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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闹别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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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南张了张嘴,想解释,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阿南,收工了,快走快走,跟大娘回去,大娘给你炒小鸡吃。”
归南不得不暂时放下道歉的念头,乖巧的跟大娘回了家。
餐桌上,大娘和刚回来的李刚子不停的给她夹菜,让她多吃点,贪恋这种得之不易的温暖,她一直没拒绝,他们夹什么,她就往嘴里塞什么,塞到最后塞不下了还在塞。
到最后还是大娘发现她的状态不对,连忙夺下了她的碗,“大娘知道大娘做的饭好吃,再好吃也不是你这么个吃法,别再吃的不舒服。”
想到她现在的处境,她软了语气,“想吃以后就常来,大娘这里饭管够,我老了,不中用了,也就这手厨艺还勉强拿得出手,但你刚子哥得到镇里挣钱吃不到,做的再好吃也没用,大娘巴不得能多个人陪着吃饭呢。”
李刚子也劝道:“是啊妹子,我一年回不了家几次,她一个人也孤单的慌,以后你想来就来,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别见外。”
归南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再看看大娘眼里藏不住的关切与担忧,心里一暖。
大娘他们怕是早察觉了她的异常,只是顾及着她的感受,一直没说而已。
“谢谢大娘,还有刚子哥,你们这么说我以后可就天天来烦你们了,你们到时候不嫌弃我就好。”
“怎么会,大娘稀罕你还来不及呢。”
……
吃完饭,
归南也不急着回去,帮着大娘收了碗,便跟着大娘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大娘闲不住,搬了个小马扎坐到栾树下,借着傍晚昏暗的日光悠闲的编着筐,“这人生啊,就跟扎筐似的,底下稳了,上面就不会散,底下散了,上面扎的再好再漂亮,也装不了东西。我扎筐的手艺还是跟刚子他爹学的,他爹去了以后啊,我没日没夜的编筐子,就是靠着编筐子卖给村民把刚子养大。”
说到这里,大娘得意的哼笑了一声,“当时不少人觉得我们孤儿寡母的活不下去,我还就偏不信邪,硬是靠着那股劲活到了现在。”
“现在好了,刚子娶了媳妇,生了个大胖小子,还在县里的点心铺当了学徒,一家三口在县里住,我老婆子啊,死也瞑目喽。”
李刚子现在最听不得这话,
“呸呸呸,什么死啊瞑目啊的,娘,可不能这么说,等我在县里站稳了脚跟,我立刻接您过去县里享清福,秀娘前几天还跟我说起这事呢,您操劳了一辈子,是时候该享享福了。”
大娘编着手里的筐子,闻言只是笑笑,“你们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健健康康的,我就享福了。”
交谈声中,太阳西沉,如水的夜色缓缓蔓延过来,归南看天色已晚,依依不舍的告辞离开。
乡间的小路极为安静,静的只能听到几声零星的狗叫声。乡下人穷,舍不得用蜡烛,只有少数几户人家中有孩子在考学的,他们点了蜡烛,但那光暗的很,又点在屋里,根本照不到路上,一路伸手不见五指,归南紧张的咽了口唾沫,全程提着心脏往家的方向走。
她第一次如此直观的感受自己家有多偏,房屋变少了不说,走到最后,甚至几乎连狗叫声都听不到了。
冷风从耳边一吹,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再抬头,竟隐隐有些分不清自家的方向了。
周围漆黑一片,黑暗中,一道光亮闪烁了两下,吸引了归南的注意。
走近了发现那光亮竟是从虚掩着的门缝中透出来的,隐约照亮了门前几根零星的杂草,不亮,但在黑暗中很是刺眼,亮着的位置,赫然是自家的房门,归南心头一跳,第一时间想到了藏在床下的红薯,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
她硬着头皮绕到屋后,偷偷从窗子往里看了一眼,里面一片漆黑,看不出有人来过的迹象。
一推开门,那点淡淡的光线却又消失不见了。
归南下意识就想到了系统,它的本体也是个光团,“系统,刚刚的光是你弄的吗?”
空气中安静极了。
“谢谢你。”归南沉默了一瞬,“还有,刚刚是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不该不听你说完就那样说你。”
依然没有回应。
归南叹了口气,只好暂时作罢,确认过番薯种子没事后简单的对着月光洗了把脸,辗转难眠了一会,终究是困意展示了理智,缓缓进入了梦乡。
一点微弱的光团慢慢的从角落挪了出来。
看她躺在床上睡着了,系统突然就有点委屈。
它为了下午的吵架耿耿于怀,她倒好,倒头就睡……还睡的喷香!
