
      曲非烟道:”比如现在,本姑娘要挑一种又好玩又容易练的绝世武功来学,你来帮我找找看。”
      杨莲亭耸了耸肩,陪着曲非烟翻找起来。他武功低微,哪里会懂得什么是绝世武功。但箭在弦上,他只得先找一些来敷衍曲非烟。
      “这本《幻影腿法》只怕帅得很,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爷爷说过,女儿家练腿法,会把腿练粗的,我才不要!”
      “罗里罗嗦,婆婆妈妈……这套指法也不错。”
      “还要认穴,太麻烦了,不要!”
      杨莲亭叹了口气,揉了揉微疼的太阳穴,又抽出一本秘籍,翻开一看,道:”咦,你看看这个!”
      曲非烟凑过头一看,拍手笑道:”这门教人憋气的功夫当真好玩,我就要练它。”
      杨莲亭才松了口气,就听曲非烟道:”我还要练一套步法,你且为我挑来。”
      杨莲亭感到方才好一些的头又疼了起来……

      盈盈随手翻看着曲非烟找回的秘籍,有些诧异地挑起眉:”这龟息功据说是天竺一带传来的古怪功法,你当真要学?”见曲非烟肯定地点头,盈盈道:”罢了,既然喜欢,就好好学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呢。”
      曲非烟笑嘻嘻地道:”我现在不想学,只想听姑姑弹琴。姑姑你弹个曲子给非非听罢。”
      盈盈微笑道:”你要听什么曲子?”
      曲非烟道:”爷爷和刘爷爷在一起的时候,总要弹一个叫什么山什么水的曲子,我听着不错。若是姑姑弹起来,包管更加好听。”
      盈盈略一思索,道:”莫非是《高山流水》?”
      曲非烟点头道:”就是这个名儿,姑姑你快弹来听听。”
      盈盈纤长的手指轻拨着琴弦,道:”曲叔叔曾说过,一日不逢知音,一日便不弹此曲。如此说来,你那刘爷爷便是曲叔叔的知音了。”
      曲非烟道:”我不知道,不过爷爷和刘爷爷一个弹琴,一个吹箫,总能配合得很好。”
      盈盈看着细细的琴弦,微微出神:”天涯路远,何处觅知音……”
      曲非烟笑道:”姑姑不是说过,非非便是姑姑的知音么?姑姑便也为非非弹上一曲《高山流水》罢。”
      盈盈微微一笑,道:”好,我便为你弹上一曲《高山流水》。”两手按弦,凝神奏了起来。琴声丁冬,远远地飘了出去,如高山巍峨,又如流水潺潺。只是这高山流水之间,更有一分说不出的寂寥。
      曲非烟边听边寻思:姑姑的琴音好生孤单,若似爷爷一般,有刘爷爷在旁合奏,那便完美多啦。可惜我不会弹琴吹箫,日后若有机会,定要寻来一个会音律的人陪着姑姑合奏才是。
      有曲非烟相陪,盈盈竟破天荒在黑木崖上待了整整一年。这一年中,虽总有杨莲亭拿着教务前来烦她,但总算还令人满意。
      临近端阳时,东方不败终于功成出关,现身在那一年的端阳大宴上,他身周萦绕的那丝强大气息仿佛在告诉所有人他已神功大成的事实。
      在如潮的阿谀马屁声中,向问天也回到了黑木崖。与两年前相比,他更加削瘦了,看起来风尘仆仆,人也老了不少。他照例向东方不败拱了拱手,便走向了右首第一席。这一举动,立时引起了一些钻营小人的喝问:”向问天,你身为神教下属,竟不向教主行叩拜大礼,居心何在?!”
      向问天看了那人一眼,却觉面生,显然是他离开黑木崖这几年才提拔起来的。他冷冷一笑,自顾自地喝酒,没有理会。
      那人待要呵斥,东方不败已摆了摆手:”向兄弟与本教主十数年来兄弟相称,既是兄弟,又行什么礼了。”
      那人马屁拍在了马腿上,不敢再说什么,唯唯诺诺地退过一边。
      东方不败举杯道:”向兄弟这一年里可辛苦了,做兄弟的敬你一杯。”
      向问天凝视着他,一言不发,似想从他眼中看出什么。
      东方不败微微一笑,笑容之中竟透露出一丝妩媚来:”你们在发什么呆?还不替本教主敬向左使?”
