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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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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女子将手中绣球抛出,莫提壶眼前一亮,绣球不偏不倚地朝越狐级落,他吹了阵风,绣球转了方向,眼看砸到谛照,适时绣球像是长了腿,当空奋力一跃,不知哪里出了偏差,扭转回原先的位置,莫提壶立时捏诀,岂知用力过猛,绣球直接跃过谛照,将要落入姚十九怀中。
姚十九手上的剑已然攥紧,想是要将绣球劈成两半。
莫提壶眼前一晃,绣球被一阵灵力托起,送回女子手里。
“走。”越狐级传音道。
几人离开招亲现场,找了家客栈入住。好在这家客栈房间充足,四人两间房,谛照和姚十九一间,莫提壶自然和越狐级。看着姚十九的神情,莫提壶暗道:这人修的应该是无情道。
一二层是讲书听书的地方,时间尚早,四人便坐到二楼,看下面的说书先生拍案。
“金陵城几百年前曾有一段佳话,讲的是城中一户官宦人家的公子和妖兽相恋的故事。”
说书人慢道:“那户官宦人家早已不知名姓,只是后世传闻姓应,具体真实与否不必考究,令其后人困扰。应家的官老爷原配夫人早逝,有一子,名应知,念他能知人事,知天命。”
谛照笑了笑:“这名字是有多大众。”
越狐级淡淡地看着他,只道:“剧本,不必当真。”
说书人继续:“应知出生之时已无呼吸,应老爷将其葬在祖坟,岂知棺材下葬不久,人还没有远离,从棺材里发出婴儿啼哭声,以及兽类低叫。”
“应老爷当场让人开棺,眼前情形无不让人大吃一惊,只见婴儿睁着杏仁大的眼睛,对人发笑,关键是他手中还抱着一活物,是为猞猁兽,那兽四脚撑着两边的木板,想要挣扎出婴儿的钳制,岂知婴儿力道之大,猞猁兽竟逃脱不了。有人疑道,封棺之时只有应小少爷一人,猞猁兽如何进入?可能山中的妖魔以其为食。应老爷是不信邪的人,又将应小少爷的棺椁和那妖兽抬回了应宅,请了道人做法。”
……
这出剧本也是很老套的古早剧情,人和妖兽相恋必然殊途,一人先知先觉,甘愿舍其性命,助妖兽功德圆满。
谁也没想到,当谛照一梦天亮,耳边窸窸窣窣,呼吸也变得紧促,再次睁开眼时,眼前一片漆黑,突然自上方落下一物,圆目明亮,和他四目相对,四只兽脚贴着两侧木板,维持半空姿态。
*
“严也,怎么是你?”
适时应知能看到严也仍然穿着上午出门的外套,从严也的眸子里,他看到的是自己,并非谛照。
严也松了口气,如释重负。
“我一直奇怪,剧本开始越狐级到地府找命定之人为了修成人形,回转方生指引他入转生台,当我们拍摄时,越狐级已经变成了人形。”他顿了顿,道:“在越狐级和谛照相遇之前,他们还有一世。”
应知默了默,问:“你能换一下姿势吗?”
严也看着他,笑道:“我现在应该是在妖兽未成人形的壳子里,你在剧本也还是出生不过一日的婴儿。”
应知:“该不会让我们在这里体验他们的生老病死?”
“没事,不是很长,很快。”严也的手贴着上方的木板,道:“还好这时候的应老爷对出生的儿子心存善意,够两个成年男人躺着。”
应知还想问什么,婴儿的哭声突然在逼仄的空间回荡。紧接着他的手不受控制地伸到严也的脖子,说时迟那时快,严也瞳眸扩大,想到什么,然后僵着一张脸扑到应知的锁骨上。
应知锁骨的皮肤陡然一颤,半晌道:“抱歉,我的手脚好像……”
只闻严也叹了声,眨了眨眼睫,笑着回:“看来说书人所言不假,应小少爷死死地抱着妖兽。”
木板被人撬动,隐隐有光亮,之后上层的木板完全被挪走。
应知眯着眼适应了一会儿,然后看到一个同谛照有几分像的男人站在木棺旁边对视,想是婴儿对他笑,男人也笑了,俯身伸出了手。
适时婴儿怀抱的妖兽突然发作,扭动身体试图逃跑。喉间发出低沉的吼声,虽看不到其正脸,仍能想见面目如何狰狞。
只见婴儿轻抚兽首,那兽立时安静,四只脚爪搭在婴儿身侧。
“老爷,此事蹊跷,不说这兽来历不明,小少爷下棺时已无声息,怎会突然起死回生?怕不是山中邪祟附身。”
“胡言乱语!应家几代为官清白,上对得起陛下信任,下不曾苛待百姓,何惧妖魔。”应老爷想了想,道:“小儿既已有了人气,便不能将其丢弃,带回应府祠堂,请人到府上查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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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江陵城景区的游客仍然聚在绣球招亲的楼前。
“应哥他们还没来吗?”小薛问。
周易:“几分钟前,严也回复出门了,前面有座客栈,我们一边听书一边喝茶,等他们到了再到剧本馆。”
小薛看了眼景区门口,两人朝说书楼走,途中遇到一行人抬着棺。
*
待到应宅,祠堂中只有一面棺椁,为了防止妖兽伤人,外面贴着符咒镇压,无人敢靠近。
“夫人,老爷吩咐了,谁也不能进祠堂。”丫鬟跟在妇人身后苦苦哀求道。
应夫人:“他自出生滴水未进,死里逃生,为何还要躺在冷冰冰的棺木里?我到祠堂照顾他。”
丫鬟急说:“小少爷福大命大,定能逢凶化吉。”
“有什么凶?哪怕他是凶兽附身,我也认他还魂,和我有缘。”应夫人的手触到门上的符咒,被人制止。
应老爷:“夫人莫要病急乱投医。等道人来看过,若是棺椁的人和兽无害,我们应家定会善待。”
应夫人:“你也信外面的传言?”