换作以前,它肯定得把她踢的鼻青脸肿!
然而绕着她熟睡的侧脸转了两圈,它到底是没舍得动手,最终赌气似的缩回了角落,慢慢暗淡了下来。
归南自是不知道这一切。
她起了个大早,按照约定把剩下的番薯种子送到应淮止那,特意等到小厮出来交代了好生保存过后才往等着挪树的村民家去。
过了一天晚上,她昨天浇灌的营养液已初见成效,又正值春天,昨日移栽的树木都发了新芽,更早栽种下去的梨树则又开了满树的花,挂在枝头清新可爱,格外的惹人喜欢。
目睹了移树效果的望村人赞叹不已,
于是,一整天归南耳边夸赞的声音就没停过。
“还是大地方来的人脑子好使,你看看我们,大老粗一个,知道那些贵人能把花移栽到盆里,硬是想不到树也能挪。”
“可不是,之前你说砍树吧,舍不得,但不砍吧,又想修路,再说有些人家里连院墙都拆了,偏你的树留着占着道,这也说不过去啊不是,拖到最后啊,还是得砍树。还好归南来了,想出了个挪树的法子,这下好了,树不用砍,路也能修,两全其美。”
“要不说咱们得卯足了劲往县城里挤呢?能去长长见识也是好的。”
“要我说谢知府一家也是够糊涂的,这么好一个闺女,就这么说不要就不要了,我家闺女要能有归南一半,我做梦都能笑醒。”
“我啊,不求别的,就希望我家那根独苗苗能争点气,考上童生,或者秀才老爷,能混个一官半职的,那就是祖坟冒青烟喽。”
……
归南耳边的就相当于系统耳边的,那些夸赞的声音每每落到耳朵里,系统都特别与有荣焉,尤其是当归南回答说只是运气好,遇到了神仙贵人帮助的时候。
那个“贵人”,不就是它嘛。
可一想到她昨晚没心没肺倒头就睡,而它伤心难过了整整一个晚上,它就气的零件疼,更不想理归南了。
归南表面应付着村民们的夸赞,实际却在竖着耳朵听脑海里系统的动作,为了不让系统看出来,她装作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挪树上,干活时用了十分的力气,一整天像是个陀螺一样,连轴转。
眼见着要挪的树一颗颗减少,脑子里的系统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归南心里越来越慌。
这样的结果就是,挪一颗小树的时候,归南手上一滑,树落到地上,砸了自己的脚。
归南疼的表情都扭曲了一瞬。
旁边的村民吓了一跳,
“没事吧归南,还能动吗?”
归南试了下,被砸中的地方传来钻心的疼痛,不由得面露苦涩,“好像不太能。”
偏偏伤的是脚,她没法在这么多人面前查看伤口,不清楚现在被砸的地方情况怎么样。
大娘听说这事赶过来,一边数落她一边给她处理伤口。
“你说说你,这么大个人了,干活还不专心,好了吧,砸到脚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走神。”
昨日女人训那个叫青青的小女孩也是这样,嘴上不饶人,其实心疼的不得了,归南看着看着,莫名有点眼热。
她举起四根手指发誓,“我保证,下次绝对不走神!”
大娘嗔怪的看了她一眼,没绷住笑了出来,又立刻板起了脸,“再有下次,以后干脆别干了,回家躺着得了,留这还给大家添麻烦,少你一个他们又不是不能干了,非得看着干嘛,又累又脏的,没那必要。”
“以后要真想帮忙,就来帮大娘编筐子,大娘给你付工钱。”
归南笑着连连应是。
全程系统一直没出声。
归南不禁有些失望,默默在心里盘算着怎么让系统消气。
……
她现在这个样子,继续挪树肯定是不行了,但系统的要求是让她帮助望村人挪树,她不在场肯定不行。
放弃是不可能放弃的。
前期为了拿到这个任务的奖励,她这么多棵树都移栽完成了,让她现在放弃,怎么可能。
所以后来的人挪树时出现了这样一个场景:一群人在那累死累活的干,归南一个人坐树荫底下休息,一会说这棵树放的太深了,会闷根,一会那棵树水浇少了,容易枯死。
最关键的是,村民挪完树,还得带着“半残”的归南往下一家去,就很气人。
应淮止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场景。