      “敬向左使!”众人齐声道。
      向问天看着他,终是拿起了杯子:”多谢教主。”仰着脖子一饮而敬。
      盈盈先敬了东方不败,这才举杯遥敬向问天——她是神教圣姑,地位较向问天为高,因此坐在左首第一席。
      向问天举杯应了,道:”听说大小姐去年到了苗疆,一路可还顺利?是否遇上了什么凶险?”
      盈盈摇头道:”多谢向叔叔关心,盈盈很好。”
      向问天又道:”非非这丫头调皮捣蛋得紧,在你这里没有惹什么麻烦罢?”
      盈盈含笑看了身旁的曲非烟一眼,道:”非非很乖,并没有惹祸。”
      向问天哈哈一笑:”若说这丫头聪明我倒还信,若说她乖……啧啧,她若乖,世上可还有不乖之人么?”
      曲非烟闻言不依道:”非非平日也没少孝敬向爷爷,向爷爷怎能这样说非非?”
      向问天又是一笑:”你乖不乖都好,端阳一过,便跟我下黑木崖罢。”
      盈盈一惊道:”怎么?!”
      向问天道:”她爷爷对她想念得紧,这不托我将她带回去么。”
      曲非烟抱住了盈盈,直嚷道:”我要跟着姑姑,我不要回去!”
      向问天道:”你爷爷说你顽皮好动,跟着大小姐只怕会影响了她的心境,对她的音律没有好处,还是乖乖跟我回去罢。”
      曲非烟扯着盈盈的袖子:”姑姑你说,非非影响了你么?”
      “这……”这一年,若说琴艺箫艺没受影响,那是骗人的,带着这么个小魔星,成日里玩玩闹闹,如何能静得下心来。但要她直言受了影响,却同样说不出口。
      曲非烟年纪虽小,却聪明得紧。看盈盈的样子,便已知道答案。她眼圈一红,道:”原来姑姑嫌弃我了……”
      “非非,我……”
      曲非烟放开她的袖子,道:”我明白了,我明日跟向爷爷下崖去便是,不会让姑姑为难的。”
      “非非,我并非那个意思。”盈盈在她碗中添了些菜:”你来的这一年,我一直很开心。在此之前,我从未如此快活过。”
      曲非烟眼睛一亮,又扯住了她的袖子:”那非非以后再来找姑姑,姑姑会不会不见非非?”
      “自然不会。”盈盈怜惜地在她头上轻抚一下。
      向问天看着她二人说话,只是微笑,这端阳大宴原本气氛极好,却总有些人不想让他好过。
      众人饮宴正欢,玄武堂长老秦伟邦忽然出席,跪于堂下:”属下玄武堂长老秦伟邦,有事禀奏教主。”
      东方不败道:”何事如此紧急?”
      只听秦伟邦道:”回文成武德,泽被苍生教主,属下以为,向问天的职位大有不妥。”
      东方不败双目一凝,道:”有何不妥?”
      秦伟邦道:”教主登位之前,曾任神教光明左使一职。属下以为,教主之后,再无人配任此职。为了表示对教主的忠心,向问天自当主动辞去光明左使一职,以示区别。”
      此言一出,大堂上许多人都皱起了眉。这秦伟邦可说是杨莲亭的心腹,端阳大宴杨莲亭并无资格参加,秦伟邦这是代他说话来了。当下堂中各人反应不一,唯有向问天仍自斟自饮,仿佛问题的焦点与他无关一般。
      盈盈担忧地看了他一眼,起身道:”东方叔叔,今日端阳大宴,何必谈论这些扫兴的话题?向叔叔是否担任光明左使一职,不若留待宴后诸位长老们共同商议如何?”
      东方不败抿嘴一笑,道:”盈盈说得对,秦长老,你在宴上提及此事,可是想扫了大伙儿的兴致?”
      秦伟邦拜伏于地,连声道:”属下不敢!”