“我自然不信,可经此一遭,江陵城的百姓皆知,众说纷纭,惶恐不安,如果不能让此事有一个明断,以后等他长大,这些传言将形影不离。”
“他那么小,自从入了祠堂,什么声音也没有。那兽……”应夫人道。
“夫人别担心,我看出现在棺中的兽和应家缘分匪浅,稍安勿躁。”
适时祠堂中传出婴儿的笑声,应老爷笑道:“我儿天生聪颖,他定是知道夫人忧心竭虑,让夫人放心。”
是夜,猞猁兽从棺木一跃而出,严也朝平躺的人伸手,见应知一脸懵圈,笑道:“还没睡好?”
应知:“我睡了好几觉,也没挪地方。现在能动了?”
严也:“只要我们不离开祠堂的空间。”
等应知从外面打量棺木里的婴儿,只见后者平静地睡着,猞猁兽机警地盯着庭院的动静。
应知问:“他这一世如何?”
严也看着他,不知道应知因为什么原因问他,凭何认为他应该知晓,想了想,只觉应知不可能多想,如实道:“说书人讲了,不得善终,助妖兽功德圆满。”
默了半晌,严也见他几次欲开口又紧抿唇齿,突然问:“对剧本有何感想?”
应知淡淡道:“我想这位应公子不得好死,会不会很疼?”
严也顿了顿,无奈道:“你只想到……”
应知振振有词:“按照应公子的剧本,我必然要跟他同生共死,自然关心他的死法。”
严也看着棺木里的人,良久回答:“很疼,五脏俱裂,筋脉尽断。如果你在此遇到危及性命之事,先学会跑,再从长计议。”
应知笑了:“既然应公子选择了我,我想他也不会后悔这一世的决定,否则越狐级又怎么会遇到下一世的谛照。我在应公子的壳里,他有本能意识,我逃不了。”
严也定定地看着他,不置可否。
当应知睡沉,严也仍在等待,倏地一道身影出现。
上一世也是如此。
“花皮子,你从何而来?”只是人影,看不清面容,看的也是坐在地上的猞猁。
猞猁兽道:“你不先回答我的问题,我为何要答?”
人影恍然,笑答:“我是被贬下界的神,到人界历练。你也是吗?”
猞猁兽怒道:“你们神惯会欺骗人,我不信。”
“我从不骗人,不过,总是被人骗。”
“怪不得被贬,如果有你这等神,岂不善恶不分,天下大乱。”猞猁兽道。
人影立时来了劲,回道:“可见我父神高明,没有让我再有登仙台的机缘。”
“你怨恨他吗?”猞猁兽问。
“为何怨恨呢?”那人奇怪。
猞猁兽心说,他莫不是掌管缺心眼的神,道:“我等兽类亦能在娘亲膝下天真享乐,无兽敢欺。你们当神,若是相护,岂能有人敢欺骗你?若是我,定冲上天界,讨说法,至少咬他一口解恨。”
被贬的神大笑道:“如果父神一念之差,让我飞升,想来世间多一个滥情糟糕的神,届时闹得民不聊生,生灵涂炭。你想看到这么没有原则的神吗?”
猞猁兽转过脸,露出后脑勺:“他从未信任过你,才会有那么多说道。真心相护,岂会不管不问。”
天光将亮,人影变作一缕飘到婴儿额心。
猞猁兽坐到了棺木边缘,打量婴儿的小脸,想到回转方生的提醒,它凑近舔了舔,自己的媳妇自己看着长大。
严也倏地清醒,看着应知,俯身。很多年前,他的娘亲说过,喜欢一个人,要为他打理毛发,为他打猎,为他暖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