      东方不败深深看了向问天一眼,举杯道:”今日大宴,不谈公事。来,诸位满饮此杯。”

      回到扶风楼,孤竹递上了厚厚的一叠拜帖,道:”姑姑,这是外坛各岛主、洞主、帮主前来求药的信函。”
      盈盈正为向问天和曲非烟之事心烦,哪有心情理会这些外坛散勇。她不耐烦地挥了挥衣袖,道:”你将这些拜帖上呈给东方叔叔,让东方叔叔来处理。”
      孤竹应了一声,便向外走去。盈盈犹豫了片刻,又叫住孤竹:”等一下。”
      “姑姑还有何吩咐?”
      盈盈轻叹一声:”你告诉东方叔叔,就说看在盈盈的份上,不要为难这些人。”
      孤竹微微一笑:”侄儿明白。”
      曲非烟在一旁笑嘻嘻地道:”姑姑平日里看起来冷漠无情,原来也是很善良的。”
      盈盈看起来有些不自然:”我只是不想姓杨的奸计得逞。”
      曲非烟嘻嘻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次日一早,盈盈送两人下崖。过了猩猩滩,又行了十来里地,向问天道:”大小姐在此停步罢。”
      曲非烟拽住了盈盈的衣袖:”姑姑,非非明年还会回来看你的。”
      盈盈点了点头:”你别回黑木崖,就到绿竹巷寻我罢。”她对向问天道:”向叔叔,我最担心的反而是你。姓杨的想要独擅大权,已经开始着手对付你了。”
      向问天”嘿嘿”冷笑:”这所谓的‘光明左使’,向某人还真没看在眼里。现在的神教,已不是当年那个神教。若非为了大小姐,向某人早已反出神教,哪还会受那些小人的窝囊气。”
      盈盈道:”那姓杨的虽然倒行逆施,但东方叔叔才智过人,必不会被欺瞒太久……”
      向问天不待她说完,便冷冷地道:”大小姐,你以为没有东方不败的支持,杨莲亭敢做出那些事来?”
      以盈盈的冰雪聪明,又怎会不知道这些。只是她一直希望昔日疼她爱她的叔叔伯伯们能够和睦相处,不愿看着他们勾心斗角。然而她多年的努力,如今却被向问天一语戳破,怎能不教她心中难受。
      见盈盈不语,向问天温言道:”大小姐,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原本是与你无关的。我听说你曾为那些外坛教众求药?这样不好……”他缓缓摇了摇头,却没有说为什么不好。
      盈盈微微垂下头,轻声道:”向叔叔放心,盈盈知道该怎么做的。”
      向问天怜惜地看着她——眼前的女孩,无论什么时候,总是这样聪明伶俐,教人放心。他将曲非烟先抱上了马背,轻轻一蹬,自己也跨了上去。
      “姑姑,非非回来的时候,要弹曲子给非非听哦。”曲非烟红着眼圈不住回头看盈盈。
      盈盈含笑挥手:”非非要用心练功,不可偷懒懈怠。”
      “大小姐请多保重,我们走了。”向问天冲盈盈点了点头,一提缰绳,骏马如箭一般射了出去。
      盈盈怔怔地看着两人一马化作一个小黑点,最后消失在群山之间,心中微酸,道:”竹侄,我们也回绿竹巷去吧。”
      孤竹的笑容永远那样慈和:”是,姑姑。”
      盈盈向东方不败告别后,第二日便同孤竹回了洛阳,所以她也错过了那场神教立教以来最大的变革。
      在杨莲亭的主持、东方不败的默许下,十大长老一致通过将光明左使向问天降为光明右使,而原本的光明右使曲洋则降为长老,并立下教规,自东方不败之后,任何人都不得担任光明左使一职,以示对东方不败的尊敬。
      杨莲亭更趁此机会将原本默许的肉麻口号写入教规,日月神教自教主以下,人人均得记诵口号,若是不会说,或者说得差了,那便是不敬教主,教规处置。
      从此,东方不败被提高到了神一般的位置,接见属下时,也越来越少说话,教中大权彻底落入了杨莲亭的手中……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权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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